强纳周知珩为婿第三年,传来周家翻案的消息,我识趣地送他放夫书

发布时间:2025-07-08 14:09  浏览量:13

强纳周知珩当上门女婿的第三年,突然传来周家翻案的喜讯。

当年被流放漠北的罪臣之子,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权贵。

街坊邻居都说我们明家不愧是两朝皇商,挑货的眼光毒,挑女婿的眼光更毒——花一万两银子买个京官当靠山,这买卖简直血赚!

只是那位从前端方自持的周侍郎,怕是再不肯当商贾之女的赘婿了。

我干脆利落地给他送了放夫书,转头就应下叔父兼祧两房的请求。

堂妹病逝后,明家就剩我这么根独苗。

要是再不生孩子,万贯家财迟早要便宜旁支族亲。

周知珩不愿意生,有的是男人愿意跟我生。

1

"岚儿,你当真愿意?"叔父浑浊的眼底突然亮起希冀的光。

我坐在床边替他掖好被角,轻轻点头:"岚儿愿意。"

叔父长舒一口气,病容里终于有了生气:"鸢儿走得早,你肯兼祧,我这房总算有后了......"话没说完又咳得直不起腰。

自从堂妹明鸢去世,叔父就缠绵病榻,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我赶紧给他拍背顺气:"您可得养好身子等着抱孙儿。"叔父连连点头,枯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看着叔父喝完药歇下,我又去寻父亲。

"女儿应下兼祧之事了。"父亲正批着账册,闻言搁下笔:"想清楚了?"

烛光把他鬓角的白发照得刺眼,我心头发酸:"想清楚了,从前是女儿不懂事。"

前几日收到京里来信,周家贪墨案昭雪,朝廷不仅恢复了永安侯爵位,还加封食邑。

周知珩在金銮殿谢恩时深得新帝赏识,当场破格升为户部侍郎。

我盯着信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写了放夫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周知珩有探花之才,玉树临风,如今官爵加身,尚公主都够格,哪还能窝在明家当赘婿?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做不成夫妻也别做冤家。

蹉跎三年,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明家就剩我一根独苗,再不生孩子,家产迟早要被旁支分走。

父亲长叹一声,目光软和了些:"三日后开祠堂办仪式,特木尔那孩子不错,你好好待他。"我望着窗外那道挺拔身影,轻轻应下。

2

夜深人静时,小桃帮我拆发髻卸钗环。

这丫头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小姐,周知珩就是个白眼狼!您当初为他花一万两银子打点,寒冬腊月还亲自跑戈壁捞人......"

她气得两腮通红,"现在他拍拍屁股回京城当官老爷,这三年真是喂了狗......"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小姐,小桃替您委屈。"

值不值?

在甘州那些老辣的汉商眼里,一万两银子换京官当靠山,绝对稳赚不赔。

大齐朝最重仁义礼信,他周知珩敢翻脸不认人?

今早我去德盛楼看料子,赵东家还竖着大拇指夸明家眼光毒辣,满嘴艳羡。

但小桃说得也在理——这三年周知珩待我冷淡,我们连真夫妻都没做成。

他说夫妻敦伦要讲情分,急不得。

可那清冷贵公子纵使落魄,骨子里那股子傲气始终在。

当年我纳他为婿本就是救急,他心里终究有道坎儿。

三年前父亲遭对头陷害下了大狱,我从晋城赶回来周旋,意外撞见周知珩。

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当年名满京都的才子,如今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昔日光彩。

父亲坚决反对救他:"没落家族的弃子对隆昌号有什么用?"

我跪着求了一整天,又松口愿意纳他为婿,父亲才勉强应允。

那时隆昌号风雨飘摇,我忙得脚不沾地,可周知珩的饮食起居我都亲自打点。

可三年过去,他喝不惯牛乳,吃不惯羊肉,更看不惯黄沙戈壁,满脑子想的都是回京城。

要说情分嘛,这事儿确实不划算。

我捏着犀角梳子,慢慢把长头发梳顺。

铜镜里映出张漂亮脸蛋——乌黑头发像缎子似的,皮肤白得跟玉一样,嘴唇不用抹胭脂就红扑扑的。

这可是明家拿金子堆出来的好相貌。

既然享了明家的荣华富贵,就得为明家操心。什么谈情说爱的,都得靠边站。

小桃不知道,我跟着放夫书一起寄到京城的,还有本账本。

除了救人花的一万两银子,里面还记着周知珩这三年吃穿用度的所有开销。

事情到了这份上,得及时止损。明家做生意,可不做赔本买卖。

3

强扭的瓜不甜。

有了上次教训,就算我答应兼祧两房,也得问问特木尔的意思。

我站在走廊下,瞧见院子里有个喂鹰的背影——宽肩膀窄腰,肌肉结实得像石头,五官像刀刻出来似的深邃。

他察觉到我在看他,身子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平静走过来。

我开门见山问他愿不愿意。

他眼睛亮堂堂的,手却攥得死紧:"大小姐愿意,我就愿意。"这回答真让我意外。

特木尔本来是牧民养大的汉人孤儿,他叔父以前救过他,后来明鸢病重要冲喜,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可惜明鸢命薄,一个月就走了,连婚礼都没办成。

按理说这恩情早还完了,他完全可以拒绝。可他连犹豫都没有。

我提醒他:"还有三天,你要是......"

他突然打断我:"我想好了,只要大小姐需要,我绝不推辞。"

这话听着怪怪的,好像我们多熟似的。其实我们总共才见过两面,今天才是第二次。

没空细想,我点头道:"那就三天后,我来娶你。"

4

三天后,祠堂祭祖,简单办了婚礼,我进了新房。

特木尔坐在床边等我。雪夜里就几盏喜烛亮着,暖烘烘的光打在他脸上,像镀了层金边。他眼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

我突然心慌起来,不知道该主动点还是等他来。

我娘死得早,从小在外祖家长大,江南规矩严,男女大防特别重。

跟周知珩的新婚夜是我头回主动——他当时温温柔柔地看着我,却说"夫妻敦伦要慢慢来",羞得我恨不得钻地缝。

特木尔看我发窘,吹灭蜡烛。

月光透进来,我这才发现他耳根红得滴血。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手轻轻碰我的脸:"大小姐别怕。"

我闭着眼抱住他脖子亲下去,他先是僵住,接着反客为主把我抱上床。

喘息间他突然停住,额头抵着我问行不行。那一瞬间,什么周知珩全抛到脑后了,只剩沉沦。

第二天浑身疼醒过来,才发现太阳都晒屁股了。

小桃给我洗澡时看见肩膀上的淤青,气得跳脚:"这蛮子真不会怜香惜玉!"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其实特木尔身上比我严重多了。

午饭后强撑着看了会账本,又困得睡着了。

醒来天都黑了,特木尔才回来。

他看我醒了,手突然抖了一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我从他背后摸出个小罐子:"阿妈说抹这个会好些......"他眼睛盯着我腰腹,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又掏出颗白生生的狼牙:"这是我十六岁打的第一头狼的牙,送给你。"

草原上送狼牙就是定情的意思。

这直球打得我措手不及——周知珩永远愁眉苦脸的,唯一一次笑还是我喝醉咬他,他说"明岚再等等"。

可我等不起了。

5

明家送漆印信件的时候,周知珩正指挥下人布置喜房呢。

他亲自把香炉搁在窗边,又在榻上铺了张虎皮毯子——冬日里明岚总怕冷,他怕她冻着。

丫头端着香炉正要添香,他扫了眼,脱口就说:"别用沉水香,夫人爱闻梨花香。"

话刚出口自己先愣住了。敢情明岚这些零碎喜好,他早记在心坎儿里了。

忙活半天总算收拾停当,周知珩左右端详,嘴角难得翘了起来。

长随机灵,赶紧递上刚收到的信:"大人,漠北八百里加急来了,准是夫人惦记您呢。"

周知珩接过信,嘴角笑意更深了。

明岚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就属在他跟前才会露出小女儿姿态。

估摸着是想他想得紧,这才写信催他回去。

三年殚精竭虑替父洗冤,如今总算能扬眉吐气。明岚是他媳妇儿,他恨不得立马接进京见祖宗。

那天跪在双亲牌位前,他念叨着娶了个顶好的姑娘。

从江南书院初见,到漠北绝境相依,明岚于他既有情义又承恩情。

只是家族使命在身,为翻案只能疏远她——前路凶险,他不想连累她。

可每回瞧见她眼里闪过失落,他这心里比刀绞还难受。

硬生生憋得浑身胀痛,大冷天得用冷水冲凉。信纸上梨花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他深吸口气才拆信。

"放夫书"三个字映入眼帘,手腕猛地一抖。

纸页哗哗作响,附带的清单一笔笔扎得他眼疼——明岚做生意最是精明,这分明是要彻底撇清关系!

周知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慌得手忙脚乱:"备马!"长随追出来时,人早骑着马窜进黑黢黢的夜色里了。

马蹄踹开官道积雪,他在寒风里狂奔,归心似箭。

紧赶慢赶大半个月,总算到了漠北。

周知珩滚鞍下马,掌心被缰绳磨得血肉模糊都没知觉。

明府门口挂着簇新的大红灯笼,朱红绸缎随风飘荡,一派喜气。

周知珩眼前突然发黑,脚步沉得像灌了铅——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转过回廊就听见明岚的笑声。她斜倚在亭边软榻上,捏着颗葡萄往旁边递。

那草原汉子半跪着,用牙尖轻轻叼住,嘴唇似有若无擦过她指尖。

明岚顺势挠了挠他下巴,跟逗弄狼崽子似的。

周知珩整个人僵成石像。他见过她倨傲的、生气的、失望的...却从没见她这样开怀地笑过。

毫无算计,没有防备,就像单纯享受此刻的亲昵。

浑身血液瞬间冻透,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明岚"两个字卡在喉咙里。

直到小桃惊叫:"姑——姑爷?"

6

成亲都一个月了,我慢慢习惯了婚后的日子。

每天就是对账本、谈生意、偶尔应酬,日子过得跟流水线似的。

就是养成了个爱睡懒觉的毛病。

特木尔这家伙在床上可太猛了,我都有点招架不住。

他这人特别会照顾人,早上起来给我做早饭,中午还送汤,晚上守着我睡觉。

一个大老爷们儿,心细得跟针鼻儿似的,连小桃的活儿都让他抢光了。

这天好不容易歇着,特木尔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串反季节的葡萄,剥了皮一颗颗往我嘴里喂。

他低着头剥得可认真了,跟做绣活儿似的。

我突然想逗逗他,就捏起一颗喂过去。

结果他舌头一卷,轻轻叼住我的指尖舔了一下,痒得我浑身发软。

大中午的太阳特别亮,我突然感觉有道黏糊糊的视线盯着我。

抬头一看,还没看清楚呢,下巴就被他捏着转过去了。

特木尔从后面搂住我,皱着眉头说:"大小姐,专心点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为啥,脑子里突然蹦出周知珩的脸。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拦腰抱起来,大步往走廊走。

他把我扶上马背,一抖缰绳,马儿就"咴儿"地叫着冲了出去。

我从来没被人这么使劲儿搂过,连他呼出来的气都急得不行。

耳边风声呼呼的,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大雪天里,我听见他喘着气说:"大小姐,跟我说说他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吃醋了。

这段时间我都没提过周知珩,但大家好像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事儿。

特木尔肯定也听说了,我这三年是怎么傻乎乎地错付感情的。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

就说特别俗套的那种——我十五岁那年,京城的大儒来江南讲学,带着周知珩他们一群学生。

我跟城里其他姑娘一样,慕名去凑热闹。

在青山书院的讲会上,他穿着月白的衣裳,跟人辩论的时候妙语连珠。

我扔出去的手帕刚好被他接住,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眼里还有浅浅的笑意。

要是就这么点交情,我跟周知珩也就到此为止了。

谁知道第二天元宵节,我跟家人走散了,差点被坏人拐走。周知珩正好路过,拉着我就跑,把我送回家。

少女怀春的时候,爱上这么个才华横溢的公子哥儿,再正常不过了。

后来在漠北又遇见,这次换他遇到危险,我救了他,结果反而闹得不愉快。做了三年夫妻,跟陌生人似的。

现在说起来,跟说别人的故事似的。特木尔听完,把我裹在披风里,认真问我:"要是他后悔了,又来找您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愣住了。这事儿我从来没想过。

周知珩那么清高的人,这三年对他来说肯定特别难熬。现在周家平反了,他在京城名声更响了,连清河郡主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他怎么可能来找我?

见我发呆,特木尔急了:"我听说中原男人可以娶好几个老婆,有钱人家更是三妻四妾。周知珩现在当大官了,还会缺女人吗?"

"我不一样。我们草原上的男人,跟老鹰一样,一辈子只有一个媳妇,到死都不变。"

他捧着我的脸,像捧宝贝似的,哄我说:"所以大小姐,他要是来找您,您就说脏了的男人不能要,您不要他了,行不?"

天快黑了,光线越来越暗。就他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

这会儿的特木尔,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捧着真心等别人回应,患得患失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就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好。"

7

夜深了不方便赶路,特木尔就带我住在了草原上。

羊皮毡房里被褥都是新的,还特意熏了我喜欢的梨花香,还是那么细心周到。

可往日总爱问我疼不疼的人,今晚却格外反常,动作又重又急。

我被他颠得七荤八素,实在受不了就抵住他的胸膛喊停。

特木尔完全不理我,咬着我脖子含糊不清地说:"岳丈临走前特意交代,让我在子嗣这事上多努努力..."

我正晕乎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就这一走神,他猛地撞得我神志都散了。"大小姐,专心点。"他喘着气说。

天快亮时他才停下。我累得直接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周知珩风尘仆仆的,大氅上还沾着水珠,也不知道看了我多久,眼神阴沉得吓人。

我一下子清醒了,赶紧拢紧衣领直视他:"周大人,别来无恙啊。"

周知珩还没回过神,就看见那个蛮子抱着明岚骑马飞奔而去,转眼就没了影子。他心里跟刀绞似的,嫉妒得发狂。

小桃起初还怕他,但想到小姐受的委屈,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小姐已经写了放夫书,新婿也娶了,跟周大人再没关系了。"

"再没关系"这几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周知珩心里。

来之前他还以为明岚只是赌气,觉得他忘恩负义。

明岚心里肯定还有他,只要他解释清楚,好好弥补就行了。可怎么才三个多月,明岚就嫁了人还要跟他一刀两断?

想来想去,肯定是那蛮子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那蛮子撕成碎片。但这样只会让明岚更难堪...

他在毡房外徘徊到天亮,终于看见特木尔走出来。

特木尔慢悠悠地整理衣袖:"明岚累坏了,别吵醒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像火上浇油。

两人来到溪边,周知珩看到特木尔脖子上的痕迹,眼睛生疼:"勾引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姻缘,真够卑鄙的!"

特木尔冷笑:"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婿,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倒是你,忘了放夫书的事?再说这三年你连碰都没碰过明岚,算哪门子夫妻?"

周知珩气得一拳打过去。

特木尔擦了擦嘴角的血:"按草原规矩,你要抢人就得打赢我!"

暗卫们围了上来,周知珩顾不上骂人,整了整衣衫就往毡房走。

8

毡房里连根蜡烛都没点,可斜照进来的夕阳亮堂堂的,把我眼前这张脸照得清清楚楚——正是周知珩。

他这模样可真够狼狈的:右眼角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痂,连身上那件大氅都皱得不成样子。

要知道周知珩平时可是有洁癖的人,像今天这样邋遢,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就那么痴痴地盯着我看。

突然开口:"明岚,我回来了。"

我赶紧掀开毯子要下床,结果腿一软差点摔着。

"特木尔呢?"我问道。

他脸色立马就变了,眼里闪过一丝委屈:"我马不停蹄赶回来,你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蛮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才是负心汉似的。

我又问了一遍:"你把特木尔怎么了?"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狼牙项链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明岚,你就这么喜欢他?那我算什么?"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慢又轻,听着不像是质问,倒更像是在自嘲。

说实话,我都懵了。

他这时候本该在京城当他的官享清福才对,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你休了我就找这么个蛮子?他哪点比我强了?粗鄙又阴险,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周知珩向来彬彬有礼,这样口不择言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已经是京官了,我们身份有别。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别为难我们隆昌号。"

"特木尔是我们明家的女婿,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关。我们夫妻三年,感情破裂,和离书已经签了,官府也备案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死死拽住我的手腕,眼里满是不服气:"明岚,这三年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也知道我这三年的苦衷——明明喜欢你却不能说,这才让咱们夫妻离心。"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三年怎么在朝堂上周旋,怎么为周家平反。

说得声泪俱下,最后红着眼眶求我:"你让那个蛮子走吧,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慢慢抽回手:"这些话就当我没听见。你还是赶紧回京吧。"

我爹经商多年,阅人无数,可就连他也上了周知珩这副伪君子的当。

这样的男人,就算有一丝真心,我也承受不起。

周知珩,咱们到此为止吧。

9

我本来以为把话都说开了,我跟周知珩之间就算彻底掰了。

谁知道刚回府,就撞见他大摇大摆地在客厅喝茶。

这厮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多低调啊,现在倒好,穿一身云锦长衫,发冠都换成鎏金镶翠的,活脱脱一个风流公子哥。

见我进来,他慢悠悠放下茶杯,笑眯眯地喊我。

跟没事人似的。

特木尔立马把我护在身后,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周知珩连正眼都没瞧特木尔,就说府衙人多眼杂,想找个清净地方办公。

明知道他是借口,我也拿他没辙。现在人家可是户部侍郎,我再怎么不待见,也不能把朝廷命官直接轰出去啊。

我爹带着叔叔回晋城养病去了,这会儿不在家,连个能镇得住他的人都没有。

周知珩直接住进明家,特木尔急得跟什么似的,调了好些府兵把我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我出门应酬,他必定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周知珩靠近我半步。

还好这几天周知珩还算安分,除了见客基本不出门。

可就算这样,特木尔还是不放心,晚上搂着我一个劲儿叮嘱:"中原男人都阴险着呢,他非要赖在明家肯定没安好心。小姐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抱着我,但我心里总不踏实。

非得低头跟我额头相抵,亲来亲去,一遍遍让我答应他。

被他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看着红烛忽明忽暗的,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三更天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江南运来的那批锦缎到了。

因为雨雪天耽误了几天,得赶紧验货,西域那边催了好几回了。

看我困得不行,特木尔亲了我一下就披衣出门去验货了。

我刚翻个身想睡个舒服点,突然看见窗户那儿有个熟悉的身影。好家伙,周知珩居然从窗户爬进来了!

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户部侍郎,居然干出这种半夜翻窗的荒唐事。

月光下他只穿了件中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平时冷冰冰的脸现在泛着红晕,活像个勾人的狐 狸 精。

跟以前那个一本正经的他完全不一样。

以前就算一起睡,他也是衣冠楚楚的,生怕我多看他一眼。

现在大冬天窗户半开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他倒好,衣襟大敞着,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找了把椅子坐下,虽然笑着,但笑得特别假:

"明岚,以前我瞒着你的事,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得提醒你,那个蛮子难道就没瞒着你什么?"

我裹紧被子只想睡觉:"有话快说。"

周知珩叹了口气,仔细打量我的表情:"要是我说,他接近明家是别有用心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他。

周知珩慢慢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俯下身压低声音:"明岚,我不是想挑拨离间,只是不想让你再被人骗了。"

9

不过一个时辰,特木尔回来了。

他沐浴完,特意用火盆烘过身子,这才蹑手蹑脚上了床榻。

我了无睡意,索性开门见山:

「明鸢招婿前,有人曾看见你多次跟踪我,招婿的消息一出,你就立马上门,莫不是……」

莫不是早对我们明家另有所图?

被我这般质问,和明晃晃说他特木尔贪图明家钱财有何区别。

话音未落,特木尔已经急切得手足无措:

「大小姐,我没有,我不是!」

他委屈地攥住我的手,大掌包住往自己胸口上砸:

「大小姐,我对长生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对您、对明家,做过不好的事。」

「我承认,我对大小姐您,从一开始,就存了仰慕之心。」

「您叔父曾在鞑子手中救过我一命,为报答,这几年我一直在护送明家驼队去往北地做买卖,直到几个月前才回到甘州,压根不知大小姐您已纳了夫婿。」

说起旧事,特木尔眉目柔和下来:

「不知道大小姐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额济纳草原遭了风灾,替明家饲养马匹的牧民损失惨重,换作旁的商人,早该拿着契约索赔。可您第二日就带着兽医和工匠来了,医治马匹重建马棚,没有二话。」

他看进我的眼睛里,眸光亮如寒星:

「我们草原人记恩,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对谁好。」

「我将大小姐记在了心里,总忍不住想去看看您,一听说明家招婿,我不请自来,是因为我以为要招婿的人,是您!」

明鸢自小缠绵病榻,很少显露人前。

想来是这个缘故,才让特木尔弄错了人。

「你发现弄错了人,怎么还将错就错?」

我这一问,倒叫特木尔有些赧然:

「明老爷和二小姐都是很好的人,既答应了他们,岂能反悔?我们草原人从不食言。」

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追问道:

「你做了明鸢的夫婿,跟我就绝无可能了,你不后悔?」

他摇了摇头,轻轻搂住我,叹道:

「那时我想的是,等送完二小姐,替她守完孝,我便去隆昌号当伙计,只要天天能看见您就行。」

真是个大傻子。

特木尔又委屈起来,毛茸茸的脑袋往我脖颈蹭:

「我这般心悦大小姐,您却不相信我,您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我自觉理亏,任他哼哼唧唧上下其手。

累得一指头都不想动时,忽听他咬牙切齿道:

「我就说大小姐怎会无缘无故怀疑我呢,定是周知珩那个鳖孙从中挑拨,口出谣言,他就见不得您对我好!」

他揩净我额角的汗水,嗤了一声:

「呸!什么名满京都的才子,什么清正端方的公子,都是狗屁!」

话说到这里,他才猛然想起事情的关键,脸色大变:

「大小姐,他什么时候同您说话了?」

不待我回答,他早已按捺不住,掀被起身,取来钉锤,要将窗牖全部钉死。

还好回头看见我困得睁不开眼睛,总算寻回了几分理智。

只是第二日,他不但将窗牖全部钉死,就连院子的骑墙,都装了一排尖刺。

如此大的阵仗,看得周知珩脸黑如墨,拂袖而去。

如此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

直到我接到消息,明家一行驼队,在乌海子遭了白灾。

连人带货,都消失在茫茫荒漠。

10

乌海子。

多年前,堂兄带着明家驼队,也在此地不幸遭难。

得知消息,我彻夜难眠。

特木尔主动请缨,前往乌海子找寻驼队的踪迹。

临行前,他将照顾我要注意的事宜一一记下,吩咐小桃照办。

他最担心的,是周知珩会对我纠缠不休。

好在此人有官职在身,前几日得了一条私贩盐引的线索,一行人即刻动身去了瓜州,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了。

我原以为特木尔想多了,岂知他离开后的第三晚,周知珩又爬窗了。

夜凉如水,大氅被夜露浸得半湿,显是走了很久的夜路。

账册看了一夜,我疲惫不堪,见了他,实在给不出好脸色。

可周知珩开口第一句话,便让我警惕起来:

「你别担心,明家驼队没事,是遭了灾,但人和货都安置妥当,未有损失。」

电光火石间,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调虎离山。

这番大费周章,定是所谋巨大。

周知珩熟门熟路地拿起几上的茶壶,替自己斟了杯热茶。

见我抿唇不语,他到底败下阵来,接过我手中的账册,于烛火下细细打量我:

「明岚,你不必如此防备我,我这番行事,图的只有你。」

我与他对视,只觉荒谬:

「你锲而不舍地挑拨我们夫妻,岂是君子所为?」

周知珩目光一沉,下颌猛地紧绷:

「我不是君子?那个蛮子就是了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以为支开我去瓜州,是谁所为?!」

我诧异,不知特木尔竟还学会了耍手段。

见我不为所动,周知珩眉角狠狠一跳。

他性子沉稳,却每每被我激得失态,眼下不得不敛了怒意,柔声道:

「隆昌号百年基业,不能后继无人。明岚,你娶那个蛮子,为的,不过是要个孩子。」

「父亲相中他,无非是看他体健,盼着子嗣丰盈。可你们成婚日久,你却迟迟未能有孕,可见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周知珩平稳了呼吸,牵着我的掌心,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嗓音低沉蛊惑:

「我不一样。」

「周家世代枝繁叶茂,光我祖父膝下,就有七子二十八孙。族中子弟,无不勤勉上进,出仕为官者众。」

他微微俯身,视线落在我的小腹,鼻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我:

「若你我骨血相融,生下的孩子,必定天资卓绝。你教他打算盘,我教他作诗词,以后他连买卖砍价都能引经据典,叫你们隆昌号那群老家伙们都甘拜下风。」

我不得不承认,周知珩是懂得挑拨人心的。

眼下父亲年迈,叔父病弱,明家上下,指望我一人。

起初我以女子之身掌管隆昌号,那群老家伙背地里就没少使坏,后来见我手腕强硬,杀鸡儆猴,这才不敢造次。

只我久久未孕,有几个心思活泛的,跟族兄往来越发密切。

我与特木尔日日缠绵,按理来说,早该有孕。

莫非真如他所言,特木尔身怀隐疾,不能生育?

掌心被引着徐徐向下,划过他的唇角、脖颈,流连在胸膛。

手下肌理触感温热,耳旁是他低声的诱哄:

「明岚,你兼祧两房,本就该有两个夫君。」

「他伺候不周,何不,要了我,换我来?」

「你若还有顾忌,不必叫他知晓,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烛火幽然,点点跳动。

我在那张清冷寡欲的脸上,头一次看见深藏翻涌的欲念。

「那三年我忍得很是辛苦,明岚,你就当是可怜我,好不好?」

周知珩大概是疯了吧。

挑拨离间不成,居然会退而求其次,主动开口当——

但我可耻地动心了。

诚如他所言,若特木尔真不能生,我就该早做准备。

家世、容貌、才华,周知珩无一不好。

左右不过是给孩子找个爹,无谓纠结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只要他能生就行。

周知珩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到我的松动。

我被拦腰抱起。

帷幔纱帘被轻轻放下。

风吹熄了烛火。

一室生香。

他的指尖顺着我的腰肢缓缓下滑,薄唇贴着我后颈厮磨。

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我:

「他碰过这里吗?」

「他知道你喜欢这样吗?」

「他到过这里吗?」

「明岚,告诉我,告诉我。」

……

11

赶回甘州的一路上,周知珩几乎要把牙咬碎。

那个蛮子竟敢在他身上使调虎离山之计。

这些时日,他妒火中烧。

他费尽心思挑拨,可明岚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依旧和那个蛮子蜜里调油。

那日他在毡房外站了一夜。

体内似燃了一束毒火,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如今一想起,还是锥心裂骨似地疼。

明明她曾属意自己,为何还会有别人?

为何不要他了?

那个蛮子可以,为何他不可以?

他有千百种手段,能叫那个蛮子就此消失了去。

可明岚会恨他,周家的教诲也不容他这样行事。

到头来,还是束手无策。

周知珩在城楼上吹了一宿风,总算想通一件事。

放下脸面,尽管去争,去抢。

为心爱的女子折腰,不算丢脸。

只是若叫祖父知道他最疼爱的嫡孙,为个女子竟不知羞耻,使尽勾栏手段,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吧。

待把明岚吃干抹净,抱着怀中熟睡的心上人,他唯有满心满眼的喜悦。

明岚愿意,不正说明,她仍心悦自己吗?

那个蛮子,终究不过第三者罢了。

12

特木尔在乌海子逗留了两个月。

他回来那日,恰好看见周知珩从我房中出来。

我睡得迷糊,还是小桃摇醒了我,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小姐,外头打起来啦!」

怕吵醒我,两人还知趣地退到外院。

我到的时候,周知珩已经挨了好几脚,被特木尔拽着衣领破口大骂:

「周知珩!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畜 生!说!是不是你强迫大小姐了?!」

「明岚早休了你,你无名无分,趁虚而入,你不要脸!」

我心一颤。

周知珩狠狠回了一拳,用力到指骨都泛白:

「我有名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呢!若不是你趁人之危,勾引明岚,她怎会与我和离?!」

「眼下你倒是有名有份,可明岚为何还要了我呢?还不是因为你不中用!」

我心又一颤。

这话锥心得很,特木尔脸色煞白,准备回击的拳头缓缓放下。

场面一时尴尬,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只是普通女子,我有什么错。

不过一时鬼迷心窍,意乱情迷,犯了普天之下女子皆会犯的错罢了。

周知珩眼尖,先看见我,他立马捂住受伤的脸颊,悄声道:

「明岚,我疼。」

我顾不上看他,脑海里紧张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眼下棘手的状况。

特木尔愣愣地看着我,眼里漫上泪水,突然朝我生生跪下。

「大小姐,他说得对,是我不中用。」

「对不起,是我没用,大小姐您才会去找别人。」

「可我医馆也去了,药也喝了,巫师也求了……大小姐,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争风吃醋了,只要是您肚子里生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只求您,别不要我,行吗?」

周知珩起先还有些幸灾乐祸,突然想起这两月他勤力耕耘,我的肚子仍旧静悄悄。

他拉住我的衣角,生怕我嫌弃,惶然道:

「明岚,我跟他不一样,我能生的。」

简直是胡闹。

我翻了翻白眼,打了个呵欠:

「你们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是我不能生?」

13

"一个男人不行,俩男人凑一块儿还是白搭。"

我挠挠头,突然反应过来——敢情问题出我自己身上?

明家这脉人丁单薄,明鸢打小就是病秧子。

堂兄纳了好几房姨太太,愣是连个带把儿的都没生出来。合着我们明家祖传的体弱多病呗?

昨儿我就托人去请方大夫了。

听说方家祖上世代行医,这位年轻大夫早就有"妇科圣手"的名头。

小桃领着人进来时,那俩傻小子还被我这话震得回不过神。

方大夫看着年轻,眼角微微上挑,天生带着股风流劲儿。

虽说病症棘手,倒也不是没救——按他开的方子好好调理半年,保准能怀上。

"药引子比较特别,得劳烦明少东家明儿亲自跑一趟。"

我差点乐出声,赶紧让小桃包诊金,又亲自把人送到门口:"好好好,明日我一定亲自去!"

方大夫目光扫过我身后,那双桃花眼笑得意味深长:"明少东家,您得自己来,我们单独说。"

这话一出口,我后背瞬间绷紧——好家伙,周知珩和特木尔俩人跟护食的狼似的,刀子似的目光把方大夫盯得死死的。

我装作没看见,擦肩而过回屋补觉。醒来时发现这俩活宝还杵在我床边。

头疼得厉害,只想拉被子蒙头再睡。可案几上那堆账本还在等着——

"二位要是闲得发慌,不如出去打一架?我要算账,没空看戏。"春路开张,白银自来。

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调解狗血剧情?

屋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最后还是周知珩憋不住:"明岚,我们商量好了。"

他艰难开口:"既然谁都放不下,往后咱俩轮流伺候你。"

"哈?"我瞪圆眼睛怀疑自己幻听。

特木尔在旁边补充:"我们各有所长啊!他文采好教孩子琴棋书画,我武功好教骑马射箭,保证培养出文武全才!"

原来这货上书自请去漠北巡查赋税,能在甘州赖着不走。

我把算盘一推:"划算!"可没乐几天就后悔了——男人吃起醋来,比我们女人狠多了。

院子里又开始新一轮世界大战。

我从医馆回来,笑眯眯冲他们挥手:"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