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我们都被“老婆舌头”困住了!
发布时间:2025-11-18 14:19 浏览量:1
曹公的慈悲,是给俗人看风月;曹公的锋利,是让智者见骷髅。
读不懂他胭脂阵便永远参不透这场红楼梦。
从字面上看,胭脂阵红粉关,指的就是书里那些铺天盖地、活色生香的女儿世界。
贾宝玉是“绛洞花主”,整天扎在姐妹堆里,为这个哭为那个愁,简直是掉进了脂粉堆成的温柔陷阱。
脂砚斋批语点得明明白白:为续《庄子因》数句,真是打破胭脂阵,坐透红粉关。
这话是批在宝玉读《庄子》有感而写续文的地方,说的是宝玉开始有了点“看破红尘,悬崖撒手”的苗头了。
这胭脂阵红粉关,就是宝玉(也是读者)必须挣脱的、由儿女情长织就的迷障。
可这阵仗,远不止表面这点儿女情长那么简单!
它是作者精心构建的第一重幻象,是吸引市井俗人眼球的“适趣闲文”。
开篇石头就说了,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
写这些闺阁琐事、儿女情态,写王熙凤如何雷厉风行地“协理宁国府”,甚至赞一句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都像是给读者,尤其当时那些爱看才子佳人的读者端上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你看,脂砚斋批语里反复夸赞雪芹写人物口气如何逼真:真真活跳出两个小儿来、酷肖之至、摹拟、口气毕真。
这都是在赞叹作者模仿小儿女、闺阁女子口吻的功夫了得,活灵活现,让你觉得无比真实。
王熙凤管家那一段,写得那叫一个精彩,仿佛真能顶起半边天。
这不就是“老婆舌头”的魅力吗?
家长里短,热热闹闹,人人爱听爱看。
然而,这正是作者设下的大迷魂阵!
脂砚斋看得透:一部书全是老婆舌头,全是讽刺世事,反面春秋也。
就是说,这些你看着津津有味的“老婆舌头”那些逼真的小儿女口角、生动的闺阁生活、甚至凤姐的杀伐决断,统统都是幌子!
是“反面春秋”!
就像那面“风月宝鉴”,正面照是美人(风月情浓),反面照是骷髅(世事真相)。
作者的本意,是要借这些家常琐事、儿女情态做掩护,去写更深、更尖锐的东西。
脂砚斋批语:作者具菩提心,提笔现身说法,每于言外警人,再三再四,而读者但以小说古词目之,则大罪过。
作者是怀着大悲悯、大智慧在写书,处处在言外警示世人,可读者要是只当普通小说看,那真是辜负了作者,犯了大错!
更厉害的是,脂砚斋还点出了作者的笔法渊源:阅其笔,则是庄子离骚之亚。
说《红楼梦》的文笔气象,是仅次于庄子、屈原《离骚》的存在!
《离骚》最拿手的是什么?
就是“香草美人”啊!
屈原用美人比喻君王,用香草象征高洁。
曹雪芹写这满园子的“女儿”,写这看似风光实则暗藏危机的“齐家”,难道仅仅是写几个能干的女人?
脂砚斋明确点破:这是仿《离骚》手法,美女喻君。
那些“裙钗一二可齐家”的赞叹,骨子里是极辛辣的讽刺,讽刺的是那些占据高位、本该“治国平天下”的“金紫万千”们,尸位素餐,连个家都管不好,还不如深闺女子!
这“齐家”的描写,正是刺向“治国”无能的利剑。
所谓“胭脂阵红粉关”,就是作者用《离骚》的笔法,以风月柔情为障眼法,精心构筑的、包裹着社会批判与末世悲歌的巨大隐喻系统。
这层脂粉帷幕不捅破,你看到的就永远只是“老婆舌头”的热闹,而看不见那“反面春秋”的森森白骨。
为什么那么多人冲不破这“胭脂阵红粉关”,生生被困在“老婆舌头”里打转?
作者障眼法太高明, 作者的笔实在太神了!
他模拟小儿女情态,像第九回秦钟和宝玉在学堂里那些私语,批语赞“妙问,真真活跳出两个小儿来”,又说后面被人打断是太急了些,该再听他二人如何结局,正所谓小儿之态也,酷肖之至。
写妇人说话,像第十三回那句“一日倘或”,批语立刻点出“‘倘或’二字酷肖妇女口气”。
他把“老婆舌头”写得如此生动迷人,让你沉醉其中,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真实。
他越是写得“摹拟”得真,“口气毕真”,这“胭脂阵”的迷幻效果就越强,让你忘了去琢磨“言外之意”。
就像脂砚斋批宝玉教训人时说的“玉兄口气毕真”,真则真矣,可这“真”背后藏着多少无奈与讽刺?
读者一不留神就被这表面的“真”带跑了。
风月情浓的吸引力太大, 宝黛钗的爱情悲剧,写得荡气回肠,赚足了眼泪。
这本身就是“胭脂阵”最强大的武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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