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嫡姐与他大婚时,我的生命已到尽头 他疯了一样冲进我的别院 下

发布时间:2025-11-15 08:0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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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四:胭脂碎

苏玲珑回来了。

带着镇国公世子的宠爱和满身的风光,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京城。

晋王府张灯结彩,比苏锦月“嫁入”那日更要喜庆百倍。下人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真正的笑容,都在为迎接真正的女主人而忙碌。

锦瑟院,却像被遗忘在另一个世界。

苏锦月的病,在萧煜说出那句“留下来”之后,如山倾般彻底垮塌下去。

咳嗽日益剧烈,咯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更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裹在宽大的衣裙里,空荡荡的。

小婵日夜垂泪,求着要去请太医,却被苏锦月死死拦住。

“没用的,小婵。”她靠在床头,气息微弱,眼神却异常清明,“我的病,我自己知道。”

“可是小姐……”

“别哭,”苏锦月费力地抬起手,擦去小婵脸上的泪,“帮我梳妆吧,今日……是姐姐回府的好日子。”

小婵哽咽着,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略施薄粉,想掩盖她脸上的死气,却终究是徒劳。那胭脂涂抹在她苍白的脸上,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苏锦月看着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淡淡一笑:“够了。”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是迎亲的队伍将苏玲珑接进府了。

听说,王爷亲自到府门外迎接。

听说,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执起嫡姐的手,温柔缱绻。

听说,他为了补偿嫡姐,婚礼的规格远超规制,极尽奢华。

真好。

苏锦月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院子里那几株她亲手种下的梅花,在凛冬的寒风里,开出了细小的,血红的花苞。

像极了她的心头血。

她推开窗,冷风瞬间灌入,吹得她一阵猛咳,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快关上窗,您不能受凉!”小婵急忙上前。

苏锦月却摆摆手,扶着窗棂,固执地望着主院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欢声笑语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

与她这里的冰冷死寂,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她想起萧煜那晚的话。

“留下来。玲珑为正,你为侧。”

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毁了她的一生,将她当作玩物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后,竟还想让她感恩戴德地留下来,看着他和心爱之人如何恩爱白头?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溅在窗棂上,斑斑点点,如同凋零的残梅。

“小姐!”小婵吓得魂飞魄散,冲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锦月靠在小婵怀里,气息奄奄,眼神却亮得骇人。

“小婵……我死后……把我……把我烧了……骨灰……撒了……干干净净……不入他晋王……陵寝……不脏……不脏了她的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低。

“不!小姐!您别说了!您不会死的!奴婢这就去求王爷!求他找太医!”小婵哭喊着,就要往外冲。

“站住……”苏锦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的衣袖,眼神带着最后的决绝,“别去……别求他……”

她的手,缓缓滑落。

眼睛,依旧望着主院那片虚假繁华的方向,瞳孔里的光,一点一点,涣散开来。

真遗憾啊……

到死……

都没能亲口告诉他……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像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是幻觉吧。

他此刻,正拥着他的明月,洞房花烛呢。

怎会记得,角落里,还有一抹即将消散的影子。

章节五:尘埃落定

晋王府的喧嚣,持续到了后半夜。

新房内,红烛高燃。

苏玲珑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比当初的苏锦月更要明艳动人,光彩照人。

萧煜看着她,心中却一片空茫。

眼前这张他思念了多年的脸,不知为何,竟无法在他心底激起应有的涟漪。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另一张苍白脆弱,带着嘲讽笑意的脸。

还有那方染血的帕子。

她咳血了。

病得那么重……

他当时为何没有立刻传太医?为何会被她那句“合约到期”气得失去理智,拂袖而去?

一种强烈的不安,像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煜哥哥?”苏玲珑娇声唤他,带着新嫁娘的羞涩,“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萧煜猛地回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也是,今日辛苦煜哥哥了。”苏玲珑依偎过来,身上浓郁的香气,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忽然想起苏锦月身上那股清苦的药草香。

“王爷!王爷!”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心腹侍卫焦急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新房的旖旎。

萧煜眉头一皱,心中那股不安骤然放大。他猛地站起身。

“何事惊慌?!”

“王爷!锦瑟院……锦瑟院出事了!苏姑娘……她……她快不行了!”侍卫的声音带着哭腔。

仿佛一道惊雷,在萧煜头顶炸开。

他脸色瞬间煞白,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苏玲珑,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煜哥哥!”苏玲珑在他身后惊愕地呼喊。

他却充耳不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她!立刻!马上!

他像一阵风般冲过庭院,撞开锦瑟院虚掩的院门。

院内,一片死寂。

只有小婵压抑的,绝望的哭声从屋内传来。

萧煜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他冲进房间。

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锦月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素色的锦被,脸色白得像纸,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她闭着眼,神情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萧煜知道,不是。

那种毫无生气的死寂,扼住了他的呼吸。

“月儿……”他踉跄着扑到床前,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没有。

一丝也没有。

冰冷。

刺骨的冰冷,从指尖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不……不可能……”他猛地将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月儿!你醒醒!你看看我!苏锦月!”

怀里的身体,轻得如同羽毛,冰冷得如同寒铁。

任他如何呼喊,如何摇晃,都没有丝毫回应。

小婵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王爷……小姐……小姐她走了……她不让奴婢去找您……她说……她说合约到期了……该结束了……”

“闭嘴!”萧煜赤红着眼睛怒吼,“她不会死!她怎么能死!太医!传太医!!”

他像一头困兽,发出绝望的咆哮。

跟随而来的侍卫和下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没有人敢动。

人都已经凉了,传太医又有何用?

萧煜抱着苏锦月,一遍遍抚摸她冰冷的脸颊,试图焐热她,却只是徒劳。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带着泣血般的痛楚,“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动心……你说你只是扮演角色……那你为什么还要死……为什么……”

是因为他那晚的话吗?

是因为他让她为侧,羞辱了她吗?

还是因为……他毁了她原本可能平静的一生?

“王爷……”一个老嬷嬷颤抖着递上一张信笺,“这是在苏姑娘枕下……发现的……”

萧煜猛地抢过。

素白的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娟秀,却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决绝。

“王爷:

见字如晤。

替嫁非我所愿,却是我命。你视我为影,我认;你践我如泥,我受。

然,泥泞亦有骨,影落终成灰。

今日之局,非你逼我,乃我自择。

服毒‘朝夕’,命限一年。从替嫁那日起,我便没想过活着离开。

你不必愧疚,亦无需追悔。

我死,非为你情爱,只为告诉你——

蝼蚁之命,亦可自主生死。

锦绣荣华,我不稀罕。

你的侧妃之位,我更不屑。

若有来生,祈不遇君。

苏锦月 绝笔”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煜的心上。

服毒……朝夕……从替嫁那日起……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冷静地走向死亡。

她不曾爱过他。

那些温顺,那些体贴,那些他以为渐渐打动他的瞬间,全都是假的!是她复仇剧本里早已写好的戏文!

她用自己的命,给了他最沉重,最彻底的一击。

她不是在争宠,她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你看,你掌控一切,却连一个替身的生死都留不住。你给我的屈辱,我原封不动,用我的命,还给你。

“啊——!!!”

萧煜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如同失去伴侣的孤狼。

他紧紧抱着苏锦月冰冷的身体,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滚烫地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

“对不起……月儿……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

他悔。

他恨。

他恨自己的有眼无珠,恨自己的傲慢残忍,更恨她为何如此决绝,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她到死,都在说——祈不遇君。

苏玲珑穿着嫁衣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看着那个她以为深爱自己的男人,抱着另一个女人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状若疯魔。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晋王府持续一日的盛大婚礼,最终以一场惨烈的死亡告终。

真正的晋王妃苏玲珑,从踏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活在了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之下。一个死人的阴影。

萧煜没有再踏入她的房门一步。

他罢朝三日,将自己关在锦瑟院,守着苏锦月早已冰冷的身体,不准任何人下葬。

最后是皇帝下旨申饬,他才不得不放手。

苏锦月的遗体,按照她最后的遗愿,被火化。

骨灰,萧煜却没有遵从她“撒了”的遗言。他将其装入一个白玉瓷瓶,日夜带在身边。

他变得阴郁,沉默,时常对着瓷瓶自言自语。

他遣散了府中所有与苏玲珑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姬妾。

他疯狂地搜集与“朝夕”之毒有关的消息,哪怕知道无药可解,依旧不肯放弃。

他给了苏家应有的惩罚,寻了由头,将苏尚书罢官免职,苏家一朝败落。

可这一切,都换不回那个安静坐在窗边,身上带着清苦药香,眼神空茫望着梅花的女子。

他给了白月光最尊贵的正妃之位,却把所有的疯狂、悔恨与迟来的深情,都给了一抹早已消散的尘埃。

很多年后,晋王府的梅花开得极好。

萧煜已是两鬓斑白,他独自坐在锦瑟院的梅树下,抱着那个白玉瓷瓶,看着纷飞的花瓣,喃喃低语:

“月儿,梅花开了……”

“你还不肯入我的梦吗?”

回答他的,只有穿过梅枝的,寂寥的风声。

那个从不曾爱过他的女子,连在梦里,都不愿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他穷尽一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

尘归尘,土归土。

影子,终消散于无光之处。

章节六:疯魔

苏锦月的死,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了晋王府,也彻底撕裂了萧煜。

他没有遵照苏锦月“骨灰撒了”的遗言,而是寻来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一个精巧的瓷瓶,将那一捧轻灰置于其中,以金链系了,日夜贴身佩戴,从不离身。

仿佛这样,她就还在。

他开始变得不正常。

罢朝三日只是开始。重新上朝后,他变得阴郁乖张,手段愈发酷烈。朝堂之上,但凡有人提及“替身”、“赝品”之类的词,哪怕是无心,都会引来他冰冷刺骨的目光,随后那人必会遭殃。他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对所有可能的冒犯都报以最凶狠的反击。

他再也未曾踏入苏玲珑的正院一步。

大婚之夜的独守空房,成了苏玲珑这位京城明珠一生都洗刷不掉的耻辱。她试图挽回,端着王妃的架子,送去亲手熬制的羹汤,却连书房的门都进不去。萧煜的侍卫如同铁壁,只冷硬地重复:“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任何人,自然包括她这位新婚的,真正的晋王妃。

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风光嫁入王府,却连一个死去的替身都不如。

萧煜还做了一件让全城哗然的事——他遣散了府中所有姬妾,尤其是那些容貌与苏玲珑有几分相似的。理由荒谬却不容置疑:“看着碍眼。”

锦瑟院被他下令封存,保持苏锦月生前的原样,一桌一椅,一书一画,甚至她未喝完的半罐茶叶,未绣完的一方手帕,都不准任何人移动。他每日都会去那里待上很久,有时是枯坐,有时是对着那瓶骨灰喃喃自语。

“月儿,今日朝中有人弹劾本王暴戾……若你在,定又会蹙眉了吧?”

“院里的梅花落了,你说它耐寒,可终究抵不过时节……”

“我又胃疼了……再没有你让人送来的那碗粥了……”

他派人四处搜寻与“朝夕”之毒有关的消息,悬赏万金,求解毒之法。江湖术士、游方郎中来了又走,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子,都被他一一试过,明知无药可解,却依旧像个绝望的溺水者,抓住每一根可能的稻草。

他甚至亲自去了苏锦月生前住过的那个破败小院,站在荒草丛中,试图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却只看到四壁萧然,感受到一种刻入骨髓的清冷。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资料里那句轻描淡写的“日子艰难”,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对苏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不过半年,吏部尚书苏明远便被查出结党营私、贪墨受贿,证据确凿,罢官免职,抄没家产。苏家这座曾经煊赫的府邸,一夜之间大厦倾颓,树倒猢狲散。苏玲珑在王府的地位也因此一落千丈,彻底成了无人问津的摆设。

他以为做尽这一切,那噬骨的悔恨和心痛会减轻分毫。

然而,没有。

每当夜深人静,他抚摸着胸口那冰冷的玉瓶,苏锦月最后那张苍白嘲讽的脸,染血的绢帕,以及绝笔信上那力透纸背的“祈不遇君”,便如同梦魇,反复凌迟着他的灵魂。

他给了白月光最尊贵的名分,却把所有的疯狂、偏执与迟来的、无处安放的深情,都给了一抹早已消散的尘埃。

章节七:梅落

时光荏苒,五年弹指而过。

晋王府的梅花依旧年年盛开,一年比一年繁茂,血红的花苞,在凛冬中绽放出一种凄艳决绝的美。

又是一年梅开时节。

萧煜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踏入锦瑟院。

这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切都还是旧日模样,只是家俱上落了薄薄的灰,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混合了尘埃和淡淡药香的气息。

他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不过三十许人,两鬓却已斑白,眉宇间刻着深深的褶皱,那是常年郁结留下的痕迹。眼神不再是当年的锐利冰寒,而是一片沉沉的死寂,偶尔望向胸口玉瓶时,才会泛起一丝近乎温柔的波澜,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他在院中那株开得最好的梅树下坐下,小心翼翼地解下胸前的玉瓶,捧在掌心。

“月儿,梅花又开了。”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磨砺后的沧桑,“你种的这些梅树,如今已是府里最好看的景致了。”

风吹过,梅瓣簌簌落下,有几片沾在他的肩头,落在他捧着玉瓶的手上。

“苏家败了,你……可曾知晓?他们待你不好,这是他们应得的。”

“边关又起战事了,这次,我向皇兄请旨,亲自去。”

“你说……我若死在战场上,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

“你大概……是不愿见我的吧。”

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对话。这五年来,他对着这瓶骨灰说的话,比对着所有活人加起来都多。

一阵猛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以拳抵唇,咳得撕心裂肺,肩膀剧烈颤抖。这几年,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胃疾愈发严重,心脉亦似有郁结,太医说是心病,无药可医。

咳声渐息,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带着一抹殷红。

他看着那血,竟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有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

“也好……月儿,你等等我……我或许,就快来了……”

他靠在梅树下,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梅落满身。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单薄身影,穿着素雅的衣裙,安静地望着窗外,侧脸在夕阳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

幻影,却在指尖触及的瞬间,烟消云散。

只有冰冷的玉瓶,真实地硌在掌心。

章节八:终局

边关战事吃紧,萧煜挂帅亲征。

他仿佛是在求死,冲锋在前,身先士卒,打法激进不要命。短短数月,便以雷霆之势扭转了战局,却也身负数伤,最严重的一箭,几乎贯穿胸膛。

凯旋班师回朝的路上,他的伤势恶化,加之旧疾复发,一行人不得不放缓行程。

行至一处荒原,时值深秋,草木枯黄,西风萧瑟。

萧煜躺在马车里,气息微弱,面色灰败。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弥留之际,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那个贴身存放的白玉瓶。

意识渐渐模糊,往事却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清晰流转。

大婚之夜,他冰冷地警告:“你只是替身……”

她平静回应:“是,王爷。民女明白了。”

书房灯下,她安静磨墨,身上带着清苦的药香。

他胃疾发作,她命人送来的那碗温热养胃粥。

窗边榻上,她倚靠着沉睡,夕阳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最后,是那张咳着血,却笑得凄凉嘲讽的脸。

“王爷,合约到期,该结束了。”

还有那封绝笔信,每一个字,都像是她用生命刻下的诅咒。

“服毒‘朝夕’,命限一年……”

“蝼蚁之命,亦可自主生死。”

“锦绣荣华,我不稀罕。”

“你的侧妃之位,我更不屑。”

“若有来生,祈不遇君。”

“祈不遇君……祈不遇君……”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混着滚烫的泪水,滑落鬓角。

他这一生,权倾朝野,战功赫赫,想要什么,似乎都能得到。唯独那个被他视为尘埃影子的女子,他从未真正得到过,也永远失去了挽回的机会。

她用自己的死,给了他最彻底的报复。让他余生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与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连死亡,都仿佛是她计划好的解脱。

他用尽最后力气,攥紧了胸口的玉瓶,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温暖。

“月儿……”他气若游丝,眼神开始涣散,“我……我来……找你……了……”

“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

最终,也没有答案。

萧煜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眼角还凝结着一滴未落的泪。气息,彻底断绝。

那只紧握着白玉瓶的手,缓缓松开,玉瓶滚落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瓶身温润,里面的骨灰寂静无声。

车外,西风卷起枯草,呼啸而过,如同一声悠长而悲哀的叹息。

尾声:尘归尘

晋王萧煜薨逝,举国哀悼。皇帝追封其为忠勇亲王,以亲王最高规格下葬。

陪葬品中,无一金银玉器,唯有一个普通的白玉瓷瓶,据说是王爷生前从不离身之物。

下葬那日,天降大雪,覆盖了京城的每一寸土地,洁白无瑕,仿佛要掩埋掉所有过往的恩怨情仇。

已成虚设多年的晋王妃苏玲珑,在萧煜死后不久,便自请离府,去了城外的庵堂带发修行,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她一生追求的荣华与爱情,最终都成了一场空。

曾经显赫的晋王府,换了新的主人,渐渐有了新的气象。只有后院那片无人打理却愈发茂盛的梅林,年年冬末,依旧绽放着血红色的花朵,在风雪中倔强挺立,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许多年后,有游方诗人路过荒原,听闻当地老人讲述,曾有一位权倾朝野的王爷,战死沙场,临终前紧握着一个玉瓶,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诗人感其痴,题诗一首: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诗词流传开来,成了才子佳人口中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

无人知晓,故事里的女子,从未爱过。

也无人知晓,那王爷穷尽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她施舍的一个回眸。

风起,雪落,梅开,梅谢。

尘归尘,土归土。

爱恨痴缠,皆化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