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爹捡回来一个失忆少年,后来才知道,他是京城贵人

发布时间:2025-09-28 22:48  浏览量:2

我曾以为,我的人生就是守着山脚下的破屋,看着爹娘为生计愁白头发。

直到那个雪夜,爹背回一个快要冻死的少年。

他忘了自己是谁,却记得怎么读书。

县试、府试、院试…他像劈柴一样轻松砍下功名,成了最年轻的举人老爷。

富家千金带着金山银山想嫁他,他摇头拒绝,然后就像出现时那样,一夜之间消失了。

01

我叫林小石,家住山脚下的林家村。

那年冬天,格外的冷,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三天,封住了进山的路,也封住了我和娘的心。

爹进山打猎已经四天了,往年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

娘坐在炕沿上,手里的针线活半天没动一下,眼睛不时瞟向窗外那一片白茫茫。

油灯的光晕摇曳,映得她脸上的忧虑更深了几分。

“娘,爹会没事的,对吧?”我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声音有点发颤。

娘叹了口气,还没说话,院门外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压抑着的咳嗽声!

“是爹!”我一下子跳起来,趿拉着破草鞋就冲去开门。

门闩刚拉开,一股凛冽的寒风夹着雪粒子就卷了进来,吹得我睁不开眼。

风雪里,爹的身影佝偻着,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他背上那张老旧的弓不见了,腰间只稀稀拉拉地挂着两只冻得硬邦邦的山鸡,收获少得可怜。

但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平日里被生活压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他娘!小石!快!快来搭把手!”爹的声音沙哑却透着兴奋。

这时我才看清,爹的背上,还用粗麻绳牢牢地绑着一个人!

那人整个身子都伏在爹宽厚的背上,脑袋无力地垂在爹的肩头,乱糟糟的黑发覆满了雪沫,看不清面容,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早已被雪水浸透的深色衣袍,勉强能看出原本不错的料子。

娘惊呼一声,也顾不上冷,赶紧帮我一起,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将那人从爹背上搀扶下来。

他浑身冰冷,软得像滩泥,几乎没有任何意识。

爹一边喘着粗气跺掉脚上的雪,一边急急道:“在林深那片老林子的雪窝子里发现的,差点就冻没了!怀里还死死抱着个破包袱,像是逃难来的。我问啥也不说,就睁眼看了我一下,那眼神……啧,然后就晕死了过去。我赶紧灌了他两口烧刀子,把猎物藏在老木屋就背着他赶回来了!还有只獐子没来得及拿呢!”

娘和我费力地将这少年挪到炕上。

娘小心地擦去他脸上的雪水和污渍,露出一张苍白却极其俊朗的脸庞,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即使昏迷中也紧抿着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倔强和……贵气?

他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比我大不了多少。

娘解开他湿透的衣袍,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少年瘦削的身上,除了冻伤,还有好几处狰狞的淤青和一道深刻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却仍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这不像是野兽弄的,倒像是……”娘的声音有些发抖,没再说下去。

爹凑过来看了看,眉头又皱了起来,随即又舒展开:“管他呢,救人要紧!这孩子……也差不多是十六岁,跟咱家走丢的铁柱同岁。这大雪天的,差点就没命了,让我碰上了,就是缘分!”

铁柱是我哥,五年前进城卖皮子时走丢了,再无音讯,成了爹娘心里最大的痛。

娘闻言,眼圈立刻红了。

她不再多问,赶紧去打热水,拿出爹珍藏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给少年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又让我去灶上煨着的小米粥里多加了点水,熬得烂烂的,试图一点点给他喂下去。

少年牙关紧咬,喂进去的粥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忙活了大半天,直到后半夜,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似乎回暖了一点。

爹累得坐在板凳上直打盹,娘则守在一旁,不时探探少年的额头。

我看着炕上这个来历不明、满身是伤的少年,心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到底是谁?从哪来?经历了什么?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屋外寒风依旧呼啸,但破旧的茅草屋里,却因为多了这个陌生的少年,而透出一点不一样的微光。

我知道,我们家的日子,可能要不一样了。

那少年在炕上昏睡了两天两夜。

爹把那只没来得及拿的獐子拖了回来,换了钱,又咬牙去镇上抓了最好的伤药。

娘则像是要把对铁柱哥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倾注到他身上,日夜不休地照顾着,米汤、药汁,一点点耐心地喂。

第三天清晨,我终于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眸子,像是蕴藏着寒星,初时全是茫然和警惕,扫过我们这简陋的屋舍,落在爹娘焦急而朴实的脸上时,那层冰壳才稍稍融化了些许。

“娃儿,你醒了?感觉咋样?渴不渴?饿不饿?”娘一连声地问,语气里的欣喜藏不住。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眼神里的茫然更重了。

他试图起身,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动,别动,好好躺着。”爹赶紧按住他,“你身上伤得不轻,冻得也厉害,得好好将养。”

他依言躺下,目光再次缓缓扫过我们,最终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这里是?你们是?”

“这里是林家村,我是林大山,是个猎户。这是我婆娘王氏,这是我闺女小石。”爹搓着手,尽量让声音柔和,“我们在山里雪窝子把你捡回来的。娃儿,你叫啥?家在哪哩?”

少年闻言,眉头紧紧蹙起,像是陷入了极痛苦的回忆,半晌,却只是徒劳地摇了摇头,眼神空茫:“……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失忆了?

娘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怜惜,连忙道:“想不起来就先不想!没事儿,人没事就好!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爹也点头:“对,对,养好身子再说!”

于是,少年就在我们家住下了。

因为他是在惊蛰前后被捡到的,爹娘商量着,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林惊蛰”,希望他能像惊蛰的春雷一样,冲破困厄,获得新生。

惊蛰哥的身体底子好得惊人,那么重的伤和冻伤,不到一个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他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要么看着窗外积雪消融的山峦出神,要么就帮我娘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计,比如烧火、递东西。

但他学习的速度,快得让人害怕。

村里有个老秀才,姓张,开了个蒙学馆,教几个小娃娃认字。

爹娘想着惊蛰哥或许以前读过书,刺激一下能想起点什么,便攒了一小袋粮食,让我带着他去张秀才那儿旁听。

那天,张秀才正拿着戒尺,教几个顽童念《三字经》。

惊蛰哥只是安静地站在窗外听。

张秀才瞥见他,大概以为是哪家来蹭课的穷孩子,也没在意。

教完一段,他随口提了个关于释义的问题,馆里的娃娃们都抓耳挠腮,惊蛰哥却下意识地、清晰地答了出来,不仅释义精准,还引申了一段相关的典故。

张秀才当时就愣住了,扶着老花镜走出来,上下打量他:“你……读过书?”

惊蛰哥顿了顿,依旧是那句:“不记得了。”

张秀才来了兴趣,又考较了几句《论语》、《孟子》,甚至涉及了一些简单的策论观点。

惊蛰哥对答如流,思路清晰,见解往往一针见血,完全不像个山野少年,反倒像是……像是那些传说中书香门第精心培养出的子弟。

老秀才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神童!这是神童啊!林大山从哪捡来你这么个宝贝?!你虽说不记得,但这学问是刻在骨子里的!岂能埋没在这山野之间!”

从那天起,张秀才再也不收我家粮食,反而恨不得惊蛰哥天天去,把自己压箱底的书都翻出来给他看。

惊蛰哥看书的速度更是吓人,几乎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他不仅看,还能提出连老秀才都要思索半天的疑问。

村里人都传开了,说猎户林大山捡回来个文曲星下凡。

有人羡慕,有人好奇,也有人暗中嘀咕,说这来路不明的小子透着邪性。

但我不管那些,我只觉得骄傲极了。

我的惊蛰哥,就是厉害!他偶尔会教我认几个字,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点在粗糙的纸页上,都显得那纸张贵重起来。

他讲解时语气平静,却总能让我豁然开朗。

潜龙在渊,终非池中之物。

我隐隐觉得,我们家这座小庙,怕是快要供不起这尊大佛了。

而惊蛰哥偶尔望向远方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也让我觉得,他的“不记得”,或许并没那么简单。

惊蛰哥的身体彻底好后,便开始想着为家里做点什么。

他见爹打猎辛苦,娘织布换钱不易,便对爹娘说:“爹,娘,我想去试试科考。”

爹愣住了,咂吧着旱烟:“科考?那……那是读书人的事儿,咱家这条件……”

“张先生说我或许可以一试。”惊蛰哥语气平静,“童生试并不需多少银钱,若能进学,日后也能免去些徭役,补贴家用。”

娘是见识过惊蛰哥本事的,心里虽没底,却还是支持:“他爹,惊蛰不是普通孩子,让他试试吧?万一呢?”

爹最终点了头,把刚卖完皮子准备换粮的钱,咬牙拿出了大半,给惊蛰哥准备了考篮、笔墨。

县试那日,爹娘紧张得一夜没睡。

我陪着惊蛰哥天不亮就去了县城考场外。

那里已经挤满了考生和送考的人,大多衣着光鲜,书童相伴。

惊蛰哥穿着娘改洗干净的旧布衫,独自一人,显得格格不入。

有几个同样来自乡下、被家里寄予厚望的考生,见他面生又寒酸,便围了过来,言语间带着几分轻视。

“哟,这不是林家村那个‘捡来的秀才’吗?真敢来考啊?”

“识得几个字就以为能登天了?这考场可不是你们山里打猎的地方。”

惊蛰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他们,只安静地看着考场大门,仿佛周遭的嘈杂都与他无关。

那分沉静的气度,反倒让那几个挑衅者自觉无趣,讪讪地走开了。

我气得攥紧了拳头,惊蛰哥却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无妨,口舌之争最是无用。”

考试钟声响起,他随着人流走进考场,背影挺拔如松。

放榜那日,爹娘没敢去看,怕失望。

是我一大早挤进了人头攒动的人群里。

我从最后一名往前看,心跳如鼓。

看到一半还没找到“林惊蛰”三个字,手心都出了汗。

直到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榜单最前列——

“甲等第三名:林惊蛰!”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了三遍,才尖叫着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路疯跑回家报信。

“爹!娘!中了!惊蛰哥中了!第三名!甲等!”

爹正在劈柴,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娘从灶房冲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糊。

“真……真的?!”爹的声音发颤。

“真的!榜上写着呢!好多人都看到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村。

之前嘲讽过惊蛰哥的那几个考生,这次连榜都没上,家里人气得直跺脚,又酸溜溜地说走了狗屎运。

张老秀才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说“孺子可教,吾道不孤”。

紧接着的府试,对惊蛰哥来说似乎更是轻松。

他再次高中,名字赫然排在榜前!

短短数月,林惊蛰这个名字,从林家村一个“捡来的野小子”,变成了县府皆知、连中两试的“寒门才子”。

爹娘脸上的笑容多了,腰杆也挺直了些。

来家里串门打听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媒婆开始探头探脑。

惊蛰哥却依旧沉静,仿佛那些喧嚣和赞誉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把得来的些许廪饩银钱全都交给了娘,然后继续埋首书卷,准备接下来的院试。

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惊蛰哥这条潜龙,已经开始搅动风雨了。

院试在府城举行。

这一次,惊蛰哥不再是孤身一人,张老秀才执意要陪同前往,说是要亲自见证“璞玉琢成”。

爹娘筹措了更多盘缠,还给他赶制了一身体面的新衣。

放榜那天,我们全家,连同半个村子的人,都聚在村口老槐树下等着消息。

爹不停地踱步,娘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求哪路神仙保佑。

直到夕阳西下,村口小路上才出现张老秀才踉踉跄跄、却又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身影。

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红纸,跑得气喘吁吁,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

“中了!中了!案首!院试案首!林惊蛰,是秀才了!头名秀才!”

“案首”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整个村子沸腾了!

秀才常见,可一考就中、并且高中案首的秀才,那可是文曲星真真切切地显灵了!这意味着极高的天赋和未来的无限可能。

爹猛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住了,然后狠狠抹了一把脸。

娘则直接瘫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我冲过去扶住激动得快要晕倒的老秀才,心砰砰直跳,看着村里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道贺,那羡慕的眼神几乎要将我们淹没。

惊蛰哥成了本县最年轻的秀才案首,名声彻底传开了。

县令大人都派人送来贺仪,称其为“地方祥瑞”。

接下来的乡试,在省城举行。

那已经不是我们农家能够想象的大场面了。花费巨大,路途遥远。

就在爹娘为盘缠愁眉不展时,之前那些观望的乡绅富户们纷纷主动上门,送来银钱礼物,口称“投资英才”,只求日后惊蛰哥高中了能记得他们一点情分。

惊蛰哥只选了其中几家风评尚可的,略略收了些许,算是借贷,并立下字据日后必还,不愿多沾因果。

乡试放榜,捷报传来,更是石破天惊!

“林惊蛰”三个字,高悬桂榜前列!

举人!他竟然一战便中了举人!

而且名次极高,经义、策论皆被评为优等,主考官在其卷子上朱笔批注“见识超卓,气度宏远”,甚至有意收为门生!

十六岁的举人老爷!这在我们那偏远的州府,几乎是百年不遇的奇迹!

这一次,来的就不是乡绅了。

县尊大人亲自登门道贺,府城里的官员、世家也纷纷派人送来重礼。

我们家那破旧的茅草屋,几乎被车马和礼物堆满。

爹娘被这阵仗吓得手足无措,只会机械地笑着,一遍遍说着“托福托福”。

我看着那些平日里我们需仰视的大人物,此刻却对着我那位依旧神色淡然的惊蛰哥拱手作揖,口称“林举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

寒门真的出了贵子!

然而,在这极致的荣耀和喧嚣中,我却注意到,惊蛰哥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

他应付着那些来访者,礼仪周到,却透着一股疏离。

他常常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南方的天空,眼神不再是空茫,而是充满了某种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思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是……担忧着什么。

潜龙不仅出了深渊,更已一飞冲天,搅动风云。

但我知道,这风云之上,恐怕还有更大的风暴在酝酿。

而惊蛰哥的心,似乎早已不在这满堂的祝贺声中了。

惊蛰哥中举带来的轰动,远超我们想象。

家里的门槛几乎被媒婆踏破,说亲的对象从富商千金到乡绅小姐,甚至还有位府城退下来的老官宦,想将嫡亲孙女许配给他。

最引人注目的,是省城那位号称“李半城”的巨富派来的管家。

那排场,骏马香车,仆从如云,带来的礼物堆满了我们的小院,光是绸缎就有几十匹,金银首饰晃得人眼花。

李管家说话倒是客气,但语气里的优越感藏不住:“我家老爷极为赏识林举人的才华,愿以嫡出三小姐相配。小姐年方二八,知书达理,容貌秀丽。若举人老爷应允,城内宅院、店铺田产皆可作陪嫁,日后进京赶考的一切花费,李家也一力承担,保举人老爷无后顾之忧。”

这条件,对于任何一个寒门学子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一步登天。

村里人都羡慕疯了,说我林家祖坟冒了青烟。

爹娘也心动不已,看着那些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财富,嘴唇哆嗦着,几乎就要替惊蛰哥答应下来。

然而,惊蛰哥却只是平静地听李管家说完,然后起身,拱手,行了个礼,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多谢李老爷厚爱,李家小姐定然极好。但在下功名未立,前途未卜,实不敢耽搁小姐终身。且……在下心中已有志向,暂无意于儿女私情。厚礼万不敢受,还请管家原物带回,代我向李老爷致歉。”

此言一出,满院皆静。

李管家的笑容僵在脸上,爹娘愣住了,围观村民更是目瞪口呆。

拒了?他竟然拒了?“李半城”的招揽,这天大的富贵,他就这么轻飘飘地拒绝了?!

李管家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举人老爷好志气!既如此,在下便回去复命了。但愿举人老爷日后鹏程万里,莫要……后悔今日决定才是。”话语里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车队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满院奢华的礼物和一群心思各异的看客。

爹又急又气:“惊蛰!你……你这是为啥啊!那可是李家!”

娘也忧心忡忡:“孩子,是不是……是不是你想起啥了?你原来的家……”

惊蛰哥摇摇头,眼神掠过一丝复杂,却依旧坚定:“爹,娘,你们放心,我不是冲动。李家树大招风,牵扯太深,并非良配。我的路,不想依靠姻缘。”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而且……近日常有陌生面孔在村外徘徊,我担心……可能是冲我来的。”

这话让爹娘顿时紧张起来,再也顾不上惋惜那飞走的富贵。

之后几日,惊蛰哥越发沉默,常常独自一人待在屋里,或是深夜在院中踱步。

他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直到一天清晨。

娘照例早起做饭,却发现惊蛰哥的房门虚掩着,人不见了踪影。

炕上收拾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一封书信和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信上字迹苍劲有力,只寥寥数语:“爹娘在上,恩重如山,惊蛰永世不忘。今有不得已之事,需远行处理,归期未定。留下银钱若干,万望保重身体,勿念。不孝子惊蛰叩首。”

布包里,是整锭的白银,还有几张府城钱庄的银票,数额之大,够我们家盖几间大瓦房,买几十亩好地,舒舒服服过上好多年。

他就这样走了。像他突然出现在我们生命中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爹捏着信,手抖得厉害。

娘瘫坐在炕上,无声地流泪,一遍遍摩挲着惊蛰哥睡过的枕头。

村里流言再起,有人说他攀了更高的高枝,看不上我们这穷家了;有人说他得罪了李家,怕被报复跑路了;也有人说,他本来就不是凡人,是来历劫的神仙,如今功德圆满,回去了。

我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那晚望向南方的眼神,他说的“不得已之事”,还有那隐约的担忧,都告诉我,他的离去,必有深意。

我的惊蛰哥,他到底是谁?他去向了何方?

惊蛰哥走后,家里的气氛沉闷了很久。

爹娘对着那堆银钱,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叹气。

爹用那些钱,先是翻修了房子,青砖瓦房,成了村里头一份。

又买了几亩上好的水田,租给佃户种,自家只留一小块菜地打理。

日子肉眼可见地富裕起来,但爹娘脸上的笑容却少了。

然而,好日子并没持续多久。

时局渐渐不太平了。北边好像打了败仗,苛捐杂税多了起来,流民也多了。

镇上、村里时常有生面孔晃荡,眼神躲闪,透着股饿狼般的绿光。

我们家的新瓦房和渐渐传开的“举人老爷家”的名头,成了某些人眼里的肥肉。

先是夜里有人试图翻墙进来,被爹用打猎的警觉和弓弩惊走了。

接着,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林老五,纠结了几个外来的流民,上门讹诈。

说惊蛰哥走之前借了他们巨款,如今要父债子偿,逼爹娘拿出惊蛰哥留下的银钱。

爹娘气得浑身发抖,百口莫辩。

我冲出去跟他们理论,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眼看那些人就要动手强抢,甚至要对爹娘不利。

突然,不知从哪飞来几颗石子,精准无比地打在林老五和那几个流民的手腕、膝盖上。

力道极大,疼得他们嗷嗷惨叫,刀棍掉落一地。

“谁?!谁他妈暗算老子!”林老五捂着红肿的手腕,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滚。再敢踏入林家半步,断的就不是手腕了。”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杀伐之气,让林老五等人瞬间脸色惨白,如同被鬼盯上,连滚带爬地跑了,之后再也没敢在村里出现。

爹娘又惊又疑,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相助。

过了些时日,税吏上门,态度蛮横,要加征什么“剿匪安民税”,数额高得离谱,明显是看我们家有钱,刻意勒索。

爹据理力争,税吏竟要动手锁人。

就在这时,里正(村长)急匆匆地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体面的师爷模样的人。

那师爷竟是从县衙来的,对着那税吏耳语了几句,又出示了一份公文。

税吏顿时冷汗直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不敢再征税,反而点头哈腰地道歉,灰溜溜地走了。

里正看着目瞪口呆的爹娘,意味深长地说:“大山啊,你们家……是有贵人护着的啊,以后行事多加小心便是。”

一次又一次,每当我家遇到麻烦,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化险为夷。

有时是莫名的“意外”化解危机,有时是恰到好处的“贵人”出手相助。

我们渐渐明白,这一定是惊蛰哥的安排。

他虽人不在,却留下了足够我们安身立命的钱财,更留下了暗中保护我们的力量。

乱世之中,这份无形的庇护,比那万贯家财更让人安心。

爹娘终于不再终日愁眉不展,只是望着南方的时候更多了。

惊蛰哥,你到底在哪里?你如今可还安好?

边境的摩擦终于演变成了真正的战乱。

虽然主战场离我们还远,但溃兵、流匪越来越多,村子里越发不安全。

县城里也是人心惶惶,物价飞涨。

一天,一位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精亮的中年汉子找到了我家。

他自称姓赵,是“二公子”派来的。

“二公子”这个称呼,让爹娘浑身一震!

“惊蛰?!是惊蛰让你来的?他怎么样了?他在哪儿?”娘激动得语无伦次。

赵叔恭敬行礼:“老爷,夫人,小姐放心,二公子一切安好,只是眼下脱不开身。公子料到北境将乱,林家村恐受波及,特命在下接三位前往棠州暂避。棠州城高池深,相对安稳,公子也已做了安排。”

爹娘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惊蛰哥的安排,早已一次次证明了其正确性。

“好!我们走!”爹一拍大腿,“只是……她姥爷那边?”娘担心地看向我。

赵叔道:“老夫人放心,岳家老爷那边,也已派人去接了,会直接护送前往棠州汇合。”

我们迅速收拾了细软,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惊蛰哥留下的银票才是最紧要的。

赵叔驾着一辆看起来普通却异常坚固的马车,连夜载着我们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林家村。

回头望去,夜色中的小村寂静而脆弱。我知道,这一走,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路南下,越靠近棠州,气氛越发紧张,盘查也多了起来。

但每次遇到关卡,赵叔只需上前亮出一面小小的铁牌,守军官兵便会立刻放行,态度甚至带着几分恭敬。

这让我对惊蛰哥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几经辗转,我们终于抵达了棠州城。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雄伟城池,城墙高耸,旌旗招展,兵甲森然的军士来回巡逻,气氛肃杀却又给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赵叔没有停留,驾车直接驶入城内,拐进一条清净的巷子,停在一座青瓦白墙、看起来并不起眼,却透着沉稳气息的宅院前。

“老爷,夫人,小姐,到了。这就是二公子为你们准备的住处。里面一应物品都已备齐,也有可靠的下人伺候。”

我们忐忑不安地走进宅门。

院子不大,却精致整洁,厅堂、卧室、厨房一应俱全,家具用度虽不奢华,却样样结实耐用,透着低调的体贴。

两个看起来干净利落的婆子和一个憨厚的老仆恭敬地等候着。

最让我惊喜的是,姥爷已经被接来了,正坐在堂屋里喝茶,虽然面带忧色,但看到我们,总算松了口气。

“这……这都是惊蛰那孩子安排的?”娘看着这一切,眼圈又红了。

赵叔点头:“二公子心思缜密,请诸位安心在此住下。外面虽乱,棠州城内尚算安稳。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或告知于我。”

站在陌生的院子里,看着南方湛蓝却陌生的天空,我心潮澎湃。

惊蛰哥,你为我们铺好了后路,自己却身在何方?你所说的“不得已之事”,是否与这眼前的战乱有关?

我们终于离你更近了一些吗?

在棠州城的宅子里,日子过得平静却暗流涌动。

战事的消息不断传来,时好时坏,城内气氛总是紧绷着。

我们尽量深居简出,靠着赵叔偶尔带来的消息和惊蛰哥留下的银钱度日。

爹娘和姥爷总是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惊蛰哥,担忧几乎刻在了他们的皱纹里。

我则跟着宅子里一位被惊蛰哥安排来的老嬷嬷学些规矩和字画,心却总是飞向外面的世界,飞向不知在何方的二哥。

又一年惊蛰将至,天气转暖,但战事的阴云并未完全散去。

这天傍晚,天色将黑未黑,巷子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的、整齐而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们家宅门外。

那声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惊得在院中聊天的爹娘和姥爷都站了起来,面露惊疑。

老仆紧张地跑去门边张望,却不敢开门。

“不会是乱兵……或者土匪闯进城了吧?”娘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把我和姥爷往后拉。

爹则抄起了墙角的顶门杠,脸色发白却强自镇定:“别慌!赵先生说棠州城守得住!”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清晰而有力的叩门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仆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老、老爷……外面……外面好多兵!盔甲……亮晃晃的!”

兵?!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死寂的紧张时刻,一个我们魂牵梦萦的、熟悉却又似乎陌生了许多的清朗声音,穿透了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爹,娘,姥爷,小石……开门,是我,惊蛰。”

是惊蛰哥?!

这声音……是他,绝不会错!可这语气,这气势,却仿佛裹挟着千军万马的重量!

爹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扔掉了顶门杠,手忙脚乱地拉开门闩。

宅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外景象,让我们全家瞬间石化,目瞪口呆。

只见门外黑压压地肃立着两排盔明甲亮的精锐武士,个个腰佩利刃,神情冷峻,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在这支小型军阵之前,一人负手而立。

他身披玄色暗云纹大氅,内着墨色劲装,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苍松。

昔日山村少年的青涩稚气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却冷峻的容颜,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锋锐和身居高位的威严。

唯有那双看向我们的眼睛,在触及我们震惊的面容时,冰雪消融,露出了我们熟悉的、深藏的暖意和歉然。

正是林惊蛰!

不,此刻的他,绝不再是那个我们捡回来的、失忆的少年郎了。

“惊……惊蛰?”爹的声音干涩得几乎不成调。

“二哥!”我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叫出声,想冲过去,却被那森严的阵仗吓得挪不动脚。

惊蛰哥(或许现在该称他为……)快步上前,越过门槛,无视身后那些肃杀的武士,径直走到爹娘面前,撩起衣摆,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下!

“爹,娘!不孝子惊蛰,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真挚的情感,“让二老担惊受怕,是孩儿的罪过!”

这一跪,仿佛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巷子里,也炸响在我们心里。

他身后那些武士,依旧目不斜视,仿佛主帅向平民下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娘“哇”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去搂住他,捶打着他的肩膀:“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啊!吓死娘了!”

爹也老泪纵横,赶紧去扶他:“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姥爷在一旁抹着眼泪,连连说:“好,好,回来就好,出息了,出息了啊!”

惊蛰哥就着爹的手站起来,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确认我们都安好,眼底的担忧才彻底散去。

他这才转向身后,微微颔首。

一名领头的将领模样的武士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铿锵:“主公,府衙已安排妥当,亲卫营接管了本巷防务,绝无闲杂人等打扰。”

“嗯。”惊蛰哥只淡淡应了一声,那将领便恭敬退下,打了个手势,门外的武士们如同潮水般无声退去,迅速消失在巷子两端,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几名便装亲卫在远处警戒。

宅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堂屋内,油灯下,气氛却依旧如同梦中。

我们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惊蛰哥,有无数问题堵在喉咙口。

最终还是爹颤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巨大疑团:“惊蛰……你……你如今……到底是……”

惊蛰哥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地看向我们,缓缓开口,解开了尘封已久的谜团:

“爹,娘,姥爷,小石。我并非刻意隐瞒。昔日雪窝之中,我确实身受重伤,记忆混乱,并非虚言。只隐约记得遭人追杀,跌落山崖。”

“后来,阿七……也就是赵叔他们,根据我怀中残留的信物,历经艰辛找到了我,也助我逐渐恢复了记忆。”

“我本名……萧凛。”他吐出这个名字时,空气中仿佛都凝滞了一下,“前蔡国镇北侯萧远之子。”

镇北侯?!蔡国?!

我们虽是小民,也知蔡国是与我大魏交战多年的邻邦!镇北侯更是蔡国威名赫赫的武将!

“一年前蔡国内乱,我父遭奸后(继后)陷害,满门被屠。我因在边境巡防,侥幸得脱,却被一路追杀至魏境,幸得爹娘相救,才捡回一命。”

“离去之时,正是得知兄长未死,且已联合忠臣准备反攻清君侧。我身为萧家子嗣,必须回去承担我的责任。”

“这半年,我随兄长征战,清奸佞,平叛乱。如今战事已定,兄长已继承大统。”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金戈铁马的余音,“我因战功与血脉,受封宸王,封地……便是这棠州及北境三郡。”

宸王?!

王爷?!

爹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娘直接忘了哭,张着嘴,呆若木鸡。

姥爷扶着桌子,不停地喘气。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

我们捡回来的、那个差点冻死的少年……竟然是……敌国的侯门公子,如今更是……成了权势滔天的王爷?!

这简直比话本子还要离奇百万倍!

惊蛰哥……不,是萧凛,他看着我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眼中歉疚更深。

他再次握住爹娘粗糙的手,语气无比郑重: “爹,娘,无论我是林惊蛰,还是萧凛,或是宸王。你们在雪地里将我背回,给我温暖,予我亲情,这份再生之恩,我永世不忘。”

“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这里……”

他环顾这间宅院,目光柔和,“也永远是我的家。我今日归来,便是来接你们,往后余生,由我奉养,绝不会再让二老受半点委屈与惊扰。”

巨大的震惊过后,看着他那双依旧诚挚的眼眸,爹娘眼中的恐惧和陌生渐渐褪去,只剩下满满的、如同做梦般的怜惜和自豪。

寒门捡来的孤儿,竟是潜龙在渊的真龙。 我们的家,真的要变得不一样了。

萧凛的真实身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我们生活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但很快又在他细致周到的安排下,归于一种受宠若惊的平静。

我们没有搬进奢华招摇的宸王府,依旧住在这座安静的宅院里,只是周围的防卫变成了他最亲信的宸王亲卫,无声地确保着我们的绝对安全。

伺候的下人增加了,皆是从侯府/王府带来的家生奴,规矩严整,忠心可靠。

爹和姥爷起初见到那些穿着官服、前来拜见“王爷”的本地官员时,还吓得腿软,想要下跪,都被萧凛提前吩咐的人拦住了。

他对外只称我们是他落难时的恩亲,态度极为敬重。久而久之,棠州上下皆知,宸王府后巷那户看似普通的人家,是王爷的逆鳞,碰不得,慢待不得。

萧凛(他坚持让我们依旧叫他惊蛰,说听着亲切)为我们做了长远的打算。

他请了最好的先生来教我读书习礼,不再是简单的识字,而是真正的世家女子的教育。他笑着说:“我家小石,以后未必不能做个才女。”

他为爹和姥爷在风景秀丽的城外置了一个大庄园,有田亩、有果园、有鱼塘,让他们既能享受田园之乐,又不必亲自劳作辛苦。

爹起初还不习惯,后来竟也乐呵呵地当起了“老太爷”,研究起新品种的果树来。 娘则被几位温和有礼的王府嬷嬷陪着,学着打理一些简单的内务,偶尔还能接受一些有品级官员夫人的拜见,虽然紧张,却也渐渐有了诰命夫人般的从容气度。

萧凛的宸王府成了棠州乃至北境的权力中心。

他虽年轻,却手段老辣,治军严明,理政有方,很快便将经历战乱的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渐安。

曾经那些需要我们仰视的县令、知府,如今在他面前皆需恭敬行礼。曾经拒绝过的“李半城”,如今连递帖子求见的资格都没有了。

偶尔,萧凛会便服过来,陪爹喝两杯粗茶,听娘唠叨家常,考较我的功课,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林家村的少年。

只是他眉宇间偶尔掠过的深沉与威严,提醒着我们他身份的天翻地覆。

他从未详细说过那半年他是如何从落魄公子成为铁血王爷的,但阿七(赵叔)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已足以让我们想象那是一条何等血腥与艰难的征途。

又一年春日,惊蛰日。

萧凛在王府设了家宴,只我们一家。

席间,他郑重宣布,已上书魏帝,言明缘由,为我们一家请封。 “虽非血亲,但恩重如山。大哥(魏帝)已应允,赐爹娘‘仁善公’、‘慈惠夫人’的爵位,虽无实权,却享俸禄,见官不拜。小石亦封‘乡君’。”

我们再次惊得说不出话。爵位?这是我们平民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这如何使得……”爹连连摆手。

“使得。”

萧凛微笑,语气却不容拒绝,“这是你们应得的。有这身份在,即便日后我偶尔离开棠州,也无人敢轻视你们分毫。”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那晚,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我轻声问他:“二哥,你以后……还会走吗?会回蔡国吗?”

他沉默片刻,揉了揉我的头发,目光望向遥远的北方:“我的封地在这里,我的责任在这里,你们的家也在这里。蔡国……有我兄长足矣。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守着这片土地。”

潜龙终升九天,却未曾忘却来时路,反而以更强大的姿态,回馈了那曾给予他微末温暖的寒门。

林家因一念之善,捡回了孤雏,却也因此改换了门庭,泽被万代。曾经的猎户之家,如今成了王府的恩亲,享有爵位的尊荣。

故事传开,成了北境一桩人人称颂的奇谈美谈。

而我知道,这一切并非故事的终点,而是我们全家,在惊蛰哥——宸王萧凛的羽翼之下,安稳、尊荣而又充满温情的,新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