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赐婚, 她成失势王爷的弃妃, 满朝等着看她笑话, 她凭一副对

发布时间:2025-08-26 05:38  浏览量:1

圣旨到的时候,沈青梧正在院中侍弄一株将枯的兰草。

那兰草是父亲旧物,也是这破败宅子里唯一还算得上雅致的东西。宦官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午后寂静,如同利刃割开一张陈旧的画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故中书令沈巍之女青梧,娴熟大方,温良敦厚……特赐婚于肃王萧长庚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丫鬟白芷的脸瞬间煞白,手里的水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溅湿了她的裙角。她颤抖着嘴唇,看向自家小姐,眼中满是惊恐和不甘。

满京都谁不知道,肃王萧长庚,当今圣上第七子,文武双全,曾是圣上最属意的储君人选。可三年前,他因边防策略与圣上相悖,触怒龙颜,被剥去一切实权,名为亲王,实为圈禁。将一个罪臣之女赐婚给一个失势的皇子,这其中的羞辱和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帝王敲山震虎的阳谋,用两颗弃子,警示那些蠢蠢欲动的心。

沈青梧却只是静静地听着,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她将最后一捧混着药渣的土培在兰草根部,这才缓缓起身,理了理素净的衣裙,朝着传旨太监的方向,盈盈下拜。

“罪臣之女沈青梧,接旨,谢恩。”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没有半分颤抖。

【萧长庚……竟然是他。】

记忆深处,那个总爱板着脸,却会偷偷用石子在地上写下上联,等她对出下联的少年身影,一闪而过。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她是众星捧月的中书令千金。一别经年,再闻其名,竟是在这样一道荒唐的圣旨里。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大婚之日,十里红妆自然是没有的,仅有的一顶小轿,将她从沈家旧宅抬入了肃王府。没有宾客,没有喧哗,只有府内下人麻木而疏离的脸。

萧长庚直到深夜才出现在婚房。他一身玄色常服,身形颀长挺拔,眉眼深邃如寒潭,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凌厉的沉郁。他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压便足以令人窒息。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圣意难违,你我不过是棋子。”他的声音比茶水更冷,“往后,守好你的本分,别给本王惹麻烦。”

沈青梧端坐床沿,凤冠霞帔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抬起头,隔着红色的盖头,只能模糊看到他冷硬的轮廓。

【他,不认得我了?还是,根本不屑于认?】

“王爷放心,”她轻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青梧省得。”

萧长庚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如此平静,动作微顿,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他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转身走向外室。

“你睡主屋,本王去书房。”

门被关上,将一室的红与暖意,尽数隔绝在外。

沈青梧缓缓掀开盖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烛火跳跃,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只他用过的茶杯,指尖尚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凉意。

【也好,无情无爱,便无惊无怖。在这吃人的地方,或许能活得更久一些。】

第二日,按规矩,她需入宫向皇后请安。

白芷为她梳妆,手都在抖:“小姐,宫里那些贵人,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尤其是那位淑妃娘娘,听说最是……最是厉害,您可千万要小心。”

淑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靖王萧景琰的生母。而靖王,正是如今朝堂上风头最盛的皇子,也是当年将肃王拉下马的主要推手。

沈青梧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清淡,她选了一支最素雅的碧玉簪子,插进发髻。

“我知道。”

凤仪宫中,皇后端坐主位,神情雍容,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威严。各宫妃嫔坐于两侧,燕语莺声,暗藏机锋。沈青梧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赐了座,便不再看她。

反倒是坐在皇后下首的淑妃,一双媚眼饶有兴致地在她身上打量。

“哎呦,这就是肃王妃妹妹啊,长得可真是清秀。只可惜……”淑妃掩唇轻笑,话只说了一半,那未尽之意,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青梧身上,带着或同情、或轻蔑、或看好戏的意味。

沈青梧端着茶碗,稳稳地呷了一口,仿佛没有听出那话里的恶意。“多谢淑妃娘娘夸赞。蒲柳之姿,不敢与娘娘月貌相比。”

淑妃被她这不软不硬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妹妹不仅人长得好,嘴也甜。听闻妹妹是沈中书令的千金,想必也是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了。本宫素来喜爱对联,今日恰好得了半句,怎么也想不出下联,不如妹妹帮本宫瞧瞧?”

来了。

【这是要当众给我难堪。】

沈青梧放下茶盏,起身福了福:“娘娘谬赞,青梧才疏学浅,愿闻其详。”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朗声道:

“**烟锁池塘柳。**”

此联一出,在场几个略通文墨的妃嫔脸色都微微一变。这是一个经典的绝对,上联五字,偏旁分别是“火金水土木”,五行俱全,意境又美,极难对上。淑妃显然是有备而来,就是要让她当众出丑。

皇后微微蹙眉,却没有出声阻止。

所有人都等着看沈青梧的笑话。

沈青梧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沉吟片刻,声音清越地响起:

“娘娘这上联取得极好,意境悠远。只是青梧以为,此情此景,若论应对,倒不如换个思路。”

淑妃挑眉:“哦?妹妹有何高见?”

“这上联虽好,却略显萧瑟。如今春意盎然,凤仪宫中百花盛开,不如以眼前之景应对,更显生趣。”沈青梧不疾不徐,目光扫过殿外的御花园,“青梧斗胆,也为娘娘续上一句,不知可否?”

不等淑妃反应,她已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桃燃锦江堤。**”

话音落,满室寂静。

桃、燃、锦、江、堤。

五字偏旁,亦是“木火金水土”,五行俱全。且“桃燃”对“烟锁”,“锦江堤”对“池塘柳”,意境上更是从萧瑟的暮景,转为春日烂漫的盛景,格局大了不止一筹。

更重要的是,这句下联,不仅对上了,还暗暗地将凤仪宫的春色和皇后的尊贵夸赞了一番。

皇后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罪臣之女,竟有如此急智。

“肃王妃……果然是名不虚传。”她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青梧微微一笑,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关,算是过了。但梁子,也结下了。】

回到肃王府时,已是黄昏。

她没想到,萧长庚竟在府里。他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一卷兵书,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未抬。

“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劳王爷挂心,一切安好。”沈青梧答道。

他“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沈青梧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书案前,开始研墨。这是她每日的习惯,练字可以静心。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气氛有些压抑,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写了几行字,沈青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萧长庚依旧早出晚归,偶尔留在府中,也多半是在书房或演武场,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冰”。

沈青梧则安分地待在王府,侍弄花草,看看书,练练字。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透明人,不争不抢,不闻不问。

但她知道,平静只是表象。淑妃和靖王不会善罢甘休。

一日,她照例去书房为萧长庚整理书案,无意间瞥见一张宣纸上,用凌厉的笔锋写着一行字:

“**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缰,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这是一副残联,也是一副充满了警告和杀伐之气的象棋联。

沈青梧心头一动。她认得这笔迹,遒劲有力,正是萧长庚的字。

【这是……写给谁看的?】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笔,在那行字的下面,用清秀的簪花小楷续写道:

“**图画中,田有地,水有塘,说声丞相,安稳安稳。**”

写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将纸放回原处,匆匆离开。

第二天,她再去书房时,发现那张纸不见了。书案上换了一张新的,上面依旧只有一行字: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这是东林书院的名联。沈青梧看着这行字,几乎能想象出萧长庚写下它时,心中那份被压抑的家国情怀。

她提笔,毫不犹豫地在下面写道: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两行字。仿佛隔着时空,她又看到了那个在宫学里与她默契对答的少年。

【原来,你什么都还记得。】

从那天起,书房的书案上,每天都会出现一副上联。有时是豪迈的江山万里,有时是婉约的风花雪月,有时是充满了机锋的试探。

而沈青梧,总能给出最恰当的下联。

这成了他们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流。没有言语,没有对视,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能抵达彼此的内心深处。

通过这些对联,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孤寂、不甘和隐忍的抱负。而他,或许也能从她清雅的字迹和隽永的对句中,读懂她的聪慧和坚韧。

两人之间的冰层,在这一笔一划的无声交流中,悄然融化。

一日夜里,风雨大作。沈青梧被雷声惊醒,披衣起身,却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碗姜汤走过去。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萧长庚伏在案上,身前倒着几个酒壶,他似乎是睡着了,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今天是……他母妃的忌日。

沈青梧心中了然。他的母妃,曾是宠冠后宫的宸妃,却在多年前因巫蛊案被赐死,家族也因此败落。这也是萧长庚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她将姜汤放在桌上,想为他披上一件外衣,手刚伸过去,手腕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抓住。

萧长庚睁开了眼,眼中布满血丝,带着几分醉意和警惕。

“是你?”看清是她,他眼中的戾气稍减,却没有松手。

“王爷,夜深了,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沈青GMO的语气很轻。

他盯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看穿。两人靠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酒气和男子特有的气息,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你……”他沙哑地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嫁给我?沈家败落,你本可以找个普通人家,安稳度日。”

沈青梧垂下眼帘:“君命难违。”

“呵,君命难违……”萧长庚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手,眼神却依旧锁着她,“沈青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只想安稳活下去的女人。”

“安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嫁入皇家,入了这浑水,你还想安稳?”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探究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是一个极具张力的瞬间,窗外是狂风暴雨,屋内是烛火摇曳。男人强势的逼近和女人倔强的眼神,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呼吸交错,气氛暧昧而紧张。

“你和她们,不一样。”良久,他吐出这句话,手指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放轻了。

沈青梧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他……是在夸我吗?】

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王爷,也和传闻中不一样。”

传闻中的肃王,暴戾、阴沉、自暴自弃。可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内心怀着家国天下,被深深的痛苦和孤独包裹着的男人。

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萧长庚缓缓松开手,端起那碗姜汤,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入喉中,似乎也驱散了几分寒意。

“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他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是。”

沈青梧退了出去,回到房间,心绪却久久不能平复。他的眼神,他的触碰,和他那句“你和她们不一样”,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心里。

而书房里的萧长庚,看着空了的姜汤碗,眼神晦暗不明。

【沈青梧……你究竟是父皇安插的眼线,还是……真的只是那年杏花树下,为我对出‘雨打芭蕉叶’的女孩?】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行字:

“**沧海月明珠有泪。**”

写完,他将笔搁下,看着窗外的风雨,一夜未眠。

第二天,沈青梧看到这句上联时,愣了很久。这句诗出自李商隐的《锦瑟》,充满了伤感和无奈。

她知道,他在问她,也在问自己。

她提起笔,在下面写道:

“**蓝田日暖玉生烟。**”

纵然过往如沧海遗珠,令人垂泪。但她相信,总有云开雾散,蓝田日暖,美玉生烟的一天。

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的期许。

当萧长庚看到这句下联时,一向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意。

他终于确定,她还是她。

然而,宫里的风波,却不会因为他们之间这点微妙的变化而停止。

靖王最近在朝堂上愈发得意,隐隐已有太子之势。淑妃在后宫也更加一手遮天。他们似乎觉得,肃王这颗钉子,是时候彻底拔掉了。

很快,机会就来了。

秋日围猎,圣上循例带了众皇子和重臣前往。萧长庚虽然失势,但毕竟是皇子,也在随行之列。沈青梧作为王妃,自然也要同去。

围场之上,旌旗猎猎,骏马嘶鸣。

靖王萧景琰一身劲装,意气风发,他射杀了一头猛虎,引得圣上龙颜大悦,连连夸赞他“有太祖之风”。

相比之下,萧长庚则沉默地待在自己的营帐里,擦拭着他的长剑,对外界的热闹充耳不闻。

沈青梧知道,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他若表现得太过出色,会引来皇帝更深的猜忌。他只能藏起自己的锋芒,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

晚宴上,气氛热烈。圣上兴致很高,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靖王突然起身,举杯道:“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讲。”

“儿臣近日查获一桩旧案,发现三年前,沈巍沈大人通敌叛国一案,似乎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沈青梧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杯子的手瞬间冰冷。

【他想干什么?】

萧长庚也抬起头,凌厉的目光射向靖王。

靖王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呈给圣上:“父皇请看,这是儿臣找到的,沈巍当年写给敌国将领的亲笔信。但信中内容,并非通敌,而是……揭发我朝一位重要人物的秘密。”

圣上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中说,当年我朝与北狄议和,有人暗中泄露了我方底牌,导致我方在谈判中损失惨重。而泄露机密之人……”靖王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看向萧长庚,一字一句地说道:

“**正是七弟,肃王殿下!**”

**轰!**

整个宴会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长庚身上,震惊、怀疑、幸灾乐祸。

沈青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是一个死局!靖王用心何其歹毒!他将沈家的案子翻出来,不是为了平反,而是为了用沈巍的“信”,来栽赃萧长庚一个更大的罪名!

通敌叛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胡说八道!”萧长庚霍然起身,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我从未做过此事!”

“七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靖王冷笑一声,又呈上几份“证词”,“这些都是当年参与议和的官员的证词,他们都可以证明,七弟当年多次私下接触北狄使者,形迹可疑。”

圣上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本就对萧长庚心存芥蒂,如今“证据”确凿,更是怒不可遏。

“萧长庚!”他将那封信狠狠摔在地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萧长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百口莫辩。这些所谓的证据,显然是靖王早就布置好的陷阱,环环相扣,让他无从辩驳。

【完了……这次,在劫难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媳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青梧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她身形单薄,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吹倒,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你?”圣上皱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陛下,”沈青梧不卑不亢,直视着龙颜,“臣媳正是沈巍之女,对于家父的案子,臣媳有疑点要呈报。”

靖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肃王妃,你这是想为你父亲翻案,顺便替你夫君脱罪吗?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沈青梧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圣上,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第一,所谓家父的亲笔信,笔迹虽像,但有几处关键的运笔习惯,与家父截然不同。家父写‘国’字,里面的‘玉’字从不带点,而这封信上,却带了点。臣媳这里有家父生前的手稿,可供陛下对比。”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字帖,由太监呈了上去。

“第二,信中所用墨迹,看似陈旧,实则以陈年旧墨混以新茶水研磨而成,虽能以假乱真,但若以火烤之,便会散发出淡淡茶香,而非纯粹的墨香。此法,乃是江湖伪造字画的伎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沈青梧的目光转向靖王,变得锐利起来,“靖王殿下说,家父揭发肃王通敌。敢问殿下,家父一个文官,是如何得知如此绝密的军机大事,并能精准地指认肃王殿下的?这情报的来源,是否比通敌本身,更值得怀疑?”

她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向了靖王圈套的核心。

是啊,沈巍一个中书令,怎么会知道边防议和的内幕?这不合常理!

靖王的脸色变了:“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不是强词夺理,一验便知。”沈青梧毫不退让,“请陛下降旨,当场验信!”

圣上看着下面这个冷静得可怕的女子,眼神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准奏。传御用监,当场查验。”

很快,结果出来了。

字迹,确有细微不同。

墨迹,火烤之后,果真散发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茶香。

真相大白。

这是伪造的!是栽赃!

圣上的怒火,瞬间从萧长庚身上,转移到了靖王身上。

“萧景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证据,构陷手足!”

靖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父皇息怒!儿臣……儿臣也是被人蒙骗了啊!这信是下面的人查上来的,儿臣一时不察,请父皇明鉴!”

“哼!一时不察?”圣上岂会相信他的鬼话,但眼下众人面前,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他冷冷道:“禁足府中三月,闭门思过!此事,交由大理寺彻查!”

一场惊天风暴,竟被沈青GMO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包括萧长庚。

他看着那个站在灯火下,身形纤弱却字字铿锵的女子,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聪慧的、可以做他盟友的女人。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拥有的,是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宴会不欢而散。

回到营帐,萧长庚第一次主动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今天,多谢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青梧接过茶杯,指尖微颤,刚才的镇定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后怕。“王爷不必客气,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信有问题的?”他问。

“在你被指认的那一刻。”沈青梧看着他,“我相信你。所以我知道,那封信一定是假的。”

**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涌入萧长庚冰封多年的心。他征战沙场,权谋博弈,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喉结滚动了一下:“沈青梧……”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爷,”沈青梧打断了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恳切,“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请王爷答应我,彻查我父亲的案子,还沈家一个清白。”

萧长庚定定地看着她,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不止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沈巍的案子和他母妃的案子,背后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靖王这次的栽赃,反而给了他一个重新调查的契机。

那一夜,两人谈了很久。从沈家的冤案,到朝堂的局势,再到彼此的过往。

沈青梧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王爷……还记得当年杏花树下的对联吗?”

萧长庚沉默了。

营帐里的烛火轻轻跳动着。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手帕小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来,竟是一只用杏花木雕刻而成的小鸟,雕工粗糙,看得出是少年人的手笔。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他低声念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沈青梧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对子游戏。而这只木鸟,是她当年送给他的。

“我从未忘记。”萧长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之所以装作不认识,是因为肃王府是龙潭虎穴,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圣旨赐婚,我本想拒婚,可我更怕……我若拒婚,父皇会把你许给旁人,一个我无法掌控的人。”

“所以,我只能将你放在我身边。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护住你。”

**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也是他最笨拙的温柔。**

沈青GMO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原来,他不是不记得,不是不在意。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暗中守护着她。

【先婚后爱,久别重逢……原来我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交易。】

萧长庚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哭,伸出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又觉得唐突,手僵在了半空中。

沈青梧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萧长庚,”她含泪带笑,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谢谢你。”

他反手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紧紧地。

“以后,换我来护着你。”

经此一事,靖王虽然被禁足,但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并未伤及根本。而萧长庚和沈青梧,则开始了暗中的调查。

沈青梧凭借对父亲笔迹和习惯的了解,从故纸堆中寻找线索。萧长庚则动用他隐藏多年的暗中势力,追查当年的涉案人员。

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的感情,也在这种并肩作战的默契中,迅速升温。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王爷,她也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王妃。他们是夫妻,是战友,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萧长庚的书房,不再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沈青梧常常陪着他看公文,为他分析局势。而他们的对联游戏,也从无声的笔谈,变成了含笑的对答。

“青梧,我有一上联,‘水底月为天上月’。”萧长庚含笑看着她。

沈青梧抬眸,巧笑嫣然:“‘眼前人为心上人’。”

萧长庚的心,被这句直白的下联狠狠撞了一下,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新婚之夜的冷漠,也不同于那晚酒后的失控,充满了缱绻的温柔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原来,心悦一人,是这般滋味。】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巨大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

原来,当年泄露议和机密的,正是靖王一党。他们与北狄暗中勾结,故意让朝廷谈判失利,以此来打击当时负责此事的萧长庚。

而沈青梧的父亲沈巍,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准备上奏弹劾,却被靖王先下手为强,反过来诬告他通敌。宸妃的巫蛊案,也是靖王和淑妃为了铲除异己,一手策划的冤案。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靖王。但他们缺少一份最关键的,能够一击致命的铁证。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宫里传来消息,淑妃为了给靖王造势,说服了圣上,准备在万寿节上,举办一场“天下文会”,邀请天下才子,以文会友,实则是为了给靖王博取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沈青梧的眼睛亮了。

“王爷,我们的机会来了。”

万寿节当天,皇宫大内,高朋满座。

靖王作为文会的主持者,风光无限。他出了几道题,都被一众才子吹捧赞扬,好不快活。

酒宴正酣,靖王站起身,高声道:“今日盛会,父皇特设一彩头。谁能对出父皇亲笔所书的上联,便可得父皇御赐的‘天下第一才子’金匾,并满足其一个愿望。”

说着,太监展开一卷黄绸。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江山千古秀。**”

此联看似简单,气势却极为磅礴,要对好,极难。

一众才子纷纷冥思苦想,却都无法给出令人满意的下联。

靖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本就是他安排好的,他早已请了当世大儒,准备了一个绝佳的下联,准备在最后时刻“献”上来,为自己博得满堂彩。

就在这时,萧长庚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的王妃,也想试一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青梧身上。

靖王嗤笑一声:“肃王妃?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懂对联?”

沈青梧缓缓走出,向圣上行了一礼,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陛下,臣媳的下联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靖王和淑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奸佞一时休!**”

江山千古秀,奸佞一时休!

此联一出,全场死寂。

这哪里是对联,这分明是诛心的檄文!

圣上的脸色瞬间变了。

靖王和淑妃更是面如死灰。

“你……你血口喷人!”靖王指着沈青梧,气急败坏。

“我是否血口喷人,靖王殿下心里最清楚。”沈青梧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殿下敢不敢,让我把话说完?”

不等圣上发话,萧长庚已经走上前,将一沓厚厚的卷宗呈了上去。

“父皇,这是儿臣查到的,有关当年宸妃娘娘巫蛊案,以及沈巍大人通敌案的所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靖王与淑妃!”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到极点。萧长庚一身玄衣,肃然而立,身旁的沈青梧白衣胜雪,眼神坚定。他们身后,是倒地不起的靖王和面无人色的淑妃。圣上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罪证。这是一场迟来的审判,也是正义最终的彰显。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从勾结北狄,到构陷忠良,再到谋害皇妃,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圣上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儿子,最宠爱的妃子,竟是两条包藏祸心的毒蛇。

“来人!”圣上怒吼,“将萧景琰、淑妃,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一场惊天大案,就此尘埃落定。

肃王萧长庚,因揭发奸佞有功,恢复所有职权,重新得到了圣上的信任和倚重。

沈家冤案,得以昭雪。

万寿节后,圣上下旨,追封沈巍为忠毅公,并厚赏沈青梧。

肃王府,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洗去了所有的冤屈和尘埃,萧长庚和沈青梧的生活,回归了平静和甜蜜。

他依旧忙于朝政,但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到他们的房间。她则打理着王府,看书,作画,过着她曾经向往的安稳日子。

这日,天气晴好,两人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园中的杏花开得正盛,如云似霞。

萧长庚牵着她的手,看着满树繁花,轻声说道:“青梧,当年我在这宫里,过得如履薄冰,是你的那些对联,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沈青梧靠在他的肩上,笑道:“我也是。若没有你的上联,那些寂寞的日子,不知该如何度过。”

“那,为夫再考考你。”萧长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听好了。”

“**何处笙歌,醉梦里,水流云在。**”

沈青梧抬起头,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想了想,柔声答道:

“**此间风月,与君同,花好月圆。**”

萧长庚笑了,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额上。

微风拂过,杏花瓣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雪。一对璧人站在树下,相依相偎,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不远处的石桌上,笔墨纸砚俱备,一张宣纸上,刚刚写就的对联墨迹未干。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他们的故事,始于一纸荒唐的圣旨,始于一场无情的联姻。

却因那一句句暗藏心意的对联,跨越了重重阻碍,经历了宫廷的风刀霜剑,最终,久别重逢的故人,成了相爱相守的爱侣。

这世间最好的情话,莫过于——

上联,我出。

下联,你对。

一生一世,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