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入春林，如赏繁花——陈振昌小小说集《还愿》浅评

如入春林，如赏繁花

——陈振昌小小说集《还愿》浅评

作者：陈葶

说起来，我和振昌叔缘分颇深。大约在2019年左右吧，有次，他写了两首与他孙子相关的儿童诗，投到中山文苑，非常客气地问适不适合发表。恰巧我是值班编辑，这么童趣盎然的作品，当然是求之不得啦。一聊，发现我们竟然是同姓本家，他还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人，就这样确定了我们的叔侄关系，哈哈。振昌叔幽默风趣，思维敏捷，世事洞明，我们叔侄也算三观相投，话题颇多。看到本家叔叔出了作品集，除了祝贺和替他高兴外，认真阅读才是对本书和本家老叔的最大尊重。

其实，《还愿》小小说集到手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我读得很慢，舍不得一下子读完。一天三五篇，细细品味，揣摩揣摩小小说的写作技巧，打算悄悄偷师学艺。嘿嘿。这可不是说小小说容易写，容易学，谁都能随便上手，而是我看到振昌叔身边的人都盛赞他不遗余力举荐新人，常常毫不保留，倾囊相授。老叔对我也抱有期望，他希望我能多创作，写出几篇像样的小小说，奈何资质不佳，又懒惰成性，实在问心有愧 。现在，希望借着他的这部小小说集好好学习学习。

《还愿》小小说集，全书91篇，我一篇不落地读完了，不是说过我故意读得很慢吗？就是为了边读边品，体会了老人家的笔力和风格。全书读下来，我想我可以有点发言权了，而且，我真有几点体会。

一 、作品时间跨度大

本书的内容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到现在，跨越六十载。振昌叔的处女作《表演会上》发表于1972年10月的《南方日报》，这是他七十年代的作品，写的是青年民兵的故事，虽然数量不多，但颇具时代特征。八、九十年代是一个崭新的社会时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山村巨变，城市换颜，振昌叔这时期的作品以讴歌时代新人新风为主。《勤嫂卖桃》可以算是八十年代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农村题材代表作。《蛙鸣谷应》记述了九十年代的农村青年自主创业故事，也是一个农村青年的爱情故事。说到底，八九十年代的爱情更自主自由，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读着《追梦》《寻梦》《窗口情》等，让人仿佛回到那个朝气蓬勃的岁月。而他写于二十一世纪的作品，同样充满时代气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个性鲜明，敢作敢当。如《随缘》《找序》姊妹篇，写的就是这个时代率性的爱情，读来时代感满满。

我曾打趣说：“叔，您的这些书应该特别受您的同龄人及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欢迎。”

老人家回答道：“还真是呢，你说对了。”他还说到我们的共同好友——陈永解老师格外喜欢他的一些小小说，这本小小说集出来后，永解老师还特别叮嘱发电子版给他。说到这里，得插一句，陈永解老师是华中科技大学的高材生，原《湖北日报》的资深记者，活跃在八九十年代的文坛，见证了祖国的改革开放和发展，他和振昌叔是同一时代的人，且志趣相投。永解老师退休后移居加拿大，在加拿大华人文化圈颇有影响力。他很是推崇《听天由命》这类古色古香的才子佳人作品，并大力推广到他自己的朋友圈和不同的文学群。真是一个惺惺相惜，爱才惜才的良师益友。不但如此，此文还引起加拿大文学界的注意：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英语教授、博士、国际著名小小说翻译家黄俊雄曾亲自打越洋电话约稿——《听天由命》，并预言这样的好作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久弥香。后来证实果然预言中，四年后，《听天由命》被收入大学论文网，被选用为2023年硕士毕业考试艺术范文，同时入选《中国当代微小说300篇》。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好作品享誉海外，也从侧面印证了振昌叔深厚的写作功力和文化功底。《听天由命》这个故事也是我所喜欢的，很有《三言二拍》的传奇色彩，古雅华丽，颇具美学意味。此外，《捣墙闸》这类关于民间工艺传承的作品，也能特别引起七十年代前的读者共鸣。也许，他们在读作品的过程中，也是读自己曾经的岁月，缅怀不可追的过往吧。

二、 题材丰富

这部小小说集虽然只有91篇，但几乎囊括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振昌叔五十多年沉淀的芳华，凝聚的心血。他把社会人情，人生百态，时代变革等的感悟化为笔下风云，用小小说的形式表现它们，是一个跨越时代的见证和书写。所以，读这样的文字，有种如入春林，如赏繁花的感觉。

“如入春林，如赏繁花”这个比喻很贴切吧。把小小说集喻为郁郁葱葱的春林，万木竞秀，参差披拂，各有特点，也吻合“热油苦菜，各有所爱”的个性化阅读需求，在一片森林中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棵树、那朵灿然盛放的鲜花。那么，振昌叔笔下的各类题材就可看作这片春林中的朵朵灿然盛开的花儿，光亮夺目，色彩迷人。

先看爱情题材类作品，可算得上是这春林中的一朵熠熠生辉的奇葩。其中的《听天由命》享誉海内外，自不必说；《卖文胸的男孩》的单相思既让人伤感也让人感动；《瘦狗和蜂蜜》《蛙鸣谷应》让我们看到农村青年纯朴的爱情；《找序》《随缘》讲志同道合的缘分；《山稔情》写老人爱而不得，深深牵挂的情愫；《抓阄》爱情中也含深深的友情……

再看人情、亲情、友情类的题材作品，这一朵花亦楚楚动人，赏心悦目。《还愿》里纯真的同学情，摈弃了社会身份，平等、尊重、互爱才是真正的同学情。《为了那份珍藏》既是师生情，也是穿越时空的母爱，幼儿园老师像妈妈一样爱学生的一幕，永远刻在学生的记忆屏幕，时光荏苒，是科技唤醒了那份沉睡心底的爱的连接。《人总是要哭的》是师生情，毕业季，难舍难分。《吹了七天七夜的腊肉》是动人的亲情，父亲话不多，全在腊肉里。《爱唱病句的儿子》写亲情，写隔阂，两代人的相互理解不容易。

此外，振昌叔还涉猎了寓言小小说，历史小小说、科幻小小说，这些不也是小小说集这片春林里的奇花异草吗？寓言小说《邻居》讲的是蒲公英小妹与榕树大哥互助互爱的故事。历史小说《徐庶后传》《昔日秦淮河》《遇见孔明》《魏征轶事》等，颇有鲁迅先生故事新编的味道，韵味悠长。科幻小小说《编篡补漏》穿越到了3002年，拆穿了一个文学谎言，读来意味深长。题材多样，驾轻就熟，可见老人家脑活力年轻着呢。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振昌叔的讽刺小小说，可以说是这本小小说集林里尤为光彩夺目的鲜花，像热烈野蛮的带刺蔷薇，深得我心。我特别欣赏《三只鸬鹚》，这个小故事辛辣老到，讽刺意味很浓，把社会生活中老板的贪婪狡诈刻画得惟妙惟肖，讽刺得入木三分，对鸬鹚的不思考不抗争徒留一阵唏嘘。《凤凰涅槃》读来叫人痛快，凤凰看清黄鼠狼的真相后，对利欲熏心、不可救药的鸡群只叹息一声，便扬长而去，没有做什么救人英雄，自甘堕落的人不值得出手相救，彰显“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训。

三 . 寄情言志

雪弟老师在《还愿》序言中有这样一段话，最能突出本书的特点——“如果一句话来概括陈振昌大哥的小小说创作，那就是爱的浓烈抒写。……套用《还愿》里的‘我’的话说，他就是个情种呗。”

振昌叔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文字是精神、情绪的化身，也是情怀和寄托，有作者很强的代入感。读《昔日秦淮河》钱谦益跟“我”的对话——“……我想到了袁崇焕，忠于崇祯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被冤枉谋反，被凌迟处死？一个王朝大夏将顷，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忠贞守节，就可保他日不被冤，不做袁崇焕第二？…… ”这话不就是作者想说的话吗？不过是借他人之口说出来而已。《湾区有个自由岛》一文，显而易见，里面的爱情和生活都是作者所向往的。“我”只做两样绝活——卖猪肉丸子和盐焗肥肠。“我不多做，数量有限，卖完即止。这有点像写杂文随笔，不长篇大论，点到即止。其余时间看书，书是我的自由王国。我不靠这发财，发财我不感兴趣。”读到这里，能不敬服主人公的洒脱自在？闲云野鹤，像闹市生活中的隐者，笑看繁华，心静如水。我觉得振昌叔已经达到这个境界，要不，怎么能写出如此洒脱的文字？

其他的文字我就不一一赘述了，留待读者慢慢体味参悟吧。

△《还愿》陈振昌著

四、文学人振昌叔

俗话说“文如其人”，所以我还应该说说振昌叔。老人家出生于四十年代中期，现在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啦，他身上有着旧式文人的儒雅和担当。志趣高雅，虽然没打听到他是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我知道他老人家能歌善舞，填过词，谱过曲，还曾写过乐评；以酒会友、围炉煮茶似乎也是老人家的雅好，常常看到他摆弄紫砂壶，一壶一世界，他不但能叫出每种壶的名称，还能品鉴优劣；书画品鉴他也是行家里手，他曾送我一幅名家字画，你们就羡慕去吧。以上说的这些都只是老人家的业余爱好。当然，文学才是他重要的爱好，最为人称道的则是他的杂文、评论和小小说。在文学创作上，老人家一直保持着谦虚和热情，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难能可贵的是，老人家有一颗赤子之心，有深厚的家国情怀，对后辈的提携爱护之心尤为切切。我曾读到很多河源的中青年作家对他老人家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敬意。而一直到今天，他老人家依然走在文学创作和文学交流活动的第一线。作为广东省小小说学会的监事长，2024年，他以八十多岁的高龄参与省小小说学会举办的“五进”活动，给河源市和平县阳明中学的师生送上他的精彩课堂——《初识小小说，至交小小说》，他的垂范为省小小说学会“五进”活动的开展起到很好的榜样作用，会员们为监事长的精神所感动，都积极参与，“五进”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活动的报道多次被广东省作家学会官网和中国作家学会官网转发。这里面，肯定有振昌叔的功劳。不能说太多了，老人家才不愿意别人这样夸他呢。

也许，有人会问：读完了这部小小说集，你会写小小说了吗？哈哈，告诉你，我真有了些灵感，打算写写身边的爱情、亲情、友情、师生情，好坏有什么要紧？只要像振昌那样倾注爱和热情，写出的作品就不会差到哪去。

3100字 2025.6.15初稿

【作者简介】陈婷，笔名陈葶，毕业于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系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会员，中山市作家协会监事。作品散见于《教师报》《学习报》《中山日报》《嘉应文学》《香山文学》等报刊，以及《中山文苑》《作家在线》与中国诗歌学会官微、中国散文学会官微等新媒体；多篇作品入围国家一级社团主办的全国征文大赛正赛。现从事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