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难破之“贼”,“我”之祸
发布时间:2025-09-04 20:08 浏览量:3
手执戈矛自伤身,万象丛中认取真。
若知我相本空寂,云在青天水在瓶。
世间本自安宁,万物本自和谐,偏偏因为一个“我”字,平地起风波,无端生烦恼。
这个“我”左刀右剑,是芸芸众生千古难破之“贼”,“我”字之过患,困住了多少英雄豪杰,障蔽了多少明心见性之人。
下面我们来说两个关于“我”字的故事。
先来说一个禅门公案,从前有个农夫,终日愁眉不展。
禅师问他什么缘故,农夫叹气说道:“为‘我’奔波啊!我要买田置地,我要盖房娶媳,我要儿孙满堂...”。
禅师听了,微微一笑,取来一面镜,让农夫自照。
但见镜中人左持刀、右握剑,四下挥砍,却砍得自己遍体鳞伤。
禅师道:“你看清楚了?你要田地,田地反成枷锁。你要房屋,房屋反成牢狱。你要儿孙,儿孙反成债主。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我’字作怪啊!”
农夫不解:“人活着,不都是为了‘我’吗?”
禅师取笔写下一个“我”字,问道:“你认得这个字吗?
《说文解字》中说:‘我,施身自谓也。从戈从手。手执戈,自谓也。’左边是刀,右边是剑,中间那只手空空如也,什么也抓不住。
你这一生,不就是被这个字困住了吗?”
农夫默然沉思良久,忽然泪下:“原来我这一生的奔波劳碌,都是在为这个虚幻的‘我’字做奴役啊!”
这正是:众生之所以痛苦,正因为错认这个“我”字为实有,终日为其奔波,殊不知都是在缘木求鱼,磨砖作镜。
再说另一个真实的故事。
江南有位书法大家,姓苏名叫忘言,
写得一手好字,唯独写不好这个“我”字。
每每临帖至此,总觉笔锋滞涩,结构失衡。
有一年梅雨时节,他闭门练字,写到“我”字时忽觉一阵眩晕,再定神竟见那字在宣纸上活了过来——左边刀光闪闪,右边剑影森森,中间那只手却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奇怪!”苏先生揉眼自语,“我练字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忽闻窗外有人吟道:“左手执刀右执剑,中间空抓三十年。”推窗望去,但见一老僧手持雨伞,立在庭中芭蕉树下,衣袂飘飘,不沾半点雨渍。
苏先生心中惊奇,忙请老僧入内喝茶,指着纸上犹在颤动的“我”字请教。
老僧微笑:“居士可知这‘我’字的本义?在甲骨文中,‘我’原是一种兵器的象形。后来引申为第一人称,恰似世人终日执持刀剑,与人争斗。”
说着,老僧取笔在纸上画出一个甲骨文“我”字,果然似戈非戈,似戟非戟。“世人误解此字,以为必须执刀握剑才能立身。殊不知,越是紧握‘我见’,越是痛苦。”
石鼓文:我
苏先生若有所悟:“请师父指点迷津。”
老僧道:“你且随我来。”
二人穿过雨巷,来到城外山寺。禅房中有面古铜镜,镜框雕着莲花纹样,老僧取过铜镜,让苏先生对镜自照。
镜中先显出苏先生少年时在学堂之上,先生夸同窗文章好,他心中不服,暗地说:“他那文章算什么?我才是真才子。”
那一刻,他手中的“刀”已然伤人。
又显中年时:文人雅集,他为显才学,当众批驳一位老儒的诗作:“老先生这首诗,平仄不对,用典也错。若是我来写...”说得对方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镜中的他,左刀右剑,得意洋洋,却不知老儒的羞愧已化作无形之箭,反射回他身上。
最让苏先生心惊的是镜中显现的家事:那日他作画不顺,妻子端茶进来,不小心碰洒了茶水,污了宣纸。他顿时大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知道我这张纸多贵吗?我画了多久你知道吗?”话说出口,见妻子眼眶泛红,他才后悔,却拉不下面子道歉。
镜中清晰可见:他那些伤人的话,一句句都化作利箭,射向妻子后又反弹回来,扎在他自己心上。
难怪此后数月,他每每提笔作画,总觉心绪不宁,原来都是自己种下的因。
再看自己对儿女:
儿子幼时背书记忆力不好,他总是斥责儿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笨的儿子!”
女儿婚事自作主张,他大怒:“我白养你了!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字字句句,如刀似剑,伤人的同时,自己也遍体鳞伤。
苏先生看得冷汗直流,原来平生诸多不顺,人际诸多障碍,都是自己用“我”字的刀剑所造成的!
老僧温言道:“看明白了吗?世人皆如此。
执‘我’愈深,痛苦愈甚。
你越是要维护‘我’,越是伤害‘我’,越是要扩张‘我’,越是限制‘我’。”
苏先生蓦然醒悟,向老僧深深作揖:“请师父教我破解之法。”
老僧取笔蘸墨,在纸上重写“我”字。
奇妙的是,左边刀化作杨柳枝,右边剑化作莲花茎,中间那只手轻轻放开,化作拈花手势。
“破解之法,只在‘放’字。”老僧温言,“放下刀剑,放下执着,识得本来面目。
你看这‘我’字,本是空性。左刀右剑,无非幻象;中间空处,才是本真。”
草书:我
苏先生恍然大悟。
回到书斋后,他重新铺纸磨墨,信手写下一个“我”字。
这一次,他不刻意追求结构,不执着于笔法,只是随心而写。
说也奇怪,这个新写的“我”字,左看似竹叶迎风,右看似兰花瓣露,中间空灵通透,竟有明月照大千的气象。
从此,苏先生书法大变,尤其善写“我”字。
他的字中少了锋芒,多了圆融,少了执拗,多了自在。
求字者问其诀窍,他总笑指堂上对联:
执戈自伤原是妄,放下刀剑见真常 。心中若无得失念,何处不是自在场。
更奇妙的是,苏先生从此性情也大变。
对妻子温柔体贴,对儿女宽容理解,对朋友真诚相待。
他说:“原来放下‘我’字,不是否定自己,而是更好地成就自己。当你不再执着于‘我’时,反而能够真正地做自己。”
世人多如昔日的苏先生,终日执持“我”之刀剑:
我的观点、我的利益、我的尊严。
与人争执时,以为是在保护自己,实则是在伤害自己。以为是在争取什么,实则是在失去更多。
《金刚经》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四无相”的智慧,正是破解“我执”的钥匙。当我们不再执着于一个固定的“我”,就能随缘应物,自在无碍。
试看自然界:青山不言,自有其高。
流水不争,自有其长,明月不执,自有其明。
它们何曾说过“我高”,“我长”,“我明”?却无不各得其所,各展其能。
所以古人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不是要否定自己,而是要超越那个狭隘的“小我”,回归与万物一体的“大我”。
若能识破“我”字虚幻,放下手中刀剑,便会发现:
原本要防御的外界,忽然变得友善。
原本要攻击的对象,忽然成为知己。
这不是魔法,而是当我们不再执著于“我”时,自然能够感受到与他人,与世界的真正连接。
我执如绳自缚身,刀剑相向尽虚尘 。
若识心月无挂碍,云开万里一天真 ,
青山不争自成峰,流水无意自在吟 。
明月普照千江月,春风何处不逢君
愿世人皆能解“我”字之缚,得自在之心。
须知:放下刀剑,反得平安。舍掉自我,反得全体。
这一放一舍之间,便是菩提道场,极乐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