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贤妻良母到“鉴湖女侠”,她用一把倭刀劈开封建枷锁
发布时间:2025-08-31 12:09 浏览量:6
1907年7月15日清晨,乌云低垂,绍兴山阴县轩亭口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百姓不敢出声,无数双眼睛盯着缓缓驶来的囚车。囚车停下,一位身着素衣,戴着镣铐的女子走出囚车,女子长发披散,脊梁挺直,双唇紧抿,似乎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她目光如炬地扫过人群,什么也没说,从容就义。
这位女子就是“鉴湖女侠”秋瑾。按清朝惯例,女犯通常用绞刑,而不用斩首,作为新女性代表的秋瑾被残忍处死,引发了社会舆论的激烈讨论。
秋瑾,初名闺瑾,乳名玉姑,绍兴人。东渡日本留学后,改名瑾,字竞雄,自号“鉴湖女侠”。
秋瑾1875年出生于厦门,20岁嫁给湘潭富绅之子王廷钧。1899年,王廷钧捐了个户部主事的京官,秋瑾随丈夫入京。
吴芝瑛比秋瑾大10岁,别号“万柳夫人”。她的家世背景与秋瑾相似,都出身于官宦家庭,祖辈都以文才闻名。生于书香之家的吴芝瑛善诗文、书法,是一位女才子。与秋瑾相识后,两人一见如故,结为义姐妹。
吴芝瑛的丈夫廉泉思想开明,曾创办过文明书局,还与日本人合办东文学社,在当时颇有影响。秋瑾的丈夫王廷钧则是一个地道的纨绔子弟,思想保守,与秋瑾志趣不合。
在吴家接触了许多新学书刊后,本就性格豪爽的秋瑾眼界大开。她不愿再过那种夫唱妇随、碌碌无为的生活,对妇女解放产生了强烈向往。她曾对吴芝瑛说:“女子当有学问,求自立,不当事事仰给男子。今新少年动曰革命,吾谓革命当自家庭始,所谓男女平权事也。”
此后,秋瑾开始在公开场合穿男装露面,王廷钧极力反对,夫妻二人产生尖锐矛盾。
1903年,秋瑾离家出走,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变卖首饰凑足了学费和路费,毅然踏上去日本留学的道路。临行前,吴芝瑛邀请众女友在陶然亭为秋瑾饯行,并挥毫写就一幅对联:“驹隙光阴,聚无一载,风流云散,天各一方”,来表达离别之情。
当时的秋瑾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留日期间,秋瑾只探视过一次子女。当朋友询问她的家庭情况时,秋瑾只是无奈地说:“如隔世矣。”
她受到西方思想和日本明治维新的影响。1904至1905年间,她前后加入了同盟会、光复会等多个社团,其革命热情令许多男性赞叹。1905年,秋瑾回国拜访了蔡元培和徐锡麟,正式走上革命道路。
此时的秋瑾特立独行,改穿西服、腰佩倭刀,改名为“竞雄”。据秋瑾的日语老师服部繁子回忆,秋瑾“高个子,蓬松的头发梳成西洋式,蓝色的旧西服穿在身上很不合体,袖子长得盖住了白嫩的手。”这样的装扮实在让人震惊,秋瑾的话更令她惊叹:“我之所为,并非我个人之事,是为天下女子。我要让男子屈服,做男人做不到的事。”
1905年,清廷为防止日本学校成为反清力量的温床,要求日本颁布了《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留日学生一片哗然,陈天华为唤醒民众投海自尽。一些留学生主张继续留在日本,秋瑾则力主回国。在讨论会上,秋瑾从靴筒中抽出倭刀插在桌上说:“如有人回国后投降满虏,卖友求荣,欺压汉人,吃我一刀!”
之后,秋瑾返回国内,先在浙江吴兴的一所女校任教,不久后赴上海设立“锐进学社”,作为光复会的联络点。
在1904-1906年间,秋瑾多次来往于日本与中国。为了节省开销,她乘船只坐三等舱;不住旅馆,只住“留学生会馆“的通铺;伙食上只吃0.05日元一个的面包、酱菜和白水;穿衣方面,把和服改成学生装,或穿男装。
在鱼龙混杂的三等舱里,秋瑾身藏匕首,以预防行为不轨者的侵犯。同时还要躲避清廷侦探和日本警察的监视,对于一位女子来说,实属不易。
她在发刊词中将这份报纸形容为“中国女性脱身黑暗世界的一盏明灯。”她以“鉴湖女侠”等笔名,在报刊上发表《敬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警告我同胞》等文章,抨击封建制度的丑恶,宣传女权主义,号召救国。
早在1906年冬,光复会领袖徐锡麟派人找到秋瑾,请她主持绍兴“大通学堂”事务。为掩人耳目,秋瑾以“新学”为号召,吸引了众多社会名流来观摩。时任绍兴知府贵福也前来参观,还与秋瑾在校内合影留念。
暗地里,大通学堂是起义的大本营。秋瑾积极筹划武装起义,她联络会党势力,成立“光复军”。1907年7月6日,徐锡麟在安庆刺杀安徽巡抚,并率领学生军起义,因准备不足,被清军镇压,起义失败。徐锡麟被捕后,他与秋瑾的通信被发现。清廷立即查封大通学堂,并拘捕同党。
7月13日,大通学堂被清军包围,秋瑾等13人被捕。
秋瑾被捕后,无论如何审问,都以“秋风秋雨愁煞人”作答,清廷拿她毫无办法。
秋瑾案因事关重大,绍兴知府贵福到杭州面见浙江巡抚张曾扬,两人商议后,以“谋反”和“十恶”之罪,决定将秋瑾就地正法。
秋瑾得知自己将被处决后,表现镇定,只提了三个要求:“一是准写家书诀别;二是我系女子,勿剥我衣服;三是勿枭首。”
秋瑾遇难后,举国哗然。各大报刊连篇累牍地报道,质疑声此起彼伏。人们认为秋瑾只是办学、办报的新女性,说她“谋反”既没口供又无实证,纯属冤案。
在舆论攻势下,绍兴知府贵福派人到秋瑾家中搜查军火,但一无所获。又对被捕的大通学堂学生和教员严刑拷打,但也未得到秋瑾“通匪”的供词。
随着报刊对秋瑾案事无具细的报道,秋瑾的形象被塑造得越发伟大,在大众眼中,秋瑾是敢于打破旧传统的新女性代表,其“无罪受戮”引起公愤。《神州女报》、《申报》等大报刊发了《哀秋瑾案》、《记秋女士遗事》等大量文章,还刊登了秋瑾的男装照、遗诗、生前演说稿和吴芝瑛的纪念文章,在当时引发强烈社会反响。
秋瑾就义后,其灵柩历经10次迁葬,最终安葬于杭州鸡笼山辛亥革命烈士陵园。在秋瑾就义处建立起了秋瑾烈士纪念碑,碑后有“巾帼英雄”的题词。
秋瑾将短暂的32年生命,熔铸成近代中国女权运动、思想启蒙与民族革命的三重传奇。“秋风秋雨愁煞人”的绝唱,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为追求平等、自由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