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带娘家庶侄女来,和我处处争锋,既然她要作死那就干脆死了吧
发布时间:2025-06-15 23:18 浏览量:1
小娘带娘家庶侄女来,和我处处争锋,既然她要作死那就干脆死了吧(完)
作为宋家唯一的女娃娃,虽是庶出身份,却也享尽万千宠爱,自小养在生母膝下。
行过及笄之礼后,我依着姨娘的安排,推了主母精挑细选的婚约,嫁入那看似金尊玉贵的伯爵府。谁料这高门大户竟是吃人窟,小侯爷整日眠花宿柳,老夫人刻薄刁钻。他们不仅吞了我的嫁妆,更变着法儿磋磨我,最后竟狠心取我性命,只为给新妇腾出正室之位。
含恨而终才看清,姨娘这般算计,原是给娘家那个远房侄儿铺青云路。幸得老天开眼,让我重活一世,这次我定要护住嫡母和三位兄长。
那毒妇倒也沉不住气,转头就领着娘家那位庶出的侄女登堂入室,明里暗里与我较劲。我望着镜中倒影轻笑,既然她非要作死,我这做女儿的少不得要成全她。
"若双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血债血偿!"祠堂里传来姨娘的尖叫声,我慢条斯理抚平裙摆褶皱,看戏似的望着这场闹剧。
晨光初透时,我被一阵争执声惊醒。
"姐姐何必与个孩子置气?"这娇柔声线让我猛然睁眼——小娘正与嫡母在雕花屏风前对峙。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我望着镜中未及笄的稚嫩容颜,又瞥见嫡母发间点翠步摇在晨光里流转的华彩,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这不是梦。
十八年前的闺阁,连紫檀木架上那尊错金貔貅都完好无损。脑后钝痛提醒着我,方才从海棠树上跌落的狼狈。
"双儿可算醒了!"小娘扑过来时,香风混着泪意扑面而来。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抚过我后颈,疼得我浑身一颤,"那起子黑心肝的,竟让表姑娘推你下树!这后脑勺的包……"
若是往日,我早该扑进她怀里撒娇讨怜。可此刻望着她眼尾泛红的模样,前世临终前那碗鸩酒的苦涩突然漫上舌尖。
"不妨事。"我轻轻挣开她的怀抱,踉跄着扑倒在青砖地上。石青色的裙裾扫过地衣,正巧遮住嫡母绣着缠枝莲的裙角。
上首传来茶盏轻磕的脆响。
"母亲明鉴!"我伏在地上,看着金丝银线在眼前晃出细碎的光,"是女儿顽劣,硬拖着表姐去爬西府海棠。她本在树下替我摘风筝,是我……是我自己踩空了……"
余光里,小娘的帕子僵在半空。她今日特意梳的飞仙髻上,点翠簪子晃得刺眼。
"好个姐妹情深。"嫡母忽然轻笑出声,玉镯撞在紫檀案几上发出清越声响。我余光瞥见父亲玄色衣角出现在门边,袖口金线绣的云纹随着步伐流转。
小娘的呜咽声恰在此时响起:"老爷您可算来了!姐姐要罚双儿跪祠堂呢,这大暑天的……"
我抢在她之前膝行两步,额间碎发垂落遮住眼底情绪:"父亲,表姐为护我手都擦破了,此刻还在西厢房上药。女儿愿领家法,只求母亲莫要迁怒于她。"
父亲沉吟时,我听见小娘指甲掐进掌心的闷响。前世她便是这般,三言两语便将嫡母架在苛待庶女的火上烤。那场闹剧最终让表姑娘背负恶名,连带着嫡母在娘家抬不起头。
"妇道人家就是小题大做。"父亲终于开口,却是对着嫡母,"孩子们玩闹罢了,倒是你,整日揪着些鸡毛蒜皮……"
我悄悄攥紧袖中帕子。前世嫡母便是在这番指责后彻底寒了心,任由小娘将我养成个眼皮子浅的蠢货。
"父亲。"我忽然抬首,将腕间淤青露在父亲眼前,"女儿想求母亲个恩典。"
满室寂静中,我望着嫡母骤然紧绷的肩线:“母亲,女儿如今年纪也不小,想跟着母亲学学管家,不知可否?”
嫡母有些意外地看着我,沉默半晌同意了。
前世,是她主动提出让我跟着学习,小娘怕我跟她亲近,一口回绝,导致我出嫁后一点庶务不懂。
我这个行为,被小娘知道后,她大怒。
“啪!”
我捂着脸,垂着头。
“你倒是翅膀硬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去向那个贱,人示好!”
我心中嗤笑,她何时有过闲暇顾念我?自打记事起,便是仆妇们照料饮食起居。
姨娘的算盘珠子永远拨得噼啪响,不是在后院争风吃醋,便是贴补娘家那些破落户。
要么就揪着我非男儿身骂个不停,怨我害她抬不起头与正房太太较劲。
重活一世,我绝不再当她手里那把刀,由着她摆布算计。此番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姨娘,女儿当真想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母亲她……"
瞧见她扬起的手掌,我阖目待惩。
"放肆!你在做什么!"
父亲的声音炸雷般响起,我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
泪珠簌簌滚落,我俯身跪地:"爹爹,孩儿想随母亲修习治家之道,免得出门遭人耻笑,可是……"
他铁青着脸打量我颊边红痕,挥手唤来嬷嬷搀我去敷药。
余光瞥见小娘煞白的面色,父亲更是怒火中烧,推搡着我快步离开。
屋内随即传来瓷器碎裂声,夹杂着父亲震怒的斥责:
"叶芸熙,你闹脾气也该有个分寸!双儿是你亲骨肉,岂能这般作践!"
"治家之道双儿必须得学,你大字不识的蠢妇,难道要误了孩子前程?"
小娘的哭喊刺破耳膜:"你如今倒嫌弃我了?当年若非为你,我何至于给人做妾!"
"住口!"父亲语气软和三分,"当年是我对不住你,可这些年何曾薄待过你……"
往事如潮水涌来。父亲确曾许诺娶小娘为正妻,奈何老祖宗嫌叶家家风不正,更厌弃小娘那股子小家子气,执意求娶杨家嫡女杨静娴。此刻屋内争执渐弱,我知小娘定有手段哄得父亲回心转意。
果不其然,三日后父亲便令我搬离小娘院落,择了处离正院更近的居所,着我跟嫡母研习管家理事。
小娘派来的探子皆被我挡在门外,听闻她在院里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这般心不在焉,可是想回你生母院里?"
嫡母的声音惊得我回神,忙不迭摇头:"是双儿失态,愿多抄一卷《心经》祈福。"
她执起茶盏轻笑,我却未料次日小娘竟带着叶夕柔登门。
听闻此事,我执笔的手微微一颤。前世顶替我侯夫人之位的,正是这位表妹——小娘胞弟的幺女。
此番怕是小娘见我忤逆,欲借宋府之势抬举叶夕柔,好叫我心生嫉恨?然这些腌臜算计,早已与我无关。前世欠下的生养之恩,早该两清了。
我佯装不知,照旧完成嫡母布置的课业。她们倒也安分,只是途径院落时,常闻得银铃般的娇笑声。
这般相安无事未持续几日,便在游廊撞见叶夕柔。
"表姐,姑姑气早消了,你去认个错,母女哪有隔夜仇?"她执帕掩唇。
我目不斜视:"既如此,我差人送些降火药材去。"言罢径自离去,任她在身后气得直跺脚。
自此,我与小娘彻底撕破脸皮,倒也落得清净。唯恐嫡母与父亲疑我忘恩负义,愈发谨小慎微。
这日父亲唤我至书房,提及小娘欲认叶夕柔为义女,征询我意见。
"爹爹可是厌弃双儿了?看来女儿得日日缠着爹爹,省得您忘了还有我这个姑娘。"我执起团扇轻笑。
他朗声大笑,此事便再无下文。
当夜小娘怒气冲冲闯入院中,抬手摔碎青花瓷瓶。
"宋南双!你被鬼迷了心窍不成?这般忤逆生母,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娘!"
我偏头避让飞溅的瓷片,身旁嬷嬷眼疾手快,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姨娘怕是昏了头!我娘好好在正院歇息,莫不是不去请安,便连自己身份都忘了?"
她喘着粗气拂袖而去,临去前那双眸子淬了毒般剜来。
次日我主动往父亲跟前请罪:"爹爹疼惜姨娘原是好事,可她这般肆意妄为,全无半点敬重母亲之意。若传扬出去,旁人岂非要戳爹爹脊梁骨,说您宠妾灭妻?更会连累三位哥哥前程。"
父亲面色骤变,宠妾与嫡子前程孰轻孰重,他自是分得清。
"双儿放心,爹爹省得。"
我福身告退,直奔嫡母院中。
……
晌午时分,竟见小娘规规矩矩来正院请安。我借着茶盏热气打量她,见嫡母亦投来探究目光。
后闻是父亲敲打,嫡母看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意。
未几,小娘竟说服父亲留叶夕柔长住,还特意到我跟前显摆。我埋首账册,懒得听她聒噪。
这日嫡母心情甚佳,携我外出采买。归途顺手捎了支银簪予叶夕柔。
偏生在院门口撞个正着。叶夕柔抚着发间簪子,语带讥诮:"夫人未免偏心,同是姑娘家,表姐满头珠翠,到我这儿就剩支银簪?我亲姑母可还健在呢。"
父亲恰巧踏入院门,闻言勃然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双儿相提并论?再敢多言,即刻滚出府去!"
望着眼前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姑侄二人,我唇角泛起一丝讥诮。不过是抬举了她们几日,竟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
"父亲,不过一支簪子罢了。表姐若不中意,女儿将这支让与她便是。若还不够,我便拿私房钱陪表姐再挑十支八支,定要挑到表姐称心如意。"我摩挲着袖口金线绣纹,余光瞥见父亲眉间褶皱更深。
他重重将茶盏掼在案几上,青瓷碰撞声惊得叶夕柔浑身一颤。"叶家表小姐原是来探望姑母的,如今既已见着人,也该回府尽孝了。"
叶夕柔被灰头土脸撵出府门那日,满京城都传遍了这桩笑谈。为此事,林姨娘在我房里砸了整套青花瓷盏,飞溅的瓷片险些划破我脸颊。我端坐太师椅中,冷眼瞧她发疯。
待她摔累了,我才示意王嬷嬷将账册呈上:"姨娘摔的物件都记在这儿,还有上月那个影青瓷瓶。三日内若不补上亏空,我便只能请父亲来评理了。您说咱们这点情分,经得起几回折腾?"
她铁青着脸夺门而出,鎏金护甲在门框上刮出刺耳声响。从前我总念着血脉亲情,如今方知自己错得离谱——但凡她存半分慈母心,便不会纵着叶家母女算计我。
次日林姨娘竟破天荒端着燕窝粥来赔罪,捏着帕子拭泪道是猪油蒙了心。我默不作声拨弄着汤匙,待她走后立即将此事禀明主母。
"你那个生母啊,"主母执起湘妃扇轻摇,"满心满眼只有叶家那群豺狼,当心她为着娘家把你卖个干净。"说罢拨了四个粗使婆子并两个管事娘子给我。
我望着主母鬓边赤金凤簪,后背蓦地渗出冷汗。前世临死前那碗苦涩汤药,此刻仿佛又漫上喉头。
暗中盯梢的婆子来报,林姨娘近日总往城西跑,每回归家都哼着小调。这般反常持续半月,这日清晨她神秘兮兮塞给我枚羊脂玉佩。
"双儿快及笄了,这是外祖母留给我的传家宝。"玉佩温润腻滑,我却记得前世她连块粗布都舍不得给我。转身便将此事告知主母,三日后主母便将操持宴会的差事交予我。
宴客这日,我假意被林姨娘的丫鬟支开数回。待她亲自来寻时,我假作吸入迷香软倒。朦胧间感觉她将我拖进厢房,指尖轻轻抚过我鬓边碎发。
"双儿,莫要怨娘心狠。原本想让你体面嫁入侯府,谁叫你偏要亲近杨静娴那个贱,人!"她将长命锁塞进守门丫鬟手中,急匆匆离去。那锁上刻着"平安"二字,正是丫鬟胞弟的贴身之物。
我翻身坐起时,小丫鬟已抖如筛糠。"现在能听我吩咐了?"她含泪点头,我附耳低语几句,闪身躲进屏风后。
暮春的暖风裹着蔷薇香,忽听得假山后传来惊呼:"奴婢经过此处,听见……听见房中有男女私会之声!"
在座夫人们立时炸开了锅,有女儿的慌忙寻人,没有的则伸长了脖子。守门丫鬟期期艾艾道:"未曾见着各位小姐……"
我整了整衣襟缓步而出,林姨娘见着我如见鬼魅:"你怎会在此?屋里那对奸夫淫妇是谁!"
我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玉佩:"姨娘这话奇了,我整日与母亲在一处,怎知这厢房里是谁?"主母适时沉下脸,率着众人推门而入。
"小侯爷?"不知哪位夫人惊呼出声。林姨娘挤到最前,看清床上人影后发出刺耳尖叫:"柔姐儿?!"
小娘抱着她,心肝地喊着:“柔姐儿,你怎么会是你呢,你不是早就避到一边去了?”
叶夕柔抬手指着我,一直哭,说出的话也不成句子。
小娘看着我,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
“是你,是你对不对,原本应该是你的,你这个贱,人害了你表妹,我要杀了你。”
嫡母自然不会容她继续撒野,客客气气地将宾客们请出府去,旋即领着姨娘和侯府夫人一行人往书房寻父亲。
既然事关侯府体面,自然该当家主君出面处置。
姨娘甫一见着父亲,便如市井泼妇般嚎哭起来:"柔姐儿遭此横祸全是双儿这贱蹄子害的!她怎生得这般蛇蝎心肠?分明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外男,倒叫我们柔姐儿代她受过!"
这番诛心之言惊得父亲猛然站起,额角青筋暴起。
我适时露出惶恐神色,颤声辩白:"姨娘说笑了,您可是我生身母亲,便是要替表妹开脱,也不能这般往亲闺女身上泼脏水啊。"
"我,日日深居简出跟着主母学规矩,连侯府门朝哪边开都不知晓,何曾识得什么外男?"
姨娘闻言骤然抬头,目眦欲裂地朝我扑来。我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正撞进丫鬟怀中。她犹不肯罢休,张牙舞爪又要扑将过来,却被父亲厉声喝止。
"叶芸熙!你疯魔了不成?双儿可是你亲生骨肉!"
姨娘委顿在地,泪眼婆娑地指向我腰间玉佩:"老爷明鉴,正因双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才更不能看她行差踏错。方才侯夫人亲口与我说,这玉佩乃是小侯爷贴身之物,更是侯府传家宝,要留给未来儿媳的。前些日子侯夫人发现玉佩失窃,查问之下才知是小侯爷拿去赠予意中人了……"
"双儿啊,你与小侯爷情投意合原是美事,可怎敢私相授受?更不该为保自身清白,将你表姐推出去顶罪啊!"
我抬眸望向父亲,眼眶通红却脊背挺直:"父亲明察,这不过是市集上随处可见的寻常玉佩,怎就成了侯府传家宝?女儿行得正坐得端,愿与他们对质公堂!"
"今日若洗不清这污水,女儿便一头撞死在祠堂牌位前!"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看向姨娘的目光寒如冰刃。二十载夫妻情分,终究裂开一道缝隙。
姨娘脸色煞白,却在瞥见叶夕柔惨状后,仍执拗地咬定是我构陷。恰在此时,门房通传侯夫人整饬衣冠前来问罪。
我冷眼瞧着跪在青砖上的叶夕柔,单薄中衣外只披着件半旧大氅,发间犹沾着草屑。她数次欲转头张望,皆被姨娘死死按住肩头。
侯夫人携小侯爷魏傲允踏入厅堂,见我便横眉怒目。她们母子原打算设计吞了我的嫁妆,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叫叶夕柔这罪臣之女坏了算计。
魏傲允目光如毒蛇般在我身上游走,嫡母重重咳嗽警示,他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重活一世,再逢这等腌臜场面,我攥紧帕子掩住眼底恨意。
"宋大人容禀。"魏傲允整了整衣襟,故作深情地望向我:"小侄今日特来讨个说法,我与双儿小姐两情相悦,相约在后院私会,岂料遭人下药设计,竟换了旁人……"
"双儿莫怕,有我在此,必不叫你受委屈。"
姨娘闻言突然抬头,冲我露出得意狞笑。
我险些笑出声来,侯府这卸磨杀驴的做派,她竟还有心思看戏。
侯夫人假意训斥儿子,转脸又换上副悲悯面孔:"宋夫人,都怪我教子无方,才酿成这等丑事。然则令爱与犬子确系情投意合,更已互换信物……"
"虽则今日遭人算计,但木已成舟,左右是表姐妹,不如一同嫁入侯府,倒也是段佳话。"
嫡母猛地将茶盏掷在案几上:"侯夫人慎言!我家双儿早有婚约在身,与贵府素无瓜葛!"
侯夫人指尖戳向我腰间玉佩:"那这又如何解释?"
我利落解下玉佩掷过去:"此物乃主母与我逛铺子时所购,怎生到你们嘴里竟成了侯府传家宝?莫不是侯府的传家宝这般不值钱,还是说……"我刻意拖长语调:"这里头另有隐情?"
侯夫人接玉佩的手顿住,与魏傲允交换个眼神,面色骤变:"这……这似乎有些出入,许是老身眼花了。"
"怎会看错!"姨娘突然夺过玉佩,脱口而出:"分明是我亲手交与她,日日见她佩戴……"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捂住嘴,却已来不及收回满眼慌乱。
父亲霍然起身,眼底怒火几欲喷薄而出:"叶芸熙,你方才说什么?再给本官说一遍!这玉佩你何时交与双儿?意欲何为?"
姨娘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老爷明鉴,妾身是被人构陷的啊……"
父亲却已不愿再看她,转头逼视侯夫人:"贵府是否也该给宋某个交代?"
侯夫人狠狠瞪了小娘一眼,冷峻的面容仿佛结了层寒霜。
"即便与贵府千金的纠葛是场误会,可这位表姑娘同我儿厮混的场景众人有目共睹,总该给个交代罢?"
叶夕柔不可置信地仰起脸,撞见魏傲允投来的目光时,双颊腾地烧起红云。
"我……我与小侯爷是……是情投意合……"她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颤,"愿入侯府为当家主母,定当恪尽职守,开枝散叶。"
侯夫人如被火舌舔舐般跳将起来,鎏金护甲直指对方鼻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副狐媚子模样,配给我儿提鞋都不够格!这般下作胚子,合该浸了猪笼沉塘!"
叶夕柔瑟缩着望向魏傲允,却见那人纹丝不动,只得含泪转向姑母。小娘立时叉腰呛声:"你儿子玷污了清白姑娘,不娶也得娶!否则老娘即刻击鼓鸣冤,告你个强抢民女的罪名,看你们侯府丢不丢得起这张老脸!"
"放肆!"嫡母将青瓷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碎瓷迸溅的声响惊得众人一颤,"你们做的腌臜事自己收场!侯府虽是公侯门第,可天子脚下尚有王法!"
侯夫人抬脚踹向儿子膝弯,面上堆起僵硬笑意:"不过是场误会,说开便罢,左右没传到外头去。"眼见魏傲允敷衍地拱了拱手,她忙不迭抚平衣褶,"天色不早,侯府还有诸多事务待理,这就告辞了。"
父亲面色阴沉似铁,嫡母会意颔首,门外侍立的婆子立即堵住去路。侯府母子被"恭敬"地请回座上,连带着满室仆从都被挥退,独留我一人在廊下候着。
我冷眼瞧着小娘姑侄欲溜,却被守门婆子叉手拦下。"夫人有令,请两位在院中跪候发落。"嬷嬷转向我时换了副温和面孔,"姑娘且回房歇息,待夫人腾出手自会传唤。"
"双儿!"小娘突然拽住我裙裾,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倒竖着,"你莫忘身上流着谁的血!我便是再不济,终究是你生身之母!那毒妇的三个儿子何时拿你当过亲妹子?"
我甩开她染着丹蔻的手,寒意从骨缝里渗出来:"逼着自己女儿毁节助纣为虐的娘亲,不要也罢。"转身时听见她还在身后咒骂,却再掀不起半分波澜。
许是心防骤松,我在偏厢竟昏昏睡去。梦里重现前世光景——三个哥哥将我高高抛起,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庭院。他们总把新得的琉璃毽子、玫瑰酥饼往我怀里塞,一声声"小双儿"叫得人心都化了。
变故始于小娘挑唆。每当我与兄长们嬉闹,她便将我拖回厢房掐打,说嫡母抢了她正室之位。年幼的我竟信了这番鬼话,渐渐疏远了血脉至亲。直到及笄那年三哥为救我被马车碾伤右腿,我才惊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姑娘,姑娘……"侍女的呼唤将我拽回现实,摸到满面泪痕时,方知梦里啜泣竟带到了现世。我胡乱抹了把脸,径直往正厅去。
一个时辰的拉锯,终以侯府割让百两白银并两间旺铺收场。听着嫡母同父亲议事,积压多年的郁气方才纾解。前世侯府母子吸髓知味的丑恶嘴脸犹在眼前,今朝不过讨些利息罢了。
"双儿莫嫌少,这足够让侯府肉疼三年。"嫡母执起我的手,将地契轻轻拍在我掌心,"女子多些嫁妆傍身总是好的,前日裴家还托人探你口风呢。"
我望着她鬓间新添的白发,喉头哽咽:"母亲,是女儿不孝……"
"傻孩子,你何错之有?"嫡母掏出绢子替我拭泪,忽而打趣道,"难不成是害羞了?"我扑进她带着沉水香气的怀抱,将前世今生的委屈尽数化作温热的泪。
我无端想起裴家那位郎君,眼眶便泛起酸涩。嫡母并不知晓,我曾与裴家公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日他在园中迷了路,正巧被我撞见,我为他指了方向。少年郎耳尖泛红,连声道着"唐突姑娘"。待后来才知晓,那清俊身影竟是裴家嫡子。
如今想来,他怕是早已将我错认成旁人了。这桩婚事原是嫡母力排众议定下的,如今裴家不过是寻常官宦,门第尚不及我们宋家。可裴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十六岁便连中三元,新科探花郎的威名响彻京都。
前世我猪油蒙了心,听信生母挑唆,怨嫡母不给我寻户高门。结果被那毒妇诓着嫁去叶家,活生生磋磨至死。反观裴公子,不过两年便入翰林院,如今更替发妻挣来了诰命。满京城谁不道声好福气?
"双儿,及笄礼后便该议亲了,还跟娘撒娇呢?"嫡母指尖轻点我额头,我忙将脸埋进她绣着缠枝莲的袖口。外头忽报父亲来了,我慌忙正襟危坐。
"双儿,你生母这事……爹都听你的。"父亲摩挲着青瓷茶盏,我望着浮沉的茶叶,轻声道:"小娘总说叶家表亲才是至亲,此番算计,怕也是为着叶家铺路吧。"父亲执盏的手顿在半空,茶水溅出几滴。
他如何不知叶氏偏心娘家?只是未料到为着外姓人,竟连亲生骨肉都肯算计。父亲长叹:"你小娘糊涂啊。"我凄然一笑:"既是小娘不稀罕女儿,往后便桥归桥路归路罢,只求她莫再将我当作筹码。"
嫡母见父亲面露不忍,适时开口:"老爷,我们宋家对叶家已是仁至义尽,何苦搭上嫡亲血脉?虎毒尚不食子呢。"她执起我的手,掌心温热:"不若将双儿记在我名下,也好教那些眼皮子浅的瞧瞧。"
我垂首落泪,听得父亲应允,忙跪地叩首。祠堂青烟袅袅中,我终是脱离了生母名下。嫡母为显郑重,特意大摆宴席,将杨氏族亲尽数请来。既是要我认祖归宗,更是要打叶氏的脸面。
宴至半酣,我起身更衣,却在回廊被叶氏拦住。她鬓发散乱,往日娇艳如春桃的面容竟似秋日残荷。按理她该禁足思过,此刻却敢私逃出来。
"好个白眼狼!我为你筹谋半生,倒养出只中山狼!"她目光阴鸷如毒蛇,我蹙眉后退半步。自叶夕柔被抬进侯府做妾,叶家便与她生了嫌隙,如今她倒怨起我来。
她忽抚上小腹,嘴角噙着诡笑:"老天到底是向着我的。"我浑身血液霎时凝固——前世她可未曾有孕!若让这孩子落地,三个兄长危矣。当年她尚能设计三哥坠马成瘸,若再生个庶子……
我彻夜难眠,次日天未亮便往嫡母处去。嫡母听罢面色如常,指尖却掐进掌心:"叶芸熙倒是好福气,这把年纪还能有喜。"父亲满脸喜色踏进正院,捏着我鼻尖笑道:"双儿要有弟弟妹妹了,可欢喜?"
我与嫡母交换眼色,强压下心头惊涛,这里怕只有父亲是高兴的。
面上还装着吃惊开心的样子,“真的吗?是哪位姨娘,恭喜父亲。”
“你去看看你小娘,就算不多待,也打个招呼,毕竟是你亲娘。”
嫡母轻笑出声,"既如此,我便也去瞧瞧。府里多少年没这样的大喜事了,得仔细张罗张罗。"
父亲含笑颔首应允。
待他转身离去,我们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笑容。
嫡母抬手揉着太阳穴,幽幽叹息:"天意偏不遂人愿,她倒真是个有福气的,这般险境都能化险为夷。"
我斟酌着开口:"母亲,若小娘真诞下男婴,三位兄长只怕要遭殃。"
"我何尝不知。"嫡母指尖轻叩案几,"她觊觎正妻之位久矣,不过是想借机抬举娘家。"
"母亲,您可得留神提防。"
我们特意去探望了趟小娘,却吃了闭门羹。
她竟连半句尖酸话都未吐露,坐了不到半盏茶功夫便推说身子乏累,明晃晃地下逐客令。
这般反常倒正合我意,我们母女乐得全身而退。
回正房帮着理账时,我终是忍不住道出疑虑:"母亲,您说这回是谁在背后给她支招?往日里她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哪会这般沉得住气。"
嫡母从账册中抬眼,冷笑溢出唇角:"她娘家嫂子今晨来过,叶家当年也是簪缨世族,当家主母岂会是愚钝之人。"
我手中狼毫微顿:"竟是如此。"
"你且宽心,我自会盯着她。若真敢行那伤天害理之事……"嫡母眸中寒光乍现,"我必不轻饶。"
"有母亲这句话,双儿便安心了。"
我垂眸掩去忧色,怕的是嫡母心肠太软。
前世她便因父亲偏宠小娘,始终隐忍退让,最终不仅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还连累了三位兄长。
嫡母忽而转了话头:"双儿,你虽非我亲生,却是宋家唯一的姑娘。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母亲只盼你能嫁得良人,夫妻恩爱白首。"
我鼻尖泛酸,嫡母待我如亲生,生母却只想着让我为娘家铺路。
"多谢母亲体恤。"
泪珠砸在绫帕上,洇出深色痕迹。
"傻孩子。"嫡母轻抚我鬓发,长叹一声。
待我及笄这日,小娘托辞身子不爽利,干脆未曾露面。
父亲面上颇过意不去,特特补了方歙砚作赔。
我暗自庆幸,倒省得她来搅局,毁了嫡母精心筹备的及笄礼。
为气她一气,我暗中命人将正宾与赞者的身份透露给她。果不其然,听闻来人皆是名门贵妇,她当场摔了茶盏,当夜便见了红。
笄礼圆满落成,婚事也该提上日程。
我全权交由嫡母操持,前世我们母女离心,她尚且未克扣我半分嫁妆,实是仁至义尽。
待嫁妆单子送到跟前,我险些惊掉手中团扇。
"母亲,三位兄长尚未成家,您将来还要含饴弄孙,何苦为我备下这般厚礼。"
多出的珍玩古董皆是嫡母私产,虽喜不自胜,却不愿因这身外物惹得未来嫂嫂们不快。
"长辈赐不可辞。"嫡母将单子推回,"我能教你的都已倾囊相授,能给的便只有这些俗物。身为女子,我盼你活得恣意张扬,这也是我多年纵容小娘的缘由。"
她话锋忽转:"只是她贪心不足,你需谨记,过犹不及。"
我郑重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当得起这声母亲。
困守内宅已是不易,若再整日勾心斗角,这日子便更苦了。
思绪飘回前世,嫡母向来康健,怎会突然病故?
忆起当年她染了风寒,是小娘日日亲自煎药侍奉汤水。自那之后,嫡母身子便每况愈下,不过两年便香消玉殒。
嫡母离世后,父亲迫不及待扶正小娘,紧接着三位兄长便接连遭难。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我宁可相信太阳西升。
思及此处,我眼眶蓦地湿热。
"母亲,兄长们何时归家?"
提及爱子,嫡母眉眼柔和:"他们在书院苦读,非年节不得归家。按例该是腊月里回来。"
我颔首道:"我想给哥哥们写封家书,谢他们备下的及笄礼。往日是我任性妄为,寒了兄长们的心,如今既知他们仍疼我,自该投桃报李。"
嫡母爱怜地抚过我发顶:"我们双儿当真长大了。他们是你嫡亲兄长,自该包容你。往后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写信让他们置办。"
"宋家就你一个姑娘,我自盼你能嫁得顺遂,过得美满。可若真遇着难处,三个兄长便是你的倚仗,定会为你撑腰做主。"
我含泪应下,前世亏欠兄长们太多。
这一世,我定要护得他们周全,绝不让小娘有机可乘。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我白日跟着嫡母打理中馈,夜里挑灯绣制嫁衣,倒把小娘那头忘在脑后。
只是私下给三位兄长去信,将府中近况和盘托出,尤其叮嘱他们提防小娘。如今她怀有身孕,便如揣着免死金牌,便是真闯下祸事,父亲也断不会重责。
这日我正在闺房理丝线,忽被嫡母唤去。甫一进门,便见裴夫人端坐上首,目光如刀似剑地剜过来。
我心头剧震,暗自思量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素日宽厚的裴夫人因何动怒?
"双儿,裴夫人听闻玉佩之事,特来问个分明。"嫡母语调平和,"你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我愣怔片刻才回过味来。
待正室夫人提及叶夕柔之名,记忆如潮水涌来。前日宴席间裴老爷携家眷返乡祭祖,自是错过了这桩风波。两家长辈素有娃娃亲之约,平日里走动频繁,她素日待我还算和善。
我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两世经历积压的委屈如开闸洪水,原该博同情的五分说辞,倒成了十足真金。
"裴夫人若因此迁怒于我,这桩婚事作罢便是。"我垂眸盯着青砖缝里的苔藓,"宋家绝无二话。"
青瓷盖碗磕在紫檀案几上发出脆响,裴夫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我惊愕抬头,眼见她拂袖而去,任凭正室夫人如何挽留都未回头。泪水夺眶而出时,嫡母的手掌已抚上我后背。
次日清早,生母叶氏竟破天荒登门。
"瞧见没?就为件捕风捉影的事,婚事说黄就黄。"她斜倚着门框,金镶玉护甲敲得门框梆梆响,"嫡母可曾替你出头?终究不是亲生的,隔着肚皮呢。"
我攥紧帕子横她一眼:"你来作甚?看笑话?"
她反手阖上雕花木门,遣散所有丫鬟:"横竖婚事吹了,小侯爷前儿还向我打听你呢。不如嫁去侯府,让裴家那帮短视的看看,到底是谁高攀不起谁。"
我摩挲着帕角绣的并蒂莲冷笑:"怎么,叶姨娘卖女求荣上瘾了?"
她脸色青白交替,涂着胭脂的唇瓣直抖:"狗咬吕洞宾!明日我让你表姐送帖子,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总强过你现在这般半吊子。"
我假意蹙眉绞着衣带,她已趾高气昂扬长而去,仿佛已打了胜仗。
此后数日,叶氏日日来催,我只作犹豫不决状。她既存了算计我的心思,我何不将计就计?
变故发生在半月后。
我看着突然造访的裴家公子,手中茶盏险些泼洒。正室夫人冲我挤眉弄眼,裴夫人则长叹着拉走丈夫,独留我与裴行之在敞着门的厅堂。
"宋姑娘,裴某今日特来致歉。"他耳尖泛红,目光游移不敢直视,"退婚之事实乃家母受人蒙蔽。我前日归家方知此事……"
我咬着唇瓣不语,他愈发慌乱:"那日惊鸿一瞥,裴某便心生倾慕。至于流言蜚语……我信姑娘清白,这婚约断不会作废。"
见我不应声,他急得直搓手:"姑娘且安心,我即刻回府筹备婚仪。"说罢竟落荒而逃。
我望着他背影扑哧笑出声,倒把守在门外的丫鬟吓了一跳。
当夜裴夫人亲自登门,握着我的手直叹气:"那些腌臜话原是你生母传到娘家的,我竟信以为真。可怜你母亲早来解释过,我原想等行之回来再登门……谁料那混小子自己个儿沉不住气。"
正室夫人捂着绢帕笑骂:"儿大不由娘哟!"
我垂首盯着鞋尖绣的珍珠,心头震惊盖过了羞涩。这呆子……
叶氏见我婚事未毁,整日拉着张脸。不知从哪冒出个和离的叶家表姐,日日往我院里钻,任我冷脸相待也浑然不觉。
我与嫡母私下揣度多时,这三个月竟相安无事。
大婚前夜,叶氏突然拉着表姐闯进我院子。她攥着我的手哭得情真意切,直说舍不得我出阁,非要表姐陪我安寝。我假意推脱不过,由着她们赖在屋里。
寅时三刻,我是被凉水泼醒的。
"双儿可算醒了!"嫡母抚着胸口直念佛,"再晚些可要误了吉时。"
梳头嬷嬷边替我挽发边道明原委:昨夜叶氏在茶水里下蒙汗药,妄图让表姐代嫁,我则被偷运去侯府。亏得我早有防备,让贴身丫鬟去给嫡母报信。
父亲震怒,拍案而起:"你们叶家真当我宋家是软柿子?三番四次害我闺女!"他踹开房门怒喝:"给我打!打死算我的!你们叶家女害我女儿,叶家郎害我儿子,真当我宋家是块肥肉?"
我心里想着, 他们还真是想吞了宋家, 而且他们还成功了。
听见外头板子落下的声音,我心里那点彷徨才没了, 往后叶家再想从爹那里得到什么,怕是难了。
因着我大婚的日子, 叶家的人被关起来, 随后才会处置。
两世为人,我再次坐上花轿,今世我要嫁给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我嫁进裴家才惊觉,能养出这般光风霁月郎君的门户,果真是家风清正。十年当家主母的经验不是白攒的,不过数日便将内宅事务理得井井有条。
正院里炭盆烧得正旺,我望着窗棂上贴的鸳鸯剪纸出神。人生头等大事既已落定,余下的便该清算那些魑魅魍魉了。想起新婚那日的荒唐事,父亲直接将状纸递到了应天府衙。纵使那妾室再谨慎,架不住人证物证俱全。
魏家表哥挨了二十廷杖,当场昏死过去。叶家那对兄弟更是被下了诏狱,我特意差人给狱卒塞了银票——这等腌臜人,合该在暗牢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如今只余那妾室,到底是家宅私事,素来与世无争的嫡母竟主动请缨。
"双丫头,你新妇进门,莫要沾染这些腌臜事。"嫡母摩挲着黄杨木匣,里头躺着个扎满银针的巫蛊人偶,"她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三个哥儿身上,竟还敢诅咒我。"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妇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当朝最忌讳厌胜之术,单凭这点便无人敢替她求情。腊月里传来消息,那妾室失足跌进荷花池,数九寒天的冰窟窿,一尸两命。
我捏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裴家上下愈发怜惜我这个新妇。趁此机会,我将新婚夜的蹊跷说与夫君裴行之听,又提及那块被调包的鸳鸯玉佩。他眸色骤冷,周身泛起寒意,哪个男子能容忍旁人觊觎发妻?
我这夫君从来不是迂腐书生。不过半月光景,便听闻老侯爷坠马摔断了腿,紧接着便查出侵占民田、买卖官爵的罪证。叶家兄弟也牵扯其中,桩桩件件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圣上震怒,当即削了侯府爵位,将人贬为庶民流放岭南。这日我正在修剪新开的白梅,裴行之负手立在身后:"流放队伍行至荆州时,老侯爷染了瘴气,叶家兄弟也……"
"夫君瞧这枝梅花开得可好?"我转身将花枝递到他面前。他愣怔片刻,随即笑叹:"再好的花,也及不上夫人分毫。"
我佯装嗔怒瞪他一眼,这人却执起我的手按在心口:"这里头,可只装得下夫人一人。"腊梅清香萦绕鼻尖,恍惚间想起那日嫡母说的话——这深宅大院里,终究是笑到最后的人才算赢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