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的事,让媒婆十分头痛,她刚撮合的三位女人,全离世了!
发布时间:2025-08-05 12:24 浏览量:1
柳老婆是招来村有名的媒婆。
村里大半的年轻夫妻,都是经她撮合而成的。
不过最近出了件让人头疼的事:
她刚促成婚事没多久的三个女人—— 接二连三地都死了。
1
柳老婆不是本地人,但在招来村住了很久,大家都喊她柳老婆。
她是个媒婆,而且是个尽职尽责的媒婆。
她和那些只为赚媒人钱就胡乱撮合的媒婆不一样:
柳老婆既看手相又合八字,还讲究门当户对、性格属相。偶尔村里有人去城里,她总会托人捎份报纸回来,因为报纸上有个小板块讲星座。
村里人打趣说,媒婆这行当算是被柳老婆做出花样了,连星座都得懂。
柳老婆却板起脸严肃地说,姻缘这东西啊,撮合得好,就是才子配佳人;撮合得不好,就成了一对怨偶,那可是要损阴德的哟。
这话让柳老婆的名声更响了。
招来村的人都喜欢找柳老婆给自家孩子说亲。
村长女儿结婚那天,村长特意给柳老婆送了块牌匾,写着“在世月老”。
柳老婆说挂这牌匾折寿,没人知道她把牌匾藏到了哪里。
只是找她做媒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过有件事挺奇怪:柳老婆说媒说得天花乱坠,自己却孤身一人,没丈夫,也没相好的。
她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听说有个儿子跟着前夫生活,村里人几乎没见过她儿子。
柳老婆还养了条狗,叫小呆。
这小呆也不像普通的狗,它不看门,每天被柳老婆关在屋里。
偶尔有人上门,能听到小呆在房间里叫。
柳老婆说,小呆陪了她很久,是她的老朋友。不过得了疯病,怕咬人。
她说的是真的,这狗确实会咬人。
因为王淑芳死的那天,小呆就把柳老婆给咬伤了。
王淑芳是柳老婆最近刚说成亲的一个姑娘。
姑娘长得好看,性子也好,配孙钱那个闷葫芦,正好互补。
两人合过八字,堪称天作之合。
所以孙家欢天喜地送了聘礼,敲锣打鼓地上门迎亲。
按说一场婚事,媒婆肯定要一起去的,主人家客气,还会给个媒婆红包。
可那天不知怎的,小呆突然发狂,在柳老婆手上咬了个大口子。
血止不住地流。
她只好托人跟孙家说明原因并道了歉,自己则往小诊所赶去。
小诊所的杨医生和孙家是亲戚,本来也要去喝喜酒。
可或许是医者仁心,见柳老婆流了那么多血,实在没法不管,只能留下给她包扎消毒。
然后借了辆车,送柳老婆去县城医院急诊打狂犬疫苗。
谁知,等他们回来时,喜事变成了丧事,王淑芳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新房里。
村里有两位警察,一位前两天刚被借调走,另一位平时多处理鸡毛蒜皮的纠纷,没处理过死人的案子。
原本还有位法医,可法医到了退休年龄,退休第二天就飞国外跟孙子颐养天年去了。
新法医一直没到位。
只能让唯一的医生杨医生看看死因。
杨医生看了看死者的脸,因为结婚脸上涂了厚粉,轻轻刮下一点,发现嘴边四周又红又肿。
杨医生说这是过敏引发的休克,过敏源应该是结婚时涂的口红。
刘警察松了口气,幸好是场意外。
再说王淑芳和她妈妈都是外乡人,来村里三年,从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
谁会在婚礼当天杀人呢。
王淑芳的案子就这么结了。
王淑芳的葬礼上,女孩的黑白照片后面,大堂里还挂着她爸的照片。
她本就是个苦命的姑娘。
这么一想,柳老婆心里更不好受,哭得比谁都厉害。
参加完葬礼,柳老婆回家就病了,躺了好几天起不来。
是邻居玉楼给她喂了几口粥,才慢慢缓过来。
2
第二个死的是赵莉,同样死在结婚当天,一个人死在婚房里。
当时大家都在外面热热闹闹地喝喜酒,赵莉在婚房里等请来的化妆师过来补妆。
等到宴席开始,新娘迟迟没出现,找人去看才发现,新娘已经没气了。
案发现场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有垃圾桶里剩个苹果核,还是早上柳老婆塞给赵莉的。
让她饿了的时候垫垫肚子。
柳老婆挺喜欢赵莉这姑娘的。
她记得第一次见赵莉的情景。
是在村口的小茶馆,那茶馆算得上全村比较体面的地方。
自从小呆在家发狂后,她再也不敢把人叫到家里,所以大多时候都约在这里见面,喝喝茶。
前段时间茶馆门口移栽了棵树,树上垂下来一条条像毛虫似的穗子,听说这树花了不少钱买的,可谁也不知道有什么观赏价值。
刚好有来喝茶的人问,茶馆主人家为啥种这么棵树。
主人家神秘地笑了笑,说了句“能发财哩。”
柳老婆坐在一楼最外面的位置,看着赵莉她爸叼根狗尾巴草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个当爹的正经样,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不靠谱的前夫。
他喝着茶,眼睛在桌上的茶点里打转,差点就要骂出“这点东西也值这么多钱” 的话来。
他大声嚷嚷着,要给女儿找最好的婆家,最重要的是得有钱。
赵莉一句话没说,低着头看自己的指甲,偶尔眼睛会瞟瞟桌上的茶点,轻轻咽一下口水。
柳老婆同情地看了女孩一眼,拿起离她最近盘子里的苹果酥递给她。
“谢…… 谢谢。”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似的。
“她多大了?”
柳老婆问。
“二十了,能结婚了。”
男人继续大着嗓门说,他急着把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儿推销出去。
柳老婆又细细问了女孩几句,可都是男人大声抢答。
女孩只是怯生生的,没什么主见。
直到女孩走远了,柳老婆还觉得耳朵里嗡嗡响。
女孩是个好姑娘,就是这个爹不像样,活脱脱像她那个不着调的前夫。
柳老婆回家后先洗了个澡,把所有衣服都洗干净,然后去厨房做了些饭,送到房间里。
看着儿子吃完。
她才坐在桌子前,把脑子里所有适龄的人家过了一遍,只想到了林家。
林家小儿子是个瘸子,小时候贪玩摔折了腿,这些年一直靠轮椅出行。
这些年,林家虽然有点小钱,可没人愿意嫁给瘸子。
前段时间林家还送了很多东西来,央求柳老婆帮忙牵线。
想到这里,柳老婆还是起身打算去趟林家,说说情况。
她出门的时候,儿子房间传来一阵铁链声。
柳老婆柔声对儿子说:“没事的,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房间里的动静停了下来。
后来就是林家和赵家相看,相看那天,赵莉他爸更不像话,只穿了件大背心就来了,还张口要十万彩礼。
十万在村里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可毕竟林家小儿子是个瘸子,没人愿意嫁。
赵莉就像件商品,一方出价,一方交货。
从头到尾,她甚至没看清轮椅上的人长什么样。
好像不管长什么样,也不重要了。
价位合适,就行。
谁也没想到,赵莉会在自己的婚礼上死去,那时距离王淑芳死刚好两个礼拜。
她们一样死在婚礼当天。
她们一样死在新房里。
参加过两场婚礼的人私下议论,两位去世的新娘都是面部肿胀,脖子上有块块红斑,像是死亡的烙印。
被请来的杨医生做了初步判断,果然也是急性过敏导致的休克。
不过没有专业法医鉴定,很难确定死者的过敏源是什么。
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只剩下当作饭后谈资的兴奋。
毕竟有些人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见过接二连三在婚礼上死人的事。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是报应啊。”
有人追问:“什么报应?”
那人又急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都散了都散了,具体情况我们会调查的。”
今天被请来吃酒的刘警察喝得醉醺醺的,从人群里站起来说。
赵莉的尸体被拉去了警局,一起被带走问话的还有参加婚礼的人。
刘警察晕乎乎的,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不过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被他问出了些线索。
赵莉死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吃的用的没什么特别,唯一不寻常的是房间床头的那束百合花。
百合花在村里很少见,是林家那个外地亲戚特意带来的,本想祝福新人百年好合。
没想到却意外让从没接触过百合花的赵莉花粉过敏而死。
只有老赵不认同这个结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缠着刘警察说女儿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他坚称赵莉出嫁前,就有人跟踪过她,那人还想偷走赵莉的尸体。
可问到那人长什么样,老赵描述了半天,只说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
村里人把这些话当成胡言乱语。
他们认定老赵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讹林家一笔钱。
最后赵莉还是被拉去烧了,成了一捧轻飘飘的骨灰。
没过两天,老赵也死了。
老赵是病死的,早前就查出来了,他想着临死前一定要给女儿找个好人家。
之所以说话一直很冲,就是不想女儿受欺负。
没想到,女儿竟死在了他前头。
3
前后死了两个新娘。
原本担心家里儿女嫁不出去、娶不到媳妇的家长,似乎也不着急了。
命比什么都重要。
村里也有流言说,死的两个新娘都是柳老婆做的媒,肯定是八字没算好,把人克死了。
她关上门,把这些话都挡在了门外。
无数思绪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她却什么也抓不住。
那两个姑娘明明都是好姑娘。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肉眼可见地瘦了,原本合身的裤子,现在要缠根带子才不会往下掉。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后来是玉楼硬敲门,把柳老婆叫起来的。
玉楼是张家从外地抱来的童养媳,张家不富裕。
那时候女孩不值钱。
可女孩长大谈婚论嫁时,就要花不少钱。
所以张家儿子一出生,就立刻联系人从外地买了个女孩。
可天不遂人愿,张家儿子没长大,七岁那年下河捞鱼淹死了。
张家妈妈受不了打击,没过两年得了咳病也走了。
后来张家爸爸丢下玉楼一个人去了外地,再也没人见过他。
玉楼是个有主见的姑娘,靠着张家留下的缝纫机,帮人缝补衣物,不仅活了下来。
还活得挺不错。
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的,好像从没受过苦一样。
柳老婆好几次提出要给玉楼做媒,分文不取。
玉楼每次都摇摇头,婉言谢绝了。
可今天,她却主动找上门,让柳老婆帮自己说门亲事。
“阿婆,那些人都是嚼舌根,她们倒霉出事,跟您有啥关系呢?”
她心疼柳老婆,这些年柳老婆待她就像亲闺女一样好。
“你这傻丫头,她们怎么说我这老婆子,我才不在乎呢。倒是你,真要是想嫁人了,再来找我。”
“哎,阿婆,我是真想嫁人了才找您的。这么多年一个人过,累了,想找个伴儿。”
柳老婆明白,玉楼这是来给自己解围的,她拍了拍玉楼的手,表示明白了她的心意。
给玉楼找婆家不难,桥头有个撑船船夫的儿子,一听说玉楼想嫁人,就急巴巴地找上门来求柳老婆。
“阿婆,我是真心喜欢玉楼,想娶她做媳妇。”
那小伙子看着约莫二十八岁,憋出这几句话,脸都涨红了。
柳老婆在村里从没见过这小伙子,尤其是他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
老船夫说,儿子小时候在外头养大,这两年才接回身边。
柳老婆知道,老船夫确实有个儿子常年没回家。
而且这小伙子看着老实本分,一看就是能安心过日子的人。
“你喜欢她什么?”
柳老婆直勾勾地盯着小伙子问。
“啥都喜欢,她好,她哪儿都好。”
小伙子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更多道道来。
柳老婆拉着玉楼和小伙子在茶馆见了一面,玉楼红着脸走的。
柳老婆知道,这事差不多有谱了。
玉楼无父无母,老船夫一家对玉楼别提多满意了。
所以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
因为刚接连死了两个人,婚礼不敢大办,也没请几个人来吃饭。
为了防止出意外,结婚那天,柳老婆一直陪着玉楼,寸步不离,都不肯让玉楼离开自己的视线。
“阿婆,您紧张啥呀。”
玉楼化好了妆,穿着喜服坐在床尾,一脸喜气洋洋。
柳老婆想起自己当年结婚时,也是这般红妆艳抹,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笑意。
她还花了三个月,亲手做了一双喜鞋,心里盼着将来能走康庄大道,万事顺遂。
可鞋子做大了,新郎背起她的时候,鞋子从脚上掉了下来。
那时候,命运其实已经悄悄暗示了故事的走向。
可她偏不信,总想自己赌一把。
陈年往事涌上心头,如今物是人非,她只觉得鼻尖一酸。
“阿婆,您没事吧?”
玉楼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事,没事。”
她看着窗外寥寥无几的宾客,心里渐渐安定了些。
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水喝多了,她想去上厕所,又不敢离开,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玉楼说:“阿婆,还得等好久呢,总不能一直憋着呀,我在这儿没事的。”
阿婆看了看桌上的苹果:“你拿着吃,我很快就回来。”
玉楼笑着接过苹果:“阿婆,您真好,比我妈对我还好。”
阿婆苦涩地笑了笑:“我要是真能当你妈就好喽。”
从厕所回来时,那个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小伙子拉着阿婆,一个劲儿地感谢她,说让自己娶到了玉楼。
阿婆心里急着回房,又不好意思扫他的兴,只好一边点头,一边说着吉利话。
等她回过神来回到房间时,玉楼已经死了。
玉楼的尸体趴在冰冷的地上,像门口炸开的炮竹皮一样。
“死人了,又死人了!”
有个宾客大喊着往外跑。
老船夫一看这情景,直接吓晕过去,倒在了儿子身上。
柳老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所有的报应好像都冲着她来的。
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看着几个人过来,把玉楼抬走,起身的时候,玉楼咬了一半的苹果从手上掉下来,滚到了柳老婆脚边。
苹果已经氧化了,一块褐色的痕迹,再也保佑不了任何人平安。
4
刘警察过来拉走了玉楼的尸体。
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被请到警局问话。
等轮到柳老婆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外头都说,三个死者生前都是你牵线做的媒?”
“是的,我就是干这行的。”
“三位新娘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柳老婆摇了摇头:“都是好姑娘啊,这都是报应啊。”
“报应是什么意思?”
“村里三个月前为了修路,把月老庙拆了,月老管着姻缘,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可不就降报应了嘛。”
刘警察摸了摸自己左胸口的护身符,说:“那都是迷信。”
“信则有,不信则无啊。”
柳老婆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绞痛,气血上不来,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了。
“阿婆,您怎么了?”
刘警察见她这模样,慌了神,刚死了几个人,这问话要是再出问题,那可就是大事了。
他年轻的时候就在这儿当警察,管的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村子里从没出过什么大事,他也不想出事,只想再熬十年就退休。
所以他不想出任何意外。
“阿婆,我送您回去吧。”
“我没事。就是那玉楼没有家人,今天婚礼没成,也不算结了婚,现在人没了,能不能把她的遗体交给我,我来帮她处理后事。她是个好孩子。”
“等调查结束了,您再来吧。”
柳老婆点了点头,捂着肚子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路过被拆毁的月老庙,她停下来对着空地拜了拜。
信则有,不信则无。
过了两天,玉楼的遗体就被送到了柳老婆的房子里。
遗体静静地躺在存尸箱里,柳老婆推开箱门看了一眼,玉楼还带着出嫁时的妆,没被破坏,皮肤看着好像还在呼吸。
除了尸体上的几块尸斑证明她已经死了。
她合上箱门,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要开始属于自己的告别仪式了。
厨房里有一瓶昨天她刚摘的桦树花,左手边的房间里有一人一狗。
小呆是个好孩子,所以他的最后一顿,得吃好点。
她要给小呆做城里孩子爱吃的汉堡包。
不过她的动作得快点,迟了可能就出变故了。
为了今天,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她端着汉堡和一杯苹果汁,去了小呆的房间。
刚打开门,就见一人一狗把整个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枕头和被子被撕破,棉花从里面漏出来。还有儿子又拉在了身上,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怪味。
这就是柳老婆的日常。
她叹了口气,脏就脏点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小呆坐在一边,扯着自己的裤子。
她端着汉堡在小呆边上坐下:“小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汉堡,妈妈特意给你做的。”
小呆的眼睛没转过来,还是盯着那些被撕出来的棉花。
“汉……”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口水直接从嘴角流了下来。
“来,吃一口。”
柳老婆引导他拿起汉堡。
他急忙咬了两口。
“小呆,喝一口苹果汁吧,好喝的。”
柳老婆端起苹果汁,示意小呆喝下去。
“小呆,妈妈给你挑了个新娘,你知道什么是新娘吗?”
“新…… 新…… 新娘。”
小呆像个小朋友一样拍着手,然后汉堡掉到了地上。
“对,等你喝下这杯苹果汁,就能见到新娘了。”
柳老婆有些难过,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小呆擦了擦她的脸:“不…… 哭。”
这是儿子临死前唯一一次和她心意相通,她哭得更厉害了。
“来,喝吧。”
她再次递上苹果汁,此时苹果汁已经氧化成了褐色。
小呆想都没想,拿起杯子就喝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小呆整张脸开始变成绛紫色,像是呼吸不过来,脖子上长出了一块又一块红斑。
他想像往常一样哭闹,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用尽全力挣扎。
柳老婆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没一会儿,她觉得怀里的力气彻底消失了,才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现在又亲手送他走。
她不是个好妈妈。
可她没得选。
她仔细打了水,把小呆全身擦干净,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全新的黑色西装给小呆换上。
“小呆,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你结婚了,到了那边要和玉楼好好过日子。”
她在大厅里铺了一张床,把小呆的尸体移了上去。
然后把准备好的喜字、喜帘都挂上。
这就算是个喜堂了。
她再次打开存放玉楼的存尸箱,想着等仪式结束,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两个新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她没想到,摸到玉楼的时候,玉楼的尸体居然是有温度的,不是冷冰冰的。
她慌了神。
玉楼没死。
怎么会呢?
那天明明就死了呀。
玉楼从箱子里坐起来,冷冰冰地看着她。
“阿婆,你想让我死,来陪你的儿子?”
柳老婆吓得退了两步,很快又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谁知道玉楼大喊一声:“都进来!”
随即,刘警察带着那个老船夫的儿子闯了进来。
“凶手果然是你!”
刘警察喊得中气十足。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离谋杀案最近的一次,而且他真真切切抓住了凶手。
突然闯进来人,柳老婆更急了。
她立刻冲上前,想拿手里的刀捅死玉楼。
今天不管怎么样,玉楼都得死。
那个小伙子发现了她的意图,冲上去推了她一把,刀掉在了地上。
柳老婆也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
她心想。
5
柳老婆还是小十八的时候,是个丁克。
那时候人们对丁克的理解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她不想生孩子,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十八是家里排行第十八的孩子。
她的奶奶很能生,生了五个男孩一个女孩,所以紧跟着儿子们娶了媳妇,奶奶就开始催伯母、催她妈妈、催她婶婶生孩子。
仿佛女人生来就是为了生孩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催。
明明家里这么多孩子都快养不起了,还在催。
要生男孩,还要生不止一个男孩,才能让家族兴旺。
小十八还是个女孩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直到后来,家里的姐姐们陆陆续续嫁人,家里干活的人变少了。
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村长上门两次,催她奶奶送她去学校,奶奶总是客气地说:“会去的,会去的。”
可也只是说说而已。
可她不敢问,因为她的想法不重要。
是一个来乡下支教的女老师上门找到她,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
“奶奶和妈妈都说,女孩子不用上学。”
“女孩子也是人,凭什么男孩子能上学,女孩子就不能呢?”
女老师温柔地反问。
小十八习惯了听妈妈和奶奶的话,却从未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回到家问妈妈:“为什么女孩子不用去学校读书呢?”
“女孩子到了年纪就要嫁人,读什么书?再说家里一堆活儿没人干,你去读书享福,谁来干活?”
这时她才隐约明白,原来在大人们的世界里,读书竟算是享福。
“那为什么哥哥就能读书享福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哥哥是男孩,男孩哪有不上学的道理。”
她们总是这样,振振有词地说着毫无逻辑的话。
“比如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女孩生来就是要嫁人的。”
“女孩就是赔钱货,还读什么书?”
小十八第一次因为想不通一件事而失眠,她盯着月亮看了整整一夜。
她想去读书。
尽管她是个女孩。
第二天一早,她在餐桌上宣布了这个想法,结果所有人都笑了,那种笑仿佛在说她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她有些泄气。
可她们笑得越厉害,她就越想试试。
她悄悄跟着哥哥一路去了学校,可教室里没有她的位置,她也没有课本,只能站在门口。
还是上次那个女老师看到了她,牵着她的手走进低年级教室,还把自己的书借给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书里的世界,所有不认识的字像蝴蝶一样飞进她的脑海,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精神一振。
她要读书,不是为了赌气,而是为了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当然,这只是她的愿望,并非她能轻易实现的。
因为没干家里的活,她回家就挨了一顿打,还饿了一顿。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村长带着女老师来到家里,听到奶奶嘲讽女老师一辈子没结婚,说读了书的女人嫁不出去。
女老师说,她们只知道让女人生孩子,却没有一个人对孩子真正负责。
什么是负责呢?不只是给口饭吃解决温饱,精神上也需要富足。
可这个道理太深奥了,家里人文化水平有限,根本听不懂。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去了学校,这是家人同意的。
后来她才知道,村长说读过书的女孩能换来更高的彩礼,说到底还是为了结婚嫁人。
她想说,读书绝不是为了换取彩礼,可她没法说,毕竟,这个错误的认知让她得到了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
小学五年,她最好的朋友就是那个给她带来读书机会的女老师。
可四年级时,女老师突然要走,说是家里给她找了对象,要回去结婚。
“老师不是说一个人过也很好吗,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因为我任性的时间够长了,该对家里人负责了。”
那一刻,她隐约觉得,面前的老师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着。
再后来,她收到了女老师的死讯:女老师生孩子时去世了,三十八岁才生下一个孩子。
孩子活了下来,老师却没了。
她对通过读书奔向自由的幻想就此破灭,命运带着噩耗向她袭来,仓促地给这一页画上了破碎的句号。
她不想生孩子,不想用生命去换一个孩子,更不想对任何人承担所谓的责任。
小十八的读书之路只坚持到小学毕业,妈妈就开始张罗着给她找对象。
那时候读过书的女孩子不多,妈妈逢人就炫耀,说为了让她读书家里付出了多大代价。
而她只是看着桌面上的相亲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心里毫无结婚的念头。
家里人常说:“当初就不该让她读书,心都野了。”
6
遇到小王,对她来说是个意外。
小王是个有趣的人,他冲破小十八筑起的心防,闯进她的世界,爱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更让她满意的是,小王也是个丁克。小十八想,爱情来了就来了,嫁给谁不是嫁呢?
两人一拍即合,在家人的催婚声中火速结了婚。
可催婚只是开始,紧接着就是催生。
小十八跟小王说:“要不咱们早点跟家里人说,咱们不想要孩子。”
小王说:“行,我去说。”
这句话小王说了很多次,却始终没有行动。
有一回,小十八实在忍不住,真跟婆婆说了,他们是丁克,不会要孩子。
婆婆当场就晕了过去。
婆婆醒来后,像是忘了这件事,反而变本加厉地催生。
小十八看向小王,谁知小王突然爆发:“你是不是真想逼死我妈才甘心?”
小王倒戈了。
他并非真的完全不想要孩子。
于是他想尽办法说服小十八:
“生下来不用你带,正好你不是老觉得妈管着你吗,有了孩子,妈的注意力就都在孩子身上了。”
“生孩子老了还有人养老,不然一辈子孤零零的,多可怜。”
“你觉得害怕是因为咱们都没当过爸妈,说不定真生了你会喜欢的。”
……
小十八不想理会小王说的话。
甚至为了防止小王给她灌输这些想法,她抱着被子,每天睡在没装修的那个房间里。
可小呆还是来了。
那年新年,她爸妈从外地大老远赶来,两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饭。
那天气氛很融洽,没人催生,也没人提孩子。
他们只说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小十八一高兴,多喝了两杯。
一切都没什么异常,小夫妻和好如初。
可两个月后,她感觉身体不对劲,去医院一查,真的怀孕了。
她想打掉孩子。
可爸妈又大老远赶来,这次没有了之前的和气。
他们说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他们就一起去死。
公公婆婆也是同样的态度。
小王跪下发誓,只要熬过生孩子这关,后面的事不用小十八费心。
她依旧可以做自己,吃喝玩乐,他们绝不干涉。
否则他不得好死。
后面四位长辈一起点头。
她真的听进去了,也真的信了。
她生完孩子那天,一听是个男孩,五个大人全都围着孩子转。
真应了他们说的,她只管自己就好。
还好,这个孩子很乖,几乎不哭。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小十八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这个孩子了,甚至可以说有点爱他了。
她理所当然地爱自己的骨肉。
发现事情不对劲是在孩子三岁时。
别的孩子一岁就开始学说话,可她的儿子三岁了还不会说话。
那时家里长辈还安慰说,大智若愚。
可去大医院检查后,诊断结果是自闭症。
也是从那时起,十八给儿子改名叫小呆,她信那句贱名好养活的说法。
儿子大多数时候不吵闹,可一旦闹起来就停不下来。
又是一次家庭会议,就像当初劝她生孩子时一样,这次他们说把孩子扔掉,再生一个。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怎么能被一个孩子拖累?”
小王说:“反正你原本就不想要孩子,扔了吧。”
他们做什么都像是轻飘飘的一句命令,决定着她人生的方向。
同意她读书,逼她嫁人,让她生孩子,最后让她丢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她已是成年人,她想要什么依旧不重要。
可那是她的孩子啊。
会在安静时一直盯着她看,默默陪在她身边的孩子。
那段时间,她每天守在儿子房间门口,寸步不离,就怕他们哪天偷偷把孩子抱走扔掉。
她恨不得杀死这一家子背信弃义的人。
最后,她保住了儿子,换来的却是离婚证。
小王说:“我真的接受不了自己有这样的儿子。”
“如果你现在愿意离开他,我们重新开始,再生一个也可以。”
说这话时,儿子已经五岁了。
已经会含含糊糊喊出“妈妈” 两个字。
小十八原本在婚姻介绍所工作,后来她还是找了份婚介所的工作。
她因自己的婚姻精疲力尽,却只能靠撮合别人的婚姻谋生。
她见过无数双迷茫的眼睛,对婚姻的迷茫,对婚姻带来的未来的迷茫。
可正因为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磨平了她所有棱角,她也开始相信婚姻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白天她把儿子关在家里去上班,晚上回家照顾儿子。
有天她上班时,忘了反锁大门,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跑了出去。
儿子和同小区的一个女孩抢玩具打了起来,儿子已经九岁,力气很大。
小女孩被打得去医院缝了四针。
从那天起,小十八变成了中年十八,她赔钱、赔礼道歉、挨骂,最后还因为小呆被房东赶了出去。
而她的爸妈话里话外都是说她当初不听劝,没扔掉孩子,都是自作自受。
没人可怜她,也没人帮她。
最后她带着儿子来到了招来村。
村子里大多是独栋房子,她租下了一户要去外地的人家的房子,把整个房间贴满隔音垫,又在房间养了只狗。
只要小呆大吵大闹,狗就会叫起来。
为了防止儿子跑出去,她只能每天用链子拴住儿子。
人和狗分别待在房间的两个角落。
她不敢让村里人知道小呆的病,不想和儿子再一次活在别人的有色目光下。
中年十八,就这样慢慢熬成了招来村的柳老婆。
7
半年前,柳老婆总觉得胃里难受,半夜疼得睡不着,没办法去了杨医生那里,开了些胃药。
柳老婆吃了没什么用。
她又去了城里的医院,结果查出是胃癌。
手术加化疗能多活几年,保守治疗最多只能活10个月。
柳老婆想了想,选择了保守治疗。
这一辈子,对她来说本就没什么意思,原以为遇到了爱情,最终却被爱情抛弃;不想要孩子,却和儿子捆绑了大半辈子。
可她走了,小呆怎么办?
把他丢去疗养院吗?
像小呆这样的情况,去了疗养院肯定会被欺负。
那天晚上她给小呆洗澡时,一直在走神,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
小呆如今已是成年人,就算行为动作还像个孩子,可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妈…… 妈,新…… 新…… 新娘子,上…… 上花…… 上花轿。”
小呆一边玩水,一边念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童谣。
她心里有些发酸。
这么多年,她给别人牵线做媒,促成了一桩又一桩婚事,可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新娘是什么。
她忽然想到,给小呆找个媳妇吧,让他有个伴,能代替她照顾他。
她想了很久,可找个不聪明的,两个心智不全的人在一起,谁能照顾谁呢?
找个聪明的,说不定她还没死,小呆就会被人欺负。
她一边思索,一边看着小呆在水里玩闹,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猛地坐下,浴缸里的水溢出来,把她浑身都弄湿了。
不行,像小呆这样的情况,谁会愿意照顾他呢?
照顾一两年或许还行,可一辈子太长了。
就连小呆的亲爹,也只坚持了两年。
没办法,她死之前,必须带着小呆一起走。
久病床前尚且没有孝子,像小呆这样的情况,她不相信任何非亲非故的人能把他照顾好。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得给小呆找个媳妇。
小呆的人生本就不完整,至少让他走的时候能完完整整地离开。
这样才公平。
最初她只是想找人办一场冥婚。
可当天晚上,她就梦到小呆拉着她,清晰地说他不喜欢那个女人。
小呆问她,为什么给那么多人做媒,就不能给他找个好的。
是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她必须亲自为他挑选一个好的。
小呆对桦树花粉过敏,小时候带他去森林公园,小呆唯一有反应的就是那些树干发白的树,后来回家给他喝了杯苹果汁,没喝两口就吐了出来。
虽然吐了很多,但还是因为急性过敏引发抽搐,叫了救护车。
医生说,小呆对桦树过敏,平时吃苹果可能会有轻微过敏反应,大家或许不重视,可接触桦树花粉后再吃生苹果,就会引发交叉过敏,严重时会危及生命。
从那以后,她就满心忌惮,再也不敢让小呆靠近桦树。
所以她也要找一个同样过敏的女人,这样两人到了地下,才能好好过日子。
于是她找到茶楼老板,说种桦树能改风水。
老板一听很高兴,就去外地买了棵二十年的桦树。
她在茶楼相看人选时,都会带个生苹果,要是发现对方有轻微过敏反应,就递上一杯加了氯雷他定的水。
不让人察觉出异样。
王淑芳是她选的第一个新娘,这姑娘性格活泼,看着就让人开心。
可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施舍,结婚前一天,柳老婆替孙家去王家送东西,却在大堂的遗照里看到了前夫老王。
老王的遗照和离婚时判若两人,岁月没善待任何人,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曾是她想托付一生的人。
她没有故人离世的悲伤,也没有仇人逝去的喜悦。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脑海中萦绕,像一片浓雾,模糊了她的前路。
这么大的世界,两家人竟然会在同一个村子相遇。
说到底,王淑芳和小呆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是万万不能成亲的。
人都死了,恩怨也该了结,柳老婆本不想取她性命,可那天她走得匆忙,落下的桦树花粉香包被当成吉祥信物,让新娘别在了腰间,之后她自己又吃了苹果引发过敏,或许真的是口红过敏也未可知。
不管怎样,就当是老王欠她的一条命吧。
若不是老王,她现在说不定过得很好。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王淑芳死得太顺利,她心里那点微薄的怜悯也彻底消散了。
她又看中了赵莉,赵莉的父亲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赵莉这姑娘看起来顾家,而且她的八字和小呆相合,能旺小呆。
可她没想到,找了些做尸体买卖的黑产业人员,想购买赵莉的尸体,却被老赵拒绝了。
老赵并非不爱赵莉,反而极其疼爱这个女儿,还认定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要是这事被一直追查,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
她对老赵起了杀心。
那天晚上她偷偷去了老赵家,看到老赵捂着心口,痛苦地爬着去拿药。
她快步上前,把药拿走了。
她眼睁睁看着老赵咽了气。
还好大家对老赵印象不好,加上他确实是因病去世,没人多想。
可没想到,接连死了两个人,村里人都不敢结婚了。
这下她更难找到新娘了。
就在这时,玉楼主动找了上来。
玉楼是她最满意的新娘,对她好,心眼实在。
她特意验证过,玉楼也对桦树花粉过敏。
玉楼说,要是她是自己的妈妈就好了。
这不就成了,儿媳也是女儿。
她满心欢喜,高兴极了。
可此刻她戴着镣铐,才明白那份满心欢喜不过是个圈套。
她的小呆还是孤零零地上路了。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两个警察。
8
那个老船夫的儿子是假的,他是新派来的法医。
他刚到村子,就留意到了那棵白色的桦树。
他查证过,死去的新娘生前都吃过苹果。
可村里人行事迷信,坚持认为前两位新娘是死于捣毁月老庙的诅咒,早早就让家属把尸体火化了。
他们只想着慰藉看不见的神明,却没人愿意为两位新娘多做些什么。
没有更多证据证明新娘的死真的与桦树花粉过敏有关,更没法指明凶手是谁。
所以他悄悄到任,只通知了刘警察,他知道就算再懒的猫,抓耗子也是本能。
他相信刘警察曾在警徽下宣过誓。
凶手杀了两个人,很可能还会有第三、第四个,他们必须尽快侦破凶手的作案手法,抓住凶手才能阻止悲剧继续。
于是他让所有人配合,策划了一场婚礼。
目标新娘是玉楼。
没别的原因,因为玉楼是他的姐姐,虽然玉楼很早就被父母卖掉了,但这些年他一直想办法找她,偷偷接济她。
玉楼一听弟弟需要帮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婚礼前,他特意交代玉楼吃了抗过敏药,以防意外。
他们设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料到凶手会是柳老婆。
毕竟有那么一刻,玉楼是真的把柳老婆当成妈妈的。
“阿婆,你太糊涂了。”
刘警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痛心。
“没什么糊涂的,我这辈子没亏待过任何人,到最后只是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想为他做些打算,我做错了什么?”
“阿婆,那可是三条人命啊!”
柳老婆没再说话。
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
小呆死了,那个唯一与她生命相连的孩子,被她亲手杀死了。
黑夜降临前,她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她在不被祝福中来到这个世界,又在众人唾弃中离开。
她好像本不该是这样,可似乎又只能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