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爱家”袁滨的幸福生活
发布时间:2025-07-19 19:53 浏览量:1
作为“中国文学名家散文精选”书系之一,山东作家袁滨的最新散文集《书果飘香》近日由江西高校出版社出版。
写作之外,袁滨最喜欢的是藏书和读书——家中坐拥上万种书,且所藏之书均源自其赤诚的热爱:他爱读张炜的作品,于是收藏了张炜880种不同版本的著作,成为张炜著作版本收藏的第一人;他爱读当代文学,于是收藏了上千种著名作家的签名版;他爱书成痴,收藏的“毛边本”就多达上百种……
读书、藏书、写书。“韦编三绝荡清趣,天宽地阔任舒卷。”对袁滨而言,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张炜著作版本收藏第一人
袁滨家在周村古商城附近,古城厚朴,小街清幽,进家门,触目就是客厅两排满满当当的书架。其实两个卧室也堆着书,车库里也堆满了书。“大概算一下,藏书应该有上万种”。
但袁滨认为自己并非藏书家,“和韦力先生这样以收藏古代典籍为主的实力雄厚的藏书家根本没法相比,和那些什么书都收藏的图书生意人也不是一回事,我就是纯粹出于自己的爱好藏书。”
所以他更愿意用学者龚明德先生“发明”的“书爱家”一词形容自己,“比不上藏书家,但又不同于一般的爱书人,我爱书,书也爱我,所以是一个‘书爱家’。”
“书爱家”藏书,确实完全发自对阅读的热爱。20世纪80年代初,中学生袁滨疯狂地迷恋着读书。《收获》《当代》《人民文学》《青春》《萌芽》《青年文学》等等,每期文学杂志袁滨都会读。就是在对文学杂志的阅读中,袁滨成了张炜的“第一批读者”。1980年在《山东文学》上读到张炜的《达达的媳妇》,1982年又读到《声音》,后者在1982年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也成为张炜的成名作。1984年袁滨又读到了张炜的《一潭清水》,这篇小说在1984年又获得了全国短篇小说奖,“《声音》和《一潭清水》连续两次获得全国短篇小说奖,奠定了张炜在中国当代文坛的地位。”袁滨说,“我是真喜欢张炜的作品,觉得他的语言特别好,风格独特,是一种诗性化的语言。特别是读了《声音》和发表在《青年文学》的《拉拉谷》之后,我被他的语言深深折服。张炜的语言,有海的气息,他虚构了一条芦青河,虚构了一个葡萄园,他的小说中,有着纪实与虚构的美妙交响。”
但最令袁滨激动的还是在1986年第5期《当代》上读到了张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古船》。那一年袁滨19岁,刚进工厂工作不久,依然痴迷阅读,剩下的生活费全被他用来买文学杂志了。《古船》让袁滨爱不释手,“先读了杂志上的全文,又买了单行本,读了不下十遍。那时候才发现,张炜小说的魅力不仅仅靠语言,更有思想的睿智、深沉和博大,有一种深厚的理想主义情怀。”
从此以后,对张炜的作品,袁滨开始“见一部买一部”,即便内容相同,见到不同的版本,也会买,有时候买重了,他就“分赠同好”。日积月累,如今袁滨已收藏有张炜880种不同版本的著作,其中《古船》就有50多个版本,包括线装版、手稿版、外文版和港台海外版,成为名副其实的“张炜著作版本收藏第一人”。最近的一本,也就是袁滨藏书中的第880本张炜著作,是长江文艺出版社2025年6月出版的《狐狸半蹲半走》。
说起收藏的张炜作品,袁滨如数家珍。首发《古船》的1986年第5期《当代》之外,还有水云社2008年内部印刷的一本《张炜的诗》,此本《张炜的诗》只印260册,每一本都有编号,袁滨手中这本,标号是87。还有2000年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唯美(第一辑)》,系“张炜、汪稼明主编”,收入张炜、刘雪枫、陈丹青等人众多与美有关的文章,推测当时是想做成类似《老照片》这样的杂志书,可惜只出了第一辑。在袁滨眼里,最珍贵的当属山东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张炜文存》特装本,“出版社只出了100套特装本,不对外发售。我通过责任编辑,托出版社总编室特批,才购得一套。”
有意思的是,袁滨还藏有一些张炜著作的盗版本,如《你在高原》原本是十卷本,盗版本压缩成上下两册售卖。在袁滨眼里,盗版虽违法,在作家研究上也有其“独特价值”,因为它能看出一个作家在民间的“受欢迎程度”。
2014年12月和2015年1月,袁滨和友人合作先后在济南泉城路新华书店和青岛书城成功举办了“张炜著作版本、手稿展”,影响巨大。因为喜欢张炜著作,收藏张炜著作,他还准备筹划成立“张炜作品版本研究中心”,并已请著名作家贾平凹题字,请人刻成了匾额,“张炜作品版本研究中心”将以版本陈列、文学讲座、学术交流等形式开展活动。此外他还计划成立“古船书院”,弘扬张炜文学精神,传承文学薪火。
韦编三绝荡清趣
袁滨收藏的众多张炜作品,扉页都有张炜的签名、题字,他最喜欢2020年9月张炜化用李清照词写给他的字:“枕上读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事实上,除了张炜版本的收藏,袁滨藏书的另一个特点是当代作家的签名版,“铁凝、张宏森、阿来、王跃文、张抗抗等一线作家的签名本有上千种,老作家更不用说,峻青、姜德明、陈子善等等,我都去他们家拜访过。”
著名作家贾平凹的书房“秋涛阁”,袁滨就曾去过三次,“贾平凹也是我上学时就喜欢的作家,《满月儿》《鸡窝洼人家》《商州初录》《浮躁》等等,充满浓郁的西部风情”。令袁滨心动的还有贾平凹小说中那种迷人的“古典笔记小说的味道”,“语言非常纯熟、有韵味”。也是因为喜欢,袁滨收藏了贾平凹的文集和多种作品,虽然不如张炜作品那么全,但数量也不少,“光《废都》就有国内外多个版本”。
说起《废都》,还别有一段故事,袁滨说,“当年《废都》刚出版时引起一片批判之声,但我觉得《废都》很好,为此还写了一篇文章,后来收入到我的《草云集》中。因为这本《草云集》,何满子先生先后给我写来两封信,其中一封还直言批评我不应该为《废都》鼓吹,我自然理解何老的苦心,内心很为先生的关怀感动。不过对于《废都》的看法,却并未改变。”
每次去秋涛阁,袁滨都会带着很多书让贾平凹签名,大包小包一路从山东扛过去再扛回来,虽然辛苦却乐在其中,“贾平凹是才子型作家,每次去我们都聊文学,说文坛,相谈甚欢。这是一种书带来的神奇缘分”。
在袁滨拜访过的众多作家中,老作家峻青同样令他印象深刻,“峻青是一位慈祥仁爱之人,他对故乡山东一直怀有深刻的感情,尤其对我们这些齐鲁后生更是倾洒了一片爱心,晚学如我者便常常得到他的教益,2006年夏天,我曾去上海拜访过峻青先生,他知道我血糖高,不仅关切地询问,而且给我推荐他亲自服过的特效药品。”
2005年,袁滨搬迁新居,峻青得知后,意味深长地抄写了他自己写于2004年的一首《“七七”感怀》相赠,袁滨精心装裱后一直悬挂在家中客厅:“衰朽无计战沉疴,每将病眼望山河。不惜此身将就木,唯虑东邻再兴波。位卑未敢忘忧国,躯残犹思执太阿。堪叹当年杀贼手,戎马老将已无多。”
除了张炜著作版本、当代作家签名本,“毛边本”也是袁滨藏书的一大爱好。
在袁滨看来,毛边本外形上固然是鲁迅所说的“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切削”“纸之四周,皆极广博”,但主要还是在内涵和韵致上“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参差美、朴拙美和本色美”,同时它也是新文化流变的物证,有其不容忽视的版本学意义和史料价值。
因为喜欢,所以袁滨的毛边本收藏也已洋洋大观。他藏有董桥著《董桥文录》、钟叔河著《书前书后》、陈学勇编集《凌叔华文存》、章克标著《文坛登龙术》、叶小凤著《前辈先生》、高语罕著《红楼梦宝藏》等等上百种毛边本,且大都是签名本,有的还是限定编号本。“裁读毛边书的感觉,像与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女第一次亲密接触,洋溢着幸福的冲动和甜蜜的向往,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那种初拥入怀的娇媚,那种控制不住的颤栗,那种眼神里飘动的鼓励和羞涩,使人只能微闭了双眼用心去一点点体味每一寸肌肤的好处,进入到一种毛边书的化境。”在袁滨看来,“拥有一本毛边书是幸运的,裁读一册毛边书是欣悦的,收藏一部毛边书是值得珍视的”,为此他还曾专门为毛边本写过一首诗:“洋为中用求自然,别有风味在毛边。韦编三绝荡清趣,天宽地阔任舒卷。”
在书中,找到一生挚爱
没有价值连城的书,也没有古籍善本,袁滨藏书只是因为喜欢读书,“收书而不读书,不就跟收废品一样吗?书是有灵魂的,不去亲近,怎么能享受到书的乐趣,感受到书的气息?”
读书时的种种美妙乐趣,袁滨都会写下来,写成读书随笔,此前出版的《盈水集》《不能拒绝的美》《盈水轩读书记》《草云集》中收录的文章,就都以读书随笔为主。
事实上,对写作的热爱是和对阅读的热爱一起生长的。早在1984年,还是高中生的袁滨就在《语文报》上发表了诗歌,那是《语文报》“我们这个年龄”的诗歌征文,袁滨写的《听我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连同一篇短评,足足发了一个版,“这首诗歌获得了当时征文的一等奖第一名,后来还被收入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全国第一本中学生诗选《我们这个年龄》,序言还是艾青题写的”。
虽然因为太喜欢阅读和写作带来的严重偏科,袁滨没考上大学,但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阅读和写作的爱好也给他的工作带来极大便利,“我有一段时间是地方电视台的首席编辑,我撰稿创作并播出电视纪录片二百余部(集),在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交流,有的纪录片还获得山东省广播电视作品奖和山东省首届纪录片学术奖,我本人也被授予周村区十佳新闻工作者,连续多年都是单位的先进工作者。文学对我来说,是精神之源,文学是我生活的另一种空气和阳光。”
贾平凹曾说:“袁滨心存高远,诗书天趣。”对袁滨而言,虽然文学不能带来丰厚的物质享受,但文学可以让人感受到巨大的能量,“像一座金矿,一生的富足都包容其中”。
读书、藏书、写书,“书果飘香”,“书爱家”袁滨的幸福生活,是在书中找到了一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