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身未娶,却写下宋代最动人的一首爱情词,千年来打动无数世人

发布时间:2025-05-16 22:29  浏览量:6

五一假期曾去杭州游玩,闲逛到杭州西湖的孤山,才知道这是林逋终身隐居的地方。回来以后,每当想起这位隐士,心中总有很大的感触。

若说和陶渊明一样不喜仕途,只爱享受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我心中能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林逋了。

相比陶渊明厌倦仕途而辞官归隐,林逋给人的形象是清寂绝尘的,他的生活似乎更加清心寡欲,他从不屑于处心积虑去追求高官厚禄,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隐士。

林逋出生在杭州附近,家里世代为官,然而,等到他出生之时,家族已经日渐衰落。林逋自幼父母双亡,跟随长兄生活,一则家境拮据,二则兄嫂照顾不周,致使他常常缺衣少食。稍微年长一些,林逋便和兄嫂分家了。

虽然正值壮年,通晓经史百家,文采风华震动江南,被人看来绝对会科场高中,但林逋却无意功名,说隐居就隐居了。

公元1008年,林逋搬出城外,隐居于孤山岛上。在孤山岛上定居以后,林逋便开始了后半生的隐士生活。

孤山,是杭州西湖里最大的一座岛屿,在林逋生活的那个时代,西湖已经发展成杭州城的第一胜景,自然是游人如织,而屹立于湖中的孤山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着实清幽冷寂,很少有人来这里。

由于生活清贫,为了获取生活来源,他自食其力,在孤山种遍梅树。梅树是一株一株种下的,高高下下,依山傍水,前前后后共种了三百六十五棵之多。他辛苦劳作,以出售梅花梅子为生。就是在这样清贫的生活下,他写出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千古佳句。

大概也只有像林逋这样爱梅成痴的人才能用如此语言道出梅花的美了,没有一个字提及梅花,却能让人从每一个字中嗅到梅花的芬芳。

让林逋蒙上传奇色彩的,远远不止于他的文采,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气节。就在林逋在杭州孤山隐居的这一年,北宋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宋真宗决定封禅泰山,以此展示自己的丰功伟绩。

于是,朝廷号召天下才子都来写文章鼓吹当下的太平盛世,为皇帝攫取更多的名声,而当林逋的才名传开以后,他也被列在邀请的名单之中。

作为大宋的才子,林逋自然可以凭借自己卓越的才华,为皇帝写一篇辞藻华丽的文章,可给皇帝写溜须拍马的宣传文章是和林逋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完全背道而驰的,因此林逋拒绝了,不仅不肯为皇帝写一句歌功颂德的话,而且直接把那些前来劝他的朋友挡在了门外。

后来,隐居孤山的林逋声名越一日隆于一日,就连远在皇宫大内的宋真宗也听说了他的名字,宋真宗曾有意多次召他入朝为官,为太子教书。

可林逋却不以为然,他对来访的丞相王随说:“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

而宋真宗也没有勉强他,在多次征召无果以后,他索性下了一道圣旨:“诏长史岁时劳问,并赐粟帛。”

宋真宗下令诏告杭州府县多多照拂林逋并定期给予接济,并派人赐予林逋粮食和布帛锦衣,以示朝廷对林逋的关爱与慰问。

在之前,没有丰厚的家产做后盾,林逋的隐士生活是清苦的,据说“家贫衣食不足”,有时自己不得不“春荫入荷锄”。

自从有了宋真宗“岁时劳问”的圣旨,林逋的生活状况起了变化,尽管林逋自己淡泊名利,但在现实生活中,越来越显达的声名给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逐渐成为当时文艺圈关注度最高的隐逸文人。

林逋的茅屋经常高朋满座,而客人们的身份也非常显贵,除了经常和他坐在一起品茗论禅的西湖僧侣,还有当时的一众官绅名流,其中就有宰相王随。

士大夫们欣赏林逋的诗词字画,更欣赏他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仿佛只要肯真心和林逋交往,自己也成了一个雅士。地方官员按照圣旨所说对林逋特加劳问,名官显贵经常来访,自然有所馈赠,或出俸钱以济之,并得到了很多照拂。

杭州郡守薛映、李及等人不但整天找林逋喝茶论诗,还自掏腰包为其扩建新宅,林逋并不推辞。

正因为此,解决了温饱问题,林逋也就安下心来继续过着“闭门自掩苍苔色”“坐看渔舟两两归”的隐士生涯,虽然不给皇帝效力,可也没给皇帝添堵,他从不讥讽朝政,也不品评世风,只是安安静静的作那位不关尘世的诗,从此更加名满天下。

对于浮世虚名,林逋从来不在意。他写诗从不留存,往往写完就丢。当友人问他为什么不将诗文记录下来好流传后世时。林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钟情山水,生前已无心于声名,更何况是后世之名呢?”幸好,他的不少诗词被有心之人抄录,得以流传于世。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雅儒洁的人,却一生没有娶妻,终年以种梅养鹤为乐。他还曾自言“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因此有个很雅的外号,叫“梅妻鹤子”。

林逋的一生经历看上去似乎很简单,未曾有过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一直过着令人羡慕的清雅生活,他在孤山隐居二十年,一直到1028年,他在家中去世,终年六十一岁。

林逋辞世以后,他亲手种植在山顶上的梅花,黯然凋零,逐渐枯绝。而他亲侍的鹤也不肯飞走,在墓前悲鸣而死,陪葬在墓旁。

林逋的丧事,是由侄子林彰、林彬共同操办的,归葬于西子湖畔。这时候的皇帝已经从宋真宗变成了宋仁宗,闻听丧讯的宋仁宗赐给了林逋一个有名的谥号“和靖先生”,宁和美好的谥号,很配林逋的一生,同时赐予其亲属五十石、帛五十匹,给予了一个布衣文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规格的礼遇。

林逋的一生到这里也就说完了,但是真正的故事却没有在这里收尾。

根据清初文学家张岱的著作《西湖梦寻》的记载,在率皇室宗亲南渡的赵构在定都临安后,朝廷下令在孤山上修建皇家寺庙,为此勒令山上原有的宅田墓地等完全迁出,可唯独留下了林逋的坟墓,以示敬重。

在林逋病逝后的第二百五十七年,也就是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总摄江南诸佛事的一代妖僧杨琏真伽在宰相桑哥的支持下,对江南名人的陵墓大肆盗掘,位于西湖畔的林逋墓自然未能幸免。

杨琏真伽以为林逋是大名士,墓中珍宝必定极多。可当他打开林逋那口薄棺时,坟墓之中除了一个端砚和玉簪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端砚是男儿手书之物,林逋一生诗画双绝,书法犹佳,以端砚下葬是合理的,况且读书人以端砚殉葬,这是士林本色。可出人意料的是那支玉簪,这明明是一个女子所用之物,终身不娶的林逋难道也有段不为人知的凄美爱情吗?

像林逋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终其一生没有留下一点罗曼蒂克的故事,想必也是不可能的。或许,林逋的《长相思·吴山青》,正是他的心声,也隐藏了答案。

《长相思·吴山青》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这首诗写尽了他的百转柔肠,为后世文人墨客留下了很多想象的空间。

显而易见,《长相思》是一首和感情有关的词,可是和其他情诗相比,由林逋笔墨出来的爱情的味道,给人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词中的主人公是一位为情所困的女子。“吴山青,越山青”,说的就是位于西湖东南面的吴山和诸暨城区的越山。面对吴越两座颜色鲜明的青山,女子满肚子愁怨。风景再美,也留不住她的恋情。

词中的女子以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是同心结还没有结成,他们的姻缘却突然散了。分别之际,二人执手相看泪眼,虽然不舍却又不得不舍。

“罗带同心结未成”,则道出了情人悲苦难言的缘由。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泪别,词人没有交代,只说船要开了,一句“江边潮已平”,全词戛然而止,只有一江恨水,悠悠不尽。

短短几句,便把离别的痛苦写到了骨子里。

《全宋词》中只收录了林逋的三首词。一首写的是梅花,一首写的是春草,而第三首则是这首《长相思》。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向孤高超然的林逋,这么一个与情爱绝缘、孤独一世的真隐士,居然能以女子的口吻,诉说和心上人在江边诀别的悲凉和苦涩,说林逋是个没情趣、没爱情故事的单身男子,似乎有点靠不住。

此生有尽,此恨无期,若不是刻骨铭心,又岂能写得如此深情?

或许,林逋在年轻时曾邂逅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他们彼此倾心,临别时,他以一支玉簪为信物,和她约定了重逢之日,没想到一别之后,再也没能相见。在林逋看来,倾情地爱过,他已无心再爱,世间再无如她那般的女子,于是便选择了孑然一身,和梅鹤为伴。

林逋不是不懂爱情。尽管我们并不知道林逋为什么终身不娶,但却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一定经历过一段“罗带同心结未成”的爱情悲剧。

有人说,林逋终生没有娶妻,却能写出《长相思·吴山青》这首爱情词,质疑他是否懂爱情,但其实没有娶妻,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爱情。或许,那是一种不能成就的恋情。或许林逋以一个淡泊的隐者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情的深浅,爱的执着,他早就领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