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现场,女友跟别人私奔,兄弟:我家有块金砖,你抱不抱?

发布时间:2025-07-11 14:56  浏览量:1

我的求婚计划被一个意外打乱了,我的好友建议我娶他的姐姐。

章晚在社交圈里以忠诚著称。

她为了我,拒绝了众多追求者,只想和我共度余生。

然而,在我的求婚现场。

她的初恋情人突然问:“如果我来抢婚,你会跟我走吗?”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那一刻,四周的目光,同情、嘲笑、怜悯,像无数钢针一样,刺入我的肌肤。我,聂舟,一个从小镇奋斗出来的男子,靠着奖学金和打工读完大学,一步步爬到公司技术总监的位置,却在自己精心策划的求婚仪式上,成了一个巨大的笑柄。

我看着章晚,我们相爱五年,从校园到职场,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为了这次求婚,我倾尽所有,甚至借钱,为她买了那件她心仪已久的、价值三十万的Vera Wang定制婚纱,还有那枚代表“一生一世”的DR钻戒。

她说,聂舟,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

现在,她却要跟另一个男人离开。

那个男人是梁修,京城梁家的二公子,也是章晚高中时的梦中情人。他出国七年,音信全无,每次章晚提起他,眼神都会黯淡。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我的爱能弥补所有的遗憾。

原来,我只是一个在她空窗期的替代品,一个廉价的安慰,当她真正的太阳回来时,我就应该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梁修向她伸出手,姿态既优雅又傲慢,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章晚几乎没有犹豫,提起婚纱就要向他走去。

我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我冲过去,一把拉住她,从礼仪小姐的花盘里抢过一把金剪刀。

“聂舟!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章晚尖叫着,试图挣脱。

我不理她,剪刀的冰冷刀刃贴在华丽的婚纱上,“咔嚓”一声,清脆而刺耳。昂贵的蕾丝和绸缎在我手中,变成了一堆破布。

“啊——”章晚崩溃地尖叫,眼泪夺眶而出,“我的婚纱!聂舟你这个疯子!你赔我的婚纱!”

“赔?”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行啊,我用这条命赔你,够不够?”

我剪碎了婚纱,又从无名指上摘下那枚滚烫的钻戒,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

在一片混乱和惊呼声中,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夺走了我手里的剪刀。

“别这样,这都是辛苦赚来的钱,何必糟蹋自己呢?”

是我的铁哥们沈渡。

他是我大学室友,也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继承人。我今天的求婚场地,是他免费提供的。

他弯腰,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从地毯上捡起了那枚钻戒,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塞回我口袋里。

“留着,还能换点钱喝酒。”

然后,他搂住我的肩膀,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清的声音说:“你这种人天生就是吃软饭的,可你偏偏去吃一碗馊的。”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侧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章晚和一脸看好戏的梁修,露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

“我家有块金砖,你要不要抱?”

我被沈渡半拖半拽地拉出了宴会厅。

身后是章晚的哭喊和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试图将我淹没。

直到坐进沈渡那辆豪华的阿斯顿马丁里,我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副驾驶上。巨大的屈辱和心痛排山倒海般涌来,我的眼眶一阵阵发热,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沈渡没说话,只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车厢里一时间烟雾缭绕。

“谢了。”我哑着嗓子开口。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谢个屁。”沈渡吐出一口烟圈,“认识你十年,头一次见你这么窝囊。为个女人,值得吗?”

我苦笑:“你没爱过,你不懂。”

沈渡嗤笑一声:“爱?聂舟,你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感动,什么是习惯吗?章晚要的,你给不了。你那点玩命赚来的薪水,不够梁修给她买个包。你俩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些话像刀子,扎在我心上,可我无力反驳。

是啊,我拼尽全力,才终于够到她世界的天花板,而梁修,生来就站在云端。

“别想了。”沈渡弹了弹烟灰,“我刚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一怔:“什么话?”

“我家那块金砖,你到底抱不抱?”

我眉头紧锁,心中不悦:“沈渡,现在这节骨眼上,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行不行?”

“寻开心?我哪有那闲工夫?”沈渡将车停靠在路边,扭头望向我,面露前所未有的严肃,“聂舟,告诉我,你想不想让章晚和梁修后悔?想不想让他们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想不想让他们尝到你曾经受过的羞辱,加倍奉还?”

他的话语仿佛具有魔力,每一句都精准地触动了我心中最不愿提及的愤怒与不甘。

想吗?

我夜夜梦回都在想!

我渴望看到章晚泪眼婆娑地跪在我面前求饶,渴望看到梁修那不可一世的面孔被打得鼻青脸肿,我要让他们知道,聂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想。”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字。

“好。”沈渡点头,“跟我回家,见见那块金砖。”

车子风驰电掣,最终停在了一个戒备森严的豪华别墅区。这是我头一回来沈渡家。我早知他家境殷实,却没料到竟如此富有。

穿过修剪得井井有条的花园,我们走进了一座城堡般的豪宅,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士迎了上来。

“阿渡,你回来了。”她见到我,微微一怔,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妈,这是聂舟,我的朋友。”沈渡介绍道,“我姐呢?”

“在楼上的画室。”沈夫人的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沈渡带着我上了楼,推开了一扇白色的门。

画室宽敞明亮,采光极佳。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背对着我们,站在巨大的画架前。她身材苗条,一头如海藻般浓密的黑发垂至腰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听到门响,她转过身来。

那一刻,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我见过无数美女,章晚也算其中之一,但眼前的女孩,美得超凡脱俗。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的杰作,肌肤白皙透明,一双眼睛宛如装满星辰的湖泊,清澈、纯净,却又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她就是沈渡所说的“金砖”?他的姐姐,沈晴?

我一直以为沈渡是独生子,他从未提过自己有个姐姐。

“姐,”沈渡走过去,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聂舟。”

沈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从头到尾,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渡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拉着我走出画室,轻轻关上门。

“我姐,沈晴。漂亮吧?”他挑了挑眉。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她生病了。”沈渡接下来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还伴有失语症。”沈渡的声音沉了下去,“五年前,她被人绑架,虽然人救回来了,但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看了无数心理医生,都没用。”

我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无法将那个如仙女般的女孩与如此残酷的经历联系起来。

“绑匪是为了钱,但我爸妈处理得不好,激怒了他们……我姐受到了惊吓。”沈渡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自责。

我沉默了。原来这才是沈家最大的秘密。

“那你……带我来是什么意思?”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沈渡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聂舟,娶我姐。”

“你疯了!”我失声叫道,“沈渡,这不好笑!”

“我没疯,也没开玩笑。”沈渡的表情无比认真,“聂舟,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聪明、坚韧、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你重情义。你之前对章晚掏心掏肺,现在,我希望你能把这份好,给我姐。”

“为什么是我?”我无法理解。

“因为我相信你。”沈渡说,“我查过梁修,那小子在国外就不干净,私生活混乱,投资也赔了不少钱,这次回来八成是想靠着梁家的名头圈钱。章晚跟着他,早晚有哭的时候。但我不关心她,我只关心你。我不忍心看你就这么被毁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我姐,她需要一个人,一个能真正对她好,能把她从那个封闭的世界里拉出来的人。这些年,我爸妈给她安排了无数相亲,那些人看中的是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只有你,聂舟……”

“你对章晚的付出,我看在眼里。你不是为了钱,你是真的会用心对一个人好。”

“这太荒唐了。”我摇头,“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交易。你姐她……她知道你的想法吗?她同意吗?”

“她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妈会同意。只要能让她好起来,他们什么都愿意。”沈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决绝,“聂舟,这是双赢。你娶了我姐,沈家就是你的后盾。梁家算什么?只要你点头,我能让梁修在京城混不下去。你不是想报复吗?这不是最好的方式?”

他的话,像一把火,重新点燃了我心中的不甘。

想象一下,当我以沈家女婿的身份出现在章晚和梁修面前时,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章晚不是嫌我穷,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吗?那我就一步登天,站到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梁修不是仗着家世背景,就可以肆意抢走我的爱人吗?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势。

这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我暂时忽略掉这桩婚事背后的荒谬和不公。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沈渡笑了,如释重负:“很简单。和我姐结婚,住在家里,陪着她,对她好。我会给你一笔启动资金,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创业,做自己的智能家居品牌吗?放手去做,需要任何资源,沈家都会支持你。”

“你姐……她的人生,就这么被你们安排了?”我还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过不去。

沈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重的悲哀:“聂舟,五年了。她把自己关在那个小世界里五年了。如果这就是她的人生,那还不如让她赌一把。医生说,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没有心理负担的、能给予她足够安全感的人,或许是治愈她的关键。”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那个人?”

“直觉。”沈渡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的直觉。”

那天晚上,我留在了沈家。沈夫人对我态度温和,但眼神里带着审视。沈渡的父亲,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和我谈了很久。

他没有提什么要求,只是给我讲了很多沈晴小时候的事情。她说沈晴以前是多么活泼开朗,像个小太阳,是全家的开心果。

讲到尾声,那位商界巨头的眼眶湿润了。

“聂先生,我不明白阿渡为何看中了你。但若你能让我女儿重新开口,沈家的财富,愿意分你一杯羹。”

我内心震撼不已。

深夜时分,我躺在客房的软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脑中交替浮现的是章晚决然离去的身影和梁修不屑的目光,以及沈晴那双清澈却孤独的双眸。

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边是直通云霄的天梯。

我清楚,一旦我点头,我的命运将彻底改变。我失去的尊严,能够以百倍千倍的方式夺回。

但沈晴呢?她如同一个脆弱的瓷娃娃,被家人小心翼翼地捧出,呈现在我面前这个外人。我真的能成为她的救星吗?如果我无能为力呢?

我拿出手机,翻看章晚的朋友圈。

最新的动态是半小时前发布的,一张她和梁修的亲密照片,配文是:“七年的等待,终于圆满。感谢你的归来,我的太阳。”

照片中的她,笑容灿烂,依偎在梁修怀中,仿佛我们那五年的感情,从未存在过。

评论区里,是我们共同的好友,此刻都在一边倒地祝福。

【绕了一圈还是你!】

【我就知道!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晚晚要幸福哦!】

真是讽刺。

我那被撕裂的尊严,那被抛弃的戒指,还有那颗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都成了她幸福的注脚。

我关掉手机,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和温暖,也随之消散。

去他的恋爱,去他的真心。

从今往后,我聂舟,只追求金钱和权力。

第二天清晨,我找到沈渡。

“我同意了。”

我和沈晴的婚礼办得低调而迅速。

没有宾客,没有仪式,只是在沈家人的见证下,去民政局领了证。

拿到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时,我心情平静,甚至有些麻木。沈晴也是,她全程面无表情,像个精致的人偶,任人摆布。

我们成为了法律上的夫妻。

我搬进了沈家,住在沈晴卧室隔壁的房间。沈家人给了我们足够的空间,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我们的婚后生活,诡异得如同一出默剧。

每天早晨,我起床后会和她一起在长长的餐桌上吃早餐。她吃东西很慢,很安静,从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白天,她会待在她的画室里。我去看过几次,她画的都是一些色彩暗淡、线条扭曲的画,充满了压抑和痛苦,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而我,则在沈渡的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方舟智能”。

我将大学时期就有的那些关于智能家居的想法,全部写成了方案。沈父看过后,非常满意,直接给了我五千万作为启动资金。

我憋着一股劲,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白天在公司开会、见客户、盯研发,晚上回家还要研究各种资料到深夜。

我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去想章晚,也没有时间去思考我和沈晴这段奇怪的婚姻。

我和沈晴的交流非常少,或者说,几乎没有。

我每天都会跟她说早安、晚安,会告诉她我出门了,我回来了。她从不回应,只是偶尔会对我点点头。

偶尔,我加班到深夜,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总能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静静地站在门口守候。

她递给我牛奶,然后转身离开。

有时候,外面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她的房门会留一条小缝。我明白,她心里害怕。那次绑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我会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房门外,直到雨停。

我们就像两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保持着一种微妙而安全距离的陌生人。

我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那天,因为一个合作项目,我和客户在酒桌上喝得酩酊大醉。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

我吐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痛苦不堪。

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扶着我,帮我擦脸,又递给我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沈晴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睡衣,长发随意披散,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个超凡脱俗的精灵。

她见我醒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而柔软。

“别走。”我喃喃自语,也分不清是酒后的胡言乱语,还是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停下了脚步,没有挣脱。

我借着酒劲,把心中的苦闷和压抑全都倾诉了出来。

我谈到了我的出身,我的父母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我是如何拼命学习工作,才在这座大城市中站稳脚跟。

我谈到了我和章晚的五年,我是如何深爱她,如何将她规划进我未来生活的每一步。

我谈到了那场屈辱的求婚,我的心是如何被一点点撕裂。

“他们都嘲笑我,说我傻,是个小丑……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却成了一个笑话……”

我像个孩子一样,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说着说着,我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抬头一看,沈晴正在哭泣。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滚落。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悲伤。

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我伸出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没有躲避。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在宁静的深夜里,两个同样破碎的灵魂,似乎找到了彼此的慰藉。

从那天起,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

沈晴不再只是默默地等我,她开始尝试用其他方式与我交流。

她会在我的书桌上放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会在我床头柜上留下一张写着“早点休息”的便签。

她的画作,色彩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画中开始出现蓝天、白云,甚至还有小小的太阳。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她画了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男子,背影很像我。他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中,阳光明媚。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巧的签名,不再是扭曲的线条,而是两个清秀的字——晴天。

那一刻,我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柔软填满。

我开始期待回家,期待看到她。期待她今天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小惊喜。

我甚至开始学习画画,周末陪着她一起待在画室里。虽然我画得很差,但她每次都会看着我的“大作”,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首次对我露出了笑容。

仿佛是寒冬过后,大地迎来了生机。

我的事业也如同顺风顺水,一路飙升。

“方舟智能”的首款产品一经问世,凭借其贴近人心的设计和扎实的技术实力,迅速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短短半年时间,公司的市值飙升了十倍。

我,聂舟,已经不再是那个连买婚纱都要借钱的穷光蛋。我摇身一变,成为了科技界的新宠,成为了媒体竞相追逐报道的年轻创业者。

这一切,章晚和梁修自然也看在眼里。

我的成功,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章晚和梁修的脸上。

那天,在一场行业峰会上,我们不期而遇。

我作为特邀嘉宾上台演讲,分享我的创业经验。当我站在聚光灯下,滔滔不绝时,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台下那两道充满怨恨和嫉妒的目光。

演讲结束后,章晚堵在了我的休息室门口。

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曾经眼中的神采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不愿。

“聂舟,我们能谈谈吗?”她的声音沙哑。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的态度冷淡。

“我知道你恨我。”她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当初……当初是我不对。但是聂舟,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记得我们五年的感情吗?”

“五年的感情?”我笑了,但笑容并未触及眼底,“章晚,在我被你当众抛弃,成为全城笑柄的时候,你怎么不提我们的五年感情?在你和梁修一起秀恩爱,发朋友圈炫耀的时候,你怎么不提我们的五年感情?”

我的话,每一句都直击要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我和梁修,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打断她,“我已经结婚了,我很幸福。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说完,绕过她准备离开。

“是因为沈晴,对吧!”她突然在我身后尖叫起来,“因为她是沈家的千金,她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聂舟,你变了!你变得好陌生,好现实!”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

“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现实,我就是看重了沈家的权势。但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章晚,当初是你亲口告诉我,真心不值钱,权势和金钱才能让人活得有尊严。现在,我按照你教我的去做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她的嘴唇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哎,想起来了。”我似乎记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递到她眼前。

图片里,我和沈晴在画室里,她正笑着帮我调整画作,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时光静好。

“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妻子,她叫沈晴。她很漂亮,也很好。她才是我生命中的太阳。”

看着章晚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我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但这快感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我以为我会很开心,但实际上并没有。

可能是因为,在我心里,章晚这个人,连同那段不堪的过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真正让我心神不宁的,是另一件事。

回到家,沈渡正在客厅等我。他脸色阴沉,看到我回来,直接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你自己看。”

我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猛地一缩。

那是一份调查报告,关于五年前沈晴被绑架的案子。

而报告的最后一页,赫然出现了一个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名字——梁修。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紧张。

“意思就是,当年那场绑架案,梁修也参与了!”沈渡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不是主谋,只是个给绑匪通风报信的小角色。当年他家公司出了问题,急需用钱,他就打起了我姐的主意。”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后来事情闹大了,死了人,他怕了,就拿钱跑路出了国。这几年在国外混不下去,才又跑了回来。”沈渡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戾和杀气,“这个杂碎,他不仅毁了你的感情,还毁了我姐的人生!”

我捏着那份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我心底烧起,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梁修接近章晚,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因为什么狗屁“白月光”,而是为了通过她,来监视我,来探听沈家的消息!因为我是沈渡最好的兄弟!

他怕当年的事情败露,所以先下手为强,抢走章晚,把我踩进泥里,让我没有翻身之力,更没有机会接触到沈家的核心。

好一招釜底抽薪!

“你想怎么做?”我抬起头,看着沈渡。

沈渡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要他死。”

“不。”我摇了摇头,“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把他欠晴晴的,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我要让他也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是什么滋味。”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沈晴再受到任何刺激。

我必须用最稳妥,也最狠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个毒瘤。

我开始和沈渡一起,秘密地收集梁修的罪证。

梁修回国后,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实际上就是个空壳子,到处拉投资,玩的是资本运作的庞氏骗局。

他仗着梁家的名头和那张会骗人的脸,还真就拉到了不少冤大头。

其中,就有章晚的父亲。

我让沈渡找人去查,才发现章家的公司早就外强中干,资金链断裂,全靠借贷撑着。章父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了梁修身上,几乎是把整个公司都抵押了进去。

难怪,难怪章晚会那么轻易地放弃我,选择梁修。

她不是不爱我,只是在家族的存亡面前,我们的爱情,显得太过渺小,太过无力。

在求婚仪式上,梁修的出现,对她来说,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我了解到真相的那一刻,我对她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同情。

她也是命运的受害者。

但我不打算对她表示同情。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所以,她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我和沈渡精心策划了一个大计划。

我们故意散布消息,声称“方舟智能”正在寻找B轮融资的机会,以此吸引梁修的注意。

梁修果真上钩了。

他坐在我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好像他能投资我,是我的莫大荣幸。

“聂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真没想到,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技术员,如今竟能有这样的成就。”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诈。

“梁总过誉了。”我微笑着回应,给他倒了杯茶,“世事难料,谁能料到,曾经在国外风光无限的梁二公子,现在也要四处奔波拉投资呢?”

他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聂总真会开玩笑。我对方舟的未来充满信心。怎么样,考虑接受我的投资吗?我能提供别人无法提供的资源。”

“真的吗?”我装作好奇地问,“比如呢?”

“比如,我可以帮你彻底摆脱章晚那个女人。我知道她最近一直在纠缠你。”他声音低沉,露出一副“我们是同道中人”的表情,“女人嘛,玩玩就好,认真就没意思了。尤其是那种败家的女人。”

听到他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谈论章晚,我感到一阵恶心。

章晚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渣男。

但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梁总的提议确实很吸引人。不过,我需要点时间来考虑。”

梁修离开后,沈渡从监听室走出来,一脸厌恶。

“靠,这家伙真是个混蛋。连自己的老婆都能拿来做交易。”

“所以,我们更要让他死个明白。”我的眼神冷冽。

我们的计划正在稳步推进。

梁修为了获得我的融资,展示他的“实力”,开始更加疯狂地拆东补西,让他的骗局越滚越大。

我们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轻轻一推。

就在我们准备收网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正在书房里查看最后的资料,沈晴推门进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

她把碗放在我的桌上,没有离开,而是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了一行字,递给我看。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我一愣,抬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清澈如泉,清晰地映出了我疲惫而紧绷的面容。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没有说出口。

我的心,刹那间变得柔软无比。

我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握住了她的手。

“晴晴,假如……假如我坦白,我做了些错事,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害怕?”

她轻轻摇头。

接着,她缓缓地,缓缓地张开了口。

用一种轻柔、沙哑的声音,仿佛机器久未使用,她吐出了两个字。

“不……怕。”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烟花绚烂绽放。

这是五年来,她首次开口。

全是为了我。

我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晴晴,你说话了……你终于愿意说话了……”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笨拙地回抱我。

我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真实,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坚决。

为了她,我愿意对抗整个世界。

第二天,到了收网的时刻。

我约梁修在公司签订投资意向书。

同时,沈渡带着我们收集的所有证据,匿名向经侦和税务部门举报。

梁修走进我办公室时,满面春风。他以为自己即将攀上沈家这棵大树,将他的骗局玩得更大。

“聂总,决定了?”

“决定了。”我微笑着将文件推到他面前,“梁总,请签字。”

他看也没看,拿起笔就要签字。

就在这时,我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梁修!你涉嫌商业诈骗、非法集资,跟我们走一趟!”

梁修的脸,瞬间从红润变得惨白,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不……不可能!你们搞错了!我是梁氏集团的二公子!是聂总请来的贵宾!”他语无伦次地大喊。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梁修,你是不是以为,时间一长,就没人记得五年前滨江路仓库里的事了?”

听到“滨江路仓库”这六个字,梁修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当年那个被你吓到失语的女孩,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什么……”梁修彻底瘫软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毁在我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人手上。

梁修被带走了。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漫长的牢狱之灾。

梁家为了撇清关系,第一时间发了声明,宣称梁修在国外的所有行为都与家族无关,并将他从族谱里除名。

树倒猢狲散。

那些被他欺骗的投资者,血本无归。

其中,最惨的,就是章家。

章氏集团一夜之间宣布破产清算,章父因为接受不了打击,突发脑溢血,住进了ICU。

章晚来找我了。

不是在公司,而是在我家别墅的门口。

她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求我放过她爸爸,放过她家。

“聂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吧!只要你肯帮忙,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一遍又一遍地磕头,直到额头都磕破了皮,血丝慢慢渗出。

她的样子既狼狈又令人同情。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心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快感,只有无尽的凄凉。

早知道会有今天,何必当初做出那些事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准备回到屋里。

“聂舟!”她用凄厉的声音呼唤我,“我知道你娶沈晴,只是为了利用沈家来报复我!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你真正爱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她还在做着这种荒谬的梦。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沈晴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长发盘起,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她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章晚。

“这位女士,”她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山谷中的黄莺,“我想你可能误会了。阿舟他,爱的人是我。”

章晚愣住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能说话的沈晴。

“不……你……你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认为,抢走了别人的东西,那个人就应该永远活在痛苦中,永远等着你回头?”沈晴的眼神平静,却透露出一种洞察力,“章小姐,是你亲手推开了他,现在,他是我的了。”

说完,她踮起脚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阳光下,她的笑容,比任何我见过的风景都要美丽。

章晚彻底崩溃了。她看着我们,眼神从哀求,到愤怒,最后变成了绝望的灰暗。

我知道,她彻底输了。

我们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走进了家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紧紧抱住了沈晴。

“谢谢你。”

谢谢你,治愈了我,也治愈了你自己。

谢谢你,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是救赎,是成长,是让我们都变得更好。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笑了。

“我们,是夫妻啊。”

事情到这里,本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梁修入狱,章家破产,我和沈晴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时候,沈渡找到了我。

他的表情,比当初告诉我梁修参与了绑架案时还要严肃。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是一份调查报告。

“这是什么?”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先看看吧。”沈渡的声音异常沙哑。

我打开文件,快速浏览。

越往下看,我的心越沉重,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冷。

这是一份关于五年前那场绑架案更深入的调查报告。之前,我们都以为梁修只是个通风报信的小角色。

这份报告揭示了梁修的影响力,远超我们的预期。

而报告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让我感觉如同置身冰窖。

【……据最新线人提供的消息,那晚绑架发生时,除了梁修外,现场可能还有一位沈家的内部人士在协助。这位内鬼向绑匪透露了沈晴的行动轨迹、安保的薄弱环节等关键情报,并在事后协助梁修成功逃脱……】

沈家内部的内鬼?

会是谁?

我突然抬头,目光直逼沈渡,一个荒诞而恐怖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沈渡……”我艰难地启齿,“你……”

沈渡没有避开我的视线,他只是苦笑一下,轻轻点头。

“是我。”

轰然一声!

我感觉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完全崩塌了。

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在我最低落时伸出援手的兄弟,那个为了姐姐的病痛而痛心疾首的弟弟,那个我最信赖、最依赖的人!

他竟然是那场悲剧的共犯?!

“为什么?”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声音颤抖得厉害。

“因为嫉妒。”沈渡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悔恨,“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关注她。父母、祖父母,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她聪明、美丽、才华横溢,是沈家最璀璨的宝石。而我呢?我不过是个给她提鞋的小跟班。”

“就因为这?”我难以置信。

“那时我太年轻,才十九岁,被猪油蒙了心。”沈渡的声音里满是自我厌恶,“我认识了梁修,我们臭味相投。他说可以帮我‘教训’一下我姐,让她受点苦,以后就不会那么狂妄了。我以为……我以为只是吓唬吓唬她,我没想到事情会失控,会闹出人命……”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梁修跑了,我不敢说出真相,我怕父母会打死我,怕我这一辈子都毁了。”

“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看着姐姐痛苦的样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好起来。因为只有她好了,我心里的罪恶感才能减轻一点点。”

“我找你,让你娶她,是真的觉得你不错,也是真的想赎罪。我把你当成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说完,泪水夺眶而出。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乱如麻。

恨吗?当然恨!我恨他欺骗了我,恨他利用了我,更恨他伤害了那个我视若珍宝的女孩!

可是……

我又回想起这半年里,他为我付出的种种。他协助我开办公司,助我向梁修复仇,帮我应对商场上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对手。没有他,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他确实是在弥补过错,尽管方式显得笨拙又固执。

而沈晴,却是这场悲剧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这个事实,如果让她得知,无异于在她刚刚愈合的伤疤上,再狠狠地划上一刀。

这一刀,将由她最亲近的弟弟亲手刺下。

她可能会再次陷入崩溃。

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个真相。

绝对不可以。

我深呼吸,将那份报告撕成了碎片。

“沈渡,从今往后,这份报告不复存在,也没有所谓的内部线人。五年前那件事,主犯和帮凶都已落网,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沈渡突然抬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我。

“聂舟……你……”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我冷冷地回应,“我是为了晴晴。这个秘密,你最好永远不要提起。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再提。”

“以后,你好好当你的沈家二少爷,好好对待你姐姐,用你的一生去弥补你的过失。这是你欠她的。”

我说完,转身离开。

我怕再多待一刻,我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我回到了我和沈晴共同的房间。

她正坐在窗边阅读,时光静好。

见我回来,她对我微笑。

我也对她微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我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

“晴晴,我爱你。”

“嗯,”她依偎在我怀里,声音温柔,“我也爱你。”

我把脸埋进她的发丝,嗅着她身上那令人心安的香气,泪水却悄然滑落。

我以为,我会将这个秘密永远深埋心底。

然而,我又一次低估了生活的戏剧性。

一周后,梁修在狱中自杀了。

他留下了一封遗书。

那封遗书,没有留给他的父母,而是通过律师,明确要求交给沈晴。

当那封信送到我手中时,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将是打开一切灾难的潘多拉盒子。

我想要毁掉它。

可是,沈晴却从我身后出现,拿走了那封信。

“阿舟,这是给我的,对吗?”她看着我,眼神清澈,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我的手在颤抖。

“晴……晴晴,别看……那都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疯言疯语……”

她摇了摇头,然后在我面前,拆开了那封信。

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沈晴读信时,异常平静。

而我的心却如同被火焰炙烤,每一秒都是折磨。

我紧紧地注视着她的面容,竭力想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哪怕一点点情绪的波动。

然而,什么也没有。

她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在阅读一则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直到她的目光从最后一句话移开,她才抬起头,目光与我相遇。

那双曾经如清泉般透彻的眼睛,现在却像是被浓雾笼罩,让我难以窥视。

“阿舟,”她轻声开口,“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我喉咙紧缩,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笑了,那笑容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凄凉。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

“什么……?”

“我从未真正失去过语言能力。”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应该对谁倾诉。那个仓库里发生的一切,太过肮脏,太过恐怖。我不愿再提及,也不愿再面对。”

“我将自己封闭起来,装作一无所知,装作自己是一个损坏的玩偶。我想,这样或许就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

“但是,那些年的事情,我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我记得梁修那狰狞的笑容,也记得……在那些人背后,一闪而过的,阿渡的身影。”

我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一直都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伤害她的人中,有她最亲近的弟弟。

她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秘密,孤独地在黑暗中挣扎了整整五年。

“我恨他。”她说,“我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所以当他把你带到我面前,说要你娶我的时候,我答应了。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是他唯一的弱点。我要利用你,我要通过你,来报复他。”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地割裂着我的心。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一开始,我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在沈渡的棋局中,我是赎罪的棋子。

在沈晴的棋局中,我是报复的棋子。

多么可笑。

我以为我逃离了一个泥潭,却没想到跌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漩涡。

我以为我找到了救赎和真爱,结果,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利用。

“那你对我……”我艰难地开口,问出了那个我最害怕得到答案的问题,“你对我的好,那些关心,那些笑容,也都是假的吗?”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滑落。

“开始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将我打入深渊。

“我观察你,揣摩你的喜好,做你喜欢的事,说你喜欢听的话。我假装被你治愈,让你对我放松警惕,让你爱上我。这样,当我揭开真相的那一天,对阿渡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你……你……”我气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可是阿舟……”她哭着向我走来,想要抓住我的手,“后来,一切都变了。我看着你为我做的一切,看着你为了保护我,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看着你因为我的一个微笑而开心一整天。我的心……就乱了。”

“我发现,我假装爱你的样子,好像……就是我真的爱上你了。”

“我不想报复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梁修的信,我本来也不想看的。我害怕,我怕那些我好不容易才埋葬的过去,会毁掉我们现在的一切。”

“阿舟,你相信我,好不好?现在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们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哭得泣不成声,卑微地乞求着。

就像当初,跪在我家门口的章晚。

多么讽刺的轮回。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里一片荒芜。

爱?

什么是爱?

是被欺骗,是利用,是算计吗?

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我轻轻地推开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让我感到窒息的牢笼。

身后,是她绝望的哭喊。

“阿舟!别走!求求你别走!”

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我从沈家搬了出来,住进了一家酒店。

我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地回放着过去这大半年的时光。

有章晚的背叛,有沈渡的“救赎”,有沈晴的“治愈”。

每一帧画面,都充满了谎言和算计。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复仇大戏。

到头来,感动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了自己。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小丑。

沈渡和沈晴都来找过我。

他们在我酒店楼下等了三天三夜。

我谁也没见。

一周后,我的律师找到了我。

他带来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沈晴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她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

另一份,是“方舟智能”的股权转让书。沈家将他们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部无偿转让到了我的名下。

从法律上讲,如今的“方舟智能”,完完全全,属于我聂舟一个人了。

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的百亿富豪。

我拿到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金钱,地位,事业。

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的心,空了。

仿佛一个硕大的深渊,将光和热尽数吞没。

律师离开后,我收到了沈渡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聂舟,抱歉。我明白“对不起”这三个字分量轻,但我还是得说出口。我姐姐她……情况危急。】

【梁修那封信,不仅揭露了我的秘密,还详细描述了……当年那起绑架案的内幕。她读了信后,精神彻底崩溃了。医生诊断说,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复发,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她把自己锁在画室里,不愿见人,不愿进食……】

【我爸妈已经打算带她去瑞士接受治疗了。在离开之前,她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请求,但……算我求求你,行吗?】

我凝视着那条消息,久久没有动作。

我的内心深处,怨恨与爱意交织,痛苦与不舍相互拉扯。

理智告诉我,应该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寻找幸福。

然而……

我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晴的面容。

她第一次对我微笑的样子,她笨拙地对我说“别怕”的样子,她在我怀中说“我也爱你”的样子……

那些时刻,是表演,还是真心?

我的心,再次感到疼痛。

痛得如此真切。

最终,我还是去了机场。

在VIP候机室里,我见到了沈晴。

她瘦得几乎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她又变回了我初见时,那个不会说话,不会笑的木偶娃娃。

甚至,比那时,更加破碎。

看到我,她空洞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

她伸出手,向我。

就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晴晴,忘了我吧。”我说,“到了瑞士,好好接受治疗,好好生活。你还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她的眼泪,又一次滑落。

她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对我做着口型。

我能看懂。

她说的:【带我走】

我的心脏,被这三个字,狠狠地撞击。

带她走?

带她去哪里?

我又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我松开她的手,站起身,狠下心,转过身。

“对不起。”

我迈开脚步,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次转身,就是永别。

我以为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

我带着我的公司,她带着她的伤痛,我们回到各自的轨道,永不相交。

从此,天各一方,各自珍重。

我回到了我的生活,或者说,回到了我的工作。

我比以前更加拼命,更加疯狂。

我用工作填满所有的时间,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胡思乱想的空间。

“方舟智能”在我的带领下,市值一路飙升,成为了行业内无可争议的巨头。

我成了人们口中的传奇,商界的神话。

他们说我冷酷、果决、不近人情。

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早已死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一年之后。

细雨蒙蒙的午后,我驾车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

不由自主地,我驶向了那个我和沈晴共同居住过的别墅区。

我把车停靠在路边,凝视着那座我们曾共同生活过的宅子,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我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一把伞,从别墅中缓缓走出。

是章晚。

她比一年前更加消瘦,但衣着打扮却恢复了往日的华贵。

我呆住了。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走到一辆停在门前的保时捷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的人,我看得一清二楚。

是沈渡。

他们……怎么会形影不离?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瞬间占据了我的脑海。

我启动了车子,悄悄地尾随其后。

我尾随他们来到了一家高档餐厅。

我目睹他们一同步入包间,举止亲昵,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

我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我许久未联系的人——我曾经的助手,一个非常可靠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帮我调查两个人,沈渡和章晚。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一个小时后,我收到了回复。

回复的内容,简短,却足以颠覆我的整个世界。

【聂总,沈渡和章晚自大学时代起,就是秘密情人。章晚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同时利用你刺激沈渡。因为沈家绝不可能同意沈渡娶一个出身平凡的女子。】

【一年前,您和沈晴小姐离婚后,沈渡就开始正式追求章晚。并利用沈家的资源,帮助章氏集团重振旗鼓。】

【另外……关于沈晴小姐的绑架案,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梁修在自杀前,曾与他的律师有过一番长谈。他坚称,当年他并非主谋,他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策划一切的,是沈渡。】

【沈渡策划绑架,一是为了制造混乱,趁机挪用公司资金,填补他赌博欠下的巨额债务。二是为了……彻底摧毁沈晴。因为沈老爷子曾立下遗嘱,沈家大部分的财产,将来都将由长孙女沈晴继承。】

【梁修留下的那封信,内容是伪造的。是沈渡和章晚联手,模仿梁修的笔迹,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您和沈晴小姐的关系,让您彻底离开沈家。】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错了。

我从头到尾,都错了。

我以为的真相,是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以为的利用,其实是笨拙而深沉的爱。

沈晴,她从未利用过我。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假装自己知道了真相,才忍受着痛苦,签下了那份离婚协议,才强迫自己离开我。

她担心一旦我得知沈渡是幕后操纵者,我会不顾一切地去寻仇。沈渡,她的亲弟弟,沈家的二少爷。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她决定牺牲自己,来保护我。

她真是个傻丫头。

我简直是世上最愚蠢的傻瓜!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餐厅,驾车直奔机场。

我得去找她!

我现在就得去找她!

我必须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要告诉她,我爱她!始终如一,只爱她!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当我赶到机场,询问沈家私人飞机航线负责人时,他告诉我。

沈晴小姐搭乘的,飞往瑞士的航班。

在昨天,因为遇到强烈的对流天气,在大西洋上空坠毁。

飞机上的人,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