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了几十年粽子伺候全家,这次她只给街坊包,儿女要吃得排队买

发布时间:2025-07-09 23:01  浏览量:12

每年的端午节,对我而言,都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因为要包五十多斤粽子,我必须在凌晨三点挣扎着下床。

江米早已泡好,各种馅料也需提前备妥。

老大不爱蜜枣,偏爱豆沙;孙女却闹着要吃冰皮榴莲馅。

老二指定要两个蜜枣馅;老二媳妇钟情果脯馅;孙子又喜欢加果粒。

三丫要吃肉粽,还特意叮嘱,说她同事嫌去年太咸,鸭蛋黄只放半只,让我千万注意。

老幺不挑,但每种都得拿些。今年他额外提要求,说他岳母要聚会,夸我包的粽子好,让我多备几十个。

我从天黑包到天亮,手指被水浸得发白肿胀,中午才勉强完工。直起腰时,钻心的疼。

这还没完,煮粽子的同时,又要张罗饭菜。

孩子们难得回来,我定要让他们吃饱喝足再走。

每个孩子爱吃的菜,我都记得,食材也备好了,可一样样做出来,耗时漫长。

每年端午都像一次艰苦拉练,过后得躺一周才能缓过劲。

年纪越大,恢复越慢,我竟有些惧怕那个日子了。

今年想早点准备,时间拉长些,或许轻松点。

没想到下楼梯时一脚踏空,崴了脚脖子。

疼得冷汗直冒,夏天地面冰凉,我哆嗦着摸出手机,向老伴周玉良求助。

这时他该在家。

电话响了几次,他都不接。

只能拉栏杆用力站起,勉强立住,但脚不能着地,一踩就疼得冷汗淋漓。

正无措,楼梯传来声响,是周玉良的手机铃声。

他嘟囔着按断,正往下走。

“烦死人了!叫叫叫,要死人啊?”

看到我,他一怔,随即发火:“催命吗?一直打!”

“脚扭了,扶我上去。”

习惯了他的不讲理,眼下只能求他。

“我们协会开会,我要晚了,你自己爬吧。”

他甩手就走。

退休后,他加入各种协会,国画、书法、诗歌,忙得团团转,圈子一个接一个。

而我除了带孩子,就是买菜做饭,几十年一成不变。

他就这么走了,了解他脾气,叫不回来。

无奈,想到儿女。

不敢打扰。

虽都带过孩子,但现在不需要了,我也识趣。他们对我的需求也变,自动排班,每月让我去打扫一次卫生。

但我有需要时,他们总有无数借口,互相推诿,都觉我对别人更好,自己最亏。

果然,四个电话过去,得到四个不同借口,反正来不了。

后来邻居路过,才把我架回家。

“不用去医院?”邻居不放心。

“不用,涂药就好。”我千恩万谢,门关上那刻,泪水止不住流下,有点怀疑人生了。

2

年轻时,我是个雷厉风行的姑娘。

娘家没儿子,我被当小子使唤,力气活儿全包,毫不矫情,说话也大大方方。

刚到粮店上班,领导看中性格,着重培养我做采购员。

和老伴周玉良是相亲认识,他是初中化学老师,斯斯文文戴黑框眼镜。

怪我当时糊涂,稀里糊涂在他家夸赞声中掉进了“坑”。

大儿子周大成出生,周玉良硬逼我找领导换工作,说有孩子不能做采购,出差孩子怎么办?

硬生生把我从采购调后勤,时间充裕,好照顾家。

从那以后,孩子们接连出生,我被紧紧拴在家庭圈子里。

想不起从何时起,我成了周玉良嘴里的无用之人。

为这四个孩子,隐忍多年,总算拉扯大,如今,我好像真成了个没用的人。

我在床上躺到天黑,周玉良也没回。

可能因地上坐太久着凉,头昏昏沉沉发起烧。

虽不想开口求助,可眼下没别的法,不想麻烦儿女,加上下午的事,也寒了心。

周玉良就是不接,打了好几次,有些担忧。

这时见他朋友圈更新,点开,九张照片排齐,不是喝酒就是唱歌,意气风发。

还配了几句打油诗。

原来不是没时间,只是不想接。

一瞬,想闭上眼算了,这世界没什么留恋,不想再见他们。

半睡半醒间,头疼欲裂,耳边嗡嗡响,不用试也知,肯定高烧。

呼吸越发沉重,去年流感烧成肺炎,医生叮嘱高烧定要去医院,否则后果严重。

我在世上大概就是个麻烦吧。

轻轻叹气。

“你不是!你是最好的!”

突然,耳边响起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猛睁眼。

年轻的我,站在对面,看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忽感羞愧。

怎把人生过成这样,对不起曾经的自己。

泪水滚落,瞬间被高温烤干,心底忽涌起一股希望,要活下去,要重新活一次,为自己活!

拨了120,救护车送我进医院。

因医治及时,一夜输液退烧,只是身体虚弱。

知家人靠不住,正问邻床家属如何订饭,手机亮了,周玉良打来。

“你可真能折腾!打120?要死了?知这一趟多少钱吗?”

声音从手机传出,咆哮着,震得病房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我有工资,有医保,花自己钱看病,怎么了?”气得手抖。

退休金不多,但够自己开销。周玉良退休金高不假,全花自己身上,从不贴家。

“行,你有钱!别指望我就行!”

周玉良说完挂断。

邻床女孩吓到,小心开听八宝粥放桌边。

“阿姨,先吃点。”

陌生人的温暖更让我崩溃,再也忍不住,扑枕痛哭。

3

医生原想让我住满一周出院,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家,住四天就提出要回。

医生拗不过,开了出院单。

现在有根拐杖,撑着勉强能走,打算自己办手续。

谁料上天似非要跟我过不去,存心让我难堪。身上钱不够,报销后自费部分还要一千多,工资都用在端午采购上,差二百六十元。

这些年攒了些积蓄,不多,但应急够。

只是钱都收在床底,以我现状,就算到家,也没力气取。

而且这钱不能见光,一露面,儿女们定惦记。

坐医院收费窗对面,想了半天,竟想不出谁能帮。

一咬牙,给周大成打电话,让他来结账。

“我正忙呢,找我爸。”

“就他那脾气,能管我?赶紧过来!”

他还想推脱,我抢先说:“过来给我垫上,开工资还你。”

怕他犹豫,又加一句:“给你五百。”

等一个多小时,他来了,黑着脸办完手续。

一起走到楼下,见他车停不远处,刚要走,他拦住。

“你打出租回吧,我这边有急事。”

说完,大步走了,头也不回,像怕我追上。

一进门,差点被熏吐,屋子乱作一团,桌上摆几个外卖盒,剩饭已发臭。

周玉良坐沙发看电视,听我进屋,头也不回,只吩咐。

“把屋子收拾下,我换下的衣服在床下,窗也擦擦。”

“我干不了。”

我咬牙挤出字。

他吃惊回头,遥控器用力往桌上一拍,瞬间四分五裂,小零件擦脸飞过。

“脑子进水了?这点小病就住院,回来还耍脾气,这家容不下你了,不能干就滚!”

“离婚吧。”

我面无表情看他,心已凉透,对他,对这家,再无指望。

这些年首次反抗,周玉良还当我没胆量,真跟他去办手续。

直到出民政局,他还有些恍惚。

“有种就别回家。”

他撂下狠话。

我叫来邻居刘嫂,帮我收拾行李。

刘嫂住对门多年,对我家最清楚,她性子直,几句话骂走周玉良。

“你一天啥也不干,媳妇受气这么多年,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能说这话!跟你过跟守活寡有啥区别?”

“市井泼妇!”

周玉良扔下话,想走又不放心,折回警告:“要走只带你的东西,我字画你敢碰,没完!”

我倒气笑了,他字画?白送都没人要!

刘嫂气直叹气:“离婚对,得给他们点颜色!这家离了你根本转不了,不信等着瞧!”

我信,怎么不信?

这一收拾,才发现这些年没攒下什么。

衣服多半女儿儿媳不穿的,不是不合身,就是颜色太扎眼。

只挑几件自己褪色旧衣,剩下全不要。

“你打算住哪?”刘嫂仍担心。

“先出去,这家一天不想待,走一步看一步。”

手有五万五,想好好规划。

“也行,你身体还行,脚养好找个保姆活,总比养一家白眼狼受气强。”

4

刘嫂陪我到小区门口,正撞见她小女儿莹莹跑来。

"周婶,正要找你呢,快帮帮我。"

莹莹在小区门口经营甜品店,不由分说把我拉进店里。

"马上端午了,我打算卖粽子。可我手艺不行,你包粽子好吃是出了名的,之前送我们家的都抢光。教教我吧。"

今天全仗刘嫂帮忙,我哪能拒绝。

又想起留在家里的馅料,除了我没人会弄,怕要浪费。就让她们再跑趟,把馅料取来。

莹莹这儿的粽叶江米现成,早泡好了,我包些给她们示范。

第一锅粽子出锅,满屋飘香,买西点的顾客忍不住,一人买几个,瞬间分光。

就这样忙到晚上十点,粽叶用尽才收摊。

"她周婶,累坏你了。现在找房来不及,先住我家吧。"

刘嫂母女感激万分,正好店后有间小屋,床铺现成,硬把我留下。

"周婶,不能白辛苦,给二百块。"

"不用,就帮点小忙。"我忙推辞。

"周婶,亲兄弟明算账。想请你来上班,工资日结月结都行,要不嫌弃,就住这儿,你看成吗?"

没想到一来,住处工作都解决,我高兴点头。

莹莹懂事,把我带来的东西折价算钱,又谈好日薪二百,包吃住。

莹莹娘俩待我极好,怕我休养不足,只让干轻活,我倒不觉得累,在家时比这累多了,还没句好话。

眼看端午将至,莹莹家粽子卖得火爆。

有人开车穿半城来买,后来店前排起长队。

这天我在后厨忙,忽听前面传来熟悉声音。

"妈!我要吃粽子!"

是孙女?亲手带大的孩子,说不想是假,忍不住探头望。

"买点吧,你妈不是走了嘛,今年吃不上她包的了。"二儿媳声音响起。

原来他们一家回来了。

"真不懂事,这么大年纪闹离婚,也不嫌丢人。"二儿子说着上前,抬头正与我视线相撞。

想退已来不及。

"妈,你在这儿干嘛?家不要了?"二儿子满肚子火,冲我吼。

"就是,好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二儿媳帮腔。

"那好日子谁爱过谁过,婚离定了。"

气得浑身发抖,咬牙迸出这句。

"今天我哥他们都回,你做桌菜,好好给我爸赔不是,我们帮说情,你就坡下驴回家。机会只一次,再不听话,我也不帮了。"

二儿子道明来意,我忍不住笑,笑得泪流满面。

他们见我不可理喻,气呼呼走了。

笑不动了,趴桌上蒙住眼,泪如雨下,这就是我生养的白眼狼。

次日端午,我们格外忙碌。

晚上刘嫂特意叫全家人下来吃饭,说是为看店方便,实为照顾我,怕我不肯上楼,又怕我孤单。

刘嫂家两孩子,大女儿已婚,一家三口也回来了。

他们从楼上做好菜端下,两张桌子拼起,小小后厨挤得满满当当,我们团团围坐。

"今年多亏周婶儿,我这端午赚翻了!"莹莹笑眼弯成月牙。

我端酒杯,泪在眼眶打转。

从前家宴,我在桌边根本坐不稳。

一会儿周玉良要添酒,一会儿孙子要小碗,过会儿外孙女碰掉筷子,刚坐下儿媳又说菜凉了要重热。

我像保姆般团团转,连举杯时刻都赶不上。

这么多年,第一次被重视。

这夜辗转反侧,想了很多。

5

端午一过,粽子销量骤跌,甜品店回归不温不火状态。

莹莹依旧乐观,我却另有打算。现在她一人能应付,不必再养着我,得另谋出路。

正琢磨怎么开口先降工资,不速之客上门了。

周大成一进门就拽我胳膊往外拖,拐杖"咣当"落地,我险些摔倒。

莹莹闻声赶来拦住。

"干什么?"

"我爸昨晚喝多从楼梯滚下,现在医院躺着,得人照顾,快跟我走!"

"离了婚,别找我。"

冷冷盯着他。

"妈!你现在怎么这样?跟我爸结婚这么多年,心这么硬?再说你们还在冷静期,没正式离呢!"

周大成暴跳如雷。

"呵,算得真精。我脚伤住院时谁管过?现在让我伺候他?没门!"

"铁了心不要这个家?告诉你,这么干别怪我们不养老!"

他指着我,我抬手打掉他手指,一字一顿:"不用你们养老,可以断绝关系。"

周大成没料我如此倔强,气得扭头就跑。

"白姨,别气,喝口水。这养的都是白眼狼啊!"莹莹为我抱不平。

"别叫周婶了,我跟周家没关系。娘家姓白,叫白苹,叫我白姨。"

"好,白姨。"莹莹眼眶泛红,俯身抱住我。

我叫白苹,不再是良玉妻,大成妈,壮壮奶奶。

我就是我。

本以为风波平息,谁知次日儿女全涌来,小店挤得水泄不通,逼我回家。

"妈,你知道我爸事儿多,外卖不吃,非喝你熬的八宝粥,我哪会熬啊。快回吧。"

"我爸内衣放哪儿?找不着,家里快长蟑螂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孙子份上别闹了,回家吧。"

静等他们说完,我才缓缓开口。

"我摔地上求助时,你们四个谁回来扶过?"

"妈别挑理了,我们都上班哪能随叫随到。少年夫妻老来伴,照顾好我爸,以后你有事他自然管。"

二儿媳嘴皮子倒溜,说得跟真事似的。我不由失笑。

"你爸怪我打120,那晚烧39度多,他在外喝酒不接电话,我能怎办?还能指望他下次管我?"

"妈,他知错了以后会管,相互照顾也是给儿女减负。老人要懂事。"

"给你们减负?以前我这么想,现在明白了,没必要。个人过个人的,我把你们养大,把你们孩子带大,任务完成,以后只为自己活!"

他们交换眼色,面露不耐。

"行了别说了。妈总住别人家不好,生气要有度。回去。"

老幺上来就要强拉。

"干什么!别碰我!我不走!"

怒斥一声,他们从未见我如此震怒,一时愣住。

"妈要这样,是真不要这个家了?以后也别回。"周大成威胁道。

"行,一言为定。"

毫不动摇。

"既然说清楚,不如立字据。现在不尽责,到时别找我们养老。"老幺媳妇提醒。

众人纷纷附和,不料我重重点头。

"好,立字据,以后互不相欠,母子情断。"

见我软硬不吃,他们一气之下真与我立了字据,纸上按了鲜红指印,拉来两个老街坊作证。

本想逼我就范,若在以往,我为在街坊面前保全面子,断不会走这步。

可现在怕什么?

既是老街坊,早知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背后不知叹了多少回,此刻只摇头,也未劝我。

他们依次上车离去。

将字据仔细收好,泪水这才决堤。

为这几十年,真不值得。

"白姨,没事,他们不管你我管!"莹莹紧握我的手,拭去我脸上泪痕。

6

坏事传得飞快,我家那点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虽说我不想打听那边的消息,可总有爱传闲话的街坊,不停地给我递话儿。

听说周玉良在医院里折腾得不成体统,这次摔伤让他得了轻微的脑梗,右侧身子不利索了,吃饭得人喂,去卫生间也离不开人照料。

起初,他们还打着如意算盘,想把我叫回去,发现我铁定不会回头了,便决定请护工。

周玉良哪是好伺候的主儿?一天就打跑一个护工,最后加钱都没人愿意来了。

那四人被叫去开会,他要求一家一天派一个人来照顾。

三女儿立马说:“我不方便,让我哥和我弟排班吧。”

“哟,这会儿说不方便了?让老太太帮忙带孩子的时候,你可没说过不方便啊!”二儿媳妇一听就不乐意了。

最后周玉良下令,每人排一天,四天一轮,三女儿来不了,就让女婿来。

他们被周玉良折磨得苦不堪言,对我更是怨气满满,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莹莹的店开在小区门口,他们总要路过,每次都是恶语相向。

听多了,我心里也烦得慌,琢磨着自己得找个新出路,远离这些人,眼不见心不烦,再说这样也给莹莹添了不少麻烦。

莹莹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很理解我。

“白姨,我建议你找个小学附近开个中式点心坊。你做的特色小粽子,小孩子都爱吃,再开发点冰皮点心,就能开店了。每天也不用做太多,门面也不用太大。”

在她的帮助下,我很快就租下了一个店面。

说是店面,门脸很小,窗下只能横放一节柜台,我干脆做了一个明档,这样卫生情况一目了然,让家长们放心。

上面还有个小阁楼,可以住人,我一个人怎么都能凑合。

从租房到办下营业执照,都是莹莹帮我跑的,我真是遇到了贵人。

办执照时,莹莹问我给小店起什么名。

我犹豫了一下说:“人心粽子。”

莹莹听了一愣,随即笑了:“好名字,不过改成‘仁心粽子’更好。”

我见她写的字并不是我想的,但确实比我起的好,不由也笑了。

就这样,我的小铺一开张就火了起来。

那些吃腻了西式甜点的小朋友,放学后就一窝蜂地涌进门来。

现在的家长也讲究,什么反式脂肪酸,什么添加剂,说得头头是道。

像我这种手工制作、保鲜期短的点心,反倒成了优点。

在这期间,我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离婚证,这相当于我获得了自由。

周玉良之所以能痛痛快快地跟我去办好手续,是为了他的面子,我在他的朋友圈里公开叫板了。

这可伤了他的自尊。

周玉良跟我去领证时,指着我的鼻子说:“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以后别哭着来求我。我让你看看,离了你我照样过得好好的!”

看着他踉跄着上了周大成的车,我只觉得好笑。

那就走着瞧吧。

7

我年轻的时候在粮店上班,那时候粮店还顺带着卖面食。

店里老师傅的手艺那叫一个绝,各种花样都能做出来,我也没少跟着偷学技艺。

在莹莹那儿我又接触到了新工艺,正好可以结合着用。现在流行做雪媚娘包果馅,我就把它改成冰皮的,看上去更有吸引力。

我舍得用好料,又能保证质量,生意自然越来越红火。

那天,我意外接到了一个大订单。

我正忙着店里的事儿呢,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看了看我的后厨,直接就下单要订500份。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这可是我一天的销量啊。

“我是隔壁小学的老师,平时总听孩子们说你家的点心好吃,我尝过之后,确实觉得口味很特别。这次是我女儿要结婚,打算办中式婚礼,所以想用你家的点心。”

我没想到,原本做给孩子们吃的点心,居然能拓展到婚庆市场。

可是,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正着急呢,刘嫂和莹莹过来看我。最近莹莹那边的生意不太好,有点做不下去了。

听我说有大订单,她们娘俩二话不说就帮忙干了起来。

“白姨,要不你扩大一下规模吧,要是能打进婚庆市场,那可就赚大发了。”莹莹是年轻人,眼界也开阔,给我提了建议。

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最近也存了一些钱,留着也不知道干啥用,不如投进去。

我和莹莹一拍即合,决定合伙干。我提供技术和资金,负责招聘人员并进行培训,她则负责销售和跑业务。

很快,我们的生意就做得有声有色了。

我本以为跟周家那些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了。

没想到,冤家路窄,还是碰上了。

扩大经营后,我们把旁边的铺子也盘了下来,中间打通,又雇了两个女孩子卖货,几个工人在后厨加工。

这样一来,我倒轻松了不少,每天四处转转看看。正琢磨着莹莹张罗要开分店的事儿呢,就听到前面一阵吵闹声。

“什么嘛!我就要按我自己的花样来做,什么建模我不懂,你就说能不能做吧!”

那烟嗓夹着话,真是让人听着难受。

我见导购女孩有点招架不住,连忙走了出来。

“白姨,他们要自己出图样做喜点,我说没有模子。”导购委屈地迎向我。

“我来处理吧。”我安慰了她一下,然后走了过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白得吓人,眉眼都是重新描画过的,那张猩红的大嘴不屑地撇着,看着有点眼熟。

“我一个朋友推荐的你家,也就那样吧,要个新款式都没有。”

她看出我是管事的,态度更加傲慢无礼。

“我们有几十个款式呢,还有些没摆出来,可以在样书里选图案。”

我拿出样书,她用手一推,把紧紧裹在旗袍里的身子扭了几下,然后把手里的纸递给我看。

“这是我爱人亲手画的,我就要这个款式,按这个做,加多少钱你跟我说,我们不在乎。”

我接过画纸,看了一眼图案,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新图案要重新开模,成本会很高,还是用旧图案吧。”我试图说服她。

“你那些图案太俗气了,跟我们老周的作品怎么比。”

我惊愕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周玉良开门进来,他看到我,也是一愣。

8

“到底能不能做,给句痛快话!”女人见我和周玉良四目相对,愈发不高兴了。

周玉良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抬起头,带着鄙夷的神情看向我。

“这家店一看就不上档次,我们走。”

他亲昵地挽起女人的胳膊。

我这时才想起,这个女人我之前远远见过,听说叫于小红,是个寡妇,之前给周玉良当过一段时间舞伴。

于小红不肯走,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朋友都在她家订,现在办中式婚礼,不用她家的点心,那可太掉价了。”

于小红小声说,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冷笑,心里清楚得很。

看来周玉良是迎来了第二春,这是要办婚礼了。

“我们只做自己的款式,不接受定制。”我也强硬起来。

“好吧,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会做生意的。”于小红不满地白了我一眼,我示意导购过来接待。

周玉良的钱,不赚也罢。

没想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又让我感到恶心。

“老周,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于小红靠在周玉良身上,撒娇地说。

“记得,记得。”周玉良明显慌了,“我们走吧,还得去看电影呢。”

“你记得还这态度,今天可是我们相爱一周年纪念日,你没个表示?”于小红嘟起嘴,跺了一下脚。

“我给你买个耳环,走吧。”周玉良想拖她离开。

我全身冰冷,想不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来刺我一下。

我们离婚还不到半年,他们就相爱一年了?

也就是说周玉良早就在婚内出轨了。

“周先生,恭喜啊。”我嘴角一扬,冷笑道。

“什么跟什么,你一个当服务员的,别多嘴!”他恼羞成怒。

“我当什么不重要,你是个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婚内出轨了,还有什么脸站在我面前。”我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实在忍不住了。

周玉良的身体明显还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动作不灵活,被我连着打了两个耳光,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怎么打人啊!老周你没事吧!”于小红急了,扶着摇摇欲坠的周玉良,还不肯走,冲我叫嚣:“你等着,我报警,我要报警!”

周玉良明显不敢,忙按住她的手机。

“我们走,知道幸福退让法则吗?我们比她幸福,所以不跟她争。”

我气得笑了,他还知道幸福退让法则?

“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前妻,我们半年前才办的离婚。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对号入座。”

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接冲上去要打于小红。

于小红显然是个明白人,听说我是周玉良的前妻,脸上一红,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是你不离婚,拖着老周,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他们还真是绝配,我气得正想再教训他们,没想到身后冲过来一个人,拿着一个昨天的过期蛋糕,直接拍到了于小红的脸上,是莹莹回来了。

于小红尖叫着,一边跳一边嚎。

周玉良忙拿出手绢给她擦。

“别用你那东西,上面全是你的口水,脏死了!”她嫌弃地推开。

围观的人早就举着手机录像了,我估计他们这下要火了。

“都看看,这一对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没羞没臊,还来恶心人。这老头剥削前妻大半辈子,还婚内出轨。他还装清高,呸!老棺材瓤子!”莹莹口齿伶俐,骂得痛快。

围观的人都叫好。

“我的嘴替!你多说点!”

“还有你,也不照照镜子,跟个千年老妖似的,还真爱?半夜起来还以为身边睡个贞子呢,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

“啊!老周!看她怎么说我的,我不依嘛!”于小红的脸没擦干净,妆也花了,更没法看了,拉着周玉良扭着手撒娇。

“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莹莹被他们的不要脸打败了,赶他们出去。

“快滚!”

“我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气,报警!”于小红的怒火实在压不住了,周玉良也急了。

“你要报警,我们就分手!”

“什么?你为什么站他一边?”于小红急了。

“本来儿女就不赞成我们结婚,现在你闹这一出,被他们知道了,婚礼还能办吗?再说宣扬出去,我们的面子还要不要?”周玉良痛心疾首地说。

“好啊,你们一家人合起来欺负我是吧,你浪费我的青春,你赔我损失!给我十万分手费!”于小红翻脸不认人了。

“你有什么青春,你五十多岁跟我的,那叫什么青春!你想讹我?”

周玉良也翻脸了。

看热闹的人们乐得不行,拍个不停。

于小红听周玉良揭短,脸上挂不住了,也开始挑他的痛处说。

“你以为你真是什么风流才子呢?呸!都拿你当个笑话,还作品,擦屁股都嫌刮肉!你现在这样我没离开你,你不把我供起来哄着,我真是给你脸了!走路都不直溜的人,半截入土的,尿尿都滴鞋面上了,可积点德吧!”

这下周玉良嘴歪眼斜,当场中风。

他平生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他的作品,可以骂他的人,不能骂他的作品。

这下于小红可慌了,打电话给周大成,转身要溜,却被围观的人堵着不让走。

周大成来得挺快,倒不急着送医院,跟救护车还一个劲儿讲条件。

周玉良开始还是有意识的,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别过脸,只当看不见。

“你们到底送不送,不送人就要抢救不过来了!”

跟车的医生不是在威胁他,只是实话实说。

“送啊!但是情况要了解清楚不是,你们现在乱收费严重……”

周大成还在掰扯,救护车的人每天看的戏多了,明白他的想法,也不催了。

于小红到底还是心软一点,嘴欠说周大成,“这可是你自己不救的,出人命别怪我!”

周大成一听,正好又开始跟她扯皮。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把他们吵架的视频给周大成看。

周大成一眼在视频中看到我,抬头看到我站在店门口,就什么都懂了。

我心里暗说不好,别再把我牵扯进去,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过来找我。

时间拖得差不多了,周玉良已经有进气没出气儿,周大成才催着上救护车。

人群慢慢散去,我叹口气,人这一辈子啊……

听说周玉良被送到医院就拔了管。

周玉良的死,对我来说,是跟过往一次正式的告别。

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

可是没想到,周大成下了一盘大棋。

没出半个月,我被门口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

“奶奶!我来看你了,我好想你!”

是大孙子壮壮,我不由得泪眼模糊,从小带大的孩子,总归有感情。

壮壮看到我就扑过来,差点把我撞了一个跟头。

“我就说嘛,妈要想孙子了。”大儿媳妇脸上笑开了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对我这么笑过。

我有些尴尬得不知怎么跟他们说话,搂着孙子又舍不得,就低头拉壮壮进里面,拿了最新的点心给他吃。

“怎么想起来看奶奶了?”我套他的话。

“我爸说奶奶开了点心铺,可赚钱了。说带我来,让我吃个够。”小孩不说谎,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毕竟是自己生的,一再被背刺,心还是会痛。

他们能安什么好心?不外乎是看我赚到钱了,来占点便宜。

“妈,别给他拿那么多。”大儿媳这么说,都不像她了。

“妈,我看你也挺忙的,让她过来帮你吧,在家也闲着没事。”周大成凑过来,向大儿媳妇一呶嘴。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这不缺人了。”我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缺不缺人的,你年龄大了,做生意还是有自家人盯着好些吧。”

“我也没有自家人,我儿女都跟我断关系了。”

我也不看他们,只顾装着点心。

“妈,哪儿有当妈的跟儿女记仇的!”

周大成眼见着满脸怒气,他绷不住脾气。大儿媳忙拉他的袖子,让他心平气和些。

“妈,我们之前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看我爸都不在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有字据,你们要不要看一下?都按手印了的。”

我抬起头,盯着他们,轻轻一笑。

周大成终是沉不住气,从壮壮手里抢过点心盒扔在地上,不顾他哭喊,拖着往外走,大儿媳尴尬一笑,只能追上去。

我倒没在意,人不能重复跳火坑,我又不傻。

人生不过百年,我现在六十岁,还有大把时间做自己的事。等到有一天离开人世,把家产全部捐给需要的人。至于那些人,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