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日,登高楼,抛绣球,高僧曾言,此日良缘天定,福泽一生
发布时间:2025-11-16 12:55 浏览量:1
《宫月十春》
我及笄那日,登高楼,抛绣球。
高僧曾言,此日良缘天定,福泽一生。
全城的青年才俊都来了。
包括那个曾对我许诺必夺绣球的竹马。
可当绣球精准落向他时,他却面露嫌恶,随手将它丢进了京城第一纨绔的怀里。
他施舍般地说:「若你应下让月柔为平妻,我或许可勉为其娶你。」
我看着他身边楚楚可怜的白莲花,笑了。
转向那看戏的纨绔,朗声问:「陆承,这绣球,你要不要?」
满场死寂中,他醉眼朦胧,唇角一勾:
「要啊,美人恩重,怎敢推辞?」
后来,他为我撕下纨绔伪装,权倾朝野。
而那个不要绣球的竹马,跪在我府门外,求我回头看一眼。
1
今日是我云亦微的及笄礼,也是我的选婿之日。
高楼之下,万头攒动。
京中适龄的公子王孙,几乎都到了。
风吹过我手中的赤红绣球,流苏摇曳,像我此刻忐忑不安的心。
登楼前,祖母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安慰。
「微儿莫怕,高僧批命,不会有错。今日,你定能觅得良缘,一生顺遂。」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人群中那抹月白的身影。
靖安侯世子,林辞白。
京城第一公子,我的青梅竹马。
三日前,他还曾在桃花树下,执我之手,笑言:
「亦微的绣球,必为我林辞白所夺。此生,我定不负你。」
思及此,我脸上微热,心中稍安。
吉时已到。
我捧着那决定命运的绣球,走到栏杆边,闭上眼,心中默祷,随即用力向外抛去!
红色的弧线划过天际,精准地飞向林辞白!
人群爆发出惊呼。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接住绣球,含笑望向我时,那温润如玉的模样。
然而。
下一秒,他看清飞来之物,眉头骤然蹙紧,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弃。
他没有伸手。
反而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一般,运起内力,袖袍一挥。
用一股巧劲,将那承载我一生幸福的绣球,随意地打向了一旁!
「噗通」一声闷响。
绣球不偏不倚,砸进了一个正倚着墙角,拎着酒壶看热闹的锦衣公子怀里。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我僵在高楼之上,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接到绣球的人,是镇国公世子,陆承。
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纨绔。
他似乎也愣住了,提着酒壶,低头看着怀里多出来的红绣球。
俊美却写满宿醉慵懒的脸上,满是茫然。
就在这时,林辞白足尖一点,身姿潇洒地飞掠至彩楼之下,仰头看我。
所有人都望向他,以为要上演一出才子夺魁的佳话。
可他却说,「亦微,我知你心意。但我心中唯有月柔一人。她孤苦无依,我不能负她。」
他顿了顿,仿佛做出了巨大让步,朗声道:
「你若应允,让她与你同为平妻,不分大小。今日之约,我林辞白,尚可履行。」
平妻?
我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竟要我,与他那个只会装柔弱的表妹苏月柔,平起平坐?
还将这,当作是对我的恩赐?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冻彻心扉。
我看到他眼中理所当然,仿佛笃定我一定会感恩戴德地答应。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我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我看向台下那个抱着我的绣球,正一脸玩味的望着我们的陆承。
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从我心底升起。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间的哽咽,朝他问道:
「陆承,这绣球,你要不要?」
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辞白更是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陆承显然也没料到我会问他。
他醉眼朦胧地挑了挑眉,看看我,又掂量了一下怀里的绣球。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痞笑。
他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
「要啊。
「美人所赐,怎能不要?」
2
他仿佛没看见周遭异样的目光。
慢条斯理地将酒壶里最后一点残酒倒进嘴里,随手把空壶往后一抛。
然后,将那绣球随意往怀里一按,摇摇晃晃地朝着彩楼这边走来。
人群下意识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他停在林辞白面前,相距不过三步。
一个醉意醺然,衣衫微乱。
一个面色铁青,风度全失。
陆承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浑不吝:「林世子,谢了啊。」
他拍了拍怀里的绣球,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天气。
「拱手让美,大气!这份情,我陆承记下了。」
林辞白的脸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握着折扇的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陆承!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接亦微的绣球?不过是个……」
「是个纨绔?是个废物?」
陆承懒洋洋地接话,毫不在意地替他补充,甚至还点了点头。
「林世子说得对。可偏偏啊——」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林辞白僵硬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
「这绣球,是云小姐亲口问我要不要的。我应了。你嘛……」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
「是你自己不要,还亲手推过来的。怎么,现在又后悔了?可惜,晚了。」
「你胡言乱语!」林辞白气得浑身发抖,风度尽失地低吼。
「我与亦微之事,岂容你置喙!她只是一时之气……」
「气什么?」陆承慢悠悠地打断他,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
虽依旧带着醉意,却像藏了冰。
「气你当众给她没脸?气你让她与一个孤女平起平坐?还是气你……根本从未珍视过她?」
他每问一句,林辞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话,像无形的巴掌,扇掉了他最后那层虚伪的从容。
「陆承!」
林辞白猛地踏前一步,似乎想动手,却被陆承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眼神冷冽的护卫无声挡住。
我站在高楼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扶着栏杆的手指冰凉。
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林辞白。」
他闻声猛地抬头,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今日你既做出选择,我云亦微,亦如你所愿。
「从此刻起,我与你,恩断义绝。往后婚嫁各不相干,生死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辞白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那个抱着绣球,姿态闲散得像在自家后花园的陆承身上。
他正仰头望着我,醉眼朦胧中带着一丝兴味,仿佛在等待下一场好戏。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陆承。
「三日后,我等你镇国公府,上门下聘。」
3
马车停在云府门前,我扶着春桃的手下车。
府内静得可怕。
祖母和母亲早已等在正厅。
母亲一见我,眼圈立刻红了。
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祖母端坐在上首,神色沉肃。
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回来了。」
我屈膝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孙女回来了。」
「微儿……」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紧紧攥着我的手,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
「那林辞白,他怎能!还有那陆承……」
我打断她,「母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祖母的目光锐利地落在我脸上:「你当真想好了?那镇国公世子……」
我抬眼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祖母,陆承是纨绔,名声狼藉。可至少,今日他没有当众给我难堪,没有让我与旁人分享夫君。
「于我而言,这便够了。」
厅内一片寂静。
母亲无声地落泪,祖母深深地看着我。
那目光里有心疼,有打量,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既已决断,云家,便是你的后盾。」
我微微颔首,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谢祖母,谢母亲。孙女有些乏了,想先回房歇息。」
母亲还想说什么,被祖母用眼神制止。
回到熟悉的闺房,春桃屏退了其他侍女,默默为我卸下钗环。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得过分的脸,眼底却烧着两簇幽暗的火。
梳篦划过长发,带着轻微的拉扯感。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些刻意压制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呢?
也许是那个午后,阳光暖融融的。
林辞白带来一包祥禾斋的桂花糕,说是排了许久才买到。
我欣喜地接过,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指尖甚至没碰到我的掌心。
「月柔妹妹近日心情郁郁,这糕点她或许会喜欢,我一会儿给她送些去。」
他那时这样说,语气自然。
我当时只当他是兄长对妹妹的照拂,还笑着让他快去。
如今想来,他衣襟上似乎总带着一丝属于苏月柔的茉莉香粉气息。
还有那次诗会,我偶得佳句,众人称赞。
他却在一旁笑着摇头,语气亲昵。
「亦微到底年纪小,灵性有余,沉郁不足。论诗境之沉练,还是月柔更胜一筹。」
那时我只觉他是严格要求。
如今才明白,他不过是在用我的才情,去抬高他那位柔善表妹的身价。
他享受着我的倾慕,我的追随,云家未来可能带来的助力。
却始终将另一个女子捧在心尖,用我的存在,去衬托她的完美。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梳妆台上一个陈旧的红木盒子。
里面装着他这些年送我的小玩意儿,泥人,络子,几方算不上顶好的砚台。
曾经视若珍宝,如今看来,不过是些随手可予的施舍。
「小姐……」春桃担忧地低唤。
「无妨。」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寂的清明。
「把这些,都拿出去,处理掉吧。」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低声应道:「是。」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苏月柔所居的院落。
林辞白烦躁地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侍女。
苏月柔正拿着绣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柔弱得像风中柳絮。
「辞白表哥,今日之事,都怪柔儿,若不是因为我,亦微姐姐也不会如此伤心,更不会赌气说要嫁给那个纨绔……」
林辞白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眉头紧锁。
听到云亦微的名字,他烦躁地打断她:「不关你的事。」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笃定的傲然,走到苏月柔面前,语气居高临下
「她今日不过是气狠了,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下不来台,才会如此决绝。
「我与她多年情分,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说着,他想起云亦微最后看他的眼神,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
但被他强行按下。
「她性子向来清高,受不得如此折辱。如今不过是借着陆承那滩烂泥来气我。
「你且看着。」
他重新望向窗外,语气斩钉截铁:
「只要我去找她,她必会回头。」
4
次日清晨,林辞白来了。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雨过天青色锦袍,玉冠束发,恢复了往日的俊朗。
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手里捧着几只精致的红木礼盒。
他步履从容,嘴角噙着一抹笃定的笑意,。
站在云府门口,他习惯性地便要拾级而上,如同过去无数次那般。
「林世子,请留步。」
一道声音拦住了他。
云府那位面容肃穆的老门房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内。
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辞白脚步一顿,眉头微蹙。
他认得这老门房。
以往见他来,总是早早躬身堆笑,殷勤地大开中门。
今日这态度,透着疏离。
「本世子要见你们家小姐。」他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倨傲,只当是下人不懂事。
老门房头垂得更低了些,话语却分毫不让。
「回世子爷的话,大小姐吩咐了,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林辞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词,那抹笑意僵在嘴角。
「外客?你看清楚,我是林辞白!」
「老奴认得世子爷。只是大小姐确有此令,老奴不敢违背。」门房一板一眼回复。
林辞白胸中一股无名火倏地窜起。
他强压下怒气,试图维持风度,只是语调冷了几分。
「你去通传便是。告诉亦微,我今日是带着诚意而来。」
他示意身后的小厮将礼盒稍稍往前递了递。
那里面是他昨夜亲自拟定的聘礼单子,以及几样他以为云亦微会喜欢的京城时兴的首饰。
在他看来,这已是极大的让步和安抚。
门房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保持着那个躬身阻拦的姿态。
「世子爷,大小姐需要静养,实在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林辞白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上了厉色。
「放肆!你敢拦我?让我进去,我亲自与亦微说!」
他想硬闯,那老门房却像脚下生了根,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门内阴影处,悄然现出两名身材健硕的护卫。
林辞白猛地停住脚步。
是云太傅身边的护卫。
绝非他一个世子能轻易硬碰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难堪瞬间涌上心头,火辣辣地烧灼着他的脸颊。
他林辞白,靖安侯世子。
京城多少高门请他都要斟酌几分。
何时在云府门前受过这等冷遇?
「好,好得很。」
他连连冷笑,盯着云府大门,眼神阴鸷。
「她云亦微真是长本事了,竟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门房沉默以对,如同泥塑木雕。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偶尔有路人经过,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更让林辞白觉得如芒在背。
胸中翻涌的怒火中,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她怎么敢?
她怎么会真的不见他?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气急败坏的威胁。
「告诉她!让她莫要后悔!」
说完,他猛地拂袖,转身离去。
小厮们慌忙捧着那些无人问津的礼盒,踉跄跟上。
5
林辞白拂袖而去的身影带着未消的怒气。
他径直回了靖安侯府。
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沿途的仆役纷纷垂首避让,不敢直视。
他未回自己的院落,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向了那个位于府邸一角的清幽小院。
院内梨花正盛。
苏月柔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指尖捏着细如发丝的彩线,却久久未落下。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柔美的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眼中迅速蓄起一层水光。
欲落不落,更显楚楚。
「表哥……」她放下针线,起身迎上前,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担忧。
「你回来了?可见到云姐姐了?她……可消气了?」
林辞白看到她这柔顺依赖的模样,心头那股因被拒之门外而燃起的邪火莫名消散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眉宇间残留着烦躁与几分挫败。
「不必提她。」他语气生硬,不愿详述自己吃闭门羹的狼狈。
「性子是越发左了,竟真敢将我拦在门外。」
苏月柔袅袅婷婷地走近,执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温茶。
指尖微微发颤,声线带着细微的哽咽。
「都是柔儿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云姐姐也不会与表哥生出这般嫌隙,更不会一气之下,赌咒发誓要嫁给那等……那等不堪之人。」
她将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垂下眼帘,长睫如蝶翼般轻颤,落下小片湿润的痕迹。
「云姐姐她……定是恨极了我,才会用这般决绝的方式,来惩罚表哥,让表哥难堪。」
林辞白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瓷壁。
是了。
若非爱之深,怎会恨之切?
若非对他用情至深,云亦微那样清高的性子,何至于用嫁给一个纨绔的方式来与他置气?
何至于用将他拒之门外的方式来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她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嫉妒月柔,是因为无法接受他心中另有他人。
这恰恰证明了她云亦微,根本从未放下过他林辞白!
想通此节,他心中那点挫败感顿时被无奈与得意取代。
他放下茶杯,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月柔微颤的手背,语气缓和下来,宽慰道:
「与你无关,莫要自责。她不过是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开罢了。」
他目光投向窗外,语气愈发笃定,带着施舍般的怜悯:
「她越是如此激烈,越是证明心中放我不下。
「且由着她闹吧,等她碰了壁,吃了苦头,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之人。」
苏月柔依偎近了些,用极轻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崇拜与依赖。
「表哥待云姐姐,真是仁至义尽了。只是……看她如此作践自己,柔儿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林辞白揽住苏月柔的肩,低声安抚,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假象之中。
浑然不觉怀中人低垂的眼眸里,飞快闪过的一丝计谋得逞的幽光。
6
连日的阴霾仿佛都积压在心口,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
春桃瞧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提议去御湖泛舟散心。
我知她是好意,便也应了。
画舫缓缓离岸,湖面水光潋滟,映着初夏略显苍白的日头。
我凭栏而立,望着远处如黛的青山,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放空。
然而,总有人不愿让你清净。
另一艘更为精巧的画舫不偏不倚地靠了过来,船头立着的人,正是林辞白。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素雅锦袍,刻意营造出几分清减落拓的模样。
目光沉沉地望过来,里面盛满了欲说还休的复杂情绪。
他开口,声音放得低柔,带着令人恶寒的亲昵/
「亦微。我知你心中怨我。」
我收回望向远山的目光,冷冷地投向他,并未接话。
他见我如此,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仿佛我的冷漠是对他多大的伤害。
他向前一步,隔着一丈宽的水面,语气愈发恳切。
「可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那陆承是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
「你嫁与他,岂不是将一生付诸流水?
「你便这般恨我,恨到要用毁掉自己的方式来惩罚我么?」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决心,目光灼灼地锁住我。
「回来吧,亦微。月柔她……她可以居于别院,我不会让她碍你的眼。
「只要你肯回头,正妻之位,永远是你的。」
我听着他这番所谓的深情告白,只觉得荒谬。
到了此刻,他竟还觉得我是在赌气。
甚至觉得,许我正妻之位,允许苏月柔居于别院,便是天大的恩赐。
我冷笑,正要开口。
一道慵懒的嗓音,斜刺里插了进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哟,我说这湖上的风怎么带着股酸腐气,原来是林世子在此……吟风弄月?」
我心头微动,循声望去。
只见一艘毫不逊色于林辞白画舫的华丽船只,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
陆承斜倚在船头栏杆上,依旧是那副没骨头的样子。
墨色锦衣领口微敞,手里把玩着一块莹润的玉佩。
他目光懒洋洋地扫过林辞白瞬间铁青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
眉梢微挑,带着点玩味。
他也不等林辞白反应,足下轻轻一点,轻飘飘掠过水面,稳稳落在了我的身侧。
一股淡淡的清冽酒气瞬间笼罩过来。
他站得极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衣袖拂过的微风。
下一秒,一只手臂极其自然地揽上了我的腰肢,将我往他身侧带了带。
我的脊背瞬间僵直。
这接触过于突然,过于亲密。
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透过薄薄夏衣传来的温热。
林辞白的眼睛死死盯在陆承揽住我腰的那只手上,目眦欲裂,像是要喷出火来。
「陆承!你放肆!放开她!」
陆承却像是没听见,反而低头凑近我耳畔,慢悠悠地问。
「未婚妻大人,这是遇到麻烦了?」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我抿紧唇,没有挣脱,也没有回答。
他的出现和举动,虽突兀,却恰好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陆承这才抬眼,重新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林辞白,唇角勾起痞笑,眼神却锐利如刀锋。
他语调拖长,每个字都砸在林辞白的痛处。
「林世子,我的未婚妻,不劳你费心惦记了。」
他揽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占有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有那闲工夫,不如回去好生照看你那位……柔善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