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江南首富,我爹去世后,家产被管家掌控了

发布时间:2025-10-10 15:10  浏览量:1

我是江南首富独女,我爹死后,那个被我爹养大的男人却成了我的监护人。

他掐我桃花,断我财路,还给我设下宵禁。

我找的每一个男人,都会在“他的手臂”和“我的命”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

他笑着对我说:“看,他们都不够爱你。”

我怒了,行,那我直接嫁给你,再继承你的遗产,岂不美哉?

01

白幡飘荡,烛火摇曳。

沈府偌大的灵堂内,一片肃穆哀戚。沈清辞一身缟素,跪在父亲的灵位前,眼泪已近乎干涸。

她曾是这江南之地最耀眼的明珠,沈家千金,父亲沈千山捧在手心的至宝。可一朝惊变,顶天立地的父亲骤然离世,留下这泼天家业和年仅十八岁的她。

灵堂之上,主持大局的,并非沈家任何一位族老,而是父亲生前最为倚重的大管家——顾长渊。

他亦是一身素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却冷峻,唯有在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沈清辞时,才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他行事井井有条,接待吊唁宾客,安排府中事务,沉稳得不像个年仅二十二岁的青年。

“小姐,节哀。”顾长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伸手欲扶她起来。

沈清辞猛地甩开他的手,抬起通红的眼眸,恨恨地瞪着他:“顾长渊,我爹刚走,你就迫不及待要当家做主了吗?”

顾长渊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语气平静无波:“小姐误会,长渊只是遵照老爷生前安排。”

这时,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是父亲的故交,亦是遗嘱的见证人。他当众宣读了沈千山的遗嘱。

“……吾女清辞,年虽已长,然心性未定,世事莫测。特将小女托付于义子顾长渊监护照看。清辞之婚事,须得长渊认可,方可得吾所传之沈家核心产业及‘暗影’之力。若违此命,清辞只得继承部分田产金银,核心家业由长渊全权处置,以确保沈家根基不堕……”

“义子?”沈清辞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渊,又看向那宣读遗嘱的大人,“我爹何时认他做义子了?凭什么?!我今年十八了,不是八岁!凭什么需要他一个外人来监护?还要他认可我的婚事?”

她指向顾长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顾长渊,你究竟给我爹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是想霸占我沈家的家业!”

顾长渊面对她的指责,神色未变,只是微微颔首:“老爷遗命,长渊不敢有违。必当竭尽全力,护小姐周全,直至小姐觅得良配,稳接手家业。”

“良配?由你来判定的良配?”沈清辞气极反笑,“你看似恭敬,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沈家,迟早要改姓顾!”

顾长渊抬眸,深邃的目光对上她燃着怒火的眼睛:“小姐若如此想,长渊无话可说。但遗命如此,不得不从。”

“好!好一个不得不从!”沈清辞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硬碰硬,自己占不到便宜。父亲留下的“暗影”,是她从未接触过,却隐约知道存在的暗中力量,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她脑中飞快转动,忽然扬起下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顾长渊,我们打个赌如何?”

顾长渊眉梢微挑:“小姐想赌什么?”

“我会自己寻找心仪之人,缔结婚约。但你,”沈清辞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可以设下一道考验。若他通过你的考验,证明了他的真心和能力,你便须立刻交出监护之权,奉上家业,并真心祝福于我。从此沈家之事,与你再无干系!”

灵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仆役和下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长渊静静地看着她,少女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红晕,眼神倔强而明亮,一如往昔。他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小姐希望,是何等考验?”

沈清辞咬牙:“随你设局!但必须合理,不能故意刁难!”

顾长渊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既然小姐要求考验真心,”他缓缓道,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灵堂,“那便设一死局。当利刃加身,生死一线之时,我要那人,在他的一条手臂,和小姐你的性命之间,做出选择。”

沈清辞瞳孔微缩。

顾长渊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若肯为你自断一臂,舍身相护,便算通过。我顾长渊立刻交还一切,俯首称臣。若他……选择了自己……”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辞,“便请小姐愿赌服输,此后婚事,由我安排。”

自断一臂?沈清辞的心沉了沉。这考验,何其残酷,近乎刁难。一条手臂,对于习武之人是前程尽毁,对于文弱书生是生计断绝。谁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可她看着顾长渊那看似恭敬却隐含掌控一切姿态,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了上来。她是沈清辞,江南沈家的嫡女,容貌才情,家世财富,哪一样不是顶尖?她不信,这世上会没有男子真心爱她胜过一切!

“好!”沈清辞挺直脊梁,迎上他的目光,“顾长渊,记住你今日之言!若我找到肯为我舍臂之人,你休要反悔!”

“长渊,一言九鼎。”顾长渊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

赌约,就此立下。

白烛爆开一个灯花,映照着沈清辞决然的面容和顾长渊深不见底的眼眸。父亲的灵位静静矗立,仿佛凝视着这刚刚拉开序幕的纷争。沈清辞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寻找的不仅是夫婿,更是一场向顾长渊,也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战争。

而她,绝不能输。

父亲丧仪过后,沈清辞便开始了她的“寻夫大计”。

她就不信,凭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找不到一个肯为她舍臂的真心人。

第一位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文采斐然,温润如玉。沈清辞与他湖上泛舟,诗酒唱和,才子对她倾慕不已。然而,当某日“偶遇”水匪,匪首狞笑着让才子在自断一臂和将沈清辞献出之间选择时,那才子脸色煞白,手中的折扇“啪嗒”落地,哆嗦着几乎站不稳,最终竟是一揖到地,颤声道:“好汉饶命,学生……学生愿奉上所有银钱……”

沈清辞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第二位是位家道中落的将门之后,武功不俗,性情豪爽。沈清辞以为此人总该有些血性。结果在郊外“遭遇”马贼,马贼头子开出同样条件时,那将门之后眼神挣扎片刻,竟一抱拳:“兄台,江湖儿女,何必为难?这女子……你若喜欢,带走便是,只求放过在下……”

沈清辞直接一脚将他踹下了马。

第三位是邻州巨富的独子,对她一掷千金,殷勤备至。结果在一次“绑票”中,对方吓得尿了裤子,嚎啕大哭着说:“别砍我的手!钱都给你们!女人也给你们!放我回家!”

……

不过月余,沈清辞已“见识”了五六位青年才俊的“真心”,结果无一不是落荒而逃,丑态百出。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醉仙楼雅间内,沈清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对着闺蜜苏明月大倒苦水,“明月你说,那些男人平日里山盟海誓,说得天花乱坠,一到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明月叹了口气,给她续上酒:“清辞,你这考验……未免太苛刻了些。一条手臂啊,岂是轻易能舍的?”

“苛刻?”沈清辞冷笑,美眸中满是愤懑,“那顾长渊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根本不想我嫁人,好一直霸着我沈家的家业!你没见他如今在府里的做派,俨然已是半个主子了!”

她又灌下一杯酒,只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这时,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亥时了。

沈清辞一个激灵。顾长渊给她定了规矩,亥时正之前必须回府。

若是平时,她虽不满,却也懒得硬碰硬。可今日,接连的失败加上酒意上涌,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哼!亥时又如何?我就不回去!看他能把我怎样!”她赌气地坐下,对苏明月道,“今晚我们喝个通宵!”

苏明月吓了一跳,忙劝道:“清辞,你别冲动!顾管家他……他手段厉害着呢,上次你偷偷跑出去赛马,被他发现后,可是扣了你三个月的月钱,连马车都不给你用,害得我们只能步行去城外观荷……”

想起那段“凄惨”经历,苏明月心有余悸。

沈清辞也犹豫了,那段时间确实难熬,连想吃碗街口的馄饨都得算计着铜板。

“我……我这不是气不过嘛!”她嘴硬道,但屁股已经不自觉抬了起来。

苏明月赶紧顺势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你将来拿回家业,再给他定规矩,让他每天酉时(下午五点)就锁门不许出!”

沈清辞闻言,这才找到了台阶,一边起身一边恨恨道:“对!到时候我把他关在院子里,让他也尝尝失去自由的滋味!”

主仆二人(苏明月自带丫鬟)离开醉仙楼,乘马车回府。

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沈清辞迷迷糊糊地想:等拿回家业,为什么还要让顾长渊待在府里?直接把他赶出去不就好了?

一定是喝多了。她甩甩头,将这不靠谱的念头抛开。

……

沈清辞踩着亥时正的更鼓声,踏进了府门。

绕过影壁,就见顾长渊负手站在前厅廊下,一身墨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厅内的餐桌旁,吴妈正指挥着小丫鬟布菜,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清辞故意目不斜视,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清辉院”。

“小姐。”顾长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平静无波,“用过晚饭了?”

沈清辞脚步不停,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在明月那儿用过了。”

话音刚落,就听顾长渊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即传来油纸包窸窣的声音。“那可惜了,”他语气带着一丝惋惜,“方才路过东街,顺手买了你最爱吃的李记桂花糖糕和新出的杏仁酪。”

桂花糖糕?杏仁酪?

沈清辞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李记的糕点每日限量,去晚了根本买不到,那杏仁酪更是新品,她念叨了好几天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内心挣扎片刻,终究是口腹之欲占了上风。她缓缓转过身,故作矜持:“既然你都买了,浪费了也不好,我便勉为其难尝一口吧。”

她伸手去拿,顾长渊却手腕一抬,将糕点举高了少许。

“想要?”他看着她,廊下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唇角微勾,“自己来拿。”

他身量极高,沈清辞只得踮起脚尖去够。她追着他手中的糕点转了小半圈,那诱人的甜香近在咫尺却始终差之毫厘,而顾长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沈清辞猛地停下动作,反应过来——他这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拿肉干逗弄她养的那只狮犬!

一股被戏弄的羞恼涌上心头,她沉下脸:“顾长渊!你大胆!用我的银子买的东西,不给我吃,你想中饱私囊不成?”

顾长渊从善如流地将油纸包递到她面前,忍笑道:“小姐教训的是,是长渊思虑不周。”

沈清辞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打开,拿起一块桂花糖糕就咬了下去。软糯清甜,桂香浓郁,熟悉的味道瞬间抚慰了她郁闷的心情,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吃到第二块时,她忍不住又打开了那碗杏仁酪,香甜顺滑,果然极好。

就在她伸手想再拿一块糖糕时,却发现油纸包里已经空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空了的油纸包,又看了看顾长渊,气得想跺脚:“顾长渊!你是不是有病?哪有人买糕点只买两块糖糕,一碗酪的?!”

顾长渊摊摊手,神情颇为无辜:“我以为小姐心情不佳,吃些甜食能舒缓心绪。买多了,怕你积食。”

“那你倒是多买点啊!”沈清辞简直要抓狂。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沈清辞看来格外欠揍:“小姐可知‘过犹不及’?甜食带来的愉悦,第三块时恐已抵不上你对身材的担忧了。”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沈清辞岂是能被轻易说服的?她立刻挑眉反驳:“呵,你什么意思?嫌我胖了?!”

一个管家,还敢嫌弃小姐的身材?反了他了!

顾长渊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忽然上前一步。两人之间隔着不过三尺宽的餐桌,他这一倾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

沈清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小姐……”

话音未落,他温热的指腹已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多大个人了,吃东西还沾到脸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原来只是擦嘴。沈清辞刚松了口气,下一秒,那只手却顺势捏住了她的脸颊,轻轻往外拉了拉。

是真的捏!就像对待那些粉雕玉琢的胖娃娃一样!

顾长渊笑得眉眼弯弯,方才那点冷峻消失无踪:“我们清辞,珠圆玉润,福气相宜,我怎会嫌胖?只会担心你瘦了。只是,我怕你会在意未来夫婿的看法。”

这个登徒子!

沈清辞好不容易挣脱他的魔爪,捂着自己的脸颊,又羞又怒:“顾长渊!你再动手动脚,我……我告诉我爹去!”

顾长渊耸耸肩,浑不在意:“在小姐顺利出嫁前,我想老爷在天之灵,定会保佑长渊继续‘照顾’好小姐的。”

无耻!

沈清辞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欲走。

“小姐,”顾长渊却端起了那碗一直温着的鸡丝粥,“把这碗粥喝了再歇息,空腹饮酒伤身。”

粥香混合着鸡丝的鲜甜钻入鼻尖,沈清辞不争气地又咽了口口水。罢了,胃是自己的。

她重新坐下,拿起勺子小口喝粥。一抬眼,发现顾长渊正坐在对面,单手支颐,唇角带笑地看着她,那眼神……竟有几分像看着自家贪嘴孩童的……慈父?

她被自己这想法恶寒了一下。

“鸡也吃了,粥也喝了,小姐可消气了?”他温声问。

原来是来赔罪的。沈清辞放下勺子,拿捏起姿态:“那你可知错了?”

“小姐是主,长渊是仆。若小姐觉得长渊错了,那长渊便是错了。”

态度尚可。沈清辞点点头,乘胜追击:“那你错在何处?”

顾长渊看着她,眼底笑意加深,肩膀微颤:“若非要论错处,大抵是……错在找的那些人,演技太过浮夸,未能让小姐尽兴?”

沈清辞一噎,敢情他在这等着她呢!

“你!”她气结,指着他,“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等着,若我一直嫁不出去,我就……我就招你入赘!然后给你下毒,送你去陪我爹!”

她以为这话总能吓住他几分。

谁知,顾长渊非但不惧,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姐,长渊……求之不得。”

沈清辞:“……”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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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前夜违禁晚归,加之“挑衅”管家权威,沈清辞被罚禁足半月。

消息传到“清辉院”,沈清辞直接砸了一个官窑瓷瓶。

“他凭什么关我?!我是沈家大小姐,不是他顾长渊的囚犯!”她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只被困住的美丽雀鸟。

“小姐,顾管家说了,这是府里的规矩,您坏了规矩,就得受罚。”大丫鬟碧珠战战兢兢地传达着顾长渊的原话。

“规矩?这沈府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立规矩了!”沈清辞怒火更炽,“去告诉他,我不服!有本事他把我绑起来!”

她决定抗争到底——绝食!

第一顿早饭没吃,顾长渊没动静。听碧珠说,厨房做了蟹黄汤包和鸡茸粥。

不吃也罢。

到了午膳时分,饥肠辘辘的沈清辞闻到小厨房飘来红烧肉的香气,意志开始动摇。

但她强行忍住,对着门外喊道:“告诉顾长渊,饿死我,看他怎么跟我爹交代!”

晚膳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沈清辞,隐隐约约似乎闻到了她最爱的、需要特定火候慢烤出来的红豆糕的香味。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厨房离她的院子远着呢。

就在她对着窗外明月,默默咽下第N口口水时,敲门声响起。

碧珠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赫然摆着一碟刚出炉、热气腾腾、散发着甜蜜红豆香气的红豆糕!

“小姐,顾管家让人送来的,说是……说是给您当宵夜。”碧珠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清辞的眼睛瞬间亮了,但马上又强行压下,冷哼一声:“拿走!想用几块糕点就让我屈服?做梦!”

碧珠为难道:“可是……顾管家说了,这是用小姐您自己的份例银子买的,厨房刚好得了上好的红豆……”

自己的钱买的?那更不能浪费了!

沈清辞内心天人交战。最终,骨气在香甜的红豆糕面前溃不成军。

她迅速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软糯香甜,带着恰到好处的焦糖气息,是她记忆中最完美的味道。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和顾长渊一起陪她吃点心的时光。

刚吃完一块,意犹未尽,却发现碟子里只有孤零零的两块。

两块?!沈清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长渊呢?让他过来!”她怒气冲冲地对碧珠喊道。

不一会儿,顾长渊施施然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小姐唤我?”

沈清辞指着空了大半的碟子,质问道:“顾长渊!你什么意思?买糕点只买三块?你打发叫花子呢?!”

顾长渊看了看碟子,语气平淡:“甜食不宜多用,三块足矣。吃多了,夜里积食,反而难受。”

“我难受我愿意!”沈清辞叉腰,“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吃几块糕点了?我看你就是诚心跟我过不去!”

顾长渊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转身对门外吩咐了一句。

很快,几个仆役抬着一张小型食桌进来,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虽不算奢华,却都是她平日喜欢的清淡口味,还有一小碗晶莹的白米饭。

“既然小姐不愿只吃糕点,那便用些正经饭菜吧。”顾长渊示意仆役将桌子摆好,“绝食这种孩子气的手段,伤的是自己的身子。老爷若在天有灵,见你如此,必会心疼。”

听他提起父亲,沈清辞眼眶一热,委屈涌上心头。她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假惺惺!你若真在乎我爹,就不会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把我关在家里,和坐牢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正好去陪我爹!”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顾长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力道之大,捏得她生疼。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厉色:“沈清辞!你胡说什么!”

沈清辞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反驳:“你吼我?!顾长渊,你竟敢吼我?!”

顾长渊胸膛起伏,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未松。他死死盯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老爷去世后,我最听不得的,便是这个字!”

他的眼神里,除了怒气,似乎还藏着一丝……痛楚?

沈清辞愣住,忘了挣扎。

顾长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些许平静,但语气依旧强硬:“禁足是为了你好。外面不太平,你可知……”

他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转而道:“总之,这半月,你安心待在府里。”

“为了我好?”沈清辞甩开他的手,冷笑连连,“把我当金丝雀一样关着,就是为了我好?顾长渊,你扪心自问,你做的这一切,当真全是为了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吗?”

顾长渊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沈清辞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抗争有什么用?绝食有什么用?这个家,早就不是父亲在时的样子了。她这个大小姐,名存实亡。

她颓然坐回桌前,拿起筷子,默默吃起了已经微凉的饭菜。

“我吃就是了。”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认命般的疲惫,“你出去吧。”

顾长渊站在原地,看着她机械地吃着东西,眼神复杂。他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小姐慢用。”他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清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米饭里,咸涩难言。

她想起小时候生病不肯吃药,顾长渊也是这样,板着脸逼她喝下去,然后又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蜜饯哄她。

那时的他,虽然也管束她,眼神却是温暖的。

而现在……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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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令在沈清辞的半绝食和消极抵抗中,勉强执行了十天。

第十一天,沈清辞借口要去城外的灵隐寺为父亲上香祈福,态度坚决。顾长渊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终于松口,但条件是必须带上他安排的护卫,且申时(下午三点)前必须回府。

马车轱辘驶出沈府大门,沈清辞看着窗外久违的街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由的滋味。

灵隐寺香火鼎盛。上完香,捐了香油钱,沈清辞借口要在后山禅房静坐片刻,让护卫们在院外等候。

禅房内,苏明月早已等候多时。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出来了!”苏明月拉着她坐下,压低声音,“人我给你找来了,就在后山竹林。”

苏明月找来的,是一位名叫“墨尘”的江湖侠客,据说是某隐世门派的弟子,武功高强,性情孤傲,因欠苏家一个人情,才答应帮这个忙。

沈清辞隔着竹林的缝隙打量那人。只见他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倒是有几分高手风范。

“他可靠吗?”沈清辞小声问。

“放心吧,墨尘公子一言九鼎。我已跟他说好,假装与你情投意合,配合你通过顾管家的考验。”苏明月打包票,“他武功好,就算顾长渊再找人演戏,他也能应付,绝不会像前几个那样脓包。”

沈清辞心中稍安。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走出竹林,向墨尘走去。

按照计划,她只需与墨尘“偶遇”,交谈几句,约定日后相见便可。然而,她刚走到墨尘面前,还未开口,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周的竹林、山石后窜出,手中利刃寒光闪闪,直扑沈清辞而来!杀气凛冽,绝非之前那些“水匪”、“马贼”可比!

“小姐小心!”墨尘反应极快,长剑瞬间出鞘,挡在沈清辞身前,与刺客缠斗在一起。

院外的护卫听到动静,也立刻冲了进来,加入战团。

一时间,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沈清辞吓得脸色发白,紧紧靠着身后的竹子。这些刺客招式狠辣,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来的!这绝不是顾长渊安排的考验!

墨尘武功果然不俗,剑法凌厉,瞬间刺伤了两名刺客。但对方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渐渐将墨尘和护卫们分割开来。

一名刺客觑准空档,手中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刺向沈清辞的后心!

“锵!”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电般掠至,用手中短刃格开了那致命一击!

是顾长渊!

他竟不知何时也来了灵隐寺!

顾长渊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短刃翻飞,招式简洁却致命,瞬间便解决了靠近沈清辞的两名刺客。但他显然来得匆忙,并未带太多人手。

“带小姐走!”顾长渊对墨尘喝道,自己则迎上了刺客中为首的那人。

墨尘一愣,看了眼顾长渊,又看了眼惊慌的沈清辞,一咬牙,拉起她的手腕:“走!”

然而,那刺客头领武功极高,与顾长渊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他见沈清辞要逃,眼中寒光一闪,虚晃一招,竟拼着硬挨顾长渊一掌,反手掷出三枚泛着蓝光的飞镖,成品字形射向沈清辞!

“小心!”顾长渊瞳孔骤缩,想也不想,猛地扑过去,将沈清辞紧紧护在怀中!

“噗!”“噗!”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沈清辞感觉到顾长渊的身体猛地一震,耳边传来他压抑的闷哼声。

那两枚飞镖,尽数钉在了他的后背上!

“顾长渊!”沈清辞失声惊呼。

顾长渊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沁出冷汗,却仍强撑着站稳,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目光死死盯着那名刺客头领。

那头领见一击未能得手,又见寺中僧人已被惊动,警钟长鸣,心知今日事不可为,恶狠狠地瞪了顾长渊一眼,打了个唿哨,带着剩余刺客迅速退入山林,消失不见。

混乱中,沈清辞清晰地听到那刺客头领留下的一句话,带着诡异的笑意:

“顾长渊,你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沈千山的秘密,她迟早会知道!”

沈清辞浑身一僵。

沈千山的秘密?父亲……还有什么秘密?

她抬头,看向紧抱着她,后背鲜血汩汩涌出却依旧挺直脊梁的顾长渊,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巨大的疑虑和不安。

这些刺客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她?父亲的死,难道真的另有隐情?而顾长渊如此严苛地管束她,甚至不惜以身相替……真的只是为了家业吗?

灵隐寺的刺杀事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沈清辞原本只是不满和赌气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

回府的路上,马车内气氛凝滞。顾长渊因背后有伤,无法靠坐,只能微微前倾,脸色苍白如纸,冷汗不断从额角滑落。沈清辞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强忍痛楚的模样,之前所有的愤怒和指责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双飞镖是冲她来的,是他用身体挡在了前面。

“暗影”的人迅速接手了善后,请来了信得过的外伤大夫。拔镖、清洗、上药、包扎……整个过程,顾长渊咬紧牙关,哼都未哼一声,只有紧握的拳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的痛苦。

沈清辞一直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乱如麻。

父亲去世后,她一直将顾长渊视为霸占家业的敌人,可他一次又一次的维护,尤其是这次以命相护,让她无法再简单地用“觊觎家产”来解释他的行为。

那个刺客头领的话,更是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沈千山的秘密”、“护不住她一世”……

处理完伤口,大夫叮嘱需静养。沈清辞端着吴妈熬好的汤药,走进了顾长渊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在沈府的住处,陈设简洁得近乎冷清,除了必要的家具和满架的书册,几乎看不到任何私人物品,与他平日里掌控一切的管家形象截然不同。

顾长渊正闭目趴在榻上,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沈清辞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触手之处,衣衫下的绷带提醒着她他为何受伤。她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些,“大夫说了,你不能乱动。”

她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低声道:“把药喝了吧。”

顾长渊看了看药,又看了看她,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就着她的手,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今日……多谢你。”沈清辞放下空碗,声音有些干涩。这句道谢,迟来了几个时辰,却无比郑重。

顾长渊微微摇头,声音因失血和药力而有些沙哑:“分内之事。”他顿了顿,看向她,“吓到了吗?”

沈清辞老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开始是怕的,后来……后来看你受伤,就更……”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心情,是担心,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一时无言。窗外暮色渐沉,房间里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沈清辞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顾长渊,那些刺客……他们说的,我爹的秘密,是什么?”

顾长渊眸光一凝,沉默了片刻,才避重就轻地道:“一些陈年旧事,与江湖恩怨有关。老爷生前不欲你卷入其中,你无需知道。”

“与我无关?”沈清辞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们都杀上门来了,要取我的性命,还叫与我无关?顾长渊,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有权知道真相!我爹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只是急病吗?”

顾长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深处似有波澜涌动,但最终仍归于沉寂。“老爷确是因病去世。”他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姐,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你只需相信,我会护你周全。”

又是这句话!沈清辞看着他重新闭上的眼睛,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总是这样,将她隔绝在所有风雨之外,用看似保护的方式,将她蒙在鼓里。

她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暖意和动摇,又渐渐冷却下来。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柳依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总管,有要事禀报。”

沈清辞注意到,顾长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还是开口道:“进来。”

柳依依推门而入,看到沈清辞也在,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她一贯的冷静干练。她走到榻边,低声对顾长渊汇报着,声音压得极低,沈清辞只隐约听到“线索断了”、“对方很谨慎”之类的只言片语。

顾长渊听着,脸色愈发凝重。

沈清辞看着他们二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看着柳依依眼中对顾长渊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和怀疑再次涌了上来。

他让她相信他,可他身边却有可以分享秘密、并肩作战的柳依依。而自己,永远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大小姐。

“你们聊吧,我回去了。”沈清辞站起身,语气冷淡,不等顾长渊回应,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走在回“清辉院”的路上,晚风吹拂,却吹不散她心头的迷雾。

父亲的死,神秘刺客,沈家的秘密,顾长渊的隐瞒,柳依依的存在……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困在其中。

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考验”和“保护”了。她必须主动去查明真相,无论这真相背后,隐藏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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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灵隐寺归来后,沈清辞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整日想着如何违抗顾长渊,如何寻找“真心人”通过考验。她变得安静,甚至有些顺从。按时用膳,不再提禁足之事,偶尔还会去顾长渊房中探望,询问他的伤势。

顾长渊的伤在“暗影”秘药和精心照料下,好得很快。对于沈清辞的转变,他起初有些疑虑,但见她只是安静看书,或是打理一下院中花草,并未有其他举动,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只当她是被刺杀吓到了,或是终于懂事了些。

这日,沈清辞端着一碟新做的点心,来到顾长渊的书房。他的伤已大好,正在处理堆积的事务。

“你的伤才刚好,别太劳神。”沈清辞将点心放在他手边,语气温和。

顾长渊放下笔,抬眸看她,目光中带着审视:“小姐近日似乎清减了些。”

沈清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了笑:“许是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环顾了一下这间象征着沈家权力核心的书房,轻声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外面世道险恶,我从前……是太任性了。”

顾长渊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顾长渊,若我……若我说,我不想再找什么陌生人了。这沈家,交给你打理,我很放心。而我……或许可以遵照父亲另一层未明言的心意……”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敢:“若我选你,你可愿意?”

书房内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顾长渊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深邃的眼眸中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迅速被压下的悸动?他紧紧盯着沈清辞,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玩笑或试探的痕迹。

过了许久,久到沈清辞几乎要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时,他才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喑哑得厉害:“小姐,慎言。此等玩笑,开不得。”

“我不是开玩笑!”沈清辞上前一步,逼视着他,“你比我找的那些人都强,无论是能力,还是……还是对沈家的忠心。父亲将我和家业托付给你,或许本就存了这份心思。与其嫁给不知根底的外人,不如……”

“不合规矩。”顾长渊猛地打断她,霍然起身,背对着她,肩背绷得笔直,“长渊是仆,小姐是主。主仆有别,天地纲常,不可逾越。此话,请小姐以后不要再提。”

他的拒绝干脆而彻底,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

沈清辞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心中冷笑。果然,他想要的只是掌控家业,而非她这个人。所谓的保护,不过是禁锢的借口。

她不再多言,默默地退出了书房。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脆弱和期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既然试探不出真相,那就逼他出手!

几日后,沈清辞向顾长渊提出,想去城郊别院小住几日,散散心。那里有沈家的一片梅林,虽然未到花期,但环境清幽。

顾长渊沉吟片刻,想到她近日确实安分,且别院守卫也算严密,最终答应了。但他强调,必须带上足够的护卫,并让柳依依随行保护。

沈清辞一一应下。

到了别院,沈清辞表现得一切如常。第二日,她借口要去梅林深处寻一种罕见的草药,只带了柳依依和两名护卫,遣退了其他人。

梅林深处,幽静无人。沈清辞故意走在前面,寻寻觅觅。她知道,如果真有人不想她活着,或者不想她查明真相,这里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果然,当她们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时,异变再生!

数名黑衣杀手从梅树后、山石间跃出,手段比灵隐寺那批更为狠辣果决,目标明确——直取沈清辞性命!

“保护小姐!”柳依依厉喝一声,拔剑迎敌。两名护卫也奋力搏杀。

但这些杀手显然有备而来,武功极高,两名护卫很快倒下,柳依依也被两人缠住,脱身不得。

一名杀手觑准机会,长剑如毒龙出洞,直刺沈清辞心口!这一剑,快、狠、准,带着必杀的决心!

沈清辞似乎吓呆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剑尖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铿!”

一道凌厉的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荡开了那必杀的一剑!顾长渊如同天神降临,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瞬间便与那名杀手头领战在一处。

他果然一直在暗中保护!

这一次的杀手比上次更为难缠,顾长渊与柳依依联手,竟也一时被死死拖住。那名被荡开长剑的杀手,眼中凶光一闪,竟不顾自身空门,再次合身扑上,手中短刃直取沈清辞咽喉!竟是要同归于尽的打法!

顾长渊见状,目眦欲裂!他猛地爆发出全部内力,震开纠缠的对手,不顾身后袭来的冷剑,用尽全力扑向沈清辞,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噗——!”

利器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一次,不是飞镖,是杀手的短刃,狠狠刺入了顾长渊的肩胛,几乎透体而出!而他身后,也被另一名杀手的剑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温热的血液溅在沈清辞的脸上,她整个人都懵了。

顾长渊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依旧将她护得密不透风。他抬起头,染血的面容上,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和……一种深刻入骨的情感。

“清辞……”他声音嘶哑,带着濒死般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别怕……护你……乃我……毕生所愿……从未……虚言。”

话音未落,他终是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压向她,意识逐渐模糊。

沈清辞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生命的温热和血液的黏腻,听着他昏迷前那近乎遗言的真情流露,整个人如遭雷击!

一直以来固守的认知,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原来,那些管束,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规矩,那些隐瞒……或许,真的都是为了保护她。

原来,最可靠的“真心人”,真的早已在她身边,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而决绝地,爱了她这么多年。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沈清辞紧紧回抱住他下滑的身体,朝着还在苦战的柳依依嘶声喊道:“救他!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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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渊伤势极重,昏迷了两天两夜。

沈清辞不眠不休地守在他床边,亲自喂药擦身,看着他那张失了血色的俊逸脸庞,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悔恨。她恨自己的任性,恨自己用如此危险的方式去试探他的真心。

柳依依处理好别院的后续,带着“暗影”搜集到的证据来到沈清辞面前。

“小姐,一切都查清了。”柳依依的神色疲惫却带着释然,“刺杀您的,是‘幽冥教’的余孽。当年老爷……并非完全是病逝。”

随着柳依依的叙述,一段被尘封的往事终于揭开。

沈千山年轻时曾与好友共同发现了一处前朝藏宝窟,富可敌国,但也牵扯到一个前朝复辟势力的秘密。那位好友利欲熏心,背叛了沈千山,加入了那个复辟势力,也就是后来的“幽冥教”。沈千山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携宝隐匿,建立了沈家基业。

多年来,“幽冥教”一直在追查沈千山和宝藏的下落。沈千山晚年身体本就不好,又被“幽冥教”暗中下了一种慢性奇毒,加速了他的离世。他临终前察觉真相,深知“幽冥教”绝不会放过知晓秘密的沈清辞,所以才留下那份看似不近人情的遗嘱,将沈清辞和沈家最大的秘密——同时也是最大的危机,托付给了他最信任、且能力足以与“幽冥教”周旋的顾长渊。

顾长渊所做的一切,严格管束,筛选夫婿,甚至看似霸占家业,都是为了将沈清辞置于他的羽翼之下,隔绝“幽冥教”的窥探。他与柳依依,也并非有什么私情,柳依依是“暗影”的统领,是他对抗“幽冥教”最得力的臂助。那些看似亲密的举动,大多是为了迷惑敌人或者商议对策。

他独自背负着秘密和危险,承受着她的误解和怨恨,却从未想过解释,只因他答应过沈千山,要护她一世安稳。

沈清辞听着这一切,泪流满面。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拉着顾长渊的手,那殷切而不舍的眼神;想起顾长渊这些年越发冷峻的眉眼和偶尔看向她时,那深藏痛楚的复杂目光……原来,他一直在为她,在与整个黑暗势力搏斗。

第三天,顾长渊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伏在床边熟睡的沈清辞,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轻轻动了动手指。

沈清辞立刻惊醒,看到他醒来,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她一连串地问道,声音带着哽咽。

顾长渊想说话,却牵动了伤口,一阵咳嗽。

沈清辞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喂他喝水。动作轻柔,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心疼和依恋。

“小姐……”顾长渊声音虚弱,带着歉意,“让你担心了。”

“别叫我小姐!”沈清辞打断他,握住他未受伤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顾长渊,柳依依都告诉我了。一切,我都知道了。”

顾长渊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沈清辞却握得更紧,泪水再次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你那么久……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看着她滚落的泪珠,顾长渊所有的防备和冷静终于土崩瓦解。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叹息般低语:“傻丫头,护你,是我心甘情愿。”

心意相通,再无隔阂。

待顾长渊伤势稳定后,沈清辞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金丝雀。她展现出沈家嫡女应有的智慧和魄力,与顾长渊、柳依依共同制定了反击计划。

他们利用“幽冥教”急于得到宝藏地图的心理,设下陷阱,引蛇出洞。沈清辞更是凭借对父亲笔记和沈家生意往来的熟悉,找到了“幽冥教”在江南的据点和经济命脉。

最终,在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中,顾长渊与“暗影”主力正面迎战“幽冥教”高手,而沈清辞则带着另一队人马,直捣黄龙,截断了对方的退路和财源,并找到了“幽冥教”主与朝中某些官员勾结的证据。

里应外合,一场恶战。“幽冥教”主力尽殁,教主被顾长渊亲手斩杀,其阴谋和罪行也公之于众,牵连出的朝中败类也被肃清。

风波平息,云开月明。

尘埃落定后,顾长渊将沈清辞叫到书房,取出了一个密封的铁盒。里面是沈千山留下的真正遗嘱和一封亲笔信。

信中,沈千山坦言了宝藏和“幽冥教”之事,表达了对女儿的愧疚与不舍,并明确表示,若顾长渊能与沈清辞两情相悦,结为连理,是他最乐见的结果。若不能,待危机解除后,顾长渊须将家业完整交还沈清辞,自行离去。

“小姐,如今危机已除,这是老爷留给你的真正遗嘱,沈家家业,物归原主。”顾长渊将铁盒推向沈清辞,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准备离去的黯然,“长渊……使命已了。”

沈清辞看都没看那铁盒,只是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狡黠而温暖的笑意:“谁准你走了?我爹信里说了,他最希望我们在一起。而且,”她顿了顿,脸上飞起红霞,声音却清晰坚定,“我这辈子认定的夫君,只有你顾长渊一人。这家业,自然是要你我共同执掌。”

顾长渊怔住,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暖流填满。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个郑重的承诺。

不久后,皇帝感念沈家忠义(献上宝藏用于国库)和顾长渊、沈清辞铲除逆党之功,亲自下旨赐婚。

十里红妆,盛世婚礼。江南沈家大小姐沈清辞,嫁与沈家大管家,实为沈千山义子、朝廷新贵忠勇伯顾长渊。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

沈清辞靠在顾长渊怀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想起旧事,抬头笑问:“夫君,若当初那考验落在你身上,在你的手臂和我的性命之间,你会如何选?”

顾长渊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笃定:“我的命尚且是你的,何况一臂?”

沈清辞闻言,心中甜暖,却故意皱起鼻子,娇嗔道:“谁要你的命和手臂了?都给我好好留着!这辈子,乖乖替我当牛做马,偿还你这些年欺瞒我的罪过吧!”

顾长渊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将她搂得更紧,目光缱绻深情:“遵命,我的大小姐。为夫,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