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俘不同命,鲁认凭啥成节义标杆?归途干了件奇事,惊动齐鲁官民

发布时间:2025-09-27 11:46  浏览量:1

万历二十七年七月十六日,福州闽江边热闹得不像送别,朝鲜官员鲁认领着奇孝淳等三人,刚接过兵部发的通行文书,福建巡抚金学曾就带着一群官员围了上来,又是送礼又是赋诗。

这场面,看得人着实羡慕,本来想《锦溪日记》能接着记到北京,后来发现可能是收拾行李太急,日记就这么断了头。

毕竟几天前万历帝刚下了诏书,把他比作文天祥和苏武,说他“忠如祥,尔节如武”。这评价分量太重,换谁都得赶紧收拾上路。

右布政使徐即登挤到跟前,塞过来一套《闽学宗旨》,他表情严肃,特意叮嘱鲁认,朝鲜那边以为中国都信陆象山,其实不是,福建这儿专崇朱子学,让他回去务必给朝鲜士子讲清楚。

这事儿看得出来,当时中朝之间的学术认知还真有点偏差。

金学曾没多废话,直接喊来个年轻人,说是自己署里的差官史汝梅,让他一路护送鲁认到北京。史汝梅看着就精明,鲁认连忙点头应下。一群人依依不舍挥别,鲁认当场和诗,眼眶都红了。

北上的路线没明确记载,但朝鲜名臣柳成龙在《西崖集》里提过,鲁认他们逛了武夷山、庐山,还去了西湖。

这哪是赶路,简直是趁机游历。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到了山东境内,鲁认特意改道去了曲阜。

他穿着官服,恭恭敬敬给孔庙磕了四个头。要知道,他那会儿刚从日本逃出来没多久,还是个“俘余”身份。

当地人都觉得新鲜,围着看不说,还凑钱在泗水边给他饯行,传成了当地的奇事。这波操作,足见儒学在朝鲜官员心里的分量。

八月初到了北京,之前在福建见过的李如珪招待了他们,鲁认赶紧写了篇复仇策论,托李如珪转交。

本来以为有万历帝的诏书背书,这策论总能引起重视,结果左等右等没消息,直到九月才等来赐还的圣旨,让他直接回国,还赏了匹御马。

离开北京没多久,到山海关竟遇上了熟人,福州两贤祠书院的十五个秀才,千里迢迢赶来送他。

倪士和抱来一箱闽学著作,说这是徐宗师的托付,让他带回朝鲜刊印。鲁认当场承诺肯定办到,这群人送到关外十里才分开。

历经两个多月的奔波,鲁认终于踩上了故国的土地,万历二十八年正月,他到了王京汉阳,宣祖大王亲自召见他。

听他讲完在日本和明朝的经历,宣祖赞他“得全素节”,这话一出口,鲁认的忠孝名声算是彻底定了调。

士子百姓围着他夸,儒林更是把他当成文化交流的功臣,但很少有人知道,和他同期被俘的还有个叫姜沆的人。

两人出身相似,都是儒林才子,都是抗倭时被抓,甚至都在日本搜罗过情报。

差别就在逃亡这一步,鲁认冒死跑到明朝,成了“节义典型”;姜沆没逃成,直到1600年五月才被释放回国。

宣祖见了姜沆,劈头就说“曾降于倭,何节义可言”。搞不清这标准为啥这么苛刻,同样是受难,逃出来就是英雄,被释放就是苟活,姜沆后来写本书都取名《巾车录》,透着股待罪的委屈。

鲁认在王京没待几天,就上书求着回家探父母,宣祖准了,还让他骑着御马回去。可到家一看,妻子孩子都在,父母却在他被俘三个月后就去世了。

他当场哭晕过去,换上重孝给父母改葬,之后老老实实守了三年孝,每天早晚跪拜哭祭,风雨都不耽误。这孝子人设,算是焊死了。

守孝结束回王京,宣祖看他懂军事,把他转成劝武科,给了个五品宣传官。

1604年,他参加岭南唐浦战役,把海上残余的倭寇打得大败,直接升了从三品瓮津水使。据说他离任时,百姓还特意刻了块“去思之碑”,能得到这待遇,说明当官是真的上心了。

好景不长,宣祖晚年,朝鲜朝堂分成了大北、小北两派。大北派的郑仁弘掌权后,开始打压异学派系,鲁认刚好撞在枪口上。

郑仁弘想要他那匹万历赏的御马,鲁认不给,没多久就被贬成了群山县监。

贬官归贬官,鲁认没自怨自艾。他在群山修整军务,还写了篇复仇雪耻的策论,讲国家该怎么自强。

宣祖看到策论后特别感动,说他“持身清勤,每欲复仇”,称得上“社稷臣”,又把他升成水原府使。

可刚接到任命,宣祖就去世了。光海君上台,郑仁弘成了宰执。

鲁认一看这局面,知道自己没法做事,干脆称病辞官,回了锦溪里的老家。说实话,这选择挺明智,党争里硬扛,多半没好下场。

晚年的鲁认没闲着,他还记得给倪士和的承诺,花光家产把《闽中问答》这些闽学著作印了出来,还在锦溪亭开坛讲课,专门推广止修之学。当地读书人都来听,他最后成了“锦溪先生”,也算另一种成功。

不过最传奇的,是他刚回王京时办的一件小事。

史汝梅在鸭绿江分手时,托他给在朝鲜的父亲带封信。鲁认找到收件人,才知道对方是明军参谋史世用。这人看着像文士,眼神里却藏着锋芒。

史世用看了信,跟鲁认聊得投机,酒喝到兴头上,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万历二十年奉兵部命令,潜入过日本搞情报。

鲁认吓了一跳,追问详情,史世用却没多说,只提了句“差官林震虩也是干这个的”,查过相关史料,史世用还真干过这事,这一下就把万历朝鲜战争里的间谍线给牵出来了。

天启壬戌年,鲁认在家中去世,享年五十七,他的诗文书信被后人编进《锦溪集》,《锦溪日记》的手稿现在藏在韩国晋州博物馆,成了研究晚明东亚交流的宝贝。

客观说,鲁认这辈子没建过什么惊天功业,明朝的史料里甚至找不到他的名字。但正是他记下的那些细碎日常,让我们能看到晚明福建的人情风物,看到中朝之间的学术往来,甚至摸到谍战秘闻的边角。

就像金学曾送他的诗里写的,“累臣九死干戈地,不似当年李少卿”,他没像李陵那样留下骂名,反倒用一生的坚守,在历史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这大概就是普通人最珍贵的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