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三年的夫妻情深,原来,我不过是他养在身边的一条肥羊

发布时间:2025-09-21 20:05  浏览量:1

谢沅失魂落魄地退了出来,我适时地上前,声音带着最温柔的安抚。

「榜末也是名呀!」

「好歹是金榜题名,这是多少读书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呢。谢郎,既然已经有了功名,你方才说要见我父亲,打算何时上门提亲?」

谢沅还沉浸在巨大的落差中,一听此话,神色稍缓。

「萤儿,我……我明日便登府提亲,聘礼虽薄,但我/日后定会……」

就在此时!

「相公——!」

一声凄厉尖锐的哭喊,如同利刃划破长空,瞬间撕碎了放榜现场的喜庆。

10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个荆钗布裙、满面风霜的年轻女子,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

那孩子跑得更快,一头扎进谢沅的腿间,用小手死死抱住。

「爹!」

「宝儿好想你!」

方才还喧闹无比的街口,霎时间落针可闻。

谢沅像是被滚油烫到一般,猛地一哆嗦。

我恰到好处地后退了半步,泪光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谢郎,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娘子……为何唤你相公?」

谢沅的发妻柳眉,此刻眼底是化不开的绝望与恨意,她越过谢沅,死死地瞪着我:

「我倒要问问你,你是谁!」

「你为何要与我的夫君定亲?」

说罢,她转向谢沅,放声大哭:

「谢沅!你说上京赶考,高中之后就接我们母子去享福!可你倒好,在这京城的富贵窝里攀上了高枝,便将我和宝儿抛在脑后!他还这么小,你就要让他没爹了吗!」

「是宝儿日日夜夜念叨着想爹爹,我们娘俩才一路乞讨,顶着风霜上京来寻你啊……」

我的身形微微一晃,在此刻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委屈地泣道:

「……谢郎,你……你莫不是要为了她,弃我于不顾?」

柳眉不等谢沅回答,像一头发疯的母狮,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贱/人!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相公!」

她话未说完,我已顺着她的力道,踉跄着向后跌倒。

云鬓微散,珠钗斜坠,我狼狈地摔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模样凄楚可怜。

那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用小拳头捶打着谢沅的双腿:「坏人,你是坏人!我不要你当我爹了!」

「够了!」

谢沅铁青着脸,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一把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乡下!动手动脚,成何体统!真是粗鄙不堪!」

他心疼地检查我是否受伤,那份紧张与关切,做给所有人看。

我柔弱地往他身后一躲,怯怯地摇了摇头。

柳眉见他如此护着我,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

「谢沅!你果真同她有了私情?」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与你青梅竹马十几年,为你奉养双亲,为你日夜织布攒下赶考的盘缠,为你生儿育女熬干了心血!凭什么要我让出我的夫君?」

「凭什么要我的孩儿,从此没了亲爹?!」

前世,谢沅为了这位贤惠的发妻,能狠心用白绫绞死我。

今生,他望着柳眉那张绝望的脸,和宝儿那双惊恐的眼,却像在看两块甩不掉的烂泥,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厌弃,与急于摆脱的焦灼。

他急切地转身,向我表明心迹:

「萤儿,你都看见了,是这妇人无理取闹,在此纠缠于我。」

「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我面露宽和,擦着眼泪,大度地说:

「谢郎的心意,萤儿都明白。」

「你也别太责怪姐姐了,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心有不满罢了。大不了,我到时打发她些银钱,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便是了。」

那孩子一个没站稳,踉跄摔倒在地,哭声愈发凄厉。

柳眉扑过去护住孩子,再抬头看谢沅时,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纠缠?」

她抱着孩子,忽然笑了,那笑声比哭声还要绝望。

「好,好一个纠缠。」

「好一对被我这疯妇拆散的苦命鸳鸯!」

柳眉猛地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纸笔,那是我提前为她准备的。

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谢沅,今日当着满京城父老乡亲的面,你写下和离书!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我柳眉带着宝儿,永不踏进你谢家大门半步,也省得碍了你攀龙附凤的青云路!」

这话,正中谢沅下怀。

他几乎是抢一般抓过笔,蘸墨的手因为过于急于撇清关系而微微颤抖,写下的字迹也潦草不堪。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如你所愿!」

不一会儿,两份绝情的和离书便已写好。

柳眉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抱起哭到失声的孩儿,最后深深地看了谢沅一眼。

那眼神,空洞得再无一丝波澜。她转身,朝着官府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得决绝。

谢沅这才松了口气,满脸歉意地对我解释:

「萤儿,方才那人不过是我老家一个远房堂妹,从小神智便有些不清。」

「常常将我错认成她的亡夫,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应付她。」

「明日,明日我一定登门,去拜见崔公。」

我擦干眼泪,温柔地点了点头,表示全然相信。

心里,却如释重负。

没错,人是我接到京城的。

柳眉母子也是可怜人,而谢沅,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前世,柳眉的宝儿得了重病,谢沅在京城风光了三年才想起她们母子。可那时,宝儿早已因耽误了救治而夭亡。

今生,我先让明月暗中为宝儿请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了他的病,才找到柳眉,将一切和盘托出。

柳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双杏眼含着泪对我说,贸然戳破,她只会得到一纸休书。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场戏。

拿到了这份和离书,我再也无需对他手下留情。

下一场戏,就该是谢沅的死期了。

12

次日,谢沅如约登门,却不巧,我爹“病倒”了。

我将他引至父亲榻前。

谢沅只见我爹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双眼紧闭,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我捏着帕子,红着眼眶守在榻边:「爹他本就年迈体弱,这次病来如山倒,只怕是……」

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哽咽着,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望向他:「谢郎,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偌大的崔府,我一个弱女子,日后……日后不就全要仰仗你了么?」

谢沅立刻上前一步,信誓旦旦:「崔公有何未了心愿?但凡我能做到,必定竭尽全力!」

我垂泪道:「爹最忧心的,还是你的前程。」

「他说,他若去了,崔家在朝中便无人再能提携你。」

「你虽榜上有名,可名次毕竟靠后,若无人扶持,想在这京城立足,恐怕难如登天。」

「爹的意思是,让你……趁早另寻一座更稳固的靠山。」

我做出强忍悲痛的姿态,一字一句道:

「爹说,三皇子殿下如今正广纳贤才,求贤若渴。你既有功名在身,何不带着我们崔府的一片心意,去投奔三皇子门下效力?」

「如此,我们的亲事,也可等爹病体稍愈,再风风光光地办,不迟。」

谢沅眼中的贪婪与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他与我周旋至今,图的不就是我崔家的权势与金银吗?如今,一个更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他怎能不心动?

我轻轻拍了拍手。

明月立刻端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一排排黄澄澄的金锭,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晃花了谢沅的眼。

他强压着激动,对我郑重承诺:「伯父的深意,谢沅铭记于心,定不负所托!」

「待伯父凤体康安,我必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看着他揣着金锭,消失在门廊尽头的背影,我脸上所有的哀戚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弄。

我转过头,对明月吩咐道:

「备下双倍的厚礼,悄悄送去四皇子府上。」

「就说,崔家,愿为殿下尽绵薄之力。」

前世,那位韬光养晦、出身微贱的四皇子,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这一世,我便将这天大的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能换来最大的回报。

四皇子是个聪明人。

他沉默地收下了崔家的厚礼,没有多言一句。

这,便够了。

13

很快,谢沅靠着崔家那些金银,成功敲开了三皇子府的大门,成了幕僚中的座上宾。

他忙于在新的圈子里钻营奉承,笼络人心,对我这边,自然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以为自己抓住了更粗的藤蔓,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曾搀扶过自己的拐杖一脚踢开。

再见谢沅时,他言谈举止间,已有了几分前世那股子狠厉与傲慢。

他不再主动与我亲近,更绝口不提你我之间的婚事。话里话外,反倒是我配不上他了。

仿佛只等三皇子登基,他便是从龙功臣,当朝首辅。我一个商贾之女,还装什么贵女矜持?理应早早地倒贴上去,将整个崔府的家底双手奉上,才是最优选择。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让明月送客。

三日后,我爹抱病上了一封奏折。

折子上,字字泣血,直指三皇子结党营私,大肆笼络士林豪族,收买儒生学子,意图不轨。

爹年事已高,久不参政,这封奏折递上去,无异于平地惊雷,瞬间触怒了龙颜。

崔家一度摇摇欲坠,看似大祸临头。

但帝王之心,最是多疑。

他明面上斥责了崔家,暗地里,却派出了最精锐的羽林军,连夜查抄了三皇子府。

结果,人证物证俱全,桩桩件件,比奏折上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还在三皇子的书房暗格中,搜出了一枚私刻的玉玺。

这下,龙颜彻底震怒。

铁证如山,三皇子一党再无任何翻身之日。

一道圣旨,三皇子被废为庶人,囚禁于宗人府,当夜便“意外”自尽。其核心党羽,皆被赐死。

树倒猢狲散。依附于他的那些喽啰,自然也难逃清算。

这,就是我为谢沅准备的,最后一计。

一计,送他上路的计。

谢沅虽品阶低微,可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那份清算名单之上。罪名是:攀附逆王,献谗构陷。

最终的判决是:流放三千里,至北疆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归京。

流放离京那日,寒风刺骨。

我站在临街茶楼的雅间,隐在垂下的竹帘之后,冷冷地看着他。

谢沅身着单薄的囚衣,戴着沉重的枷锁,短短数日,便已骨瘦如柴,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个青衫才子的风流模样。

他拖着沉重的脚镣,在差役的呵斥与鞭打下,踉跄前行,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的目光扫过街边看热闹的人群,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不甘,像是在寻找什么。

或许,是想再看一眼崔府那高高的朱门吧。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登高,必跌重。

明月在我身后低声道:「姑娘,都安排妥当了。」

「北疆苦寒,流放之路九死一生。我们的人已经买通了押送的差吏,会确保他……‘病死’在半途。」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奴婢特意吩咐了,用白绫。」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水面的浮沫,热气氤氲了我的双眼。

目光落在那个渐行渐远、日益佝偻的背影上。

前世,他用白绫,绞断了我的喉咙。

今生,我用金银,为他铺就了这条黄泉之路。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14

三年后,四皇子登基,改元“景明”。

新帝登基,乾坤清朗。太极殿前,百官朝贺。

他一身玄色龙袍,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沉静如渊。

他登基后的第一道恩旨,便落在了我们崔家。

「崔氏女萤,慧心铁腕,于社稷危时献金助军,忠勇可嘉,特封为昭华郡主,赐丹书铁券,享亲王仪驾。」

崔府庭院,桃花灼灼。

我扶着父亲,立于廊下。他如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手持御赐的龙头杖,经过这几年的细心调养,早已没有半分病弱之相。

明月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眉眼弯弯地来报:

「姑娘,哦不,郡主,郡主府已经修缮妥当了。后院按照您的吩咐,都种上了您最喜欢的梨树。」

至于那个书童棋愿,他既助纣为虐,我自然也不会放过。我只稍稍使了些手段,京中便再无郎中肯为他医治旧疾,他最终在痛苦的折磨中,无声无息地死了。

父亲感慨万千:「若非你步步为营,算无遗策,我们崔家,早已被那头中山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望向庭院中,一个正在追逐蝴蝶嬉闹的孩童,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是柳眉的儿子宝儿,如今,也是我们崔家的义子。因柳眉早已与谢沅和离,宝儿便不必跟着罪臣姓谢,入了我们崔家的族谱,改姓崔。

后来,柳眉在京中开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绣坊,如今再见,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柳老板”了。

「爹,」我替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浅浅地笑了,「恶人已伏诛,崔家也安稳无虞,往后的日子,咱们只论天伦,共享太平。」

茶烟袅袅,父亲的手温暖而有力地覆在我的手上。

春风拂过,满树粉白的桃花瓣纷扬如雪,一片,轻轻落在了我的掌心。

谢沅,你看——

没有了你的人间。

天高海阔,风清日朗,正是前所未有的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