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州在爷爷寿宴上宣布他和闺蜜的婚讯!我没闹,15天后他崩溃了

发布时间:2025-08-25 00:17  浏览量:2

空气是温的,带着一种油腻的甜香。

是五星级酒店中央空调惯有的味道,混合着自助餐台上甜点奶油的芬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昂贵的香水味。它们像一张无形的、柔软的网,将宴会厅里所有的人笼罩其中。我捏着高脚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濡湿了我的指尖,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一点点往上爬,像是要钻进我的骨头里。

今天是陆泽州爷爷的八十岁寿宴。

主桌上,老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唐装,精神矍铄。陆泽州坐在他旁边,正侧耳听着什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的侧脸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轮廓分明,像是一尊经过精心雕琢的古希腊雕像。我认识这张脸,认识了整整八年。熟悉到闭上眼睛,我都能描摹出他眉骨的弧度,他微笑时嘴角上扬的角度,甚至他沉思时,那根会不自觉轻叩桌面的食指。

我的座位离主桌不远不近,一个微妙的、恰如其分的距离。既能看清主桌上每个人的表情,又不会因为太过靠近而显得急切。这个位置,是陆泽州的母亲,那位总是穿着精致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的女士,亲手为我安排的。她拉着我的手,拍了拍,说:“就坐这儿,等会儿阿泽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你离得近些。”

她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熟稔。我微笑着点头,说了声“好的,阿姨”。

我的闺蜜,林微微,就坐在我的旁边。她今天穿了一条香槟色的吊带长裙,衬得她皮肤白得像是在发光。她有些局促地整理着裙摆,小声对我说:“怎么办,我有点紧张,等会儿他要宣布的,就是那个吧?”

我转头看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星星,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喜悦。我拿起桌上的柠檬水,递给她,“喝点水,别紧张。”

她接过水,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她的指尖是滚烫的。

“你说,”她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会怎么说?直接说我们的名字吗?天啊,我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的目光越过她,再次投向主桌。陆泽州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抬起头,朝我这个方向望过来。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秒。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我看不透里面的情绪。他很快移开了视线,端起酒杯,向邻座的一位长辈致意。

就是那个瞬间,我心里某个一直悬着的东西,终于落了地。

没有发出巨响,只是沉沉地、悄无声息地坠入深渊。

司仪在台上说着热闹的开场白,气氛被烘托得恰到好处。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刀叉碰撞瓷盘的清脆声响,悠扬的背景音乐,交织成一首属于上流社会的、和谐的交响曲。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烟熏三文鱼,慢慢地放进嘴里。鱼肉的咸鲜和柠檬的微酸在味蕾上绽放,口感细腻而冰凉。我细细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一道绝世美味。

林微微还在我耳边絮叨着,畅想着未来的种种。她说,她喜欢法式风格的婚礼,要有白色的玫瑰和长长的头纱。她说,以后我们的房子要有一个带落地窗的画室,午后的阳光可以洒进来。她说,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很轻,很甜,像棉花糖,飘飘忽忽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却无法在我的心里激起任何波澜。我的内心,此刻像是一口枯井,古老,幽深,听不见一丝回响。

终于,司仪用高昂的语调说道:“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今天的小寿星,也是我们陆家的骄傲,陆泽州先生,上台为爷爷送上祝福!”

掌声雷动。

陆泽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台。他接过话筒,先是向台下的宾客们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看向主桌上的爷爷。

“爷爷,今天是您八十岁的大寿,孙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低沉,磁性,一如既往地好听。

他讲了许多和爷爷之间的趣事,言辞恳切,风趣幽默,引得台下阵阵笑声和掌声。他总是这样,擅长掌控全场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感到舒适和愉快。

说完祝福,他话锋一转。

“今天,借着这个好日子,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在座的各位亲朋好友分享。”

来了。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林微微瞬间绷紧了身体,她的手在桌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

宴会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男人身上。

陆泽州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最后,他定格在林微微的脸上。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缱绻,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化进去。

“我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孩。”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她善良,美好,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世界。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无比心安和快乐。我想,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所以,我想在这里,正式向大家宣布——”

他的目光,终于从林微微的脸上,艰难地、仿佛带着万钧之力地,移到了我的脸上。那眼神里,有愧疚,有不忍,有请求,唯独没有爱。

“我和林微微,决定订婚了。”

轰的一声。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听不见周围的抽气声,看不见人们脸上错愕的表情。我的眼里,只有台上那个男人。他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感谢大家祝福”之类的话,但那些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嗡鸣。

身旁的林微微,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松开我的手,站起身,像一只翩跹的蝴蝶,提着裙摆,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步走向台上,走向她的王子。

陆泽州向她伸出手,她将自己柔软无骨的手,放进他的掌心。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陆泽州为林微微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林微微羞涩地低下头,看着陆家的长辈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周围的宾客们从最初的错愕,转变为心照不宣的、礼貌的鼓掌。

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好的舞台剧。

而我,是台下唯一一个,没有拿到剧本的观众。

不,或许,我拿到了剧本,只是我一直假装没有看懂。

陆泽州的母亲,那位优雅的女士,走到了我的身边。她没有看我,只是将一个触感柔软的丝绒盒子,轻轻地放在我的桌上。

“这是阿泽的一点心意。”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谈论天气,“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们陆家,不会亏待你的。”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盒子。墨绿色的丝绒,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我没有打开它。我知道,里面可能是一张支票,或者一套价值不菲的珠宝。是一份补偿,一份封口费。

我端起面前那杯已经不怎么冰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然后,我站起身,拿起我的手包,对着陆泽യുടെ母亲,微微地、得体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金碧辉煌的、令人窒息的宴会厅。

我没有回头。

一步也没有。

第一天

回到我和陆泽州共同居住了五年的公寓,已经是深夜。

钥匙插进锁孔,旋转。门“咔哒”一声打开,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洒下一片温暖的橘色光晕。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门口的鞋柜上,还摆着我俩的情侣款拖鞋,一双粉色,一双蓝色,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墙上的照片墙,记录着我们从大学到工作的点点滴滴。第一次旅行在海边的合影,他背着我,笑得像个孩子;毕业典礼上,我们都穿着学士服,把帽子抛向天空;他第一次拿到设计大奖,在台上激动地亲吻奖杯,而我在台下,哭得比他还厉害……

这些照片,曾经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每一张背后,都有一个鲜活的故事。

而现在,它们像是一把把锋利的、无形的刀,悬在我的头顶。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那款木质香调的须后水的味道,混合着我喜欢的白茶香薰的气息。这两种味道,曾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家”的味道。而此刻,它们却像是两种互不相容的化学试剂,在空气中激烈地对抗、排斥,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陌生的气息。

我没有开客厅的主灯,就着玄关昏黄的光,一步步走进去。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声响,空旷而孤独。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沙发是我们一起去家具城挑的,为了一种特定的灰色,我们跑了三个周末。坐垫因为长久的承托,已经微微下陷,形成了一个熟悉而舒适的弧度。我的身体陷进去,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放松。

手机在手包里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是陆泽州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吗?对不起。等我回来,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

我看着这几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却笑不出来。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是在解释,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一边对我说着“晚安”,一边在给另一个女人画着肖像?还是在解释,他用我们共同储蓄的旅行基金,为她买下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又或者,是解释,他口中那些“为了我们的未来而不得不参加的应酬”,其实是和她两个人的烛光晚餐?

我没有回复。

我站起身,开始在这个房子里,像一个幽灵一样,四处游荡。

我走进他的书房。

书房很大,占据了公寓最好的采光位置。一整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各种设计类的书籍和模型。巨大的工作台上,放着他的电脑,手绘板,还有一堆凌乱的图纸。

这里,曾经是他的王国,也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我常常会搬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看他工作。看他专注地、用画笔在屏幕上勾勒出那些充满想象力的线条;看他为了一个细节,反复修改,眉头紧锁;看他在完成一幅满意的作品后,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疲惫又满足的笑。

他说,我是他的灵感缪斯。

现在想来,多么讽刺。

我的目光,落在工作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上。

那个盒子,是用上好的胡桃木做的,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藤蔓花纹。是我在一个手工集市上淘来的,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当时说,你可以用它来装你最珍贵的宝贝。

他当时笑着接过,说,我最珍贵的宝贝,不就在我面前吗?

现在,这个盒子的锁,是开着的。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紧紧地攫住了我。

我走过去,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盒盖的一瞬间,微微颤抖。

我打开了它。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设计手稿,或者什么珍贵的收藏品。

而是一叠厚厚的、画在素描纸上的肖像画。

画上的主角,是同一个人。

林微微。

她或坐,或站,或笑,或沉思。每一张画,都惟妙惟肖,抓住了她最动人的神态。画家的笔触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在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

最早的一张,是三年前。那天,是我的生日。陆泽州说公司有紧急项目,要加班,不能陪我了。他给我订了蛋糕和鲜花,附上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老婆,生日快乐,明年一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

而那一天,他却在画室里,为我的闺蜜,画下了第一张饱含爱意的肖像。

我的手指,一张一张地翻过那些画纸。纸张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我的手很稳,稳得不像话。

我看到了我们去海边旅行的那次,他说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画上的日期,就是那天。画里的林微微,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背景是海浪和沙滩。

我看到了我生病住院的那几天,他说项目到了关键时期,走不开。画上的日期,就是我做完一个小手术,麻药刚过,疼得浑身发抖的那天。画里的林微微,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一张,又一张。

像是一部无声的电影,在我面前,放映着他们之间,那段被隐藏在阳光下的,长达数年的爱情故事。

而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女主角,却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在他的剧本里,卖力地扮演着一个幸福的、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我把所有的画,都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面上。

然后,我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这些画,以及画上标注的日期,一张一张地,冷静地,拍下了照片。

我拍得很仔细,确保每一张照片,都清晰,明亮。

做完这一切,我把画,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木盒子里,盖上盖子,就好像,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它一样。

我回到客厅,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开机的音乐,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是一个数据分析师。我的工作,就是从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数据中,找出规律,理清逻辑,然后,做出最精准的判断和决策。

我打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是我和陆泽州这八年来,所有重要的资料。

从我们共同创立那个设计工作室开始。

是的,那个让他声名鹊起,拿奖拿到手软的工作室,是我和他一起创立的。我是工作室的联合创始人,也是首席运营官。他负责设计,我负责运营、市场、法务、财务……所有的一切。

工作室的启动资金,大部分来自我父母的赞助。工作室的核心商业模式和发展规划,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写出来的。他那些惊才绝艳的设计,之所以能变成价值不菲的商业项目,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图纸上,是因为我,在背后,为他搭建了通往市场的桥梁。

只是,他太耀眼了。

他的才华,像太阳一样,灼热而明亮。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只记得,他是天才设计师陆泽州。而我,渐渐地,退到了他的光环背后,成了一个模糊的、可有可无的影子。人们提起我,只会说,“哦,那是陆泽州的女朋友。”

我打开了工作室的股权协议,找到了当年签订的、关于知识产权归属的补充条款。

那是我当年留的一个心眼。

条款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工作室所有项目的核心创意、商业策划案、市场分析报告等非设计类的知识产权,归我个人所有。

当时陆泽州还笑我,说我太多虑了,我们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当时只是笑笑,说,亲兄弟,明算账。这是职业习惯。

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好习惯。

我将这份协议,连同我电脑里保存的所有原始的、带有时间戳的商业计划书、市场调研报告、客户沟通邮件记录,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打包,加密。

然后,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位业界知名的、专打知识产权官司的律师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

我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陆泽州回来了。

他脚步很轻,似乎怕吵醒我。他走进卧室,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我。

“你……没睡?”他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我没有看他,目光依然停留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

他在我身边的空位坐下,沉默了很久。

“微微她……她家里最近出了一些事,我必须帮她。”他终于开口,试图解释。

“是吗?”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在爷爷的寿宴上宣布这件事,对你很不公平,很残忍。”他伸手,似乎想来握我的手,但我的手没有离开键盘,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尴尬地收了回去。“但是,你相信我,我……”

“陆泽州,”我打断了他,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和疲惫。眼底有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为了“情非得已”而备受煎熬的样子。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一定会心疼。

但现在,我看着这张脸,只觉得陌生。

“你不用解释。”我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在他的预想里,我或许会哭,会闹,会质问,会歇斯底里。唯独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平静。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合上电脑,站起身,“我们结束了。这个房子,我明天会搬走。工作室那边,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能听到,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声音。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顺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后知后觉的、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寒冷,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去。

没有眼泪。

只是觉得冷。从心脏的位置,一点点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第三天到第十天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找好了新的住处。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小户型公寓,租金不菲,但胜在清静。

第二天,我叫了搬家公司。

我没有太多东西要带走。

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大部分的陈设,都是他喜欢的风格。我只是收拾了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电脑,还有一些属于我个人的、零碎的物件。

陆泽州一直试图阻止我。

他堵在门口,不让我走。

“你非要这样吗?”他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八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就因为我犯了一次错?”

一次错?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没有和他争辩。我只是把那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从我的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你母亲给我的。我想,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他看到那个盒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大概以为,我看了里面的东西。

我没有解释。

我绕过他,对搬家公司的师傅说:“可以搬了。”

他没有再拦我。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我,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搬家的过程,很顺利。

我坐在搬家公司的货车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栋我们曾经称之为“家”的公寓楼,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处。

我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我约见了我找好的那位王律师。

王律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短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非常干练。

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股权协议,知识产权归属条款,我写的每一份商业计划书的原始文档,带有时间戳的邮件记录……甚至,我还将工作室成立以来所有的财务流水,做成了一份详尽的分析报告。

王律师看得非常仔细。她看得越久,眉头就皱得越紧。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这位小姐,”她说,“你是我见过的,思路最清晰,证据准备得最充分的当事人。你放心,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仅能赢,而且,我们还能为你争取到,远超你想象的利益。”

我摇了摇头。

“王律师,”我说,“我的诉求,不是钱。”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的诉求,有三个。”

“第一,我要拿回所有属于我的知识产权。陆泽州的工作室,未来不可以使用任何由我主导策划的商业方案,除非,向我支付市场公允价三倍的授权费。”

“第二,我要以‘联合创始人’的身份,在工作室的官网、所有对外宣传材料中,获得应有的署名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工作室,不是他陆泽州一个人的。”

“第三,”我看着王律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他,以个人的名义,向我公开道歉。为他这八年来,对我个人价值的漠视,和对我专业成果的窃取,道歉。”

王律师沉默了片刻,然后,她笑了。

“有意思。”她说,“我接了。”

与此同时,我做了另一件事。

我约了林微微见面。

我们约在了一家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咖啡馆。

她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曾经闪着星星的眼睛,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

她在我对面坐下,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不敢看我。

“对不起。”她先开了口。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掏心掏肺对待的、最好的朋友。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说,“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她愣住了,抬起头看我。

“你放弃了你自己的骄傲,你自己的底线,去依附一个男人,去抢夺一份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以为你赢了,但其实,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礼品盒,推到她面前。

“这个,送给你。算是,祝贺你们订婚的礼物。”

她迟疑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枚胸针。

是我和她,在大二那年,一起去参加一个设计比赛时,共同设计的作品。我们当时给它取名叫“并蒂”,象征着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我们还凭借这个作品,拿了奖。奖金被我们用来吃了一顿奢侈的大餐。

看到那枚胸针,林微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收下吧。”我说,“毕竟,‘并蒂’这个词,对现在的你们来说,也挺合适的。不是吗?”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离开了咖啡馆。

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收下那枚胸针。

但我知道,那枚胸针,会像一根刺,永远地,扎在她的心里。

第十一天

王律师的律师函,正式寄到了陆泽州的工作室。

同时,也寄给了工作室目前最大的投资方,以及几个正在合作的重要客户。

我能想象得到,陆泽州在收到律师函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大概是,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滔天的怒火。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陆泽州打来的。

我没有接。

他一遍又一遍地打。

我直接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然后,是各种陌生的号码,开始轮番轰炸我的手机。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世界,终于清静了。

晚上,我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

“陆先生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王律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投资方紧急叫停了正在进行的项目,要求他们对知识产权的纠纷,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几个大客户,也暂停了合作。据说,他今天在办公室里,发了很大的火,把他最心爱的那个限量版模型,都给砸了。”

“是吗。”我的语气,毫无波澜。

“他想约你见面,私下和解。”

“告诉他,”我说,“法庭上见。”

第十二天

陆泽州开始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来联系我。

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是我们在大学时关系最好的一个学长。

“他知道错了,”学长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劝我,“他说他是一时糊涂。你看,八年的感情,真的就这么算了?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学长,”我说,“如果你的妻子,和你的好兄弟,在一起了三年,你会给她一个机会吗?”

学长沉默了。

第二个给我打电话的,是我们工作室的一个同事。

“老板他,最近状态真的很差。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吃不喝,人也瘦了一大圈。昨天开会的时候,还突然走神,把客户的名字都叫错了。我们都很担心他。”

“担心他,就给他请个好点的心理医生。”我说,“顺便,也提醒他,按时吃饭,不然,没有体力,怎么上法庭?”

……

所有来做说客的人,都被我用不软不硬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陆泽州在害怕。

他害怕的,不是失去我。

他害怕的,是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的事业,他的名声,他那天才设计师的光环。

而这一切,恰恰都是建立在,对我个人价值的剥削之上的。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他虚假的地基,一点一点地,抽空。

让他亲眼看着,他引以为傲的、金碧辉煌的大厦,是如何,轰然倒塌的。

第十三天

林微微来找我了。

她没有提前联系,直接找到了我新住处的楼下。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我下班回家,刚出电梯,就看到她浑身湿透地,蜷缩在我家门口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的、无家可归的小猫。

她看到我,挣扎着站起来,嘴唇冻得发紫。

“我们谈谈,好不好?”她哀求道。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她就站在门外,隔着一道门缝,对我说话。

“你撤诉吧,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泽州他,快要撑不住了。工作室现在一团乱,投资方要撤资,客户要解约,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如果项目停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他的事。”我说。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你明明知道,那个工作室,就是他的命啊!你这是要逼他去死啊!”

我靠在门后的墙上,听着她声嘶力竭的控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林微微,”我隔着门,冷冷地开口,“你搞错了一件事。”

“那个工作室,不是他一个人的命。也是我的。”

“我用我八年的青春,我的心血,我的智慧,我的全部,去浇灌它,成就他。而他,又是怎么对我的?”

“当他在享受着鲜花和掌声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那个在背后,为他处理所有烂摊子,为他铺平所有道路的人,是我?”

“当他和你在海边,在画室,在我生病的病房外,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那个被他欺骗,被他背叛的人,是我?”

“现在,我只是想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这叫狠心吗?”

门外,只剩下,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还有,”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这副为他奔走求情的圣母模样,他会感激你吗?”

“不,他不会。他只会觉得,是你,毁了他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会和我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不会失去他的事业,他的未来。”

“你们的爱情,建立在对我的背叛之上。它看起来很美,但它没有根基。当风雨来临的时候,它会是第一个,被连根拔起的东西。”

“不信,你等着看。”

说完,我关上了门。

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彻底地,隔绝在了门外。

第十四天

我把那些我拍下来的,林微微的肖像画的照片,匿名发给了一家本地的娱乐八卦媒体。

我没有附上任何文字说明。

我只是把这些照片,和陆泽州爷爷寿宴上,他宣布和林微微订婚的视频,放在了一起。

我相信,媒体会比我,更会讲故事。

第十五天

新闻,爆了。

《天才设计师与清纯闺蜜的“三年之约”?正牌女友八年陪伴,终成一场空梦!》

《订婚宴上的深情告白,背后竟是长达数年的秘密恋情?》

《扒一扒陆泽州与林微微的“画中情缘”,每一笔,都画在道德的底线上!》

……

各种博人眼球的标题,配上那些极具冲击力的照片和视频,迅速占领了各大社交媒体的头条。

画上的日期,和陆泽州生活中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被网友们一一对应起来。

我生日那天,他在画她。

我们周年纪念日,他在画她。

我生病住院,他还在画她。

舆论,彻底炸了。

之前,人们只知道,陆泽州在爷爷的寿宴上,宣布了和新女友的婚讯,抛弃了相恋八年的旧爱。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在感情世界里,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但现在,当这些画被曝光出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不是简单的移情别恋。

这是长达数年的、处心积虑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背叛。

是一个男人,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女友为他付出的一切,一边和女友的闺蜜,暗度陈仓的,令人不齿的故事。

陆泽州那“深情才子”的人设,一夜之间,崩塌得,片甲不留。

工作室的官网,被愤怒的网友们,冲了。

下面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谩骂和指责。

投资方,在新闻爆出的第一时间,就公开发表声明,宣布与陆泽州工作室,永久终止一切合作。

几个仅剩的客户,也纷纷解约。

墙倒众人推。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份新的项目数据。

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完全崩溃了的、歇斯底里的声音。

是陆泽州。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他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因为激动而破裂,像是被撕碎的破布。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毁了我!你要把我逼上绝路!”

“我的一切都完了!我的事业,我的名声,我的未来!全都被你毁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他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地,发泄着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的绝望。

他骂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的声音,渐渐地,从咆哮,变成了哽咽,最后,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像野兽哀鸣一般的,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我只是爱上了两个人而已……我有什么错……”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轻轻地,笑了一声。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

拉黑了那个号码。

窗外,阳光正好。

我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的香气,浓郁而醇厚。

我打开电脑,点开了我和王律师的聊天框,发了一句话过去。

“王律师,可以准备,发第二封律师函了。”

这一次,是关于,名誉侵权和诽谤的。

他不是喜欢道歉吗?

那就,一次,让他道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