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侧妃,发现王府有个病秧子,一个恋爱脑,还有一个小绿茶

发布时间:2025-07-30 18:33  浏览量:1

我是个侧妃,发现王府有个病秧子,一个恋爱脑,还有一个小绿茶(已完结)

我不过是个王府里不起眼的侧妃,平日里除了赏花弄月,倒也乐得清闲。可最近,我算是把王府里这几位"特色人物"给瞧了个透彻。

先是那病恹恹的正妃,身子骨弱得像风中残烛,偏生脑子还不清楚,整日里被下人哄得团团转,活脱脱一个拎不清的"病秧子"。再就是东厢房那位,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被个油嘴滑舌的书生迷得神魂颠倒,典型的"恋爱脑"晚期。至于西院新来的那位,表面装得楚楚可怜,实则心机深沉,见个男人就往上扑,活脱脱一朵"小绿茶"。

我寻思着,这王府里也不能总这么乌烟瘴气下去。于是,我暗自给她们制定了份"五年改造计划":

对于那位拎不清的病秧子,我得亲自上阵,给她好好纠正纠正思想,再督促她每日绕着花园走上一万步,既锻炼身体,又能清醒清醒脑子。

至于那个恋爱脑,我打算让她去后山挖野菜,让她在劳动中明白,这世上的狗男人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可靠,得让她看清那书生的真面目。

至于那位小绿茶,既然她这么热衷于"抢男人",那我就成全她,让她为爱"生",给王爷生,生个不停,生到她绝经为止,看她到时候还怎么作妖!

我有一位姐姐,她身份尊贵,是王府里高高在上的王妃。

可前几日,我爹却面色凝重地告诉我,姐姐怕是时日无多了。

家族的荣耀与利益,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为了延续这份荣耀,我爹打算让我嫁入王府,成为侧妃。他的如意算盘是,待姐姐离世,我便能顺理成章地转正,成为正妃。

对于一个在家族中不受宠的庶女而言,这听起来无疑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仿佛是命运突然抛来的橄榄枝。

可我,却满心不愿。

我听说,王爷除了我姐姐,府里还养着好几个小妾。凭借我多年在宅院中耳濡目染的“经验”,姐姐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十有八九是被那几个小妾联手算计了。这王府,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暗流涌动,水深得很呐。

然而,我爹却抛出了一个让我难以抗拒的条件:“你若是肯嫁过去,我就让你娘上族谱,将来你若生下小世子,还可以考虑将你娘抬成平妻。”

我心中暗自嘀咕,这老狐狸,莫不是给我画大饼呢?嘴上却故意调侃道:“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想要小世子承袭爵位,你的身份不能太低,这可是关乎家族未来的大事。”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诉我,利益,才是承诺得以兑现的基石。这条件,确实让我心动不已,仿佛看到了一丝改变命运的曙光。

但出于谨慎,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的姐姐妹妹?”

我爹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那日王爷在席间,当众夸你聪明能干,贤良淑德。”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那狗男人,老婆都快死了,居然一点也不伤心,还盯上了自己的小姨子,无疑是个色痞。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忙不迭地与我爹击掌为誓:“成交。”

没办法,谁让我爹给的条件太丰厚了呢,这诱惑实在太大。

我娘,曾经是个舞姬,是我爹那群附庸风雅的文人朋友,用来装点门面的玩物。她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生下了我,却连个姨娘的名分都没挣到。就连我,也被寄养在当家主母的名下,仿佛是个无人问津的野孩子。

而我娘呢,一边要小心翼翼地伺候主母,一边还要强颜欢笑地给我爹献舞卖笑。十几年过去了,她仍然是那些文人主母们可以随意转赠发卖的奴婢,命运如同飘零的落叶,身不由己。

我娘不爱我爹,她这一生,只是被命运捉弄,逼不得已。而我爹,也从未对我娘有过真心,一切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但我娘爱我,这份爱,深沉而纯粹。她白天伺候完人,晚上还要熬夜给我缝衣绣鞋,一针一线都缝进了深深的母爱。她趁主母外出时,偷偷拉我到僻静角落,说会子贴心话,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离这残酷的现实。

她常常流泪,抚摸着我的头,轻声说:“儿啊,什么情呀爱呀,都太奢侈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能活得随心自由,已是祖宗保佑了!”

她劝我抓住一切机会好好学医,说学医能有一技之长,将来也好有个依靠。她没什么见识,只知道连府里的老祖宗,都对前来号脉的医者敬重客气。她便希望我能通过学医改变命运,不再像她一样,任人摆布。

为此,她甘愿做我的小白鼠。为方便我练习医术,她经常让我拿她扎针试药,从不喊疼,也不抱怨。

我也争气,头悬梁锥刺股,埋头苦读,终于在医术上略有心得。我原本,是想做个宫廷女侍医的。京城中的女侍医凤毛麟角,我若当上,那绝对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连当家主母都支持我的决定,毕竟,我若学有所成,就可以协助她侍奉老祖宗,以后别府的女眷求上门来,她也有面子。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原本美好的憧憬,都被我爹无情地打断了。比起我的梦想,在他眼里,政治联姻,才是重中之重。

为此,他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抬我娘的身份地位。要知道,一个玩物居然被抬做平妻,那是要遭那些注重身份门第的达官显贵们耻笑的。

可我若抓住王爷的心,我生的孩子成了王府嫡子,我爹成了世子的外公——那这些耻笑又算得了什么呢?等风头一过,他再为我娘写几句酸诗,说不准,后人还能意淫一出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流芳百世呢。

可是,我最大的愿望,只是想让我娘过得好一点,让她能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安宁。

所以,当我爹画饼说抬我娘成平妻什么的,我虽然不敢全信,但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毕竟,我娘若能入族谱,便不能再随便被人发卖。对她的后半生而言,起码是个保障,能让她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找到一丝依靠。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关键问题横亘在我心头。

我鼓起勇气,向父亲发问:“爹,您也知道,我身份并不显赫,如何有资格成为王府的侧妃呢?”

父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可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即便生母出身不高,我又怎会让你去王府做个低贱的侍妾?这事若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

我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刹那间恍然大悟——原来在父亲眼中,我这个亲生女儿,即便只能做妾,也必须得是那种身份显赫、有头有脸的妾室。

他心里惦记的,始终是文官清流那套虚无缥缈的体面与尊严。父亲满眼慈爱地望着我,轻声说道:“女儿啊,你至少是幸运的,能得到王爷的垂青……”

我紧闭双眼,不愿再面对他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心中暗自咒骂:这老家伙,实在让人恶心得紧。

然而,嫁入王府的第一夜,王爷却并未踏入我的洞房半步。据说,是因为他宠爱的一个侍妾突然失踪,失踪前还上演了一出寻死觅活的戏码,闹得满城风雨。

王爷承诺,一旦找到人就立刻回我屋来,可结果呢,一整夜都未见他踪影。

次日清晨,我闲来无事,便决定去探望姐姐。她躺在床上,面色憔悴不堪,病态尽显。

我为她把了把脉,发现她虽病得不轻,但远未到香消玉殒的地步。我好奇地问道:“姐,怎么外界都在传你快不行了呢?”

“傻妹妹!”姐姐苦笑一声,“若不如此,我怎能帮你摆脱爹那个老顽固的掌控?”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啊……啊?!”

原来,前段时间,一位七十岁的老将军刚死了原配,正打算续弦。我爹一听,顿时动了心思,想把我也嫁过去。

姐姐拉着我的手,满脸后怕地说:“妹妹如此花容月貌,怎能被那老头子糟蹋?万一老将军没几年就驾鹤西去,你不就成了守活寡的寡妇?所以我求王爷,与其让你嫁给那个快死的老头,倒不如进王府享福!”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调侃道:“姐,我新婚第二日就能死夫婿,摇身一变成将军府的老祖母,想来余生也能过得逍遥自在。”

姐姐闻言,一脸震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我刚想点头附和,这时,王爷却走了进来。他似乎听到了“死夫婿”这三个字,手指着我,脸色惨白如纸。

我注意到,他身旁依偎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想必就是昨晚失踪的侍妾。我站起身,正欲向王爷行礼,没想到那小侍妾却抢先一步跪在地上。

她哭着给我磕头:“姐姐,都是奴家的错,您千万别怪王爷新婚之夜不陪您!”她磕得额头通红,配合那双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睛,仿佛受尽委屈的是她自己。

姐姐一听,顿时气得坐直身子,涨红了脸,一阵剧烈咳嗽,反而骂不出声来。我想,姐姐这暴脾气,难怪会气出病来。

我连忙一边给姐姐拍背顺气,一边冷静地说:“妹妹想多了,昨夜你伺候王爷辛苦,理应得到褒奖。”

一屋子人,包括随后赶来的两个侍妾,都愣住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转头问她。

“绿……绿儿。”她似乎反应过来,更加惶恐不安,“姐姐,您不会叫人牙子把我发卖了吧?不要啊,奴家与王爷情深似海,难舍难分,奴家什么都不要,只想陪王爷一辈子!!!”

就连王爷,看到我一脸冰冷,也情不自禁地挡在绿儿面前。不过,王爷自觉理亏,还是开口道:“昨夜是本王过分了,但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侧妃就小惩大诫,算了吧……”

他话音未落,我便摘下耳环,硬塞到绿儿手里。我笑了笑,说:“我没啥家底,也就这对银耳坠,还嵌着珍珠,勉强算得上珍贵,送给你吧。”

绿儿看着手里的银耳坠,愣住了。屋内众人也是一脸疑惑,大概没想到我竟不和这小绿茶上演一出争风吃醋的大戏。

我宽慰她:“姐姐没别的本事,就略懂几味药材。我想着你昨夜既侍奉了王爷,这时候就该喝点助孕汤,若能怀上龙种,也能为王府添丁进口——来人,上药!”

一个老嬷嬷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绿儿见状,更是吓得疯狂摇头:“不,我不喝!万一是绝孕汤我……”真是跟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似的。

我抬抬手,示意嬷嬷把药渣展示给众人看。药渣中,没有一味草药会伤人身体,都是温补的好东西。

绿儿似不敢置信:“你怎么、怎么会……这么好心?!”

我站起身,神色淡然:“喝吧,为王爷延绵子嗣,是府里每个女人的职责所在。”

众目睽睽之下,绿儿只得硬着头皮,一口闷下了那碗良药。我转头看向王爷,他也是一脸困惑地瞪着我。

我听姐姐说过,绿儿原是江南一个落魄户家的小姐,后来不知怎的,就进了王府。

去年,王爷南下治理江南水患时,不慎失足落水,幸得一位名叫绿儿的姑娘出手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王爷对绿儿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心中萌生了纳她为侧妃的念头。然而,这一决定却遭到了我姐姐的强烈反对。她身为高门大户的嫡女,自视甚高,怎能容忍自己与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平起平坐,共侍一夫?尽管绿儿只是侧妃,姐姐也觉得这是对她身份的极大侮辱。

姐姐为此大闹了一场,甚至闹到了宫里,惊动了贵妃娘娘。最终,在贵妃娘娘的干预下,绿儿的身份从侧妃降为了侍妾。对于绿儿这样一个落魄家庭的女儿来说,能入王府伺候王爷,享受皇家的荣华富贵,已是莫大的福分。

然而,这场风波却让姐姐和绿儿之间的怨恨越结越深,两人势同水火,时常在王爷面前争吵不休。但王爷念及绿儿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像对待其他不听话的侍妾那样,直接将绿儿发卖出去。于是,王府后院便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我姐姐自小便是家中的宝贝,被宠得金尊玉贵,哪像绿儿那样性格温婉,又擅长察言观色。姐姐常常因为不懂迂回,吃了不少暗亏,久而久之,竟被气出了病根。

至于那位王爷嘛……咱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若你是个男人,身边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为你争风吃醋,你会对其中一个心生怨怼吗?显然不会!你只会暗自得意,觉得自己魅力无边,然后乐呵呵地琢磨着如何做个“端水大师”,两边都不得罪。

于是,王府后院便成了男人们的乐园,女人们的战场。自我嫁入王府后,绿儿便对我产生了强烈的戒备。与王妃那般,稍被挑唆便气得跳脚的性子不同,我在她眼里,是个更难缠的对手。

她愈发缠着王爷,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结果,我嫁入王府月余,竟连王爷的面都没见上几次。为此,姐姐气得几乎发狂,一生气就摔桌子砸药碗,一副恨不得冲出去与绿儿拼命的架势。

我摆摆手,劝道:“姐姐,你这可就糊涂了。”姐姐一愣:“你的夫君被那狐媚子迷得神魂颠倒,你就不生气?”我无奈道:“气什么,我对王爷又没那份心思。”

“可我生气呀!”姐姐愤恨地绞着手帕,两眼通红,“我嫁过来后,本与王爷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却不想被那小贱人横插一脚,如今想见王爷一面都难!”

我笑了:“姐姐,人活一世,爱情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你不该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更不该整天与一个不入流的小侍妾争风吃醋。”

“可我们一生,都注定要困在这内宅之中,以夫为纲,安定后院,延绵子嗣。我不围着王爷转,我能做什么?”姐姐问道。我姐姐从小就被父亲要求背诵女德女戒,脑子里只有相夫教子那一套,也不足为奇。

我摇摇头:“姐姐,我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这是该你自己思考的问题。”姐姐沉默了。半晌,她才开口:“不争男人争口气,我就是看不惯那绿儿臭不要脸的样子!”

我只好叹气:“姐姐,换个思路,她既然这么爱王爷,那就成全她呗。让她可劲儿生,生生不息,直到绝经为止!”姐姐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开了窍,感叹道:“……妹妹,你可真够狠的!”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我这是,让她反反复复去鬼门关前“探险”。姐姐想了想,又迟疑道:“可万一,她生了好多孩子,子凭母贵,动摇我嫡子的地位怎么办?”

我又笑了:“姐姐,莫不是忘了咱们家所有子女,都是要寄养在主母名下的?”姐姐如梦初醒:“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姐姐也不必担心庶子女们心生怨怼。”我继续说道,“只要姐姐这个当家主母做到公平公正,不过分苛待任何人,庶子女们自然知道,在这个注重门第、追求血统的京城,寄养于主母名下,和被身份低微的生母抚养,是何等的天差地别。”

姐姐总算听进了我的话,表情不再那么狰狞。她道:“你说得有道理啊。”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喊来下人:“去,最近那个小贱人夜夜伺候王爷,你去赏她助孕汤,一天一顿给我灌……不,一天三顿给我灌起来,不许停!”

我:“……”姐姐这变态,还好意思说我凶残。

我闲来无事,便着手调理姐姐的身体。她咳疾好了以后,我时常拉着她在院子里散步。静生阴,动生阳。姐姐身上的阳气足了,病情自然好得快些。

姐姐本不愿动弹,我便劝她增强体质有助于受孕。这下,不用我催,姐姐每日散步都以万步计。姐姐入府有些年头了,子嗣一直是她心头的大事。

而姐姐不到月余,便生龙活虎起来。这下可把家里的主母激动坏了,连着几日让下人递信,说姐姐身子好了就回家看看。于是,我陪姐姐回了一趟娘家。

主母见到姐姐十分动容,两母女在屋里抱头痛哭,絮絮叨叨说了一阵体己话。

我站在门外,目光扫过那一排排恭敬伺候的奴仆,却始终不见娘亲的身影。心中一紧,我赶忙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急声询问。这才得知,娘亲竟病倒了。

果然,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强压下内心的慌乱,不动声色地朝着娘亲的院子走去。推开房门,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气。

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再也顾不上府中那些繁琐的规定,我径直硬闯入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里,父亲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来,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甚至还微笑着示意我坐下,亲手给我倒了一杯茶。

父亲慢悠悠地说道:“你生母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那是她自己不肯吃药,可怨不得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只需告诉我娘,我嫁入王府之后,若将来生下世子,可她这样身份的生母,必定会成为我的瑕疵。这么多年,她就我这么一个指望,她自然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此一来,等娘亲死后,他再让娘亲入族谱,写上几句感人至深的悼词,还能在世人面前博得一个情深义重的好名声。

他再也不用担心,让娘亲入族谱、抬她为平妻,会被京中的贵族们耻笑。

对我,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在这位文官清流的父亲眼里,比起他的体面,一个玩物般的娘亲,一条鲜活的人命,根本算不了什么。

父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冷笑一声,说道:“爹,你可是知道我精通医术的。你说,要是明天王府的人皆中毒而亡,官差查出是我下的手,我们林府,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你敢!!”父亲气得脸色铁青,猛地摔了茶杯。

我毫不畏惧地抬眸直视着他,眼神中满是决绝。

父亲咬紧后槽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敢如此,我就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我轻轻笑了,说道:“爹,我如今可是王府侧妃,是有品阶的皇室儿媳。皇家的人,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中午就死在你府上。你说上头会治你个什么罪?”

父亲仿佛被当头打了一记闷棍,整个人呆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哑口无言。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我有破罐子破摔的孤勇,他必然只能投鼠忌器。

他的脸面,他的官阶,他的荣华富贵,此刻都成了他的软肋。

我知道,此刻,该给父亲台阶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爹,我不敢奢求你抬我娘做平妻。你只消把我娘丢到京郊的别庄,我自有办法,既保全你的体面,又让我娘活下去。”

父亲疑虑地问道:“什么办法?”

我没有告诉他。

但父亲最终还是同意了。

回王府的路上,姐姐忧心忡忡地望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一定从主母那里听说了娘亲的事。

我轻声说道:“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姐姐眉头紧锁,说道:“我娘说,你救了我一命,她理应投桃报李,多照顾你娘才对。可我爹的心思,她不敢忤逆,也违抗不了,只得对不住你。”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我不怪主母。”

平心而论,主母并没有苛待过我们。

女德女戒里说,女子不可善妒,主母便从不置喙我娘被父亲睡的事一句。

她只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受毒害已久。

她的沉默,她的顺服,她的一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悲剧。

姐姐看着我,说道:“妹妹,别气馁。你医术高明,我这段时间多找理由回娘家,你定可以治好你娘的病!”

我却冷静地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我倒是有一计,可助我娘脱身,也可使主母不必为我娘的事左右为难。”

姐姐眼睛一亮,说道:“你说说,我想办法帮你!”

我凑近姐姐,低声说道:“姐姐,我让爹把我娘打发到京郊别庄,我们再让王府的护卫假扮山贼把我娘掳去。”

“对外,就说我娘为保清白跳崖殉节,我爹听说后必定喜不自禁,要为娘立贞节牌坊,以此光耀门楣。”

“如此,我爹保全了他的体面。我娘,保住了她的性命。可谓是一箭双雕!”

姐姐听后,拊掌夸赞道:“妹妹,这是好计策呀!只是这计策里有一条,动用王府的护卫,需得王爷同意。”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这不是见不到王爷么!

因而,我不得不再次硬闯书房。

此事机密,姐姐便在门口守着,防止他人偷听,坏我好事。

王爷看我主动找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怔愣了好久才想起来我是谁。

毕竟,这两个月来,我与他只匆匆见过两面。

王爷看我走向前,连忙后退一步,警惕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来死夫婿的吧?”

我那日大逆不道的话,显然令他印象深刻。

我却直接跪下,冲他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把打算告诉了他。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毕竟是林府的家事,本王不好插手。”

我懂,我娘只是区区一个舞姬。

小舞姬的生与死,在这些大人物眼里,跟看蝼蚁没有区别。

利益。

只有实打实的利益,才能逼他出手与我合作。

于是我说:“王爷,我知晓你为什么要纳我姐姐与我做妃子,无非,是看在我爹在文官清流中的影响力。”

王爷来了兴致,抬手示意我接着说。

我说:“您借联姻,是想通过我爹的门路,让文官清流们支持你当太子。”

王爷笑而不语。

我话锋一转:“可是,我爹这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沽名钓誉。文官清流们自视甚高,又有多少人真正服他?”

王爷眼眸闪了闪。

文官清流,其实就是天下读书人入朝为官后,抱成一团,形成势力。

我爹在吏部主持科举考试,因此,在读书人中颇具几分影响力。

我说:“可要论在文官清流中的影响力,任谁也比不过有帝王师之称的彭夫子,他虽告老还乡,却著作甚丰,天下读书人无不拜读他的名作。”

王爷显然碰过钉子:“可彭夫子视权贵如粪土。”

我说:“我爹和彭夫子素有些往来,我知夫子有一孙子,三代单传,成家多年却无所出,他们很是焦急。我若能为他们调理身体,把香火传承下去,他必定记得王爷一份恩情。”

王爷皱眉道:“据说彭夫子请了不少名医,也不曾治好他孙媳妇。”

我却讳莫如深地笑起来:“他孙媳妇多年无所出,或许,问题出在孙子上,而不是孙媳妇上呢?”

王爷满脸不信。

毕竟,这世道,有哪个男子承认自己不行呢?

出了问题,都是女子的锅。

我俩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阵,我想起什么似的。

我委婉地建议:“其实,王爷有时间,也可让我看看。”

毕竟,王爷有我姐,也有几个侍妾。不可能,这么多年,没个动静。

可我仿佛刺中王爷的逆鳞,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忽然拂袖而去。

因为彭夫子的事,王爷终于舍弃他的小绿茶,需要带我出一趟远门。

而他似乎避讳就医,视我如洪水猛兽,看我的眼神充满警戒。

是以,我喊上姐姐。

晚上,王爷便宿在姐姐屋里。

一路上,两人没了绿儿从中作梗,他俩感情升温,整日黏黏糊糊,很是杀狗。

姐姐几次劝王爷宿我屋,可他一进门,就看到我手里的银针在烛光下闪烁寒光,立马落荒而逃。

我们上彭夫子那说明来意。

彭家孙子一听,就跟当众下他脸面似的,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就要护院赶我们出去。

我爹在意的是贵族的脸面。

而彭家孙子在意的,是男人的脸面。

好在彭夫子是个明辨是非的,想明白后,便叫下人按住他孙子,让我为其诊治。

深宫后宅,妇人们多担心子嗣问题。

因而,我学医这么多年,主攻这事。

我足足给彭家孙子治了数月,针灸、推拿、吃药,甚至还要帮他们计算房事日子。

终于,彭家的孙媳妇肚子有了动静。

彭老夫子高兴极了,当场摆了宴席说要庆贺个三天三夜。

彭家人把我奉为座上宾,王爷更是趁机时时出入彭夫子的书房讨教文章,与彭夫子处成忘年交。

回京之前。

王爷也没让我失望。

他在彭家附近买了一座小院,把我娘安排在这里。

这里远离京城,不再有人认得我娘。

彭家受我恩惠,平日里必定对我娘多加照拂,我也可以宽心。

我和我娘依依惜别。

我娘说:“儿啊,一入侯门深似海,也不知我俩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你要好好活着,娘也会为了你好好活着,绝不再辜负你的心意!”

我说:“娘,你打算今后如何生活?”

娘说:“这么多年,除了跳舞,娘跟着你学医,略识几味草药。彭家夫人把我举荐给本地一位德高望重的郎中,娘去药房打打下手,余生虽清苦,但应无虞。”

这一刻,我万分感激我娘当年劝我学医。

学医,给我和我娘都带来了好运气。

回程路上,王爷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他骑在马上,在驿馆休息饮茶,临睡前,频繁地回头望我。

我姐高兴极了,说王爷终于识得我的好,以后我姐妹同心,拿下王爷,横扫王府。

我却觉得,王爷只是思考自己是不是如彭家孙子一样,却拉不下脸问我。

王爷心里,大抵有些慌乱。

回到王府。

绿儿早早候在王府门口,一见王爷便哭哭啼啼,说什么她思念成疾,再不见到王爷就活不下去了。

王爷一看心都软了,连忙抱着绿儿哄了又哄。

我姐见状,脸色顿时一沉。

我看她要当众发作,连忙眼疾手快把她拉到一旁:“姐姐,绿儿越是矫揉造作,你越是不能盛气凌人,白白吃了暗亏!”

“可是,可是!”姐姐气得满脸涨红,“那个小1贱蹄子……”

我捂住她的嘴巴。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王爷向来与绿儿难舍难分,他却肯为了彭夫子的事,把绿儿丢王府里,只带上你我出门,这是为何?”

姐姐挣扎的动作变小了。

我继续说:“情爱,在男人们的野心面前,也不过尔尔。姐姐,你应该学会用别的东西,而不是风花雪月来拴住王爷的心。”

姐姐终于冷静了下来。

一行人进入王府。

绿儿说,侧妃不愧是妇科圣手,没想到喝了一段时间助孕汤,她真的怀了。

这下,把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惊动了。

可王爷看着我姐的肚子,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这几月,我姐也喝了助孕汤。

绿儿说,她怀孕后头晕眼花,只想王爷抱抱。王爷没理她。

绿儿又说,她怀孕后吃啥吐啥,快被折腾死了,请王爷见她一面。王爷避而不见。

王爷成日在我屋里打转,烦躁得好像随时爆发的炸弹。

那日,王爷忍不住开口问我,究竟是他行不行……

话音未落。

正巧被我姐撞上。

于是,我姐得意地说:“王爷,您瞧我给她赐名绿儿,不冤吧?”

王爷被当场气晕了过去。

王爷醒后,见不得绿,王府里的花花草草都被薅光叶子,就连青菜也给断了。

至于绿儿,她现在改了名字,叫悔之。

意思,就是王爷后悔了。

全府,只有我姐,一听到悔之哭唧唧,就快乐得在床上打滚。

这下,姐姐终于体验一把恶意挑唆的快乐。

因为悔之的事,王爷要彻查后院。

结果查了半个月,悔之的奸夫没抓着,却抓到王爷的一个侍妾与一个穷酸书生来往密切。

这个侍妾叫知许,是扬州知府的庶女。

她与穷酸书生相恋,情深甚笃。

原本,知许满心欢喜地等着穷书生高中,好向他爹提亲。

可他爹却听说她的样子好生养,把她献给了王爷。

如今穷书生进京赶考,穷得只能住进破庙。

知许得知后,时时接济他。

姐姐勃然大怒:“你这般与人私相授受,被人发现,别人会骂你不守妇德,还要被浸猪笼的!”

知许眼泪涟涟,拼命摇头:“主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念着同乡情谊,接济他一二,绝不敢有其他心思啊!”

姐姐把他们往来信件拍桌子上:“那信里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又是什么意思?!”

知许脸色一白,跌坐回地上。

半晌,知许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忽然一咬牙,梗着脖子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主母你便赐死我吧,只求您莫牵连九郎。”

姐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时间骂不出声了。

我把姐姐拉进屏风后边,问她怎么。

姐姐哀叹道:“知许平日老实本分,伺候我十分周详。就这么处死她,也怪可惜的,唉。”

明白了,我姐是恨她恋爱脑上头,想骂醒知许,要她迷途知返。

至于王爷这顶绿帽,被我嫡姐忽略了。

毕竟。

男人三妻四妾,睡个舞姬,叫风流才子。

一个连王爷面都见不到的侍妾与初恋藕断丝连,却要被骂不守妇德,被拉去浸猪笼。

到底是不公平。

我姐姐到底是心软了。

我计上心头:“姐姐,知许只是一时糊涂。你想想,她怎么说也是个知府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不懂柴米生计,才会被书生几句酸诗迷昏了脑子。”

我姐:“那怎么办?”

我说:“咱就让她尝尝生活的苦,比如,打发到别院,断她吃穿用度,让她每日上山挖个一两百斤野菜?”

姐姐眼睛发光:“妹妹,还得是你!”

姐姐飞快地把人打发了,结果王爷对一切无知无觉。

他大概,早忘了知许这个人。

王爷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悔之的肚子越来越大,周围恭贺王爷的声音越来越多,王爷的脸色就越来越铁青。

终于有一日,王爷冲进我屋里。

王爷把手摆到我前面:“你给本王看看,本王到底行不行了!”

于是我给王爷望闻问切,没诊出啥大毛病。

也许只是他忙于争太子之位,操劳算计太甚,压力太大,导致精气不足。

可我不能让悔之好过,这小绿茶一得势,那不得鼻孔翘上天。

于是我清清嗓子,严肃地对王爷说:“王爷放心,只要你与我姐好好配合我,定让王府香火得以传承。”

王爷一听,整个人晃了三晃。

这下子,悔之被王爷彻底冷落了。

哪怕他曾经与悔之海誓山盟,情比金坚,二人的感情,依旧比不过男人的脸面。

即使,一切,不过是王爷自己瞎想。

王爷成日问我,有没有办法判断悔之肚子里的是不是他的种。

我摇摇头,我可没有这种通天本事。

于是,王爷决定再等等。

等孩子生出来了,像不像他,还不容易分辨么!

至于王爷为什么要等?

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悔之救过王爷的命,他不能毫无证据就发落他的救命恩人。

王爷因这层关系,和我见面机会变多。

但我姐姐很疑惑,为什么王爷从来不宿在我屋。

有一回他被姐姐硬推进我屋里,与我大眼瞪小眼。

最终,他还是落荒而逃。

他说一看到我就情不自禁想到一些不快乐的事。

我懂,他看到我,就想到他不行。

至于知许,我倒有些敬佩她。

恋爱脑的脑回路,实在震撼我。

她在别庄,吃尽苦头,天天吃野菜,饿得面黄肌瘦,形容憔悴。

可她竟硬撑着不同姐姐低头,只说都是她的错,要罚就罚她一人,莫要牵连她的心上人。

可与此同时,那住在破庙的穷书生,没了知许的消息,只不过在王府外徘徊几日,从此,也再没往王府递书信。

我很好奇,那书生一点儿也不担心知许死活吗?

我派下人去打听,却听说那书生对出侍郎府千金的绝句,一时间名声大噪。

于是,我找到知许,向她提议。

我说:“如今科考在即,你的意中人若金榜题名,我便央求姐姐,找个人牙子发卖出府。你通知书生,到时候将你买回。从此,你便可与书生双宿双飞,如何?”

知许问:“你为何对我如此好心?”

我笑道:“因为我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你的意中人对出了侍郎府千金的绝句。”

知许傲然地打断我道:“他必定不会负我!”

我摇摇头。

恋爱脑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暂且将她放在一边。

因为,我姐姐怀孕了。

姐姐孕吐得厉害,王府如今有两个孕妇,忙得很。

又过数月。

金榜题名时,那个穷书生果然高中。

知许被带回王府。

她让人给书生递了消息,悉心打扮,只待书生来王府接她。

可知许在后院枯坐了七日,没有等来她的状元郎。

原来,她的状元郎被侍郎府榜下捉婿,如今一身红装,骑着白马招摇过市。

可状元郎迎娶的新娘不是她。

知许为那穷书生吃的苦,受的罪,煎的熬,原来都是笑话。

我以为知许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她没有。

她沉默地回到姐姐身边,依旧谨小慎微,细心周到地伺候姐姐。

我姐怕她留在京城难过,便打发她外出,替姐姐巡查一遍王府的田庄。

我姐姐半躺在藤椅上,与我在花下晒太阳。

姐姐唏嘘道:“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

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复杂。

我知道,姐姐想起了王爷。

姐姐感慨地说:“妹妹,你说得对,我不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不语。

我知道这一刻,姐姐一定是想到了悔之。

如今,悔之仗着怀孕,在院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王爷一次都没去看望过她。

而一切根源,只是王爷的胡乱猜测。

想来,才更让人倍觉得讽刺。

悔之大概是伤心过度,抑或者闹腾得厉害,早产了。

她生的孩子,与王爷极为相似。

可那孩子,体弱多病,奶妈们都担忧娃儿活不长。

这下,王爷想起他与绿儿的过往情深,对绿儿的愧疚到了顶峰。

啊……悔之现下,恢复了本名,又可以叫绿儿了。

孩子被送来寄养在姐姐名下。

绿儿哭哭啼啼地跪在姐姐门外,跟号丧似的:“姐姐,求您把孩子还给奴家!他是奴家拼死拼活才生下的骨肉啊,您怎舍得看我们母子分离啊呜呜呜……”

我姐听得很是头痛,可她肚子大了,不想轻易动气。

我把王爷请来,以退为进:“王爷,要不,孩子还是送还他生母吧。”

王爷迟疑:“这似乎,不合规矩。”

京城里,哪个高门大户的子女,不都是统一寄养在主母名下。

我说:“姐姐肚子大了,经不住劳累。再说了,绿儿天天往我姐门前号哭,多不吉利呀!”

王爷脸色顿时一沉。

可他刚走出门,绿儿便楚楚可怜地抱住他大腿。

王爷想起误会她多时,才引起绿儿早产,那一点点迟疑全变成了愧疚。

王爷说:“王妃肚子大了,诸多不便。那便先给绿儿抚养孩子一阵,等王妃生产后,再从长计议!”

我姐似乎成长了许多,她不动怒,只轻飘飘道了一句:“好。”

姐姐生产那日,我最为紧张。

我想,姐姐对王爷多少有感情。

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王爷理应过来看望姐姐吧?

可我找人通知王爷,王爷前脚刚进姐姐院子,绿儿的人也来了,说宇哥儿烧得厉害,得王爷哄才能宽心。

王爷左右为难,看到姐姐一时半会没生出来,便又回到绿儿院子里。

这一去,又被绿儿缠得脱不开身。

我与稳婆们忙到天亮,小世子终于落地。

贵妃娘娘听说姐姐生了嫡长子,高兴得赏赐了满屋子的珍贵珠宝。

可我姐醒后,听说王爷昨夜不在身边,沉默了。

姐姐此刻虚得一想睡觉,也没力气计较别的什么了。

王爷倒是好不容易脱了身,闻讯赶来,喜上眉梢:“嘉柔,我们生了个大胖小子!”

稳婆们喜滋滋地把小世子抱出来,给王爷抱抱。

可就在这时候,姐姐猛地睁开眼睛,冷不丁冒一句:“王爷,您昨夜总跟生病的宇哥儿凑一起,仔细别把病气过给我们母子。”

王爷一愣,讪讪地缩回了手。

王爷大约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分。

姐姐坐着月子。

一下朝,他就赶来姐姐院子里嘘寒问暖,送的礼物几乎堆满小杂物间。

姐姐对王爷却不冷不淡,只是王爷想亲她,她便推脱自己身子虚,让王爷找绿儿吧。

王爷没敢真去找绿儿。

傻子都看出姐姐态度不对。

他与我们家,是政治联姻。

他想争夺太子之位,必要文官清流们的支持。

知许忍不住开口说:“王爷,我素来与绿儿无恩怨,只说一句公道话,王爷这是要宠妾灭妻啊!”

我连忙带着屋内众人一道跪下:“请王爷三思。”

这回,我再也无法容忍绿儿。

她平日如何缠着王爷,哭诉情意绵绵,都可以。

可她在我姐姐生产那日,却还如此不知分寸。

让姐姐在最痛的时候伤心,踩到了我的底线。

可姐姐却急了,站起来,喝令我道:“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平日里我是如何教导你要三从四德,你怎可携众人逼迫王爷?!”

我不解地抬头,却见我姐对我使眼色要我站起来。

王爷感念姐姐的善解人意,对她更是体贴。

而宫里贵妃娘娘听说此事,也是勃然大怒,把王爷喊进宫呵斥一番,还要逼王爷把绿儿赶出府。

京城里,宠妾灭妻,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是要被杖责的。

事实上,贵妃娘娘也真把王爷打了。

可她到底心疼儿子的名声,把那晚上知道此事的下人都发落了,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

可真要赶走绿儿,王爷又于心不忍。

王爷,又要搬出当年绿儿对他的救命恩情。

姐姐于是进了宫,不知同贵妃娘娘说了些什么。

回来,便让王爷在京城外买了一间小院给绿儿住下。

这回,绿儿连侍妾的名分都捞不着了,成了王爷的外室。

当然,庶子是要留在王府,寄养在姐姐名下的。

我趁王爷上朝的时候问姐姐:“姐,你还是我姐吗?别是什么人拿你的身体借尸还魂!”

我姐敲了敲我脑袋:“你话本看太多了!”

“那你怎的生个孩子,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姐姐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

她的眼神不再如少女一般澄澈清亮,只有疲倦和失望。

姐姐说:“生孩子那日,我好痛好痛,痛得身体仿佛要撕裂成两半,真真是生不如死!”

“我这般痛苦折磨,为他生子。可他当时在干什么呢?他在焦头烂额地哄他与别人生的孩子。”

“我往日对他的爱意,对绿儿的嫉妒抓狂,突然通通消失殆尽了。”

“天地间,只有痛苦与我相伴。”

“我这才明白,原来在人生最痛的时候,能帮助我的,只有我的勇气和毅力。”

“男人,爱情,都是什么狗玩意儿?!”

“妹妹,你劝我得对,我真不该,把我的喜怒哀乐寄托在他人身上。我却是徘徊在生死之间时,才突然大彻大悟。”

我看着姐姐。

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说不是,生孩子后,才真正是爱情的坟墓。

经历过生死,她才突然明白,爱别人之前,首先应该爱自己。

姐姐整个人脱胎换骨,人变得越发稳重了。

绿儿到了外边仍是哭哭啼啼个没完,王爷偷偷摸摸去哄,姐姐甚至体贴地为他准备了马车。

可距离到底远了些。

王爷公务繁忙,隔几个月看望绿儿一次,已是念着过往情深。

姐姐很爱孩子,绝不假借乳母之手,非要亲自抚养。

我便陪姐姐一夜一夜地熬。

而王爷,自有想讨好他的人,送上各种舞姬美妾。

姐姐请了一个宫廷女侍医进府。

姐姐对我说:“妹妹素来喜欢学医,那便多跟侍医讨教,也可打发时日。”

我得到机会,那是学得发了狠。

连女侍医都对我一脸敬佩,说她从未见过像我如此刻苦之人,连吃饭都手不离卷。

后来,女侍医摸着我的手,说我这双手不用来悬壶济世,却只得困在内宅,是天下人的损失。

那年冬日,京城里忽然发了时疫。

京城里人人自危,担心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而我因为跟着女侍医学医,早早发现了端倪。

在疫情暴发前,借口求彭夫子做两个孩子的启蒙恩师,早早离开了京城。

没多久,京城沉沦了。

连皇宫都没守住,皇帝也染上了时疫。

宫里张贴皇榜,能治时疫者,赐异姓王,赏金万两。

我娘找到我,说城里郎中们都在讨论京城时疫,想着众人商量出一个方子,或可解瘟疫之毒。

这样大的灾害,仅凭一个医者,无力回天。

唯有众人齐心,方可求一线生机。

于是我也乔装,去参与讨论。

我们不分昼夜,讨论了半个月,总结出一个方子。

但谁冒死进京献策,却又犯难了。

因为这些郎中,有的年事已高,有的拖家带口。

可这方子未经实证,谁也不敢保证有效。

而进京,风险太大,九死一生。

我站了出来。

我是王府侧妃,我还认识宫廷女侍医。

进京就能求王爷带我面圣,也能把这个方子献给这个国家医术天花板——太医院来讨论辩证。

我姐姐哭着拦我:“妹妹,我们一起好好活着,不好吗?”

我拒绝她:“姐姐,那日师父说得对,我这双手理应用来悬壶济世,哪怕一辈子就这一次,也可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姐姐颤抖着松开了我。

我娘拉住了我,她说不会阻止我的追求。可她孑然一身,要死便娘俩一块儿死吧。

可我依旧拒绝我娘,我说我如今放心不下的只有她和姐姐,我让她替我照看好姐姐。

说着,我便动身回京。

其实,我也有私心。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而我冒死进京,是求我被耽误多时的梦。

我昼夜兼程,回到王府,找到王爷。

我跪在他面前。

我说:“王爷,我有一个良策,是南方数百位医者共同讨论的方子,或可解京城时疫。”

王爷一听,顿时眼前发亮,鼓掌称赞:“若这方子有效,你救了父皇,救了黎民百姓,我他日顺利登基,必定封你姐姐做皇后,你做皇贵妃!”

我摇头:“王爷,可我并不想做皇贵妃,甚至连王府的侧妃都不想做。我空有一身本事,困于内宅,无处发挥,这不是我追求的人生。”

王爷怔愣:“大不了,以后让你去太医院的御医们归你管了……”

我拒绝:“王爷,我想悬壶济世,而不是困于皇宫,我还想搜集天下医典,整理成册,供后人学习参考。”

“你……”王爷口干舌燥,“这是男子该做的事,你一个弱质女流如何……”

我如何也改变不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老旧想法。

于是我不再跟他废话。

我额头贴地,说:“王爷,你选吧,要方子,还是要将我束于内宅?”

王爷自然是选择前者。

于是我进宫献策,同时伺候老皇帝。

开春的时候,京城时疫终于得到有效控制。

但是老皇帝年事已高,经此一疫,命保住了,身体却不行了,只得躺在床上让人伺候。

王爷有彭夫子出面帮说话,自然得到文官清流们的支持。

又因此次时疫立了大功,百姓们感激王府,使得他的名望达到顶峰。

于是他顺利当了太子,还监了国。

姐姐携两个孩子回京时,我已收拾包袱站在城门口等她,与她拜别。

姐姐哭着说:“妹妹,这样也好,你得偿所愿。当初,姐姐没想到,原来,你只是想要自由。”

我也哭了:“姐姐,从今往后,你一个人在京城,也要好好的,莫要再为狗男人伤心。”

自此,我和姐姐走上完全不同的方向。

我在南方开了药师谷,汇集不少名医,专治疑难杂症。

而姐姐在京城,封做皇后。

可我万万没想到,两年后,姐姐却着人递我一封书信,说皇上病重,请我速速回宫医治。

我连夜赶回皇宫,才知道,皇帝竟被绿儿下了毒。

原来,绿儿这些年被丢在院子里,伤心过度,身子每况愈下,命不久矣。

可到底,到底有过救命之恩。

皇帝听人说绿儿想要临死前见他一面,他不忍心,便去看望。

谁知绿儿发了狂,说她要死了,皇帝怎么能不与她生死相依?

毕竟,曾经他们这么相爱!

毕竟,皇帝原本就该死,是她救了他的命!

恩大成仇,大概就是这个理儿。

我为皇帝诊治,两手一摊,说我也没辙,救不活。

姐姐却拉住我:“妹妹, 孩子年幼, 此番叫你回来,却不是为了治病,而是希望你帮我守住我儿子的江山。”

懂了,原来姐姐也需要彭夫子的助力。

孩子太小,才四岁。

而皇帝登基才不过两年, 势力不稳。

是以, 朝中反对姐姐垂帘听政, 支持别的王爷登基的声音不小。

毕竟, 朝臣们也忌惮姐姐当太后以后,会外戚当权, 乱了朝纲。

最终,彭夫子出山。

我们招来几个权臣秘密商讨。

彭夫子说我朝一向是嫡长子承袭制, 若另立他人, 岂不是坏了规矩。

我姐向权臣们承诺,在她有生之年,绝不让林氏子弟入朝为官,此法可绝外戚乱政之祸。

几个权臣们放了心,纷纷拥立小太子登基。

一夜之间, 姐姐安抚好各方势力。

天亮之时,我带着圣旨回了趟家。

我爹一看我来,便知道姐姐赢了, 顿时喜上眉梢, 着人放鞭炮庆贺。

他的女儿成了太后。

他的外孙成了皇帝。

他从今以后, 还不在京城横着走?

可我带来的,却是一道罢官圣旨。

我爹被封为辅国公, 却再也不能做他的吏部尚书。

从此,他的仕途梦断。

他最在意的家族荣耀,也再无翻身可能。

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当即冲上来,就想给我一巴掌。

可我抓住他的手腕, 把他推了回去。

我爹骂骂咧咧:“毒妇, 你们两个毒妇!你们如此这般,愧对列祖列宗!!”

我笑了:“姐姐出嫁生子, 她的列祖列宗是皇室,不是林家。难不成还要个什么侄子舅舅,来威胁亲生儿子的皇位?”

我爹差点没被我气晕过去:“早知如此, 当初倒不如把你掐死!”

我说:“爹, 你快醒醒, 天变啦!”

我不再与他纠缠, 因为如今我很忙。

我走后,我爹大病一场,身子大不如前,整日闭门不出。

我知道,他自觉没了体面,不再出门应酬。

姐姐垂帘听政了几年,后效仿唐武后成了女皇。

我见姐姐根基已稳,仍是拜别。

这一次, 姐姐没有阻拦我。

姐姐说:“妹妹,我知你心有大志向, 那你便去实现你的理想。”

我带着娘,头回也不回地离开了京城。

我娘问我:“接下来, 我们去哪儿?”

我说:“听闻姜先生重视阳气,善用辛热药物著称, 誉满川蜀。娘, 我想先去拜访他!”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身后扬起一阵黄沙。

而京城的天,却道艳阳好个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