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冷(完)

发布时间:2025-07-17 18:33  浏览量:1

红烛的蜡油滴在描金喜字上,像淌了一地的血。我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拔步床上,手里攥着的红盖头被指尖掐出几道褶子。门外传来杯盘碰撞的脆响,夹杂着宾客们不怀好意的哄笑,字字句句都往人心里扎。

“听说了吗?李家公子是被下了药,才跟这沈家丫头……”​

“可不是嘛,沈家爹娘早就想攀这门亲,这下可好,生米煮成了熟饭。”​

“依我看啊,这沈青禾撑不了三个月就得被休,李家是什么人家?她一个小商户的女儿也配?”​

我把盖头往脸上按了按,遮住眼里翻涌的酸意。今日是我嫁入李家的日子,也是表哥李清砚被迫娶我的日子。三天前在姨母的寿宴上,不知哪个天杀的往表哥酒里下了药,偏巧被我撞见。等姨母带着人撞开柴房门时,表哥正喘着粗气抓着我的手腕,我那件月白襦裙的领口,被撕得歪歪扭扭。​

“必须娶!” 姨母当时气得发抖,金步摇上的珠串撞得叮当作响,“我们李家丢不起这个脸!”​

爹娘在一旁连连作揖,笑得脸上堆起褶子:“亲家母放心,青禾定会好好伺候表哥,孝敬您老人家。” 他们眼里的精光,比桌上的银器还亮 —— 李家是镇上最大的绸缎商,表哥又是出了名的好料子,能把我塞进来,他们往后的酒钱赌资就有了着落。​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酒气的李清砚走了进来。他没像别的新郎那样掀盖头,只是把腰间的玉带往桌上一摔,玉扣撞在描金茶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青禾,” 他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你是不是很得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娶你,你就不怕遭报应?”​

我慢慢掀起盖头,看着他。表哥生得是真好,墨发用玉冠束着,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可此刻那双总是含着淡漠的桃花眼,正淬着冰碴子瞪我。​

“我没有下药。” 我攥着盖头的手更紧了,“那天我只是去柴房找丢失的发簪。”​

“哦?” 他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玄色喜服的衣摆扫过我的鞋尖,“这么巧?我被下药,你就正好出现?沈青禾,你爹娘教你的本事,就是怎么算计人吗?”​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我爹娘是爱赌钱,是常往李家跑着借钱,可这不代表我也跟他们一样不堪。我咬着唇刚要辩解,他忽然嗤笑一声:“也是,像你们这种人家,能攀上我李清砚,怕是烧高香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外间的软榻上躺下,扯过一条锦被裹住自己,再没看我一眼。红烛燃了过半,喜床上的花生桂圆滚得满地都是,我抱着膝盖坐了一夜,直到窗纸泛白,才听见他在外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给公婆敬茶时,姨母 —— 现在该叫婆婆了 —— 接过我递的茶盏,指尖在我手背上重重按了按。她穿着石青色的褙子,鬓边插着支赤金点翠簪,那是去年我爹娘借了三两银子给她买的生辰礼。​

“青禾啊,” 她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我们李家规矩大,不像你们沈家那样自在。往后要谨言慎行,别给清砚惹麻烦,更别让人说我们李家娶了个不懂规矩的。”​

我刚要应声,表哥从外面进来,手里把玩着块玉佩,眼皮都没抬一下:“娘,说这些干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是那粗鄙性子,教也教不会。” 他斜睨了我一眼,“倒是岳父岳母,以后别总想着往女婿口袋里伸手,我们李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端着茶盘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腕上,烫得我差点把盘子摔了。婆婆赶紧拉过我的手看了看,脸上却没什么温度:“哎呀,多大点事,赶紧下去擦点药膏。” 转头又对表哥说,“你也少说两句,刚成婚就拌嘴,像什么样子。”​

表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我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是这样冷冰冰的,会把夫子奖的桂花糕偷偷塞给我,会在我被别的孩子欺负时,把我护在身后,皱着眉头说:“我表妹只有我能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或许是从我爹娘开始频繁地向李家借钱,或许是从他考上秀才,成了镇上人人称羡的才子,而我还在跟着娘学做针线活补贴家用。​

回到房里,我解开腕上的帕子,红肿的皮肤上起了好几个燎泡。陪嫁来的丫鬟春桃气得直跺脚:“小姐,这李清砚也太过分了!还有你爹娘,刚才我去灶房,听见他们跟管家打听库房在哪儿,说要‘借’几匹好料子回去……”​

“别说了。” 我按住春桃的手,从妆匣里拿出瓶猪油膏抹在烫伤处,“既来之,则安之。”​

我知道镇上的人都等着看笑话,等着我受不了这气,像话本里那些烈性女子一样,掀翻桌子跟表哥和离。可我不能。我要是走了,爹娘只会变本加厉地缠磨李家,到时候不仅我没脸,连死去的外婆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 外婆是婆婆的亲姐姐,当年若不是外婆把嫁妆分给婆婆一半,李家也发不了家。​

傍晚时分,我正在厨房给表哥炖他爱吃的莲子羹,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出去一看,原来是我爹娘来了,正拉着婆婆的手哭天抢地。​

“亲家母啊,你可得救救我们!” 我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昨天跟人赌钱输了五两银子,他们说明天再不还就打断我的腿啊!”​

我娘在一旁帮腔:“是啊亲家母,看在死去的大姐份上,你就再借我们点吧,等清砚以后中了举人,我们加倍还!”​

婆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要说话,表哥回来了。他一听这事,气得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来没好事!五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

“清砚啊,我们是你岳父岳母……”​

“别叫我!” 表哥指着门口,“赶紧走!再敢来李家哭穷,我就报官抓你们去!”​

我爹被他吼得愣住了,随即跳起来骂道:“好你个李清砚!娶了我女儿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们养这么大的女儿白给你了?你这忘恩负义的……”​

“够了!” 我端着莲子羹从厨房出来,把碗重重放在石桌上,“爹娘,你们太过分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爹大概没想到我会吼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我……”​

“这里是李家,不是我们家。”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别再来了,我会按月给你们寄些银子度日,但想靠赌钱过日子,没门!”​

我爹气得抬手就要打我,被表哥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看着我爹,眼神冷得像冰:“岳父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休怪我不客气。” 转头又对管家说,“把他们赶出去,以后不准再放进门。”​

爹娘被拖走时还在破口大骂,说我不孝,说我白眼狼。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泼洒的莲子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不出来啊,” 表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嘲讽,“沈青禾,你这是在我面前装贤惠呢?还是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对你改观?”​

我没回头,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表哥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脊梁骨?” 他轻笑一声,“你们沈家早就没那东西了。”​

我握着碎瓷片的手猛地收紧,尖锐的边缘刺进掌心,渗出血珠来。他大概是看到了,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他还是睡在外间的软榻上。我躺在床上,听着他翻来覆去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上,那里有颗小小的朱砂痣,小时候他总说那是老天给他做的记号,怕跟别的孩子弄混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烫伤已经起了水泡,火辣辣地疼。或许,我和表哥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场闹剧。​

第二章 瓜子盘​

婚后的日子过得像杯白开水,寡淡无味,还带着点涩。表哥对我依旧冷淡,早饭时从不跟我说话,晚上要么睡在书房,要么就睡外间的软榻,碰都不碰我一下。​

镇上的风言风语越来越难听。有人说我独守空房,夜夜以泪洗面;有人说我爹娘被赶出去后怀恨在心,到处说李家的坏话;还有人赌我不出一个月就得卷铺盖回娘家。​

三姑六婆们见了我,总是假意关心地问东问西。​

“青禾啊,清砚对你还好吧?” 张屠户的娘子一边剔着牙,一边斜着眼看我,“我家那口子虽然粗鲁,但晚上对我可是百依百顺的。”​

我提着菜篮子,笑了笑:“挺好的,表哥对我很照顾。”​

“照顾?” 她嗤笑一声,“我昨天还看见他跟王举人的女儿在茶楼喝茶呢,两人聊得可投机了。”​

旁边卖布的李婶也凑过来说:“就是,王小姐才配得上李公子呢,知书达理,家世又好。哪像有些人,上赶着攀高枝。”​

我没再接话,低头往前走。这些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只是心里偶尔会泛起一丝涟漪,想起那天在茶楼,我确实看见表哥和王小姐坐在一起,他还给她剥了个橘子,那温柔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回到家,婆婆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串佛珠。看见我回来,指了指石桌上的瓜子盘:“回来了?过来陪我嗑会儿瓜子。”​

我放下菜篮子,在她对面坐下,拿起一颗瓜子慢慢嗑着。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了,红得像火,是去年我亲手栽的。​

“青禾啊,” 婆婆捻着佛珠,忽然开口,“外面那些闲话,你别往心里去。清砚就是那性子,对谁都冷冰冰的,不是针对你。”​

我笑了笑:“我知道,娘。”​

“知道就好。” 她点点头,“王举人家的女儿你也见过,性子太傲,不适合做我们李家的媳妇。清砚跟她也就是朋友,你别多想。”​

我刚要应声,表哥从外面回来,看见我们在嗑瓜子,皱了皱眉:“娘,您怎么跟她凑在一起?一股市井气。”​

婆婆把手里的瓜子盘往我面前推了推:“什么市井气?一家人嗑嗑瓜子聊聊天,多好。你也过来坐坐。”​

表哥没动,只是看着我:“沈青禾,我书房的墨没了,去给我研点墨来。”​

“知道了。” 我刚要起身,婆婆拉住我:“让丫鬟去就行了,你陪我再坐会儿。” 转头对表哥说,“你也真是,没看见我们正说话呢?”​

表哥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拿起一颗瓜子,笑着对婆婆说:“娘,您把表哥养得真好,一表人才,学问又好,镇上的姑娘谁不羡慕我啊。”​

婆婆被我哄得笑开了花:“你这丫头,嘴还挺甜。”​

“就是……” 我故意拖长了声音,拿起一颗瓜子慢悠悠地嗑着,“就是这腰看着不大中用,昨晚……”​

婆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凑近了问:“昨晚怎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书房的门 “砰” 地一声被推开了。表哥站在门口,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婆婆看看他,又看看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捂着嘴偷笑起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老婆子就不掺和了,我回房歇着去。”​

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玄色长衫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我心里有点发怵,往后退了退,撞到了身后的石榴树。​

“沈、青、禾。”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 我有点慌了,刚才就是想气气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我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让我动弹不得。他的脸离我很近,呼吸拂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墨香。“你说我腰不大中用?”​

他的眼神太烫,我有点不敢看他,偏过头说:“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 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带着点沙哑,“那表妹倒是说说,为夫的腰力到底怎么样?”​

他的嘴唇离我的耳朵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里,痒得我浑身发软。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还有他放在我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紧了。​

“我…… 我不知道……” 我的声音有点发颤,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知道?” 他咬了咬我的耳尖,声音低哑得不像话,“那要不要今晚试试?”​

我猛地推开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看着我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身进了书房。​

我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耳朵,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跟平时不一样。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冷漠,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炙热,像快要燎原的野火。​

那天晚上,他没有睡外间的软榻。当他掀开我的被子躺进来时,我吓得差点叫出声。他从身后抱住我,手臂紧紧地环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就这么睡一晚,我不动你。”​

他的呼吸很稳,带着淡淡的墨香,和小时候一样。我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竟然慢慢睡着了。​

这是我嫁入李家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三章 腰力好否​

接下来的日子,表哥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不再冷嘲热讽,但也没多热络,只是偶尔会在吃饭时给我夹一筷子菜,会在我缝衣服时默默地坐在旁边看书。​

镇上的风言风语渐渐少了,大概是没等到想看的热闹,觉得无趣了。我爹娘也没来闹过,管家说我每月寄回去的银子,他们倒是省着花了,没再去赌钱。​

这天是休沐日,婆婆让我跟表哥一起回趟沈家看看。我知道她是想让我们缓和关系,也想让街坊邻居看看,我们夫妻和睦。​

去沈家的路上,表哥骑着马,我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我看见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在院子里的事,脸颊又有点发烫。​

到了沈家,我爹娘看见我们,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我爹搓着手,嘿嘿地笑:“回来啦?快进屋坐,我去买斤肉回来。”​

我娘拉着我的手,眼圈有点红:“青禾啊,以前是爹娘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摇摇头说:“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我们就是回来看看。”​

表哥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淡淡地说:“我们还有事,坐会儿就走。”​

我爹娘的脸色有点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吃饭的时候,我爹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他拍着表哥的肩膀说:“清砚啊,以前是我不对,总想着占便宜。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赌钱了,好好跟你娘过日子,不给你们添麻烦。”​

表哥没说话,只是给我爹倒了杯酒。​

我娘给我夹了块排骨:“青禾啊,你在李家要好好伺候公婆,照顾好清砚。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我笑了笑:“娘,我在李家挺好的,婆婆和表哥都对我挺好的。”​

表哥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吃完饭,我们准备回去。我爹娘送我们到门口,我娘偷偷塞给我一个布包,低声说:“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垫,你穿着舒服点。”​

我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很安静。表哥忽然开口:“你爹娘好像变了。”​

“嗯。” 我点点头,“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好好过日子。”​

他没说话,只是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暖,掌心有点粗糙,是常年握笔留下的茧子。我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回到李家,刚进门就看见王举人的女儿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幅画。看见我们回来,她笑着迎上来:“清砚哥哥,青禾姐姐,我画了幅画,想让清砚哥哥帮我看看。”​

表哥皱了皱眉:“我还有事,你让别人看吧。”​

王小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还是笑着说:“就看一会儿嘛,我画了好久呢。”​

我看着她手里的画,画的是一片荷塘,荷叶田田,荷花亭亭玉立,确实画得不错。​

“画得真好。” 我笑着说,“王小姐真是多才多艺。”​

王小姐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对表哥说:“你看,青禾姐姐也觉得好呢。”​

表哥没看画,只是看着我:“我们累了,要回房歇着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往房里走,把王小姐晾在了原地。​

回到房里,我挣脱他的手:“你怎么对王小姐那样啊?多没礼貌。”​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可她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 他冷笑一声,“她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想让别人说我们夫妻不和,她好趁虚而入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怎么?吃醋了?”​

“谁吃醋了?” 我脸一红,转身想去铺床。​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别吃醋,我心里只有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和嘲讽,只有满满的温柔和深情。​

“表哥……”​

“叫我清砚。” 他打断我,眼神炙热,“以后叫我清砚。”​

“清砚……”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像羽毛拂过心尖。我闭上眼睛,慢慢回应着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红烛的蜡油还在往下滴,只是这一次,不再像淌了一地的血,而是像铺了一地的蜜糖,甜到了心里。​

那天晚上,他在我耳边轻声问:“青禾,为夫的腰力,到底好不好?”​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它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就像我和表哥,绕了这么大一圈,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