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为笼络皇权 皇上将我赐婚给裴绍轩 可成亲第一夜 我便独守空房

发布时间:2025-07-11 09:55  浏览量:1

番外篇:墨痕深处

1

腊月的第三场雪覆盖清河郡时,宫里的东西到了。

并非圣旨诏书,只是一个寻常的、裹着锦缎的长匣。沈清如屏退左右,独自在暖阁窗前,指尖拂过冰凉的缎面,解开了系带。里面静静躺着一幅卷轴,画纸边缘已呈云母色,显然有些年头了。

她缓缓展开。

水绿色的衣衫,纤细的颈项,叠放在膝上的柔荑,一方白雪红梅的丝帕,画中少女眉目如画,眼波清澈,唇角含着世家贵女恰到好处的、温婉又略带矜持的笑意。十三岁的沈清如,鲜妍得如同初春枝头最娇嫩的花苞。

母亲珍藏的那幅,她自然认得。眼前这幅,笔触更为细腻,光影流转间,少女低垂的眼睫,袖口精致的缠枝莲暗纹,甚至鬓角一丝被微风拂起的碎发都清晰可见。这绝非当日画师为众多贵女随手所作的应景之画。

记忆的潮水无声漫溯。那是宫中一位老太妃的寿辰,父亲携她赴宴。席前,确有画师为老太妃及几位得脸的宗室女眷作画。她因是宰相嫡女,年纪又小,也被唤去画了一幅。殿内暖香氤氲,人来人往,她只记得自己端坐得腰背微酸,努力维持着仪态,对周遭并未过多留意。

是谁?在她全然不知晓的年月里,用这样专注的目光凝视过她,又将她十三岁的模样如此珍重地留于笔端,藏匿至今?

窗外雪落无声,炭盆里偶尔爆出一星火花。沈清如指尖轻触画中少女的脸颊,冰凉的宣纸下,仿佛能感受到一丝遥远的、属于那个冬日的暖意。心头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涟漪,旋即又归于沉寂。前尘往事如烟,重活一世,她所求不过是家人安康,岁月静好。帝王心思,深如渊海,这幅画,是故人念旧?是帝王恩赏?抑或是某种她不愿深究的试探?她轻轻卷起画轴,收入匣中,锁进了妆台最底层的抽屉。有些缘分,停在初见便好。

2

日子在清河郡流淌得格外舒缓。沈清如醉心于协助外祖整理浩繁的经史典籍,偶尔也提笔写下些札记心得。远离了京城的繁华与倾轧,她的气色愈发温润平和,眉宇间沉淀着阅尽千帆后的通透与淡然。

这日,外祖崔老先生捋着长须,放下她刚誊抄校对完的一卷古籍,眼中是掩不住的赞赏,却又带着一丝长辈固有的忧心。“清如啊,你这手簪花小楷越发精进了,心思也静。只是学问固然要紧,终身大事也不可全然置之不理。清河俊彦众多,若有合眼缘的……”

“外祖,”沈清如放下手中的笔,浅笑着打断,语气温和却坚定,“清如今生能侍奉双亲,承欢外祖膝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已是莫大的福分。姻缘一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便是。若遇有缘人,清如自不会拒之千里;若无,这般清净度日,亦非憾事。”她拿起茶盏,为外祖续上热茶,“您看,紫月嫁得如意,时常回来看我;明珠天南海北地闯荡,书信不断,分享趣闻。清如的日子,热闹着呢。”

崔老先生看着她沉静如水的眼眸,想起女儿信中所述京中种种,想起这孩子经历过的生死劫难与情伤,终是长叹一声,接过茶盏:“罢罢罢,你这性子,像极了你母亲年轻时认准了就不回头的倔。只要你欢喜,外祖便随你去。只是这幅画……”他目光扫过那紧闭的抽屉,终究没再问下去。

沈清如笑意更深,岔开话题,与外祖讨论起方才校对中一处颇有争议的训诂。窗外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案上,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岁月静好,她已学会牢牢握住。

3

年关将近时,赵明珠的信风尘仆仆地到了。信笺展开,仿佛能闻到千里之外京城的气息。

“清如吾友如晤:

见字如面!江南的绸缎、塞北的皮货总算交割完毕,狠狠赚了一笔,够本小姐再逍遥半年!你是没瞧见那些掌柜们初时见我年轻女流的不屑,后来被我算盘珠子打得心服口服的样儿,痛快!果然还是经商有趣,比那些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强百倍!

对了,京中近来热闹。新帝手段当真了得,裴绍,咳,那腌臜人留下的烂摊子,竟被他一力肃清了大半。拔擢了好些寒门才子,连我爹那倔老头儿私下都赞了几句‘知人善任’。就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们,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喽。

还有件奇事说与你听。陛下不知从何处寻回了一位当年在太子,哦不,废庶人大皇子那桩案子里被无辜牵连、流落民间的老翰林,听说学问极好,陛下亲自迎回,奉为上宾,主持修撰前朝实录。啧啧,这礼贤下士的劲儿,倒不像装出来的。

至于你让我打听的……宫里确实没立后,也没听说纳了哪位妃嫔。宫宴时,陛下座旁始终空着。前些日子腊八,陛下还亲自去大相国寺布施,为万民祈福。京里都传,陛下是在等一个人。说书的编得更玄乎,什么‘弱水三千,帝王情深只取一瓢’嗤,我才不信这些。不过清如,说真的……”

赵明珠的字迹在这里顿了顿,墨迹似乎深了些:

“御花园的红梅开得极好,比往年都盛。我路过宫墙外都能闻到冷冽的香气。忽然想起,你及笄那年戴过一支红梅簪,衬得人比花娇。若你在京,定要拉你去赏梅,气死那些只会背后嚼舌根的!好了,信写长了,伙计催我点货去。勿念,珍重。代问崔老大人安好。

明珠 手书”

信纸在指间沙沙作响。沈清如的目光在“等一个人”和“红梅开得极好”几字上停留片刻。御花园的红梅,她忆起那幅画中,十三岁的自己手中紧握的,正是一方绣着白雪红梅的丝帕。是巧合?还是帝王心湖深处,也藏着一角不容他人窥探的、属于旧年冬日的记忆?

她将信仔细折好,放入专门存放赵明珠来信的檀木匣中。推开窗,清河郡的天空高远明净,没有京城的红梅香,只有冬日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弯起一个释然的弧度。无论那深宫之中,九五之尊的心里装着怎样的过往与期许,都与此刻清河郡沈府窗前的她无关了。

她所求的黎明早已到来,就在这安稳的书香墨韵里,在亲人安康的暖意中。前尘爱恨,已亲手了结;余下的路,她只愿为自己,为珍视的人,从容而行。至于那千里之外,宫墙深处,年年盛放的红梅,就让它开在故人的岁月里,成为一抹遥远而静好的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