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的微信,删了又加,加了又删,最后,还是没能放下
发布时间:2025-11-15 00:04 浏览量:1
手机震了一下。
是微信。
一个红色的“1”浮在绿色的图标上,像一滴血,也像一颗痣。一颗朱砂痣。
我盯着它,足足三十秒。
会议室里,老板唾沫横飞,PPT上的字小得像蚂蚁,空调的冷风顺着我的后脖颈子往下钻。
我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知道是他。
除了他,没人会用那个一片漆黑的头像。像个黑洞,要把人吸进去。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点开,果然。
“我是陈觉。”
废话。
我当然知道你是陈觉。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对方通过‘你可能认识的人’添加你为好友。”
“可能认识的人”。
微信这个功能,有时候的讽刺。
我们何止是可能认识。
我们认识了八年,爱了五年,恨了三年。
分手那天,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手机号拉黑,微信删除,微博取关,连共同好友的朋友圈都屏蔽了。
我以为我做得很绝。
就像一个戒毒的人,把所有吸管、锡纸、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桶,还把垃圾桶一脚踹进了臭水沟。
可现在,毒贩子自己找上门来了。
还装得人模狗样,客客气«气。
“我是陈觉。”
我差点笑出声。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老板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回荡。
我的笑声要是冲出来,估计能把他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点了“接受”。
没有犹豫。
就像一个渴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杯递到嘴边的水,哪怕知道里面有毒,也会一口气喝干。
通过验证。
他的朋友圈对我开放了。
一条线,横在那里。
跟我们之间一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塞回包里。
老板正好讲到“赋能”“闭环”“打通底层逻辑”,我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社畜最标准、最职业的微笑。
心里却空得像被掏了一块。
我知道,我又完了。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北京的秋天,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我裹紧了风衣,走进地铁站,被人流推着往前走。
车厢里挤得像罐头,一股方便面、香水、汗液混合的怪味。
我掏出手机。
他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那行字,像一句冷冰冰的咒语。
我盯着那个黑色的头像,开始打字。
“你加我干嘛?”
删掉。太冲了。
“有事?”
删掉。太冷了。
“最近好吗?”
删掉。妈的,我为什么要关心他好不好。
最后,我什么都没发。
他也没发。
我们就这样,在彼此的列表里,像两座沉默的孤岛。
回到家,我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房子是租的,一室一厅,三十平米。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陈觉一起,拥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
不用太大,能放下他的吉他,我的画板,还有一只叫“可乐”的猫。
可乐后来我们真的养了,分手的时候,他带走了。
他说他一个大男人,需要点念想。
我当时冷笑,说你别把猫养死了。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猫,背影萧瑟得像一电影。
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瓶快过期的牛奶和半根蔫了的黄瓜。
忘了买菜。
算了,不吃了。
我点开外卖软件,又关上。
没胃口。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他。
“睡了吗?”
两个字,像两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仿佛能看见他打出这两个字的样子。
侧着脸,头发有点长,遮住眼睛,嘴角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他总是这样。
用最无辜的语气,做最混蛋的事。
我回:“没。”
一个字。
多一个字都像是我输了。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我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心脏跳得像擂鼓。
过了很久,他发来一句:“我在你家楼下。”
我“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窗边。
楼下路灯昏黄,照着一排光秃秃的树。
树下站着一个人。
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身形清瘦,低着头,在寒风里显得格外单薄。
是陈觉。
他真的来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三年前,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也是在这个地方。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晚,你他妈就是个不懂艺术的俗人!你只知道钱!”
我把他的吉他从窗户扔了下去。
那把吉他,是他攒了三个月的钱买的。
“陈觉,你他妈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除了会做梦你还会干什么!”
吉他在楼下摔得粉碎。
我们的感情也一样。
现在,他又站在了同一个地方。
像一个轮回。
手机又亮了。
“我能上去坐坐吗?外面好冷。”
我看着窗外那个瘦削的影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疼。
我回:“你上来干嘛?我家没钱给你。”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太刻薄了。
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柔软的肚皮。
他回得很快:“我知道。”
“我就是……想见见你。”
这七个字,像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我所有的防线。
我缴械投降。
“上来吧,门没锁。”
我没说密码还是我们俩的纪念日。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冷风。
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
他瘦了,也黑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沧桑。
不再是当年那个眼睛里有星星的少年了。
“你……”我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是。”他看着我,笑了笑,“瘦了。”
我们俩像两个傻子一样,站在玄关,相对无言。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给你带了点东西。”
他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一盒车厘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猫玩具。
“这是……给可乐的?”我问。
“嗯,”他点头,“它最近总没精神,我猜是想你了。”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猫呢?”
“在我朋友那儿,我最近……不太方便。”
“怎么了?”我追问。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这几年,过得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像叹息。
“乐队散了,跟人合伙开的酒吧也赔了。女朋友也分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听得心惊肉跳。
尤其是最后一句。
“你……谈女朋友了?”
“嗯,一个模特。”他自嘲地笑了笑,“人家图我帅,我图人家有钱。后来发现,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没意思。”
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莫名的心疼。
“那你现在住哪儿?”
“朋友的工作室,打地铺。”
我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塌了。
“要不……你先住我这儿吧。”
我说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他转过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可以吗?”
“我……我睡沙发。”我赶紧补充。
他走过来,离我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还是我以前给他买的那个牌子。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谢谢你。”
然后,他抱住了我。
不是那种情侣间的拥抱,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身体很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
我僵硬地站着,任由他抱着。
我知道,我完了。
我又一次,把他捡回了家。
陈觉在我家住了下来。
他睡沙发,我睡卧室。
一墙之隔,像隔着一个世界。
他很安分。
每天等我上班后才起,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会给我做晚饭。
虽然他的厨艺仅限于西红柿炒鸡蛋和煮泡面。
我们像合租的室友,客气,疏离,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周末,我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坐在地毯上,抱着一把破木吉他,轻轻地弹。
是他新写的歌。
调子很忧伤。
“唱给我听听?”我说。
他抬头看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
“好。”
他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风吹过老街角,我又回到那个拥抱,你说未来太缥缈,不如把现在抓牢……”
他的嗓音还是那么有磁性,带着一点点沙哑的颗粒感。
我听得入了迷。
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草坪上。
阳光正好,他穿着白衬衫,抱着吉他,对着我一个人唱情歌。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未来会像歌里唱的那样美好。
一曲唱罢,我没说话。
他也没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又缱绻的气氛。
“好听。”良久,我开口。
“写给你的。”他说。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别瞎说。”我别过头,假装去看电视。
“真的,”他很认真,“分手之后写的。”
“那时候,我天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梦到我们吵架,梦到你把吉他扔下楼,梦到你哭着让我滚。”
“我每次醒过来,心都跟空了一样。”
“林晚,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对不起你。”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重新开始。”
他说得很诚恳,眼睛里闪着光。
我看着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重新开始?
谈何容易。
我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三年的时间和另一个女人。
隔着的是无数次的失望,争吵,和被现实磨得粉碎的梦想。
“陈觉,”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回不去了。”
他脸上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为什么?”
“你不懂,”我摇摇头,“你永远都不懂。”
他不懂我每天挤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辛苦。
他不懂我为了一个方案,熬到凌晨三点的崩溃。
他不懂我看着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余额,对未来有多么恐慌。
他只活在他的音乐世界里。
那个世界,纯粹,美好,但是,不食人间烟火。
而我,早就被烟火熏得面目全非了。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
脑子里闪过一张温和的脸。
周衍。
我们公司新来的策划。
一个很干净,很靠谱的男人。
他会在我加班的时候,默默给我带一杯热奶茶。
他会在我被老板骂的时候,递给我一张纸巾。
他会在我电脑死机的时候,耐心地帮我重装系统。
他对我的好,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不带任何攻击性。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我。
连我自己都知道。
可是,我一直在装傻。
因为我心里,还装着一个陈觉。
一个已经腐烂、发臭,却怎么也剜不掉的陈觉。
“没有。”我撒了谎。
陈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他扔下吉他,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
“林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改,我什么都改。”
“我去找工作,我踏踏实实地挣钱,我养你。”
他的手很热,掌心都是汗。
我看着他乞求的眼神,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让我想想。”
我说。
我知道,这句“让我想想”,其实就是“好”。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沙发。
他留在了我的房间。
我们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舔舐着伤口。
在黑暗里,我们疯狂地拥抱,亲吻,仿佛要把这三年的空白都填满。
我以为,这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太天真了。
复合后的日子,甜蜜得像一场梦。
陈觉真的变了。
他不再睡到日上三竿,而是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给我做早餐。
虽然依旧是西红柿炒鸡蛋。
他投了很多简历,跑了很多场面试。
虽然大部分都石沉大海。
他不再跟我谈什么狗屁梦想,而是开始关心菜价和房租。
我看着他笨拙地学着做一个“俗人”,心里又感动又心酸。
我最好的朋友小桃知道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林晚,你是不是疯了?你把那个又捡回来了?”
小桃的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
“他不是,他变了。”我小声地为他辩解。
“变个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等着吧,不出三个月,他绝对原形毕露!”
“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我没跟她吵。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可是,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愿意再赌一次。
哪怕输得一败涂地。
陈觉终于找到了工作。
在一家琴行当销售。
底薪三千,加提成。
第一个月发工资,他拿到手四千五。
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
“晚晚,以后我养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我看着那叠皱巴巴的钞票,眼眶都红了。
我拿了五百,剩下的都推了回去。
“你自己留着花,男人身上不能没钱。”
他坚持不要。
我们俩推来推去,像演什么三流言情剧。
最后,我拗不过他,只好收下。
那天晚上,他带我出去吃饭。
不是什么高级餐厅,就是楼下的一家串串香。
我们要了很多串,还有两瓶啤酒。
他喝得有点多,脸红红的。
“晚晚,”他拉着我的手,“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花自己挣的钱,这么踏实。”
“以前我总觉得,钱是王八蛋,是艺术的敌人。”
“现在我明白了,钱不是敌人,没钱才是。”
“没钱,我连给你买一串烤面筋的底气都没有。”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暖洋洋的。
我觉得,小桃错了。
陈觉真的变了。
我们,真的可以有一个未来。
为了庆祝,我拉着他去拍大头贴。
就像我们大学时那样。
在狭小的空间里,我们挤在一起,对着镜头做各种鬼脸。
拍完照,机器吐出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我们笑得像两个傻子。
我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
“陈觉,”我看着他,“我们结婚吧。”
我说得很轻,但很坚定。
他愣住了。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晚晚,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沉默了。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
我只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晚晚,”他终于开口,声音很涩,“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点?”
“我才刚找到工作,什么都没有。”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婚礼,也买不起你喜欢的戒指。”
“我不想委屈你。”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我不怕委屈。”我说,“我只要你一句话。”
他躲开了我的眼神。
“再等等,好吗?”
“等我稳定一点,等我能给你一个家。”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没再说话。
那顿饭,我们吃得异常沉默。
回家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牵谁的手。
我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或者说,从来就没变过。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他对我还是很好。
会给我做饭,会给我洗衣服,会在我来大姨妈的时候给我煮红糖水。
可是,他再也没提过“未来”。
“结婚”那两个字,成了我们之间的禁忌。
我也没有再提。
我怕一开口,连现在这点虚假的和平都维持不住。
周衍约我吃饭。
我答应了。
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我们去了一家很安静的西餐厅。
周衍还是那么温和,体贴。
他会帮我拉开椅子,会帮我切好牛排,会认真地听我吐槽工作上的烦心事。
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
就像泡在温水里。
不像跟陈觉在一起,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刺激,但也耗尽心力。
“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周衍看着我,轻声说。
“有吗?”我勉强笑了笑。
“有。”他很肯定,“你以前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现在,没有了。”
我的心被戳了一下。
“是不是……因为他?”
周衍口中的“他”,我们都心知肚明。
陈觉住在我家的事,公司里早就传遍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们挺好的。”我说。
周衍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
“林晚,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只知道,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值得更好的。”
吃完饭,周衍送我到楼下。
“上去吧。”他说。
“嗯。”
我转身要走,他突然叫住我。
“林晚。”
“嗯?”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记得回头看看。”
“我一直在。”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一阵动容。
“谢谢你,周衍。”
我说。
回到家,陈觉坐在沙发上等我。
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去哪儿了?”他问,声音冷冰冰的。
“跟同事吃饭。”
“男的女的?”
“男的。”
他“呵”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嘲讽。
“就是那个天天给你献殷勤的策划?”
“陈觉,你什么意思?”我火了,“你调查我?”
“我用得着调查吗?”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他指着我身上的香水味。
那是周衍车里的香薰味。
“你啊!”我推开他。
“我是!”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辛辛苦pre地在外面挣钱,你在家里跟别的男人花前月下!”
“你把我当什么了?冤大头吗?”
“啪!”
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清脆响亮。
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陈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完了。”
说完,我走进卧室,“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抖得像筛糠。
门外,传来他砸东西的声音。
杯子,花瓶,椅子……
像我们第一次分手时那样。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
陈觉不见了。
他的吉他,他的衣服,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卡里是四千块钱,房租水电,还有欠你的。”
“对不起。”
字迹潦草,像是喝醉了酒写的。
我拿起那张卡,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陈觉,你可真行。
每次都用钱来跟我划清界限。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两清了吗?
我把那张卡,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找到那个黑色的头像。
长按。
删除。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
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将联系人‘陈觉’删除,同时将该联系人从对方的联系人列表中删除。”
我点了“确定”。
世界清静了。
我请了三天假。
什么都没干,就在家里睡觉。
醒了就吃,吃了就睡。
像一头猪。
小桃来看我。
提着一大堆吃的。
“我就知道。”她一边帮我收拾屋子,一边骂骂咧咧。
“那个渣男,狗改不了吃屎。”
“你也是,记吃不记打。”
我没力气跟她吵。
“骂吧,骂完舒服点。”
小桃看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叹了口气。
“行了,别丧了。”
“姐带你出去嗨。”
她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给我化妆,换衣服。
我们去了工体最吵的夜店。
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光十色的灯光。
舞池里,男男女女像疯了一样扭动着身体。
小桃给我点了一杯最烈的酒。
“喝!喝完就什么都忘了!”
我一口气灌下去,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们俩在舞池里瞎蹦。
我从来没这么放纵过。
好像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一个男人过来搭讪。
长得还行,油头粉面。
“美女,一个人?”
我没理他。
他还不死心,想来搂我的腰。
我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滚!”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桃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啊姐妹,够野。”
我笑了笑,又灌了一杯酒。
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凌晨三点。
从夜店出来,我吐得一塌糊涂。
小桃把我架回家。
我一头栽在床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我摸到手机,想看看几点了。
屏幕一亮,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我是陈觉。”
又是这句开场白。
我看着那个黑色的头像,像见了鬼一样。
我不是已经把他删了吗?
我点开“新的朋友”。
果然,他的好友申请,静静地躺在那里。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对方通过‘手机号’添加你为好友。”
我忘了。
我把他微信删了,但没把他手机号拉黑。
这个混蛋。
我点了“忽略”。
然后,把他手机号也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再次清静。
我以为,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
我每天上班,下班,加班。
周末跟小桃逛街,看电影,做spa。
周衍还是会不动声色地关心我。
他会给我带早餐,会陪我聊工作,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讲笑话给我听。
我知道,我该往前走了。
我试着接受周衍的好。
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一次,他送我回家。
在楼下,他鼓起勇气,对我说:“林晚,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我看着他,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
这是一个好男人。
稳定,靠谱,温暖。
他能给我一个家。
一个没有争吵,没有背叛,没有眼泪的家。
我应该点头的。
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心,像一块石头,怎么也热不起来。
“对不起,周衍。”
我说。
“我……还没准备好。”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但他还是笑了笑。
“没关系,我等你。”
我逃一样地上了楼。
我靠在门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我辜负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就因为一个……。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陈觉。
他的笑,他的歌声,他抱着我时身上的烟草味。
还有他最后留下的那张纸条。
“对不起。”
我鬼使神差地,从垃圾桶里,捡回了那张银行卡。
我打开手机银行,输入卡号。
我想看看,他到底给我留了多少钱。
密码是什么?
我的生日?
不对。
他的生日?
不对。
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还是不对。
我试了所有我们之间有意义的数字。
全都是密码错误。
最后,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了可乐的生日。
我们把可乐接回家的那一天。
“登录成功。”
我看着屏幕上那四个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
他竟然还记得。
账户余额,四千零一块。
多出来的一块钱,是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
我关掉手机,把脸埋在枕头里。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陈觉,你这个混蛋。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能不能,放过我?
也放过你自己。
又过了几个月。
北京进入了冬天。
下了第一场雪。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
“喂,是林晚吗?”
一个陌生的女声。
“我是,您是?”
“我是陈觉的朋友,我叫米粒。”
陈觉。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又扎进了我心里。
“他……怎么了?”我的声音有点抖。
“他出事了。”
“他前几天在酒吧驻唱,跟客人打起来了,把人打伤了。”
“现在在派出所,要赔钱,不然就要被拘留。”
“他谁都不让联系,就给了我你的号码。”
“林晚,你能不能……帮帮他?”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要赔多少?”
“五万。”
五万。
我工作一年的积蓄。
“我凭什么要帮他?”我冷冷地说。
“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林晚,”米粒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你们分手了,也知道他以前对不起你。”
“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你。”
“他这次回来,真的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他跟我说,等他攒够了钱,就跟你求婚。”
“他说,他欠你一个家。”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在哪个派出所?”我问。
我取了钱,打车去了派出所。
在门口,我见到了米粒。
一个很娇小的女孩,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你就是林晚?”
我点头。
“谢谢你,谢谢你肯来。”
我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我在一间屋子里,见到了陈觉。
他穿着号服,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伤。
看到我,他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让他们别告诉你吗?”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在里面过年了?”我没好气地说。
他低下头,没说话。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把钱交了,办了手续。
那个被打的男人,拿了钱,签了谅解书,骂骂咧咧地走了。
警察教育了陈觉几句,就把他放了。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雪下得更大了。
米粒走过来,把一件羽绒服披在陈觉身上。
“冷不冷?”她问,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男才女貌。
不,现在是落魄才子和痴情少女。
我像一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林晚,”陈觉开口了,“谢谢你。”
“那五万块钱,我会尽快还你。”
“不用了。”我说,“就当我……喂狗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林晚!”他叫住我。
我没回头。
“我跟米粒,没什么。”他说。
“她是我乐队以前的键盘手,一直……喜欢我。”
“但我只把她当妹妹。”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陈觉,这些跟我有关系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跟谁在一起,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大步地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融化了。
像我的眼泪。
我以为,这次是真的,真的结束了。
我把他的手机号,也彻底拉黑了。
我换了工作。
跳槽到了一家更大的公司。
工资翻了一倍。
我搬了家。
搬到了离公司更近的一个小区。
我把以前所有的东西,都扔了。
包括那张被我捡回来的银行卡。
我开始认真地,跟周衍约会。
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美术馆,一起去郊区爬山。
他是个很好的伴侣。
博学,风趣,体贴。
跟他在一起,我不用担心任何事。
他会安排好一切。
小桃说,我终于想通了。
“周衍多好啊,有车有房,有正经工作,人还那么温柔。”
“比那个陈觉,强一万倍。”
我也觉得。
周衍,是适合结婚的对象。
情人节那天,他跟我表白了。
在一个很高级的旋转餐厅。
他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钻戒。
“林晚,嫁给我吧。”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
我看着他手里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也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起了陈觉。
想起他在串串香店里,红着脸说,等他有钱了,就给我一个家。
想起他在派出所里,穿着号服,狼狈不堪的样子。
想起他留下的那张纸条。
“对不起。”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扯着。
“对不起,周衍。”
我哭着说。
“我……我不能嫁给你。”
我从餐厅里跑了出去。
周衍没有追上来。
我一个人,在情人节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他们笑着,闹着,幸福得那么刺眼。
我像一个孤魂野鬼。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
走到腿都麻了。
最后,我走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来的地方。
我和陈觉以前住的那个小区。
我们租的那个小房子,黑着灯。
我已经搬走了,他……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蹲在楼下,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拒绝周衍?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念念不忘?
我恨我自己。
恨我自己的没出息。
就在我哭得快要断气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林晚?”
我猛地抬头。
是陈觉。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手里提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
袋子里,是一桶泡面和一瓶啤酒。
他比上次见,更瘦了,也更憔悴了。
我们俩,四目相对。
在情人节的深夜,在曾经的家楼下。
以一种最狼狈的方式,重逢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哭什么?”他蹲下来,看着我,“那个姓周的,欺负你了?”
“没有。”我摇头。
“那是为什么?”
我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
“陈觉,”我哽咽着说,“我把他拒绝了。”
他愣住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哭着说,“我就是……忘不了你。”
“我恨你,可我也想你。”
“我想把你从我脑子里挖出去,可是我做不到。”
“陈觉,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把我脸上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擦干。
他的手指,冰凉。
“傻瓜。”
他说。
然后,他把我拉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晚晚。”
“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打你,不该跟你吵架,不该一走了之。”
“我以为,我离开你,是对你好。”
“我以为,没有我这个累赘,你会过得更幸福。”
“可是我错了。”
“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像活在地狱里。”
“我找不到工作,被人骗,被人打,像条狗一样。”
“我每天晚上都想你,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晚晚,我爱你。”
“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我趴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决了堤。
“好。”
我说。
那天晚上,我们回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们没有床,就睡在地板上。
很冷,很硬。
可是,我却觉得,这是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因为,我爱的人,就在我身边。
第二天,我们去把我的东西,又搬了回来。
周衍没有为难我。
他只是对我说:“祝你幸福。”
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他笑了笑,笑得很苦涩,“是我……没有走进你心里。”
我对小桃说了我和陈觉复合的事。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林晚,”她最后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
“但是,如果他再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弄死他。”
我知道,她是真的为我好。
我和陈可乐,又开始了同居生活。
不,是陈觉。
他把可乐从朋友那里接了回来。
那只猫,见到我,“喵”地一声就扑进了我怀里。
蹭来蹭去,亲热得不得了。
陈觉说:“你看,它都想你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不,比最初更好。
陈觉不再去酒吧驻唱了。
他找了一份在录音棚当助理的工作。
很辛苦,工资也不高。
但他每天都干劲十足。
他说,他要攒钱,给我买个大房子。
我说,我不要大房子,我只要你。
他会把我抱在怀里,亲我的额头。
“傻瓜。”
我们不再吵架了。
学会了沟通,学会了包容。
我知道,生活不止有风花雪月,还有柴米油盐。
他也知道,梦想不能当饭吃,但也不能没有。
我们开始一起规划未来。
他说,等他存够了钱,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我说,好。
他说,我们要生一个孩子,像你一样漂亮。
我说,好。
他说,等我们老了,就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开一家小小的咖啡馆。
我弹琴,你画画。
我说,好。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梦。
我常常在半夜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他,觉得不真实。
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我会偷偷看他的手机。
虽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跟米粒,早就断了联系。
他会因为我跟男同事多说一句话,而吃醋。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我们俩,都像惊弓之鸟。
被过去的伤痛,折磨得遍体鳞伤。
我们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
生怕一不小心,又会重蹈覆辙。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
看到陈觉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今天……周衍来我们录音棚录歌。”
我心里“咯噔”一下。
周衍会唱歌?我怎么不知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跟我说什么。”陈觉说,“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他说,他要录一首歌,送给他最爱的人。”
“那首歌,叫《星光》。”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周衍说过,我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他是不是……还喜欢你?”陈觉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全感。
“我们已经没联系了。”我说。
“可是他没放下!”陈觉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他还在惦记你!”
“陈觉,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也火了,“人家录首歌而已,你至于吗?”
“我无理取闹?”他冷笑,“林晚,你敢说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敢说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动过心吗?”
“我……”我语塞了。
我承认,我对周衍,有过好感。
但那不是爱。
“你看,你犹豫了。”陈觉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你心里,还是有他。”
“你根本就没有那么爱我。”
“你只是……习惯了我。”
“陈觉,你混蛋!”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为你拒绝了他,我为你跟全世界作对,我为你……”
我说不下去了。
我觉得委屈。
“是啊,你为我付出了很多。”他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就觉得,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两个男人的爱,是吗?”
“啪!”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
他没有躲。
“你打吧。”他说,“反正,我也习惯了。”
说完,他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被关在门外的,是我。
我站在客厅里,浑身冰冷。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周衍。
是我们自己。
我们都太脆弱,太敏感,太没有安全感。
我们像两只刺猬,想要拥抱取暖,却总是被对方的刺,扎得鲜血淋漓。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第二天,谁也没理谁。
冷战。
这是我们复合后,第一次冷战。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先来跟我道歉。
可是没有。
一连三天,他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他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做的饭,他一口都不吃。
我受不了了。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周五晚上,我敲开了他的房门。
他正在弹吉他。
还是那首《老街角》。
“我们谈谈吧。”我说。
他没理我,继续弹。
“陈觉,”我走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终于停了下来。
“我想怎么样?”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晚,我们分手吧。”
他说。
轻描淡写。
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累了。”
“你也累了。”
“我们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心,好像被掏空了。
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好。”
良久,我听到自己说。
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他好像也愣了一下。
可能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房子……留给你。”他说,“我明天就搬走。”
“可乐……也留给你。”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我没说话。
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
他已经走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空荡荡的样子。
仿佛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只有那只叫可乐的猫,趴在门口,呜呜地叫着。
好像在问我,他去哪儿了。
我把它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不要我们了。”
我说。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又一次,删了他的微信。
这一次,我把手机号,QQ,微博,所有能联系到他的方式,都拉黑了。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换个城市。
彻底地,离开这个伤心地。
可是,我没有。
我舍不得。
舍不得这份工作,舍不得小桃,也舍不得……这里关于他的一切。
我像一个活死人一样,过了很久。
每天,按时上班,下班。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同事们都说,我变了。
变得……越来越像周衍了。
沉稳,冷静,不苟言笑。
周衍从那家公司辞职了。
听说,他自己开了一家音乐工作室。
做得……风生水起。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有时候,我会在深夜里,点开他的朋友圈。
他发了很多他自己写的歌。
都很好听。
温暖,治愈。
像他的人一样。
下面有很多评论。
都在说,他是下一个李宗盛。
我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然后,关掉手机。
继续,过我行尸走肉的生活。
一年后。
我升职了。
成了部门主管。
工资又翻了一倍。
我用自己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
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搬家的那天,小桃来帮忙。
她看着我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我笑了笑。
“一个人,也挺好。”
“好个屁!”她白了我一眼,“你就是还没放下。”
我没说话。
是啊。
我还没放下。
我把陈觉的微信,删了又加,加了又删。
每次吵架,我都把他删掉,发誓再也不理他。
可是,每次,我都忍不住,又把他加回来。
我像一个中了蛊的人,明知道他是毒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以为,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搬了家,换了工作。
我以为,只要我看不到他,听不到他,就能忘了他。
可是,我错了。
他像一个幽灵,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
我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做的西红柿炒鸡蛋。
我睡觉的时候,会想起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唱的歌。
我走在街上,看到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都会心头一紧。
我甚至,会偷偷地,用小号,去搜他的微博。
他的微博,停更了很久。
最后一条,是在我们分手那天。
只有两个字。
“走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只知道,我想他。
很想,很想。
又是一个冬天。
北京又下雪了。
我一个人,窝在我的新家里。
看着窗外的大雪,喝着红酒。
可乐趴在我的脚边,睡得很香。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外地的号码。
我本来不想接。
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很吵。
像是KTV。
“是……林晚吗?”
一个醉醺醺的男声。
这个声音……
我心头一震。
“陈觉?”
“嘿嘿,”他笑了,“你还……记得我啊。”
“你在哪儿?”我问。
“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这里……不下雪。”
“林晚,”他突然哭了,“我想你了。”
“我想你,想可乐,想北京的雪。”
“我想回家。”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你……回来啊。”我说。
“我回不去了。”他说,“我……没脸见你。”
“我这一年,过得……一塌糊涂。”
“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就是个……废物。”
“你不是。”我说,“陈觉,你回来吧。”
“我们……重新开始。”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晚晚,”他的声音,清醒了一些,“你……别傻了。”
“我们,回不去了。”
“你值得更好的。”
“忘了我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我打开微信,点开“添加朋友”。
输入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
搜索。
还是那个黑色的头像。
还是那个名字。
陈觉。
我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这一次,我没有再写“我是林晚”。
我写的是:
“我等你回来。”
发送。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我只知道,我把你的微信,删了又加,加了又删,最后,还是没能放下。
或许,有些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劫。
躲不过,也逃不掉。
那就……不躲了,也不逃了。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雪,还在下。
我相信,总有一天,雪会停。
天会晴。
他会回来。
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