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七年，在便利店看见她还在喝可乐，我砸了整排货架

分手多年，我还记得她爱喝可乐。

怎么不是喜欢呢？

【1】

顾沉舟在便利店冷柜前停住了脚步。

玻璃上倒映出他怔忪的影子。

冰镇可乐的铝罐排得整整齐齐，像一列沉默的士兵。

他突然想起祝霜。

想起她喝可乐时总爱眯起眼睛，像只偷腥的猫。

“霜霜，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顾沉舟，你管我？”

她总是这样，仰着下巴，带着点挑衅的笑。

那时他们还在大学，穷得只能分享一瓶可乐。

现在他买得起了。

她却不见了。

“先生，需要帮忙吗？”

店员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摇摇头，伸手去拿可乐。

指尖刚触到冰冷的罐身，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白皙，纤细，无名指上有颗浅褐色的小痣。

他的呼吸停滞了。

这只手他太熟悉了。

曾经无数次，他牵着这只手走过校园的林荫道。

在图书馆里，这只手被他握在掌心，一笔一画地教她写毛笔字。

冬天，这只手总是冰凉的，他会把它塞进自己的毛衣里暖着。

现在，它就在眼前。

离他的手指只有几厘米。

他猛地抬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祝霜就站在那里。

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着。

比七年前瘦了些，眉眼间的稚气褪去了，多了几分沉静。。

她也看见了他。

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受惊的小鹿。

但很快，那点惊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疏离的平静。

“好久不见。”

她说。

声音没变，还是那样清清冷冷的。

像初春的溪水。

顾沉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喉咙干得厉害。

他看着她拿起一罐可乐，转身要去结账。

“等等。”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祝霜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也……还喝可乐啊。”

他说完就想给自己一拳。

这说的什么废话。

祝霜轻轻“嗯”了一声。

“习惯了。”

她继续往前走。

顾沉舟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霜霜……”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祝霜的肩膀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叫我祝霜吧。”

她说。

---

【2】

他们站在便利店外的梧桐树下。

傍晚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只是他们都变了。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祝霜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可乐罐。

“上个月。”

顾沉舟看着她，“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我回来负责。”

“哦。”

她点点头，“听说你在美国发展得很好。”

“谁告诉你的？”

“周宁宁。”

周宁宁是他们的大学同学，也是当年撮合他们的红娘。

顾沉舟苦笑，“她倒是关心我。”

“大家都关心你。”

祝霜终于抬眼看他，“毕竟你走得那么决绝。”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进他心里。

七年前，他拿到美国名校offer的那天，也是他们分手的日子。

“我必须去。”

他当时这样说。

祝霜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流。

“那我呢？”

她问。

他没有回答。

因为他给不了答案。

现在，七年过去了，这个问题依然横亘在他们之间。

“对不起。”

他说。

祝霜摇摇头，“都过去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已经释怀。

但顾沉舟知道，有些伤痕永远不会完全愈合。

就像他左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分手那天晚上醉酒摔的。

他一直留着，像是在惩罚自己。

“你……结婚了吗？”

他鼓起勇气问。

祝霜晃了晃空荡荡的手指，“还没有。”

“有男朋友？”

“顾沉舟。”

她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类似情绪的表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是他先放弃的。

是他选择了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生活？

“我只是……关心你。”

他说。

“谢谢。”

祝霜看了眼手表，“我该走了，晚上还有工作。”

“我送你。”

“不用了。”

她转身要走，又停住。

“顾沉舟。”

她轻声说，“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然后她真的走了，身影消失在街角。

顾沉舟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直到路灯一盏盏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

【3】

“你说什么？你遇见祝霜了？”

周宁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拔高了八度。

顾沉舟把手机拿远了些，“嗯，在便利店。”

“天啊！这什么缘分！”

周宁宁兴奋地说，“你们聊了什么？她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回来？”

“就随便聊了几句。”

顾沉舟揉着太阳穴，“她说我们都该向前看。”

“啧，这像是她会说的话。”

周宁宁顿了顿，“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七年来，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开始新的感情。

在美国，他约会过几个女孩，有华裔，也有美国人。

但总是在某个瞬间，他会想起祝霜。

想起她喝可乐时眯起的眼睛。

想起她生气时抿紧的嘴角。

想起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顾沉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听说祝霜现在是个自由插画师，挺有名的。”

周宁宁说，“而且，她好像一直单身。”

顾沉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周宁宁没好气地说，“有些人啊，看上去洒脱，实际上比谁都死心眼。”

挂掉电话后，顾沉舟打开电脑，搜索祝霜的名字。

果然，跳出很多她的作品。

她的画风很特别，温暖中带着一丝忧伤。

最新的一系列作品，主题是“重逢”。

画中的男女在不同的场景相遇——咖啡馆，图书馆，地铁站。

他们的手总是即将触碰，却又隔着微妙的距离。

评论区很多人说被感动了。

只有顾沉舟知道，这些画在说什么。

她在画他们。

画那些可能发生却未曾发生的重逢。

他关掉电脑，走到窗前。

这个城市灯火通明，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故事。

他不知道，哪一盏灯是为他亮的。

如果有，他希望能是她的。

---

【4】

三天后，顾沉舟接到了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

组织者是当年的班长，一个叫林骁的男生。

现在已经是某知名企业的部门经理了。

“顾大才子，听说你回国了，必须来啊！”

林骁在电话里热情洋溢，“大家都想见见你呢！”

顾沉舟本想拒绝，但听到下一句话时改变了主意。

“祝霜也来，她现在可是大艺术家了！”

于是，他去了。

聚会在一个高档餐厅的包间里。

顾沉舟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十几个人。

他一眼就看见了祝霜。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正和几个女生聊天。

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脖子上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子，坠子是个小巧的雪花。

那是他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没想到她还留着。

“哟，我们的大海归来了！”

林骁第一个发现他，大声招呼着走过来。

所有人都看向他。

包括祝霜。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移开，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

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沉舟觉得心里堵得慌。

“顾沉舟，可以啊！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听说你在硅谷那边都是这个！”

一个男生竖起大拇指。

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他勉强应付着，注意力却始终在角落那个人身上。

她一直没有看他。

直到林骁提议大家举杯。

“为我们逝去的青春，也为更好的明天！”

所有人都站起来，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沉舟趁机走到祝霜身边。

“好巧。”

他说。

祝霜抬眼看他，“不巧，林骁说你也会来。”

原来她知道。

知道他会来，还是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顾沉舟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你的画我看了，很棒。”

他说。

祝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谢谢。”

“那组《重逢》……”

“只是随便画的。”

她打断他，“别想太多。”

总是这样。

每当他以为靠近了一点，她就会立刻后退。

像只警惕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

“霜霜……”

“我说了，叫我祝霜。”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

这时，林骁端着酒杯走过来。

“两位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他很自然地站到祝霜身边，手臂虚虚地环着她的肩。

一个保护意味十足的姿势。

顾沉舟突然想起来，大学时林骁也曾追求过祝霜。

只是当时祝霜选择了他。

现在看来，林骁似乎还没有放弃。

“在聊祝霜的画。”

顾沉舟说，目光落在林骁的手上。

那只手离她的肩膀只有几厘米。

“霜霜的画确实很棒。”

林骁笑着说，语气亲昵，“我公司最近正好要出一系列文创产品，准备请她当主设计呢。”

霜霜。

他叫她霜霜。

顾沉舟握紧了酒杯。

祝霜轻轻挪了一步，避开了林骁的手。

“只是初步洽谈，还没确定。”

她说，不知是在向谁解释。

“肯定会成的，我相信你的实力。”

林骁举杯，“来，沉舟，敬你一杯，欢迎回国！”

顾沉舟勉强举杯。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暗流涌动。

---

【5】

聚会结束后，林骁主动提出送祝霜回家。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祝霜婉拒。

“这么晚了，不安全。”

林骁坚持，“我顺路。”

顾沉舟站在一旁，突然开口：“我送你吧。”

两个男人都看向他。

祝霜也看向他，眼神复杂。

“不用麻烦你们了。”

她说，“我自己可以。”

最后，三个人一起站在餐厅门口等车。

气氛尴尬得能结冰。

“沉舟以后就长留国内了？”

林骁问。

“看情况。”

顾沉舟说，“可能留下，也可能回去。”

“哦？”

林骁挑眉，“美国那边放得下？”

“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听说，你有个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还是个律师？”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祝霜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顾沉舟捕捉到了。

他确实交往过一个美国女孩，叫Jessica，是他在一次法律咨询时认识的。

但那段关系只维持了半年就和平分手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看着祝霜说，“我现在单身。”

祝霜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远处的车流。

“车来了。”

她轻声说。

一辆网约车停在面前。

祝霜拉开车门，没有看任何人。

“再见。”

她说，然后关上车门。

车子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只剩下两个男人站在原地。

“顾沉舟。”

林骁突然开口，“既然当初选择了放手，现在就别再来打扰她了。”

顾沉舟转头看他，“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不，这是你一个人的事。”

林骁冷笑，“她早就move on了，你也应该这样。”

“如果她真的move on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林骁被问住了，脸色难看。

“我只是作为朋友，不希望她再受伤。”

“我也是。”

顾沉舟说。

两个男人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最后，林骁摇摇头。

“你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顾沉舟独自站在深夜的街头，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是的，他不知道。

这七年，他是缺席的。

现在，他还有资格回来吗？

---

【6】

接下来的日子，顾沉舟忙于新项目的启动。

每天会议不断，应酬连连。

但他总会抽出时间，去看祝霜的社交账号更新。

她的粉丝不少，每天都有很多人留言。

她偶尔会回复，语气轻松活泼，和现实中判若两人。

这天，她更新了一幅新画。

画中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便利店的冷柜前。

标题只有一个字：《他》。

评论区炸了。

“是新系列吗？”

“这个背影好忧伤啊！”

“是谁是谁？霜大有情况？”

祝霜统一回复：“只是创作。”

但顾沉舟知道，画的是他。

那个在便利店偶遇的夜晚，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印象深刻。

他忍不住给她发了私信。

“画得很好。”

过了很久，她回复：“谢谢。”

就两个字，疏离又客气。

他盯着手机屏幕，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助理的内线电话响起来。

“顾总，有位林骁先生找您，没有预约。”

顾沉舟皱眉，“请他进来。”

林骁穿着笔挺的西装，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有事？”

顾沉舟问。

“离祝霜远点。”

林骁开门见山。

顾沉舟笑了，“凭什么？”

“就凭你给不了她想要的！”

林骁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你知道她最需要什么吗？是陪伴！是安定！这些你都能给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因为你是顾沉舟！”

林骁提高声音，“那个为了前途可以放弃一切的顾沉舟！七年前你能为了去美国放弃她，七年后你同样会为了别的放弃她！”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顾沉舟心里最痛的地方。

他沉默了很久。

“人是会变的。”

最后，他说。

“变？”

林骁冷笑，“那我问你，如果现在公司要调你回美国总部，你会为了她留下吗？”

顾沉舟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他确实接到了总部的调令，希望他回去负责一个更大的项目。

他还在考虑。

他的犹豫被林骁看在眼里。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林骁直起身，“在你的优先级排序里，她永远不是第一选择。”

“这不公平。”

顾沉舟说，“工作和感情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但对祝霜来说，是！”

林骁盯着他，“她想要的是一个会把她的感受放在首位的男人，不是一个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利己主义者！”

说完，他转身离开。

办公室恢复安静。

顾沉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祝霜哭着问他：“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他回答：“那边压力很大，我需要全心投入学业，没办法照顾你。”

其实是他害怕。

害怕陌生的环境，害怕未知的挑战，害怕带着一个人会让他分心。

所以他选择了独自前行。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他人生中最自私的决定。

---

【7】

顾沉舟最终还是去找祝霜了。

在她的工作室楼下。

那是一个老式居民楼改造的工作室，门口种着几株向日葵，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他按了门铃，心跳如擂鼓。

门开了，祝霜站在门口，穿着沾满颜料的工作服，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和惊讶。

“你怎么来了？”

她问。

“想和你谈谈。”

他说。

祝霜犹豫了一下，侧身让他进来。

工作室很大，到处堆放着画作和画具。

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

几幅完成了一半的画作靠在墙边，都是那个背影系列。

“有什么事吗？”

祝霜给他倒了杯水，语气平静。

顾沉舟接过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我见到了林骁。”

他说。

祝霜挑眉，“所以？”

“他说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祝霜笑了，带着点讽刺，“他倒是关心我。”

“霜霜，我……”

“顾沉舟。”

她打断他，“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沉舟深吸一口气，“我想重新开始。”

房间里陷入沉默。

只有窗外传来的隐约车声。

祝霜看着他，眼神复杂。

“为什么？”

她轻声问。

“因为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他说，“因为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放开你的手。”

祝霜转过身，走到窗前。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沉舟，你知道吗？”

她轻声说，“你走之后，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顾沉舟的心猛地一沉。

“整整一年，我几乎出不了门。”

她继续说，“每天就是哭，睡不着，吃不下。”

“我看着我们的合照，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我不够好，为什么你宁愿一个人走也不要我。”

“霜霜，不是这样的……”

他想解释，却被她打断。

“后来我接受了治疗，慢慢好了起来。”

她转身看他，“但那个过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顾沉舟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他的离开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他一直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

“对不起。”

他只能说这三个字，苍白无力。

“不必道歉。”

祝霜摇摇头，“都过去了。”

她走到画架前，掀开盖布。

那是一幅几乎完成的画，画的是他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店里坐着一对年轻情侣，分享着一杯奶茶，笑得灿烂。

“你看，我早就走出来了。”

她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顾沉舟看着那幅画，心里五味杂陈。

她确实走出来了，用她的方式。

把他们的过去变成一幅幅画，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是一种释怀，也是一种纪念。

“那么，我们连重新开始的可能都没有了吗？”

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祝霜沉默了很久。

“顾沉舟，爱情不是便利店里的可乐，过期了还能换一瓶新的。”

她轻声说，“我们那瓶，早就过期了。”

---

【8】

从祝霜的工作室出来，顾沉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华灯初上，这个城市开始展现它夜晚的魅力。

情侣们手牵手走过，笑声清脆。

他想起大学时，他和祝霜也常常这样散步。

她会把冰冷的手塞进他的口袋，他会握紧，直到它们变暖。

“顾沉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她总是这样问。

“当然。”

他总是这样回答。

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手机响了，是美国总部打来的越洋电话。

“顾，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个项目真的很需要你。”

是他的上司Mark。

“我还在考虑。”

他说。

“还有什么顾虑吗？”

Mark问，“薪水不满意？还是职位问题？”

“不，都很好。”

他顿了顿，“是私人原因。”

“女朋友？”

Mark笑，“可以带她一起来啊，公司会帮忙办理签证的。”

顾沉舟苦笑。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愿意跟他走的女朋友。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给我三天时间。”

他说，“我会给你答复。”

挂掉电话，他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家便利店。

他走进去，站在冷柜前。

可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在嘲笑他的犹豫和后悔。

他想起祝霜的话：“爱情不是便利店里的可乐，过期了还能换一瓶新的。”

是啊，他们那瓶，早就过期了。

但他还是伸手，拿了一罐。

结账，打开，喝了一口。

冰凉的气泡在口中炸开，带着熟悉的甜味。

却再也尝不出当年的滋味。

“先生，你没事吧？”

店员小心翼翼地问。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红了。

“没事。”

他摇摇头，放下可乐，走出便利店。

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他拿出手机，给Mark回了邮件。

“很抱歉，我决定留在国内。”

发送。

然后，他删除了祝霜所有的联系方式。

包括那些他偷偷保存下来的她的画作照片。

是时候真正地向前看了。

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

---

【9】

一年后，顾沉舟的公司举办周年庆。

作为项目总监，他必须出席。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人人衣着光鲜。

他端着酒杯，应付着各路人马的寒暄。

“顾总监，听说你去年拒绝了美国总部的调令？”

一个合作方的老板问。

“是。”

他微笑，“我觉得国内的发展机会更好。”

“明智之选！”

对方举杯，“现在国内市场确实潜力巨大。”

他笑着碰杯，一饮而尽。

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祝霜。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礼服，站在不远处，和一个女伴交谈。

她瘦了些，但气色很好，眉眼间带着自信的光彩。

看来，她过得不错。

顾沉舟正准备移开目光，她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她对他微微一笑。

礼貌，疏离，但不再有敌意。

他也回以微笑。

就这样吧，他想。

有些人，曾经深爱过，就够了。

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这时，林骁走到祝霜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她侧头对他笑了笑，眼神温柔。

顾沉舟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心里不是不痛的，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拿起侍者托盘上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片刻的麻痹。

“顾总监，给你介绍个人。”

老板带着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这是我侄女，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对你仰慕已久了。”

女孩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苏眠。”

顾沉舟与她握手，“顾沉舟。”

“我知道。”

苏眠微笑，“我看过你在硅谷的演讲，关于人工智能的未来，很精彩。”

“谢谢。”

他们聊了起来。

苏眠聪明，健谈，对行业有独到的见解。

和她聊天很愉快。

宴会结束后，苏眠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希望有机会再和你交流。”

她说，眼睛亮晶晶的。

顾沉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好。”

回家的车上，他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

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相遇和别离。

有人来，有人走。

有人留下，有人离开。

重要的是，在每一次选择面前，问心无愧。

他的手机亮了一下，是苏眠发来的消息。

“下周有个科技展，有兴趣一起去看吗？”

他想了想，回复：“好。”

然后，他关掉手机，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10】

两个月后，顾沉舟在出差的飞机上偶然翻到一本艺术杂志。

封面是祝霜的专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专访的标题是：《用画笔治愈过去》。

记者问：“您的‘重逢’系列引起很大反响，能谈谈创作灵感吗？”

祝霜答：“源于一次意外的重逢，让我开始思考，如果当初做了不同的选择，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那么，您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吗？”

“曾经后悔过，但现在不了。因为每一个选择都造就了今天的我。”

“听说您最近订婚了，是和林氏企业的公子林骁？”

“是的。”

配图是她的照片，笑得恬淡幸福。

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顾沉舟合上杂志，放回原处。

飞机正在穿越云层，窗外阳光灿烂。

他想起那个便利店的夜晚，她拿起可乐时纤细的手指。

想起她工作室里弥漫的松节油味道。

想起她说：“我们那瓶，早就过期了。”

现在，她找到了她的新鲜可乐。

而他，也该继续前行了。

空姐推着饮料车经过。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他微笑，“可乐，谢谢。”

接过冰凉的铝罐，他打开，喝了一口。

甜味依旧，气泡刺舌。

但这一次，他尝出了不同的滋味。

是告别的滋味，也是开始的滋味。

飞机继续向前飞行，穿过云层，驶向目的地。

就像生活，永远向前，从不停留。

而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毕竟，我们都该向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