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思《少年犯》的人性启示 ——八义集中学纪事 | 作者 毛英华

发布时间:2025-11-14 22:31  浏览量:1

1985年底,由深圳影业出品的电影《少年犯》在全国公映,引起极大反响和思辨。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在八义集中学大礼堂,学校组织全体教职员工集中观看影片的场景。这是中国首部监狱题材电影,全剧用18位非专业演员(上海青少年管教所的少年犯)的质朴表演,撕开了社会对“问题少年”的标签化认知。影片上映后,其中12名少年获得减刑提前释放,奔向不同的人生道路。

主题曲《心声》成为我的“肌肉记忆”:

妈妈,妈妈,儿今天叫一声妈,禁不住泪如雨下。高墙内春秋几度,妈妈呀,你墙外可盼,泪水染白发。想昨天儿像脱缰的野马,狂暴粗野,乱踢乱踏,妈妈呀,儿跌入激流,几番沉浮,不能自拔,几番沉浮,不能自拔,又恰似狂风暴雨,摧折了未放的花。

妈妈,妈妈,儿今天叫一声妈,早见你泪腮边挂。高墙内春风吹拂,妈妈呀,你墙外可见,枯枝发新芽。为明天洗刷满身的污泥,弃旧图新,立志奋发,妈妈呀,有妙手回春,残枝败叶,又放新花,残枝败叶,又放新花,儿已被扶上骏马,去追回失去的年华。妈妈呀,妈妈呀,妈妈呀,妈妈呀,妈妈呀,妈妈呀,待儿回家时,再喊您亲爱的妈。

主题曲《心声》的作词是本片导演张良和王静姝,作曲和演唱分别是少年犯李春生和王劼,他们俩都是少年才子,王劼后来减刑出狱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事业发展的不错。就词曲创作和演唱水平而言,绝对算得上少有的上乘之作。

礼堂内,观少年“重获新生” ,走出礼堂,室外“阳光灿烂”,或许暗含着八十时代对“改造失足少年”的理想化期待,以为一次震撼教育就能彻底扭转。尴尬的是,就在影片上映后不久,报纸上“少年犯扮演者重蹈覆辙”的新闻,像一记冷静的耳光,颠覆了我的认知。那个时候,我还不具备进行深度思考的能力,但是隐隐约约存在莫名的困惑,怎么会这样?让人不知所措,难以释怀。四十年后的今天看来,这个现象并非对“改邪归正”的否定,而是揭示了人性的深层逻辑:人性是极其极其复杂且充满矛盾的,改变一个人从来不是一次性的顿悟,而是持续与惯性对抗的过程。剧中少年犯的“野马”隐喻,在现实中转化为更残酷的真相——当家庭、学校、社会的支持系统断裂,个体很容易在“理论悔悟”与“实践失控”的缝隙中再次坠落。

就在前不久,我开车路过市中心,车窗外,两名十四五岁少女,夹着香烟,旁若无人的在人群中游荡,周围的人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顿时,让我想到这部电影,这两名不谙世事的少女以及无数个不被我们注意的“问题少年”何尝不是另一种“未放的花”,四十年过去,青少年问题的表现形式变了,但核心困境未变,当理想缺失,情感荒芜,人性的迷途便会以不同面目重现。

思绪继续蔓延,联想到前几天在抖音刷到尹烨的论点: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在复杂中寻找微光 ,我觉得,尹烨的“行动论”恰是破解困局的钥匙。面对青少年成长的难题,我们需要的不是居高临下的道德评判,而是构建“防患于未然”的支持网络:

于家庭而言,少些“望子成龙”的焦虑,多些“看见孩子”的耐心;

于学校而言,用理想教育替代功利化灌输,让青春有值得奔赴的方向;

于社会而言,撕掉“问题少年”的标签,给予犯错者重新融入的机会。

影片《少年犯》虽然过去了整整四十年,但在我脑海里仍然清晰如许,如今重提,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提醒,从大礼堂的集体感动到街头偶遇的个体震撼,让我看到人性中最固执的或许是弱点,但最坚韧的,永远是向阳而生的渴望。影片《少年犯》的价值,正在于它四十年前就提出了一个未完成的命题:人性的复杂从不否定救赎的可能,只是要求我们以更务实的行动,为迷途者点亮一盏持续照亮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