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不贪财的穷书生,刚想表白,却看见弹幕:快跑,他要换你命
发布时间:2025-11-14 01:14 浏览量:1
我是京城首富的独女,却偏偏爱上了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穷书生。
直到我眼前突然飘过一行行弹幕。
【男主确实不贪图钱财,他贪图的是女主的气运!】
【谁让女主是百年难遇的凤命呢。不过这男主也真够狠的,一滴都不想给女主留啊!】
【换命的关键就是女主的贴身之物。瞧见没,她腰上那个香囊,对应的就是女主的姻缘气运!】
我猛地一抬头,正对上书生紧盯着我腰间香囊的视线。
他笑得温润如玉:「金银于我不过是浮云,若能日日得见凌瑶小姐的香囊,便已是此生幸事。」
「凌瑶小姐?」
那把温润又带着一丝疑惑的嗓音传来,打断了我望向半空的呆滞。
我赶紧收敛心神,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
「你……你说什么?」
好在他并未起疑,只当我是女儿家害羞,毕竟我俩之间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
听我发问,阮景山连忙低下头,那模样,仿佛是在掩盖自己的羞涩与紧张。
「在下是说,钱财皆是身外之物。万贯家财于我而言,远不及凌瑶小姐香囊上的那缕暖香,能让在下在寒夜中觅得一丝慰藉。」
说着,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我手中拎着的钱袋,身子不着痕迹地向后微仰,流露出几分清高的厌弃,好像那黄白之物是什么脏东西。
最后,他的视线又黏回我身上,充满了温柔缱绻。
若是换做往日,我听到这番话,定会羞红了脸低下头。可现在,我只觉得背脊发凉,紧张地盯着半空中那些滚动的弹幕。
【我的天,好油啊!还暖意?那香囊就算是点了当柴烧,都暖和不了一秒钟!】
【谁让夏凌瑶就好这口,以为自己捡到宝,找到了个不爱金银只爱她的翩翩君子。殊不知,这都是阮景山为她量身打造的剧本,目的就是骗她心甘情愿地交出贴身之物。不同的物件,可对应着不同的气运呢!】
【我要求不高,我就想暴富!】
【楼上的格局小了,暴富才几个钱?人家男主阮景山是成年人,姻缘、权势、钱财、机遇、家世……他全都要!】
【没办法,谁让女主手握凤命剧本!】
凤命?
又是这两个字。我一时有些恍惚,十年前的旧事涌上心头。
那年,京城来了个云游的算命先生。他在我家门口歇脚时突然头痛欲裂,我见他风尘仆仆、痛苦难耐,便好心带他回府休息。
结果那算命先生打量我半晌,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大呼我是百年难得的「凤命」。
爹爹闻言脸色都白了,赶紧将这算命先生请进了内书房,生怕外人听见。
那时我淘气,悄悄扒在窗户缝外偷听。原来,我出生那日曾天降异象,只是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是寻常天象,无人知晓其中玄机。
算命先生说,我将来贵不可言,必将母仪天下,受万民景仰。
他还叹息道,可惜我是女子,若为男子,便是板上钉钉的帝王命。
爹爹害怕此事外泄招来横祸,当即重金封了算命先生的口,让他发誓永远不回京城。
知道这件事的,满打满算不过三人。
要说这些弹幕来自异世,它们知道也就罢了,可阮景山又是从何得知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阮景山想踩着我的命,去圆他的帝王梦。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弹幕比我还着急。
【夏凌瑶怎么回事啊?快把香囊给男主啊!按照原定气运,她很快就要和太子订婚了,所以阮景山必须在她嫁人前赶紧换走她的姻缘,不然等她成了皇家妇,阮景山就没机会了……好想看阮景山换了姻缘后,会匹配个什么样的对象!】
【该不会是感情还没到位吧?看她那样子,不太想给啊。】
【怎么可能。之前阮景山开口要她的孤本医书,她不是眼睛不眨就给了吗?那本医书,换走的是阮景山他爹的健康运。】
【就是啊,那次换运之后,夏凌瑶足足病了三个月,要不是她底子厚,有凤命护着,估计人就直接没了。这不好容易才养好身子,就迫不及待地来看男主了。】
【这么说来男主也太渣了,人家刚从鬼门关回来,他就惦记着换人家的姻缘。】
弹幕还在疯狂刷新,句句不离我前阵子那场大病。
我越看越心惊肉跳。
因为弹幕说的,全是真的。
前阵子,我莫名其妙地倒下了,每天高烧不退,头痛欲裂。
请来的大夫都说我这是沉疴旧疾,是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加上旧伤淤积所致。
可我今年才十八,哪来的陈年旧疾?
何况夏府是京城首富,我又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别说旁人,就是爹爹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哪来的外伤?
营养不良更是天大的笑话。
当时爹爹气得把那几个庸医全赶了出去。
最后还是花重金请来了宫里的御医,各种珍稀药材如流水般送进府门。几个老御医不眠不休地守了三个月,才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原来,我那场病根子,竟是在阮景山这!
若非我命格特殊,怕是真就一命呜呼了。
那三个月锥心刺骨的痛苦,我至今不敢回想。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阮景山!
一股邪火直冲我的天灵盖,气得我脸颊滚烫,胸口剧烈起伏。
阮景山收起笑容,故作关切地凑近:「凌瑶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你大病初愈,实在不该来我这漏风的屋子。」
阮景山住的地方,确实是一处四面漏风的破房子。我之前心疼他,想给他买处宅子,却被他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他说,钱银都是身外之物。他若收了,那和那些觊觎我家产的趋炎附势之徒有什么分别?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他不是不觊觎我的家产,他是觊觎我的命。
别人顶多想要我的钱,而他,是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亏我还当自己遇到了旷世真爱,真是一颗真心喂了狗。
不,他连狗都不如。
弹幕还在刷。
【上次夏凌瑶病得快死了,可把男主吓坏了。这要是真死了,他上哪换气运去?】
【所以他这次学精了,先从姻缘下手。这样夏凌瑶嫁不出去,他就能安安心心地、挨个儿地骗取其他气运了。】
要是搁以前,我早被他这副「为你着想」的模样感动得稀里哗啦了。但现在,我瞧着阮景山那副看似内疚的虚伪嘴脸,只觉得阵阵反胃。
「确实,」我收起钱袋,冷冷地看着他,「你这种人,不值得我屈尊降贵。
「更不值得我费心。」
我朝门外候着的下人扬了扬下巴,打算先打一顿泄泄愤。
我在阮景山面前,向来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但他忘了,我更是京城首富的千金,骨子里浸透了富贵滋养出来的跋扈和睚眦必报。
阮景山看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一时竟有些结巴。
「香,香囊……我不要了……」
我刚要下令,弹幕又及时飘过。
【哎?夏凌瑶这是怎么了,居然拒绝了?】
【没事,别慌。反正只要是夏凌瑶经手给阮景山的东西,都能触发气运交换。】
【楼上的,那要是夏凌瑶给的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呢?】
【也能啊!所以阮景山才要特别仔细地辨别。不然夏凌瑶要是把乞丐的破碗给他,他就得和乞丐换命了。】
【原来如此,学到了!】
原来,还能这么玩啊。
只要是经我手的东西,都可以?
我心里瞬间有了新的盘算。
毕竟,要是现在就把他打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他不是喜欢换命吗?那我就换给他好了。
至于换的是谁的命,那可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我挥退了下人,深吸一口气,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
「对不起啊,阮哥哥,我方才又有些头晕。你知道的,上次那场病,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也是阮景山的七寸。要是我这个「气运库」死了,他所有的计划都得泡汤。
阮景山果然不疑有他。他打死也想不到,我居然能看见那个叫「弹幕」的玩意儿。
「都怪我,怪我太过急切了。凌瑶小姐身体不适,我还非要约你见面,我实在是……太想念小姐了……」
今天确实是他特意递的纸条约我出来的。看来,自从我把「健康」换给他爹后,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想从我身上捞取更多的好处。
「阮哥哥别这么说,凌瑶也是日日夜夜盼着见你。只是……」我故作为难地碰了碰腰间的香囊,「这个香囊有些旧了,配不上阮哥哥。等凌瑶回去,亲手为你绣一个全新的,这样才配得上阮哥哥的心意。」
说完这番话,我自己都快吐了。但看着阮景山那拼命压抑窃喜、眼底却精光乱冒的样子,我还是忍住了。
毕竟,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猫捉老鼠,总得先逗弄一番,就像他之前对我做的那样。
现在,也该轮到他尝尝当老鼠的滋味了。
「太好了!那,那就辛苦凌瑶妹妹了!」阮景山眼中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他这间破屋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我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告辞了,完全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来陪他「红袖添香」地苦读。
一回府,我立刻叫来贴身丫鬟小莲,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莲领命而去,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来。
她递给我一只香囊,一股刺鼻的廉价香味扑面而来。
我嫌恶地捏着它,远远拿开,这才看清上面绣着的艳丽又俗气的图案。
小莲一脸不解:「小姐,您为何要奴婢去南风馆买这种香囊啊?都是些艳俗的脏东西,而且还是伺候男人的小倌用过的……」
小莲满脸嫌弃,回想起方才在南风馆看到的画面,只觉得辣眼睛。
我却笑了。
「是找的那个接客最多的吗?」
小莲重重点头确认。她瞧着我手里那只不堪入目的香囊,忍不住追问:「小姐,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
我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我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这短短半日内的经历,已经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缓过劲来,只剩下刺骨的后怕。
如果没有弹幕,我的下场不堪设想。被阮景山这个中山狼蒙在鼓里,傻傻地被他换走一切,不光是现在拥有荣华,就连未来的命运也要被他窃取。
看来,我得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正这么想着,我面前竟凭空出现了一幅画面。
画面里,阮景山并不在他那间破旧的茅屋里,而是在一座颇为气派的宅子里。
那宅子虽不如夏府奢华,但也绝对是富贵人家。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样一座宅院,绝非他表现出来的穷书生。
「她说等回去重新做一个给我,生怕我嫌弃她那个旧的。」阮景山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得意洋洋。
「看来她对你已是情根深种,很好。」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当初她的凤命,就是为父看出来的。咱们在京城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给你换命!她一个臭 娘 们 ,要什么凤命,简直是暴殄天物!还不如给了我儿,助你成就帝王霸业!」
我瞬间汗毛倒立。
原来,阮景山的爹,竟然就是当年那个算命先生!
他用我爹给他的封口费,在京城蛰伏下来,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非但不满足,反而恩将仇报,惦记上了我的气运!
画面里,阮景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算不枉爹爹多年隐忍,费心打听她的喜好,才能让我精准地投其所好,趁虚而入。」
阮景山的一切,果然都是假的。
第一次在花灯节上,他风度翩翩地帮我解开灯谜。
第二次在书坊重逢,他为了买一本孤本,竟当场把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棉衣抵给了老板,同时又清高地谢绝了我的帮助。
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我彻底被他那副不卑不亢、不畏权势、淡泊名利的「品格」所吸引,以为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其实,这全是他和他爹,为我量身定制的圈套,就等着我一步步跳下去。
虽然早已从弹幕知晓了真相,但亲耳听他们如此炫耀地说出来,那股被我强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地翻涌上来。我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碎尸万段。
阮爹还在得意扬扬地高谈阔论:「姻缘对于女子而言,或许是全部。她的凤命,前提也是要嫁给帝王才能生效。但对于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姻缘不过是点缀,和无上权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说,那么好的气运放在她一个女人身上,简直是天大的浪费!咱们这啊,是在帮她!」
画面在阮爹这句无耻的话语中戛然而止。
方才还像一锅滚油般沸腾的怒火,此刻却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我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内心一片冰冷。
帮我?
那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他们。
不光是姻缘,权势、钱财、家世……我都会「送」给他的。
我倒要看看,这些从阴沟里换来的气运,他们父子俩到底接不接得住!
为了不让阮景山起疑,我特意拖了三四天,才「姗姗来迟」地去见他。
见到那只新鲜出炉的香囊,阮景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弹幕也适时地刷了起来。
【哎?这个香囊不对劲啊!这针脚,这配色,根本不是夏凌瑶的风格!】
【楼上的你没注意看剧情吧!这香囊是女主特意让丫鬟去南风馆,从一个接客最多的小倌手里买来的!那家伙,啧啧啧。】
【艾玛,有意思了!哈哈哈,这可比换女主的姻缘刺激多了!】
【出卖色相的男妓,这简直就是地狱级的天崩开局啊!】
【笑死我了,真想看阮景山换了小倌命之后的剧情!一定很精彩!】
和弹幕同样期待的,还有阮景山。
可就在他伸手要接过去的那一刻,阮景山突然皱了皱眉。
「凌瑶小姐,为何这只香囊……无论材质还是款式,都与你身上那个截然不同?」
我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中已经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没想到他如此谨慎多疑。
见状,我立刻故作失落地垂下眼帘,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阮哥哥若是不喜欢,直说便是,何必找这种借口……为了绣这个香囊,我几日没合眼,手指都扎出了血……终究,终究是我错付了……」
说罢,我转身便要「伤心离去」。
阮景山果然慌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阮景山嘴上说着「唐突了」,那故作羞涩的表情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我把香囊塞给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看阮景山拿到香囊之后的好戏。
画面果然又出现了。
阮景山换了身行头,不再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而是一身花里胡哨的锦袍。
因为今天是城中权贵举办的「品菊宴」,会有许多世家小姐参加。阮景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展示自己,好利用刚到手的「姻缘气运」,觅得一份真正的良缘。
本来我也在受邀之列,但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我特意称病没去。
品菊宴中,阮景山如同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在世家小姐们面前频频晃悠,故作高深地吟诗作对。
可那些平日里最爱才子的小姐们,今天却像是集体没看见他一样,根本无人搭理他。
就在阮景山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快要绷不住的时候,终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枚兔子形状的玉佩,邀他过去一叙。
那小厮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一看便知其主子非富即贵。
阮景山还以为自己的「姻缘运」终于启动了,接过玉佩就喜滋滋地跟人家走了。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对方到底是哪家的世家小姐,还是哪位公主郡主。
他没注意的是,那小厮把他引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房间。
小厮只说:「主人已在床上等候。」
等阮景山反应过来时,房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了。
他此时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如此孟浪大胆,心中暗喜,正好可以生米煮成熟饭。这么想着,他便急不可耐地扑到了床上。
可他没注意到,那双从锦被下伸出、一把搂住他腰的手,是属于一个男人的。
画面戛然而止。
就算画面不消失,我也没有那个兴趣再看下去。多看一眼,都怕长针眼。
阮景山消停了几日,但是弹幕没有消停。
【号外号外!阮景山被男人给睡了!】
【 真的假的?这么劲爆?】
【千真万确!而且对方还是当朝权势最盛的那个王爷!听说这个王爷还有谋反之心。你别说,这要是谋反成功了,阮景山还真有可能是『凤命』呢,哈哈哈哈!】
【屁!那王爷将来谋反失败了,会被太子亲手镇压。说起来,太子能扳回一局,全靠了女主家出钱出力!】
【这么说来,阮景山这顿操是白挨了?】
根据弹幕的七嘴八舌,我拼凑出了后续。
阮景山事后当众斥责王爷不顾廉耻。王爷却慢悠悠地说,这品菊宴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谁接了「兔子玉佩」,就代表同意了这场「游戏」。
阮景山一个乡下来的 土 包 子,哪里知道这些权贵间的龌龊玩法,当场就哑了火。
而且当时他接玉佩时,不少世家公子小姐都看在了眼里,足可证明他是「自愿」的。阮景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吃下了这个天大的哑巴亏。
回家后,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能下地行走。
看完弹幕,我居然有些想亲眼见见阮景山了,特别想看看他那张「清高」的脸上,现在是何种精彩的表情。
这么想着,面前的画面又出现了。
没想到,阮家此时还挺热闹。不少人正聚集在阮宅门口,伸长了脖子,想一睹阮景山的「芳容」。
因为就在这短短三天时间里,阮景山的大名已经传遍了京城。
当然,这还要多亏了那位王爷事后对他「赞不绝口」。
弹幕管这个叫——「王爷严选」。
虽然人被挡在门外,但管不住那些污言秽语。一时间,阮家门外比南风馆还要热闹三分,更有甚者,把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比如兔子)扔进了院子里。
下人正在院里狼狈地清扫,阮景山脸色铁青地坐在大厅里。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爹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他哪见过这种阵仗,话都说不利索了:
「也许,也许是因为这是女子的姻缘,所以转到你身上,就……就出了点偏差……没事,没事!咱们还有其他的气运!等你成了帝王,这些人统统都可以杀了!」
阮景山如坐针毡,在椅子上不停地变换着姿势。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接受这个现实。
可他还是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
被儿子怀疑,阮爹有些不悦:「绝不可能出错!按照夏凌瑶的气运,现在她应该已经和太子议亲了!但你看看,太子至今重病缠身(那是我换出去的健康运),宫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这就说明,她的姻缘已经被你换走了!」
阮爹定了定神,再次开口,让他抓紧时间,想办法拿到我的簪子。
因为簪子,对应的正是我的「机遇」气运。他要用我的机遇,来冲一冲这倒霉的「姻缘」带来的晦气。
阮爹总在我耳边念叨,说我命格清奇,机遇非凡,将来必有贵人扶我青云直上。
弹幕也用它们的方式刷着剧透。
【夏凌瑶这机遇简直逆天,逛街随手救的使者,居然是异域微服私访的王!后来太子和王爷夺嫡,这位异域王上在暗处帮了大忙。】
【这运气服了,我上街最多踩狗屎,女主救个人都能救到King。】
【突然不太想换女主的气运了,太顺,反而没意思。】
【楼上的,知音啊!要是跟姻缘气运似的,换个倒霉蛋的才好玩。】
【附议!这种俗套剧情没劲,我倒想看阮景山机关算尽一场空,那表情得多精彩,哈哈哈……】
这好办,必须安排!
我刚盘算好,阮景山那边的纸条就递来了,约我上街。
半道上,他挑了根簪子非说衬我,不由分说,他就将那根比树枝好不了多少的木簪插进我发髻,顺手拔走了我原先那根。
「凌瑶小姐,这根簪子能送我吗?今天……是我生辰……」
「好啊,阮哥哥喜欢便拿去。我正愁没备生辰礼呢。」
我瞧着他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左顾右盼。阮爹肯定嘱咐过他,我的机缘藏于微末,乃善事结缘。所以他那双眼睛,净往乞丐和行动不便的老人身上溜。
果然,没走多远,一个老妇人“哎哟”一声,精准地倒在阮景山跟前。
「小伙子,我脚崴了,走不动了,能扶我回家吗?」
阮景山双眼放光,点头如捣蒜:「能能能,老人家您慢点。」
他一边殷勤搀扶,一边急不可耐地催我先回府,生怕我分了他半点“机缘”。
我站在原地,看他二人远去的身影,勾了勾唇,转身上了路边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这机遇,可不就和弹幕说的一模一样么。
前几日阮景山养病,我闲着无聊刷弹幕,正巧看到他们在聊我府上的丫鬟珍儿。
说她会遇上一个崴脚老妇,谁知上了马车才发现,那老妇竟是人贩子,把她卖去了偏远山村。她怀孕后,买家以为她死了心,放松了看管,珍儿这才寻机逃了出来。
那根木簪,本是珍儿之物。
我倒真有些好奇,阮景山要如何“怀孕”,才能复刻珍儿的逃生之路。
两个月后,阮景山才形容枯槁地逃了回来。
那个老妇本是想给买家弄个媳妇,可那被气运冲昏头的老妇,竟被“机遇”蒙了眼,压根忘了看他的性别。
等到了买家面前,她还强行狡辩:「男的也一样,不打紧。」
结果,那彪悍的山民发现货不对板,当场就把老妇和其同伙打死了。
阮景山倒是暂且保命,但一个月后,山民还是无法接受他不能“下蛋”的事实,于是将他转手卖进了黑矿。
阮景山这种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装装深情、念几句酸诗还行,挖矿这种苦力活,他哪受得了。
在矿山那一个月,他日日挨监工的鞭子。后来他实在受不住,竟妄想故技重施,爬监工的床换取优待,结果还没挨着边,就被一脚踹了下来。
「晦气的玩意,居然是个兔儿爷!」
这次“大胆”的尝试,换来的是更狠的毒打。
他一条腿,当场就被打折了。
监工见他腿瘸了,料他也跑不远,便放松了看管。阮景山就是在一个风雨夜,趁机逃出生天。
虽然性别换了,事件变了,可这“机遇”的逃生节点,倒是一点没差。
【我怎么感觉,女主在耍他?】
【你才反应过来?何止耍他,连我们都耍了!夏姐威武!】
【我爱死这种无法剧透、猜不透走向的感觉了!】
【女主不是那个傻白甜千金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在感情上是张白纸,容易被骗,这不假。
但这不代表我脑子也是白纸一张。
不然这十八年,我岂不是白活了。
弹幕依旧热闹,但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我懒得看。
我只对阮景山的现状感兴趣。
下一次,他又想换我什么呢?
眼前画面一转。
阮景山正拖着条瘸腿,在阮爹面前歇斯底里。
别说帝王命了,他现在连自己原先的气运都败光了。
「还不是你这废物不中用,白白浪费了这天降的好运!」
阮爹这人向来自负,他宁愿怀疑儿子不行,也从没怀疑过他那套“换命”的法子有半点问题。
阮景山咬牙切齿地问我。我毫不怀疑,若我此刻在他面前,他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越气,我反倒越高兴。我悠哉地躺在摇椅上,小莲见我盯着空气发笑,一脸不解。
我吃了颗葡萄:「这是秘密。」
阮爹告诉他,自他失踪,我隔三差五就去他那破出租屋转转,看看他回来没有。
「都是她害的!那天她要是不走,我怎么会被人贩子卖了!我一定要她所有气运,让她一无所有,跪着求我饶了她!」
他第一句话吓我一跳,还以为他察觉了什么,原来是我高估他了。
自己作恶遭了报应,反倒怪到受害者头上。
真是逻辑感人。
阮爹深以为然:「既然姻缘和机遇都废了,下一次,就夺她的财运和家世!分别是钱袋和玉佩。没了钱财和家世撑腰,她夏凌瑶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这是急了,一个一个换不过瘾,要来“双黄蛋”了。
「好!我要让她沦落街头当乞丐,方解我心头之恨!」
阮景山当夜就回了那间破屋,守株待兔。
时值深秋,寒风从破洞里呼呼灌进来,冻得他瑟瑟发抖。
可他不敢走,怕错过我。也不敢多穿,怕我突然造访,看出破绽。
就这么日日冻着,那条瘸腿眼看是更瘸了。
我可不想他冻死了,那多没趣。足足晾了他五天,我才“恰巧”路过。
「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故作震惊,强忍着笑意,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阮景山。
他费力地撑起身,眼神黯淡,牙齿都在打战。
「没,没事……我这不是逃回来了么……」
他颠三倒四地编了套说辞,当然,隐去了他被当成男媳妇那段。
「那些人太残忍了!我们报官吧!小莲……」
「别!」阮景山立刻打断我,「不用不用,那山路太绕,我都忘了在哪了……」
一报官他就得露馅,这哑巴亏他吃定了。
「其实...阮哥哥...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凌瑶小姐...借我些银两...」
他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眸子里,闪烁着对“气运”的贪婪精光。
我笑意盈盈,爽快地掏出钱袋:「阮哥哥要多少只管拿。对了,这块玉佩也给你。若是有急事,你拿着它,夏府上下都认,这是我的传家玉佩。」
我这人,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阮景山握着钱袋和玉佩,手都开始抖了。
财运,家世,他全都要到手了。
一回府,我便让小莲备上瓜果点心。
好戏,开场了。
我前脚刚走,阮景山后脚就出了门。
按阮爹的剧本,我的财运是“点石成金”,不管投资什么小买卖,都能做大做强。
弹幕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记得夏姐就是投了家小胭脂铺,然后分店开到手软!馄饨摊都能被她搞成五百强!】
【呜呜呜,夏姐也帮帮我的麻辣烫摊吧……】
【楼上留地址,我们去帮你!】
弹幕气氛和谐了不少,不再是当初那种坐等天上掉馅饼的论调了。
可阮景山,他路过了未来能开遍全国的馄饨摊,又经过了那家即将开遍京城的胭脂铺,最终,他一头扎进了赌坊。
弹幕炸了。
【我靠,这钱袋是哪个倒霉蛋的?】
【好像...是个赌鬼的...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被人打死扔街边了。】
【录屏录屏!见证阮景山从渣男变 人 渣 的全过程!】
【渣男和 人 渣 ,有区别?】
【区别大了!渣男是感情烂, 人 渣 是哪都烂!】
【歪理!】
【别吵了!他这是被赌徒气运影响,一心只想发横财!】
阮景山在赌坊里杀红了眼,一天一夜,不仅输光了钱,连刚到手的宅子都押了上去。
赌坊的人押着他回去拿钱和地契。
阮爹岂会答应。
「谁欠的债,找谁要去!这是老子挣下的家业,凭什么给你?」
阮景山那条瘸腿被拖了一路,早已痛得麻木。他想不通,那个肯为他逆天换命的爹,此刻为何不肯拿钱救他。
为了活命,他只能哀求:「爹,他们说了,不还钱,就打死我!」
「打死拉倒!」阮爹一脸嫌恶,「老子也看明白了,你就是个废物!老子还不如留着钱再娶一房,生个争气的,指望你是没戏了!」
【等等,阮爹怎么突然翻脸了?】
【那玉佩!也是赌鬼的!那赌鬼本就和老爹积怨已深,最后是被他爹赶出家门的!】
【原来如此!】
阮爹撇着嘴,还在那喋喋不休,数落着阮景山如何废物,如何白费了他的心血。
他没注意到,阮景山的神情已从慌张转为狰狞。
当阮爹反应过来时,阮景山已然面目狰狞,抓起一把刀,狠狠捅进了他的心窝。
鲜血喷涌而出。
阮景山看着喷涌的鲜血,神色冷漠地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滴,回头问赌坊的人:「我爹死了,现在家我做主。这些家产,够我翻本吗?」
弹幕里有人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那个赌鬼,最后就是杀了他爹,继承了家产!】
阮景山继承了全部家产。
可惜,没多久,又输了个底朝天。
这次,赌坊的人威胁他,再不还钱,就去报官,告他杀父。
阮景山当然不想死,他还没翻盘呢,他要以小搏大,他要一鸣惊人!
【他疯了,彻底疯了。】
【远离赌毒,珍爱生命。】
【哎?他去哪?夏府?】
阮景山居然摸到了我家,在府门前大闹:「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可是你们姑爷,我和凌瑶早就私定终身了!」
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
阮景山见状更来劲了:「凌瑶!你不是说有事就拿玉佩来找你吗?你快出来啊!我想通了,我可以娶你了!」
爹爹恰好在府,听闻有人当街毁我清誉,气得吹胡子瞪眼。
「爹爹别气,指不定是哪来的疯子。走,咱们出去瞧瞧,就当看个乐子。」
当我和爹爹出现在门口时,阮景山眼前一亮。
「凌瑶!你快告诉你爹!我们私定终身了!什么狗屁帝王命,我不要了!都不如娶个富婆来得实在!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照样富贵!」
阮景山是真的疯了。或许在他心里,我永远是那个傻白甜,只要他随便哄哄,我就会原谅他。
「一派胡言!凌瑶怎会看上你这种货色!」爹爹显然也听过他的“大名”。
「我这有定情信物!」
阮景山孤注一掷,他把香囊、玉佩、钱袋、木簪一股脑全丢在地上。
看热闹的人群里,很快有人认出了门道:
「那香囊不是南风馆头牌的么?睡过都送一个。」
「那簪子我认得,一文钱一支,夏小姐能戴这个?」
「那玉佩和钱袋,不是街口被打死的那个赌鬼的吗?我见他当过,成色太差,没人要!」
我走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位...乞丐,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我堂堂首富千金,会看上你?」
阮景山被家丁从府门打到街尾。
没瘸的腿也瘸了,瘸的那条更是惨不忍睹。
他拖着残躯,竟爬到了王爷府邸门前。
「王爷!我是阮景山啊!我带着玉佩来了!我愿侍奉您!」
【渣男想通了?不想努力了?】
【哈哈哈哈,生活不易,渣渣卖艺。】
【等等,开门的怎么是夏姐?!】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阮景山差点栽进来。
看清是我,他彻底傻眼。
「怎么是你?王爷呢?」
【王爷?早因谋逆下大狱了!】
【真傻,他在床上躺那三天,夏姐就和太子订婚了!】
【阮景山被卖那两个月,夏姐早就预知了自己的“机遇”,提前布局,在王爷动手前,就把谋反证据交上去了!】
【我们夏姐,马上就是太子妃了!】
弹幕在疯狂解答他的疑惑,顺便嘲讽他和他爹那可笑的自负。
我正要开口,却见阮景山也一脸惊恐地瞪着半空。
我挑了挑眉,他也能看见了?
「夏凌瑶!你早就知道!」
他果然看见了。
不过无所谓了,大局已定,倒省了我一番口舌。
「对,我都知道,也是故意的。」
「你这毒妇!」他目眦欲裂,「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靠着太子!靠着家世才有的凤命!根本不是你的本事!」
「生在夏府,身负气运,这便是我的本事。」我坦然回视他,「这些本就属于我,我为何要拱手让人?
「你若觉得这凤命如此不堪,你和你爹又为何处心积虑地来换?
「难道我非要舍弃凤命,去当乞丐才算对?
「是我的,我坦然受之。这,就是我夏凌瑶的命运!」
三月后,先皇崩,太子登基。
又一月,大婚,我受封为后,母仪天下。
礼毕,我乘凤驾出宫巡游,受万民朝拜。
路上,我瞥见那个曾为母治病自卖南风馆的小倌,如今已赎身,正和良人在街边卖着馄饨,脸上是踏实的幸福。
珍儿也跪在宫门前,她如今是我的贴身女官,目光坚定。
阮景山换走的“厄运”,反倒成全了他们。
若无恶念,他们本该各自安好。
凤驾在巷口稍作停留,我命人将一块匾额送进那烟花之地,嘱咐 老 鸨 务必挂在阮景山房门上。
匾上大字——
【王爷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