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用战功为外室子正名,皇帝应允,可圣旨昭告后,他却后悔了
发布时间:2025-11-01 08:47 浏览量:3
傅成恩三十五岁生辰宴,也是他的封赏宴。
他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皇兄问他要何赏赐,他却在金銮殿上,以满身军功跪地相求:
“臣别无所求,”他声如洪钟,“恳请陛下恩准,让臣流落在外的亲骨肉,认祖归宗,得一个名分!”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我,嘉和公主李纾云,傅成恩明媒正娶的妻子,刹那间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我与他夫妻十数载,相敬如宾,恩爱无间。当年太医断言我体寒难孕,他非但毫不在意,甚至背着我,去太医院求了绝子药服下。
他发誓说,宁可一世无子,也绝不愿让我这“皇妹”伤心半分。
如今想来,多么可笑。
我这才明白,十多年的浓情蜜意是假,金屋藏娇、生儿育女才是真。
他要在万众瞩目下,为他的私生子求一个“名正言顺”,却将我这个正妻公主,架在烈火上炙烤。
他似乎忘了,他是驸马,他的尊荣、他的将军府,全是我李纾云给的!
皇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地上汗出如浆的傅成恩,许久,才缓缓开口:“此乃你与皇妹的家事,宴后再议吧。”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封赏没了,傅成恩满脸的得意僵在脸上,转为煞白。
满堂权贵命妇的目光,或同情、或讥讽,尽数落在我身上,如芒在背。
我是嘉和公主,当年下嫁傅成恩,人人都道他情深义重。
尤其在他“自请绝育”后,更是感动了满朝文武,甚至有人为他作诗立传,赞他“情圣”。
可今天,他亲手撕碎了这张皮。
他不仅有子,还要让这个孩子,记在我的名下。
回到公主府,我尚未坐稳,傅成恩便搓着手上前,嗫嚅道:“纾云,琼娘……琼娘带着安儿正在府外,他们……想见你一面。”
不等我反应,他急急补充:“你一向心善,定不会为难他们母子的,我这就叫人领他们进来,好吗?”
话音刚落,我的贴身嬷嬷沉着脸快步入内:“公主,那女子带着个孩子,就跪在府门前,说非要见您,怎么劝也不肯挪地。如今府外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傅成恩一听,脸色大变,立刻冲了出去。
“琼娘!你何苦如此!”他冲着门外那道纤弱身影的背影,满是痛心疾首。
我随之走出,只见那叫琼娘的女子果然温婉动人,肌肤莹白,瞧着比我还要娇嫩几分。我身为公主,锦衣玉食,竟也养不出她那般神采。
想来这些年,傅成恩给她的,绝不止是银钱。
那该是多少爱意的浇灌,才能让一个女人如此无忧无虑,不染风霜。
琼娘一见我,立刻“扑通”跪倒,重重叩首:“妾身参见公主。求公主给安儿一个名分!他是夫君的骨肉,妾身有没有名分不要紧,只求公主看在夫君的颜面上,让安儿认祖归宗吧!”
她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身边的两个男人,同时露出了不忍和心疼。
2
傅成恩艰难地挡在我面前,急切地解释:“纾云,你听我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在青楼应酬,被人暗算了,下了迷药,是琼娘……是她没办法,以身为解,才救了我,否则我早已身败名裂!”
“我本想给她银两,她却不要。直到后来她怀了身孕,走投无路才来寻我。百花楼的老 鸨逼她接客,我……我实在不忍,才为她赎了身,在外面置办了个小院子。”
“你信我,这些年琼娘从无所求,安分守己地带着孩子。如今孩子大了,总被人骂‘野种’,我才……求公主怜她孤苦,让她和孩子入府吧!”
我被气笑了,冷冷地瞧着他:“她孤苦无依?她这些年,不是一直有你这个‘夫君’吗?”
琼娘立刻抬起泪眼,柔声辩解:“公主息怒,驸马心中唯有公主。是妾身……是妾身不忍孩子总见不到父亲,苦苦哀求,夫君才允诺一月见安儿一次。”
“这些年,驸马爷只是探望孩子,绝不在妾身处过夜,他心里眼里只有您。若非安儿大了,要读书上进,先生夸他天资聪颖,过两年便可下场科举,可他……他没有一个清白的出身,如何光耀门楣?”
“殿下,求您看在驸马爷对您十数年一片情深的份上,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
傅家的几个族老不知何时也跟了来,纷纷在旁帮腔:
“公主,成恩已近不惑,膝下空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血脉,就认下吧。”
“是啊,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情,总不能因为是公主,就不许驸马纳妾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公主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傅家的香火考虑啊!”
一句句,一字字,如刀子般扎过来,仿佛我若不点头,便是傅家绝后的千古罪人。
府外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咦?不是说驸马爷为了公主,连绝子药都喝了吗?这十几岁的孩子哪来的?”
“所以说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再恩爱有何用,照样在外养女人!”
“啧啧,还是百花楼的出身……这孩子,真是驸马的种吗?”
“那宫里的绝子药是假的吧?喝了还能生?”
傅成恩的脸色青红皂白,百姓的议论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敢发作,只得压低声音,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纾云,你的清誉要紧!先让她们进府,关起门来再说吧!”
皇家颜面,公主府的体面,在这一刻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我深吸一口气,无法,只能命人开了侧门。
一进内院,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傅成恩立刻“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纾云,我知道我混账!但木已成舟,不过是府里添两双筷子的事!你只要点头,我保证!绝不让她们母子碍你的眼!”
“我发誓,我绝不私下见琼娘!我的身、我的心,永远都只在你这里!”
我闭上眼,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鲜血淋漓。
3
次日,皇嫂(皇后)召我入宫。
她看着我憔悴的面容,重重叹了口气:“阿纾,你皇兄说了。傅成恩是有战功,但他若敢负你,皇家也绝不轻饶!你是我朝最金尊玉贵的公主,岂容这般宵小折辱?”
“皇兄的意思,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万事有他替你撑腰。只是,别再苦了自己。”
我伏在皇嫂膝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年少夫妻,十数载情分……原来,全都是假的。
……
昨夜我心神俱疲,早早歇下。
可我歇下了,公主府的侧院“亭花阁”却灯火通明。傅成恩亲自领着琼娘母子入住,还开了我的库房。
流水般的赏赐搬了进去,将那院子装点得比我这主院还要富丽堂皇。
今早,嬷嬷去小厨房给我取安神药,却发现灶台全被占了,炖的是给琼娘的各色补品。
厨娘战战兢兢地回话:“嬷嬷恕罪……是驸马爷亲自分派的,那盅燕窝还是他亲手守着炖上的,奴婢们……实在不敢动啊。”
嬷嬷气得脸色发青。
我听了,只余苦笑。这才入府第一天,连我的安神药都要给她的补品让路。
这哪里是什么“春风一度”,这分明是他傅成恩捧在心尖上的人。
是我这些年太纵着他了。我爱他、敬他,把他宠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不过是个驸马,忘了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是我李纾云。
嬷嬷早就劝过我,尊卑有别,不可过纵。
我总不信。我总觉得,他对我的好,是发自真心。
事实证明,我错得何其离谱。
我懒得回府去看那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嘴脸,索性在宫中住了几日。
可当我几日后回到公主府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府外车马盈门,府内宾客如云。
琼娘打扮得珠光宝气,傅成恩正满面红光地牵着她的手,挨桌敬酒。而他们身边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俨然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好啊,好一个傅成恩。
趁我不在,竟在我的公主府,给他的私生子,办起了认亲宴!
傅成恩已喝得半醉,正高声对满堂宾客笑道:“今日,我已请族老开祠堂,将安儿记上族谱!安儿今后便是我傅家名正言顺的子嗣,大名傅至安!”
“等公主回府,我便会请旨,将安儿记在公主名下。从今往后,他便是我傅成恩的嫡子,也是公主殿下的嫡子!”
我气得笑出了声:“好一个‘公主的嫡子’!本宫才离府几日,府里就换了主人,连嫡子都替我认好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喧闹的大堂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宾客都僵住了,纷纷起身行礼:“给、给公主殿下请安。”
“殿下,我等昨日接到请柬,说是……说是您今日要认下这孩子做嫡子,特来恭贺的。”
“是啊,臣等都以为……殿下宽和仁厚……”
我越过众人,目光如冰,直直射向傅成恩:“我不过进宫数日,驸马这是要反客为主了?”
“就算真要纳妾,也该由她给本宫敬一杯妾室茶。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她凭什么踏进公主府的大门!”
“傅成恩,我尚未点头,你敢替我认子?!”
“不过一个娼门 妓 女所出的野种,你们傅家倒是饥不择食,什么都往家里划拉!还想叫本宫一声母亲……他配吗?!”
“难不成,日后你这外室生的孽种,还要去和皇子公主们称兄道弟不成?!”
4
傅氏的族长脸色铁青,瞪着傅成恩:“成恩!你不是说公主已经允准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成恩酒醒了大半,脸上血色褪尽,他看着我,眼里满是哀求:“纾云,有话……有话等客人走了我们关起门再说。今日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颜面,别闹了好不好?一切等宴席结束……”
“结束?”我冷哼,“平白无故给我塞个儿子,还要做公主嫡子。嫡子未来是要承爵封官的,你倒是替他想想,他那出身,够不够格?”
“够了!”傅成恩被我逼到了墙角,竟也厉声喝断我,“纾云!安儿是我的亲生骨肉!就算你是公主,你也是我的妻子!我的儿子,难道不算你的孩子吗?!”
他涨红了脸,指着我:“怎么不够格?照你这么说,我傅成恩,是不是也不够格做你的驸马?!”
他昂首挺胸地站在我对面,疾言厉色。
琼娘和那孩子,立刻“柔弱”地躲到了他的身后。
傅至安拉着他的袖子,怯生生地劝道:“爹,您别气坏了身子。您常年征战,身子骨早不如前了,该好生保养。您若气坏了,娘该多心疼啊。”
琼娘更是紧紧依偎着傅成恩,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殿下,妾身只求和安儿有个容身之处,绝不敢碍您的眼。这样……公主也不愿意吗?”
“他毕竟是夫君唯一的孩子,难道公主真的忍心,看夫君绝后吗?”
“如果公主实在不甘,对妾身有怨,”她忽然跪下,哭得梨花带雨,“妾愿意去母留子!只要公主肯认下安儿,便是现在赐妾身一条白绫,妾身也心甘情愿!从此安儿只有您一位母亲,他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不要!娘!”傅至安立刻抱住琼娘,哭喊道,“儿子不要前程,也不要什么嫡子名分!儿子只要和娘亲在一起!儿子若是为了富贵不要娘,那成什么人了!”
母子二人,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抱头痛哭,好一出母子情深。
傅成恩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我:“李纾云!你好狠的心肠!就因为你不能生养,所以便要恶毒至此吗?!”
“你非要逼死他们母子才甘心吗?!”
“你即便是公主,也是嫁入我傅家,是我傅成恩的妻子!我为傅家延绵子嗣纳妾,你不同意,便是善妒!”
“此事就是告到御前,陛下也管不了后宅纲常!我傅成恩今天把话说明白了,琼娘和安儿,我是一定要认的!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夫妻十几年,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如今为了这对母子,他终于撕破了脸,像换了个人。
我看着他,又看看那哭倒在地的琼娘,忽然勾唇一笑:“好啊。驸马说得对,琼娘为你诞下子嗣,劳苦功高,你理当娶她。”
傅成恩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纾云,我就知道你心最软,定会体恤我的。你放心,就算琼娘进府,我心里最爱重的,永远只有你……”
我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甜言蜜语。
我挺直了背脊,迎着琼娘那藏不住窃喜和期盼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傅成恩,从此刻起,你我夫妻缘尽。往后你要娶谁,要纳谁,都与我公主府,再无半分干系。”
“本宫已请得皇兄圣旨。我,李纾云,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休了你!”
5
满府宾客,鸦雀无声。
傅成恩彻底呆住了:“纾云……你说什么?休、休夫?”
“我们十几年的夫妻,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休夫?你……你气性怎能这般大!”
他慌乱地辩解:“此事传出去,人人都会说你善妒!你怎能为了这点事,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我冷冷一笑:“我的名声,就不劳镇国将军费心了。”
“今日劳烦诸位白跑一趟。公主府并无宴请,更没有要认什么嫡子。各位,请携贺礼回府吧。”
傅成恩如遭雷击,脸色灰败:“纾云,何至于此!你若实在不愿,我们可以再商量……”
我退后一步,嬷嬷立刻上前,将一纸文书递到他面前:“将军,请收下吧。这是公主亲笔写下的休书。”
“还请将军尽快收拾行装,搬离公主府。免得到时候御林军上门清人,耽误了您认亲娶妇。”
满堂宾客这才反应过来,公主是来真的!
“说得也是,殿下金枝玉叶,他傅成恩就算有战功,也不过是臣子。在外豢养娼 妓,还闹上门打殿下的脸,难道还指望殿下与那青楼女子共处一室?”
“当年是他自己要喝绝子药的,怎地人到中年,又反悔了?”
“谁知道那药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这外室子又是哪来的?”
“这种戏码,话本子里多的是。什么青楼女子以身相救,母凭子贵……想来,这外室走的便是这个路数。”
傅成恩猛地上前,想抓住我的手:“纾云!不!你怎么能休夫!难道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全都是假的吗?!”
我厌恶地甩开他:“自然是假的!若不是假的,你的外室和私生子是哪里来的!”
“你背着我将孩子养这么大,又要出身又要名分,否则便是我不仁慈。傅成恩,你算盘打错了!”
“我若真不仁慈,你的妾室和儿子,某天暴毙在府邸,谁又敢多说我一句不是?”
“如今我成全你,放你自由,让你光明正大与妻儿团聚,你还有何不满意?!”
傅成恩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隐忍地说道:“够了!李纾云!是不是只要不合你的心意,你便要用和离来要挟我?”
“琼娘为我生下孩子,她劳苦功高,难道连进门做妾都不许吗?”
“安儿是我傅家血脉,难道连一个名分也不配得到吗?”
“你不能生养,我从未怨过你半句!琼娘为我生子,你却百般刁难,当众侮辱她!实在让人难以容忍!”
他一把夺过休书:“好!你要休便休!日后你可千万别后悔!”
嬷嬷冷眼看着他:“将军,请吧。还有……傅家那些常年住在公主府别院打秋风的亲戚们,也该一并带走了。殿下三日后要在别院设宴,莫要搅了殿下的兴致。”
傅家的族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成恩!你如今是镇国将军,手握兵权,岂能被一个妇人要挟!”
“对啊!她就算是公主,若没有你的赫赫战功,她能过得这般逍遥?”
“没错,就算离了公主,你依然是镇国将军,怕什么!”
琼娘也紧紧扯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夫君,无论你是驸马还是将军,在琼娘心里,你都是我的天。我……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傅成恩被众人一捧,又昂起了头,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和威胁:
“李纾云,你当真不悔?若我执意不肯,此事闹上朝堂,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收场!”
“陛下再疼你,也是天下之主,岂能容你这般倒逆夫妻纲常,让皇家沦为笑柄!”
我的笑意凝在嘴角,冷冷地看着他最后的挣扎:
“傅成恩,你逼着我,认一个贱籍之子为嫡出。”
“其罪,乃是——混淆皇家血脉。”
“你若不接这休书,便等着明日早朝,被御史台弹劾,被皇兄问罪吧!”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脸色瞬间大变,血色全无。
他颤抖着手,死死攥着那封休书:“好……好!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一把拉过琼娘和傅至安:“我们走!收拾东西,走!”
傅家的族人也跟着灰溜溜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啐一口:
“一把年纪还要和离,真以为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成恩乃天子重臣,离了他,我看你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夫婿!”
“即便有,也不过是贪图你公主府的权势罢了!”
6
傅成恩一脸的义愤填膺,带着傅家人开始收拾东西,不料却被我底下的人拦住了:“傅将军这是要做什么?这些金银器皿你怎么能拿?这都是公主的东西。”
从傅成恩做驸马那一日起,我便不曾亏待他,我甚至为了他,在后院开辟了一块地修宗祠,给他摆放傅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里面供奉的所有器具,都名贵无比,十几年来,他习以为常,自然想把这些也带走。
嬷嬷在一旁冷言冷语:“傅将军,你以前供奉祖先的东西,不都收在后院那个荒废的小院嘛,公主怕你念旧都给你留着,那些都是当初公主和你成亲时,傅家带来的东西。”
我的贴身侍女在一旁,假模假样地训斥着新入府的侍女们:“这些东西都看好了,别让不长眼的搬走了,每一样,都要细细看着,责任到个人。还有,公主的许多嫁妆都放混了,府里放的到处都是,小心外人用别人东西用习惯了,顺手就拿。”
“哎,这位娘子,你头上的簪子可是番国进贡来的,这是皇上御赐给公主的。来人,把簪子给我取下来。”
有机灵的侍女冲上前,一把将簪子从琼娘的发上扯下,她捂着头发尖叫:“夫君!”
“这位傅公子身上云锦的布料也是库房里的,将军,这云锦可是寸尺寸金,也劳烦将军付一下银钱才是。”
我看着内院乱成一团,闹了半天,看着那琼娘和侍女吵做一堆,”这是夫君给我的首饰,你们怎能夺走!”
我在宫中住的这几日,傅成恩给琼娘布置好了院子,吃穿用度,都是库房内的好东西,除了皇上偶尔赏给他的,其它的全出自公主府。
我坐在院子里嘲讽笑道:“将军怕是忘了规矩,我的东西皆是内造,逾制佩戴,可是要获罪的,皇上赏赐的东西,你也敢随便送人?”
“来人,把傅将军带走的东西好好查一查,免得有所疏漏。”
半日后,傅成恩带着琼娘母子,还有几个打秋风的亲戚,搬出了公主府。
成亲前,傅成恩有一个小小的府邸,因为他做了驸马,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众人哪里还记得这个小院子,回去才发现,院子破旧得屋顶都是漏雨的。
琼娘呆呆地看着破落的院子,怔怔地说:“夫君,何至于此?”
傅成恩安慰道:“别急,我可是镇国将军,明日上朝,我再请皇上赐下府邸!你别忘了,我战功赫赫,皇上哪里离得开我?”
“如今不过是暂时的,只辛苦你收拾一下我们的新家,到时等新府赏赐下来,我必宴请京中权贵,给你一个名分。”
傅至安也跟着劝说:“娘,父亲的窘迫不过是一时的,如今他总算摆脱了公主,搬离了公主府,咱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现在苦点算什么?”
琼娘含着眼泪笑了:“是,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再苦也没关系。”
他们一家三口的话,被有心之人传回了公主府,我听后差点没笑出声。
傅成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皇兄岂会容他富贵安乐。
况且,如若不是尚主,他才干平平,又哪里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如此不知感激,居功自傲,渐渐失了本心。
皇上正是知道这些,才会在恩赏他的时候,强调他宠爱妻子,侍主有功,明面是欣慰,背后是敲打,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替他左右权衡,他就早失了圣心了。
傅成恩洋洋自得,觉得自己虽然离开公主府,但依旧可以皆着镇国将军的名头,在京中占据一席之地。
琼娘一直被傅成恩娇养着,哪里做过什么重活,这次离开公主府,一个下人也没带,凡事都要他们自己亲力亲为,收拾了好几日才收拾完,勉强整理了几间能住人的屋子。
琼娘看着自己做了几日活变得粗糙的手,累得腰酸背痛,只哭着说:“夫君,赶紧买几个使唤的人回来吧,妾身真的受不了了,我这十几年都没吃过这样的苦。”
傅成恩看着所剩不多的银两,苦劝琼娘:“你再坚持一段时日,当时我向皇上请求解甲归田,皇上允我想几日,我已决意明日上朝回禀皇上,我还年富力强,能再为皇上效力!”
“皇上一定龙颜大悦,到时必有赏赐,呼奴唤婢都是小事,等我给你讨一个封诰,也让你做做正经的夫人!”
谁知第二日上朝,他还未开口,皇上就已经下了圣旨:“傅爱卿,你那日请求解甲,朕想过了,你这些年辛苦了,是该让年轻的将领们历练历练了。”
“你的请求朕允准了,一会儿便将你手里的兵符交给骠骑将军,由他接替你的事务,傅爱卿,从今日起,你便解甲归田,安享天年吧,退朝。”
说完,便带着几个重臣去御书房议事了。
7
傅成恩呆住了,刚要开口,周围的大臣们却围了过来:“哎呀,傅将军,这下可以安享富贵了,真是好福气啊。”
“听说傅将军要娶新夫人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才是。”
“傅将军,虽然你现在不是驸马了,但有了娇妻爱子,也遂了你心愿呐。”
“也亏得公主能忍,换成旁人,早就满门抄斩了。”
傅成恩脸色大变,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骠骑将军则一脸春风地看着他:“傅将军,走吧,咱们刚好去交接一下军务。”
他走在前面虎虎生威,好一番春风得意。
傅成恩交接完兵符和手上的事务,出宫回到家,一进门,琼娘就迎了上来,笑着问:“夫君,皇上怎么说,可是赐了府邸和宝贝?”
傅至安也跟着凑趣:“可有封了娘亲做一品诰命夫人?”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傅成恩的答复,只看到他跌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地说:“什么都没了,皇上准了我解甲归田的请求,让我交了兵符。”
“如今什么都没了……”
琼娘尖叫起来:“什么叫什么都没了?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破院子里?”
傅家的族人也惊呼起来:“皇上怎么就准了,你和皇上说,那都是你的玩笑话啊!”
傅成恩道:“天子威重,岂容我玩笑……”
傅家人忙劝道:“不如,你再去哄哄公主吧,毕竟多年夫妻情份,你哄几句,她一定能回心转意。”
“对啊,大不了,你跟她说,琼娘和孩子都不进傅家门了!”
“毕竟前程事大,只要有权势地位,琼娘和孩子一样能享受好日子,何必在乎这些名分,如果什么都没有,他们跟着你挨着苦日子有什么意思?”
“对啊,你不能看着咱们族人一起断了前程,一起吃苦吧。”
傅至安扶着脸色苍白的娘亲,反驳道:“各位叔伯,当初娘进门时你们可是都同意了的,如今怎么翻脸不认人?”
傅家人一脸地轻视:“什么同意了?你母亲本身就无名无分,公主可是成恩的发妻,难不成,为了外室不要发妻吗?”
“何况,你母亲当初怀你的时候,确实是不清不白,公主有质疑也很正常啊。”
“对啊,傅家的嫡子,怎么能是青楼妓 女所生,以后说出去也站不住脚。”
……
傅成恩第二日,便带着我喜欢吃的糕点到了公主府。
他进来时,看着我正躺在玉榻上,身边奴婢成群,还有几个能说会道的才子在一旁凑趣,他脸色难看地说:“纾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还敢圈养面首?”
所有人看着他,我扑哧一声:“怎么,傅将军还以为自己是驸马?如今我养不养面首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况,这几位是京中新晋的才子,俱是豪门显贵出身,听说我好诗文,今日特来拜会,想要介绍我进诗社,怎么在傅将军眼里,人人都如同你一般,脑子里只有男女之事?”
几个人听得此话,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脸色尴尬起来,将糕点放在我面前:“纾云,这是我今早排了一个时辰的队,特地去百味楼给你买的荷花糕,你最喜欢吃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我抬眼看了一下,指着我桌上的点心:“我的厨娘就是百味楼的大厨,所有点心她都会做,就不劳傅将军了。”
傅成恩上前一步,脸上带出哀求之色:“纾云,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为了一个孩子伤了你的心。我想过了,琼娘和那孩子,我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老家去,从此再无瓜葛,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笑出声来:“傅成恩,和你重新开始?你配吗?”
“你年纪一大把,无权无财,我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穷?”
“我可是公主,我嫁给你,你便是驸马,我不要你,你便是地上一摊烂泥。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当年多少人向父皇求娶我,偏偏我看重了你这个一穷二白,毫无身家的武状元。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敢背着我养外室,为了一个子嗣,骗了我十几年。”
“傅成恩,你真让我恶心。”
“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个礼物要赐给你,来人,把人带上来。”我吩咐道。
8
很快,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被带了上来,他一见我便哭叫起来:“饶命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公主饶命,我当时就是青楼里一个伙计,是青楼里的一个姑娘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想办法把药放到傅将军的酒里,她说她仰慕将军已久,想与他一夜春宵。”
“谁知我放了药办成了事,拿着银子准备回乡,却发现有人买凶杀我,我只能躲起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公主的人,几经躲藏,后来才知道,杀我的人,就是那日叫我下药的人!”
我看着他:“让你下药的人究竟是谁?如今你可还认得出来?”
他忙着点头说:“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是如果让我瞧见,我一定认得,因为当时那个青楼女子给我银子时,她的眉心有颗痣,我一看便能看出来。”
琼娘的眉心就有一颗痣。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成恩,吩咐下人:“去把傅将军的新夫人请过来。”
傅成恩一脸的疑惑,等琼娘被人带来,那人一看到琼娘便指着她叫道:“是她,就是她,公主娘娘,叫我下药的人就是她!当时将军中了迷药,她就趁机以身相许,还假装是自己救了将军!”
“请公主给小人做主,小人真的冤枉啊!”
琼娘看到那个人的脸时,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得你。”
那人站起来:“你不认得我?你当初在回春堂买药时,卖药给你的那个药童可是我的同乡,他也还记得你的脸呢。”
“你这毒妇,自己下毒还装好人,成功骗了将军为你赎身,做了将军外室,便开始买凶杀人,蛇蝎心肠的贱 人!”
傅成恩如遭雷劈,看着琼娘愣愣道:“是你设的陷阱?当年你以身相许救我,结果都是骗我的?”
“我为你赎身,将你养在外面这么些年,还与你生儿育女,什么都帮你打算好了,结果呢,你装作纯真的模样,上门害我!”
“如果不是你骗我生下了安儿,公主怎么会和我和离,我今日便要杀了你!”
那个男人突然笑起来:“她给你生了儿子?你怕是弄错了,她给你下药的时候,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那孩子是她一个恩客的。”
琼娘一把拔下头上的钗子,冲着那人冲过去:“闭嘴!”
结果钗子被傅成恩一把夺下,他看着那男子问道:“你说什么?安儿不是我儿子?”
那人一脸地嘲讽:“当年我每日给青楼的妈妈送酒,我亲耳听到妈妈说,要她赶紧把肚子里的祸胎打了,免得影响接客,结果她说她会想办法的。”
“没想到,她想的办法便是把你拖下水,假意为你解毒,说怀了你的孩子。其实是她早算计好了,这孩子是别人的,不信你可以滴血验亲。”
傅成恩暴怒:“来人,拿水来,我要滴血验亲。”
琼娘哭着摇头:“夫君宁可信别人的也不信我的话是吗?”
傅成恩一把甩开她的手:“你若心中无鬼,慌什么。”
傅至安拼命摇着头:“父亲,我是你的儿子,你如果滴血认亲,传了出去,别人要怎么看我?”
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清水端至眼前,两滴血滴进清水里,很快,便出了结果。
两滴血慢慢地在水里散开,互不相融。
傅成恩一把掐住琼娘的脖子:“你敢骗我,贱妇,我要杀了你!”
我吃着葡萄,看着这场闹剧,然后把这些人全部丢出了公主府。
“不过是看在多年情份上,送你一份大礼,你的家事自己回去处理,免得脏了我的地。”
傅成恩回到府上后,把琼娘和儿子一起轰出了傅家,琼娘被他娇养了这么多年,哪里受得了这个苦
她身上还藏着一些私房钱,母子俩租了一个小院子住着,又因为无收入,只能试着帮人浆洗,赚些铜钱。
可是琼娘这些年一直有人侍侯着,双手不沾阳春水,哪里吃得消,不出半个月便病倒了,银钱更是像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很快便花尽了。
等傅至安求到傅成恩门前时,却发现傅家人去楼空。
傅成恩被我休夫,又闹出这场闹剧,哪里有脸面再在京中待下去。
他一下子急火攻心气倒了,族人看着不是办法,只能将破宅子折卖了几百两,拿着银子,租了一架破牛车带他回乡了。
回乡前,他托了捎来一封信,我展开一看,不过是些忏悔之言。
我往火炉里一扔,看着戏台上唱着南柯一梦,微微一笑。
我的一生倒像是这场戏一般,也该梦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