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与我成亲七载,养了七年外室 我诊出喜脉后,他与外室断了

发布时间:2025-10-30 06:53  浏览量:3

我与顾知衍携手走过了七个春秋,可这七年里,他竟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一养就是整整七年。

当我满心欢喜地被诊出有了身孕,本以为生活会迎来新的转机,他却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和那外室彻底断了联系。

他开始变得温柔体贴,每天清晨都会为我精心描画眉黛,每次我诊脉的时候,他都会紧紧地陪在我身边,眼神里满是关切。

然而,命运却如此弄人。那外室出嫁的那天,顾知衍仿佛丢了魂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冲到了花轿前,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地拦下了那顶红彤彤的花轿。

他们俩紧紧相拥在一起,那眼神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彼此。

我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第二天,我便悄悄找来了大夫,决定落掉这个孩子。

当顾知衍慌慌张张地赶来时,我已经喝下了那碗苦涩的药汤。我默默地从袖中掏出一份和离书,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样,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他轻轻唤着我的名字:“苏婉,你狠心舍了这孩子,难道连我也要舍了吗?”

我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顾知衍,都七年了,我早就该舍了你。”

“夫人,您真的确定要落胎吗?”大夫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再次确认道。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轻盈地落在了窗前。我走过去,轻轻取下信鸽脚上的家书。

那是顾知衍写来的,信上的字迹工整而有力:【阿婉,我的差事提前办完了,今晚就能回府啦】

【你开心吗?】

【这几天,你是不是胃口还是不太好呀?】

【今晚想吃什么?我来亲自下厨给你做】

【还是咱们去酒楼吃?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鱼汤馆,味道特别好】

【你怎么不回我呀?】

【阿婉,你是不是在休息?还是身体不舒服了?】

【小家伙,你可把你娘折腾得够呛,等你出来了,看爹不打你的小屁股】

......

我缓缓打开书信,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顾知衍在我耳边轻声诉说,充满了对我的关切,还有对腹中孩子的期盼。

自从我有了身孕,胃口就一直不太好,顾知衍便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每天的一日三餐,他都精心准备,从没有过一丝懈怠。

每次大夫来给我诊脉,他都会守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孩子一点点长大。

在外人眼里,他无疑是一个好夫君,一个未来会成为好父亲的人。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人,竟然会做出抢亲这样的事情。

他竟然会紧紧抱住别人的新嫁娘,深情地说要和她此生相守。

那一刻,他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想起他未出世的孩子?

书信还在一封接着一封地送来,可我却再也没有心思去看了。我轻轻把它们扔到一旁,深吸一口气,对大夫坚定地说:“是的,我要落胎。”

大夫轻轻叹息了一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药包,递到了我的手中。我接过药包,然后遣退了大夫。

刚送走大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手臂从我的身后紧紧将我揽入怀中。

“阿婉。”他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

“才五天没见,我怎么就这么想你呢……”

“你和孩子,是不是也想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手就轻轻抚上了我的脸庞,然后缓缓地吻了下来。

我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这感觉太奇怪了。

曾经,我是那么渴望他的温存,渴望和他甜蜜缱绻的亲昵。

可如今,这一切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双臂也收得更紧了,吻也变得更加热烈。

就在这时,一股混合着松木清香和梨花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瞬间让我回想起昨天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昨天,他当众抢亲,和林棠紧紧相拥在一起,深情地望着彼此,眼中满是重逢的欣喜。

他深情地说:“阿棠,我差点就和你阴阳两隔了。”

接着,他又坚定地说:“从此以后,我们相守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在他的怀里,林棠,这个我和他成亲七年来,他就一直养着的外室,泪眼朦胧,一下下捶打着他的胸口。

她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才来找我!”

“差一点,我就嫁给别人了。”

他们在雨中紧紧相拥,深情亲吻,就像话本里描绘的才子佳人一样。

周围那些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望,都说这对璧人真是郎才女貌,好一段佳话。

而我,这个顾知衍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他们恩爱。

想到顾知衍昨天还和林棠如此温存,今天却又对我这样,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腹中翻涌不已。

我忍不住弯腰作呕。

他见状,立刻紧张地凑了过来,轻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阿衍,你不是说城南有家鲜鱼汤铺子味道特别好吗?我想去尝尝。”我轻声说道。

顾知衍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发髻,说道:“好,都听你的。”

顾知衍说的那家鲜鱼汤铺子,就在书院附近。

他带着我走进铺子,找了一个靠窗的雅座坐下,然后熟练地点了两碗鱼汤。

一碗是清淡的,给我;一碗是浓味的,他自己喝。

鱼汤端上来后,他又细心地挑去鱼刺,把油腻的部分都剔除掉。

“阿婉,你现在有身孕了,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他温柔地说道。

一旁伺候的小二看着我们,满脸羡慕地说:“夫人真是有福气,老爷对您真是太体贴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记得从前,他从来都不吃鱼汤,不管是清淡的还是浓味的,他连一口都不会尝。

有一次,我让远在扬州的闺中密友寄来一罐蟹膏,想着给他尝尝鲜。

可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把蟹膏倒掉了,语气淡漠地说:“苏婉,我不吃腥膻的东西。”

“成亲这么多年了,你连这个都记不住吗?”

可如今,他却能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喝着鱼汤。

这店铺的装潢已经很陈旧了,昏暗的烛光摇曳着,和他身上那身华丽的锦缎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我和他定亲三年,成亲七年,我太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向来高贵、清冷,从来都不会踏足这种寻常的铺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外面养着的小娘子,林棠。

鱼汤,是林棠爱喝的。

这处铺子,也是他陪林棠常来的地方。

为了林棠,他学会了烹饪,学会了体贴人。

他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我不禁想,如果我没有身孕,他还会和林棠断绝来往吗?还会回归家庭吗?

我想,大概是不会的吧。

想到这里,我的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香囊。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香囊,脸上瞬间露出了宠溺的笑意。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他抬头看向我时,眼中还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

他轻笑着说:“铺子里刚送来一枚香囊成品罢了。”

“你要是喜欢,等生完孩子,我让绣坊给你每样都绣一种。”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我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轻声说道:“今晚月色真好,你可以陪我去湖边赏月吗?”

顾知衍一听,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推辞道:“绣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明明他刚从外地回来,哪里来的什么公务。

我垂下眸子,看向那个香囊。

香囊里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与君共赏月,湖畔相会。”

待他将我送回府邸后,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林棠是个绣工精湛的绣娘,她的绣房里,挂满了她亲手绣制的香囊,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发现顾知衍藏着外室,那枚香囊成了关键线索。

那日,他准备出趟远门,我为他细心整理着衣物。他向来对那些花哨的配饰不感兴趣,可就在他的衣物堆里,一枚精致绝伦的香囊映入我的眼帘。那香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针脚细密得如同春日里细密的雨丝,每一处都透着匠人的巧思。

尤为特别的是,香囊上绣着一朵独一无二的梨花,那梨花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香囊上飘落下来。后来我才知晓,这独特的绣法是林棠的独门绝技,也正是这独特的标志,让这枚香囊有了鲜明的辨识度。

“阿衍,这香囊是从哪儿来的呀?”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眼睛却紧紧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异样。

“哦,是绣坊的样品。”他随口答道,眼神有些闪躲,嘴角那抹不自然的笑,像极了被风吹皱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却如同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让我察觉到了他背后隐藏的秘密——他有外室。

自那以后,我每次路过绣坊,都会留意里面的动静。有一天,我偶然听到绣坊里有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一种特别的绣法。她们说,那是新来的绣娘林棠独创的,想必那枚香囊的主人就是她。

林棠?会是顾知衍的朋友吗?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为了弄清楚真相,我让丫鬟去打听林棠的情况。随着丫鬟带回的消息越来越多,我的心也越来越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丫鬟说,在林棠的绣房里,常常能看到顾知衍的身影。起初,只是远远地瞧见他的衣角在绣房门口一闪而过,或是他的玉佩在绣房的桌子上若隐若现。渐渐地,有人看到他独自一人前往绣房,七夕那天,还有人撞见他们一同出游,那甜蜜的模样,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再后来,更有人亲眼目睹他们在园子里紧紧相拥,深情亲吻,那画面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了我的心。

我顺着线索继续打听,没想到,这段孽缘竟然始于七年前。那时,顾知衍刚和我成婚不久,便接手了绣坊,整个人意气风发,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巅峰。林棠是新来的绣娘,那天,她负责为顾知衍绣制第一批香囊。从那一刻起,她就像一颗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暗暗倾慕上了顾知衍,总是想尽各种借口和他见面。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他没能陪在我身边的日子,他都去了哪里。也知道了,他们之间那深厚而又见不得光的情意。林棠就这样默默地等了他七年,从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快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前两日,她实在拗不过家里的逼迫,终于嫁了人。

我去过她的绣房,那里面挂着一幅画。画里的他们,在雨中紧紧相拥,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却打不湿他们眼中的深情。那画面,美得让人心碎。

就在昨晚,顾知衍说绣坊有要紧事,匆匆离开了家。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便悄悄跟了上去。在湖边,我看到了那亲密无间的两人。林棠一见到顾知衍,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一头扑进顾知衍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顾知衍则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花瓣,然后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林棠的头上戴着一支顾知衍送的玉簪,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腰间还系着和顾知衍一对的鸳鸯香囊,那香囊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爱情。他们在湖边慢慢地走着,十指紧紧相扣,那亲昵的模样,就像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甜蜜得让人羡慕。

我在远处静静地看了许久,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那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和谐,却又格外刺眼。直到他们携手离去,我才苦笑着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府里走去。

府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生气。这明明是我和顾知衍的正房,可常年却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就像一座被遗忘的城堡。我收拾完第二天要用的物件时,已经是三更天了。顾知衍还没有回来,早些时候,他派人送来一封信,说今晚不回来了。

在我有孕之前,他经常夜不归宿,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孤独。可自从他和林棠分开这两个月来,除非有公务在身,他每晚都会陪在我身边。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他的柔情蜜意让我渐渐沉沦,如今再尝到这冷落的滋味,更是觉得难以忍受。

顾知衍啊顾知衍,你为什么要让我先感受到温暖,又把我推入这寒冷的深渊呢?我拿出大夫开的药方,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那一个个字就像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打湿了药方。

已经三个月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应该已经渐渐有了人形吧。

孩子啊,不是娘亲狠心不要你。如果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得不到父亲完整的疼爱,你的童年又怎么会快乐呢?我收拾好包袱,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临行前,我在案上写了几句话。我想,他要是回府的话,应该能看到。

【去菩提寺上香几日,勿念】

马车缓缓启程,离我和顾知衍的府邸越来越远。我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景色,不禁想,倘若他晓得,今夜是他最后一次挽回这个孩子,挽回我的机会,他会不会后悔呢?

下次再见,恐怕就要去衙门办理和离手续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医馆。我正四处寻找大夫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些年一直为我调理身子的周大夫。

周大夫一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恭喜夫人得偿所愿啊!”她眉开眼笑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这么多年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喝了那么多药,现在终于有了身孕,顾大人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应该有三个月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我的腹部,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欢喜。

我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三个月了。”

周大夫听了,笑意更浓了。

“三个月就稳当了,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这时,她看到了我手中的药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就像一朵被风吹皱的云。

“怎么还要抓药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她关切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大夫,其实我这次来,是……是要落胎的。”

周大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像两座小山丘。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落胎啊?是不是胎儿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低声说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周大夫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顾夫人啊,你求子求了这么多年,来我这儿调养身子,都有大半个甲子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挽着顾大人的手,满脸期待地求我,一定要帮你怀上一个孩子。你也知道,这或许是你这辈子唯一怀孕的机会了。

你要落胎,顾大人知道吗?”

我淡淡地摇了摇头。

周大夫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我的苦衷。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可怜的孩子,你爹娘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受这样的委屈,肯定会心疼得要命。”

要是换做平常人家的父母,看到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肯定会和那个负心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我没有爹娘。在这个世界上,顾知衍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他,在我十三岁那年,父母双亡,我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了我温暖,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归宿,让我有了自己的家。

这些年,他公务越来越繁忙,对我也越来越疏远。我从来没有怪过他,总是想着,要是我们有个孩子,他的心是不是就能安定下来,那个冷冷清清的府邸,是不是就能充满烟火气。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告诉他我有孕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的样子。

他把我高高地举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兴奋地说道:“阿婉,娘子,我从来没有这么欢喜过。我就要做父亲了!”

我也忘不了,当我得知他为了这个家,和那个外室断了来往的时候,我内心是多么的欢喜。可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背叛,不管是一次还是一百次,都不应该被原谅。从他在外面养着外室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要这个孩子有多艰难。那些喝不完的苦药,就像毒药一样,一口一口地折磨着我;

那些受不完的罪,让我身体虚弱不堪;那些做不完的调养,让我心力交瘁;那些跑不完的医馆,让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还有他父母那刺骨的冷眼,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我的心。

可我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和这个负心人纠缠一辈子。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其他人的妻子、母亲。我原以为,顾知衍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府里了。可是,我又错了。

我在菩提寺的客房里一住便是三日,这期间,他始终没有来寻过我。

如此看来,这三天里,他压根就没回过府邸,自然也就没瞧见我特意留给他的那张字条。

林棠回来了,那个曾经温柔似水的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疏离的顾大人。

“这是今日要用的药包。”我从大夫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药包,随后吩咐身旁的丫鬟去煎药。等药煎好,我皱着眉头,一仰头,将那苦涩的药汁一口饮尽。

大夫特意叮嘱过,喝完药后需要静卧休息,可我心中烦闷得如同乱麻,哪里躺得住。

于是,我信步走到菩提寺附近,漫无目的地踱着步,一边等待着药效慢慢发作。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菩提寺的大殿前。远远地,我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我再熟悉不过,正是我这三日未曾谋面的夫君顾知衍,此刻,他正陪着另一个女子在求签。

林棠的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

“阿衍,我也不知道这疼痛为何如此剧烈,是不是因为你太过……太过……”她欲言又止,眼中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你莫要责怪我,好不好?”林棠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轻轻摇晃着顾知衍的胳膊。

顾知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阿棠,这回你确实有些过分了。”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你也清楚,我夫人那边……”他话还没说完,林棠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猛地扑进顾知衍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衍,你别丢下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再一次抛弃我。”

顾知衍轻轻摇了摇头,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他的眉眼渐渐温和下来,轻声说道:“只要你不去招惹苏婉,我便不会丢下你。”

林棠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可她的眸中却暗藏着一丝不甘,那不甘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火焰,随时可能燃烧起来。

她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拉着顾知衍的手,不停地摇晃着,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阿衍,我想去西湖游玩。我们虽然不能成婚,可游湖赏景总该是可以的吧?就一日,不会耽误你下次陪她请大夫的。好不好嘛。”

顾知衍看着她那期待的眼神,轻抚着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好。”

我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日子,明日便是顾知衍陪我请大夫的日子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可亲眼目睹这一幕,心口还是隐隐作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就连小腹也开始一阵阵地绞痛起来,那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药效渐渐开始发挥作用,我捂着肚子,艰难地走到长凳旁坐下。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我浑身颤抖起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等熬过这阵如同刀绞般的痛楚,我缓缓抬起头来。

这时,林棠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向我炫耀着什么。

“我相公去备马车了,我坐这儿应该不妨事吧?”她说着,径直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歪着头,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初次见面,我叫林棠,是顾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故意加重了“心上人”三个字的语气,眼神中满是炫耀。

“阿衍与我相识已经有七年了,你该是知晓的吧?”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一丝骄傲。

“你想必也清楚,这些年的元宵、七夕、除夕,阿衍都是陪在我身边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

“你与他成亲七载的那日,他可是陪了我一整日呢。”她故意把“一整日”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而你呢,只能哭着让人来寻他,眼巴巴地盼着他能陪陪你,真是可怜呐。”她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那光芒如同锋利的针,刺痛着我的心。

她眼中野心勃勃,仿佛在向我宣告着什么:“你倒是能忍得住!”

“若我是你,早就主动让出位置了。”她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我偏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强忍着腹部的剧痛,语气冰冷地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你离开。”

“这里是菩提寺,你凭什么让我走?”林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只被激怒的母鸡,反问我道。

听到她的话,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你跟我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你永远也嫁不了顾知衍罢了。”

“只要我们一日不和离,你就一日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我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棠猛地站起身来,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俯视着我。

她气得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过是仗着腹中的骨肉,若你未有身孕,他根本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在求子了。”她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丝疯狂。

“待我有了身孕,阿衍定会与你和离!”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的那一天。

顾知衍要不要与她生子,会不会与我和离,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腹中的剧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仿佛有一把刀在里面不停地搅动。

眼前一片昏黑,林棠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我只感觉下身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那液体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从长凳上滑落下来。

我挣扎着伸出手,抓住林棠的衣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恳求她:“求……求你……去请……请大夫……”

她却被眼前的血迹吓得脸色惨白,如同一张白纸,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说完,转身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逃走了。

我失去了知觉,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

恍惚间,我感觉到有许多穿着青衫的大夫围在我身边,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慌的神情。

四周充斥着陌生而惊慌的声音,那声音杂乱无章,仿佛一场混乱的交响曲。

“血流得好多啊!”一个声音惊恐地说道。

“她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另一个声音带着疑惑和恐惧。

“快快!去请周大夫,就说有人大出血,需要紧急救治!”一个声音焦急地喊道。

很快,周大夫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贯沉稳的语气此刻带着一丝焦急:“苏婉!你可听得见我说话?”

我想睁开眼睛回应她,可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我想抬手示意她我听到了,可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能量。

周大夫又大声说道:“抬进内室,要快!”

“夫人,别睡!要坚持住!我定会救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坚定。

大夫们手忙脚乱地把我抬到榻上,可鲜血仍在不断地涌出,那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快拿棉布,堵住出血的地方!”一个大夫大声喊道。

“不行啊!大夫,血止不住!”另一个大夫焦急地说道。

“流了多少血了?”一个声音问道。

“已有两碗多了……”一个大夫无奈地回答道。

“快!准备银针,施针止血……”一个大夫果断地命令道。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我听见周围人的惊呼声,伴随着大夫们的叹息声:“血流得太多了!病人昏厥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忙碌声,更多的药被灌入我口中,那药苦涩无比,可我却毫无感觉。

有慌乱的声音喊道:“大夫,止不住啊!”

“顾大人呢?速速去寻顾大人!”一个声音焦急地说道。

“再不快些,夫人性命堪忧!”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顾知衍……想必此刻正陪着林棠去西湖游玩吧……他在那风景如画的西湖边,与林棠欢声笑语,哪里会想到我此刻正命悬一线。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寻到顾知衍。

我只感觉浑身的力气渐渐流失,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仿佛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

昏迷前,耳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踏在我的心上。

是顾知衍在呼唤我:“阿婉——”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恐惧。

无尽黑暗将我彻底吞噬,眼皮愈发沉重,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上面。

我听见大夫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还有顾知衍愤怒的怒吼声。

他在发怒,大声斥责着众人:“为何她会落胎?未经我同意,谁敢给我夫人下药?”

“为何她会失血至此?她明明在菩提寺!”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疑惑。

“为何不早些发现?非要等她大出血才救治?”他的怒吼声在空气中回荡。

“是你们害死了我的骨肉!我定要你们这医馆关门!”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人耳朵生疼。

他连声质问,那质问声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

旁人听了,定会认为他是个关心妻子的好夫君。

可这些大夫,都参与了对我的救治,他们又何尝不想救我呢?

有气愤的大夫反驳道:“顾大人,请息怒。”

“若非夫人执意如此,我们绝不会给她开药。”那大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顾知衍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你在说什么?”

“我夫人怎会自己去落胎?”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相信。

“你可知,为保住这个孩子,她吃了多少苦药?受了多少针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这是我们盼了七年的骨肉,她怎会不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时,我的贴身丫鬟春兰走上前,颤声说道:“大人,是奴婢亲眼看见夫人服下的落胎药,还有这画押的药方……”

顾知衍一把夺过药方,见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我的,顿时恼羞成怒。

他猛地发力,将手中的药方撕成了无数细碎的纸片,纷纷扬扬地飘落。

怒火如炽,他猛地揪住春兰的衣领,声音如雷,质问道:

“这药方,定是你们捣的鬼,伪造出来的!”

“我夫人对我情深似海,怎会狠心舍弃我们的骨肉?”

“你这刁奴,竟敢如此大胆,诬陷主母!”

我心中焦急万分,好想立刻醒来,告诉他这一切与春兰无关。

是我,亲手扼杀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可我的眼皮却沉重如铅,怎么也睁不开。

只能听见,他的拳头如雨点般,一下又一下地砸向那无辜的大夫。

忽然,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划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顾知衍,你疯了!快住手!你再不停手,我就去官府告你!”

这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角滑落。

是我最亲密的姐妹,杏儿啊。

她如猛虎下山,一把拽住发狂的顾知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顾知衍!你还有脸责怪大夫?”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阿婉为何要落胎?我来告诉你真相!”

“因为她早就知道你与那外室暗中勾结!你这负心汉,害得她好苦。你若不喜欢她,不在意她,为何不早点放她自由?”

他身形一晃,仿佛被重锤击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被彻底浇灭。

杏儿犹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语气冰冷如霜:

“顾知衍,今日若我晚来一步,阿婉就没命了。”

“我问你,阿婉大出血需要人献血时,你在哪里?”

“我……我……”

他神色骤变,脸色苍白如纸,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我虚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你在陪那个女人。”

见我醒来,两人立刻如箭一般奔到床前。

异口同声地问道:

“娘子,你醒了?”

“阿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避开顾知衍那炽热的目光,将视线落在杏儿那苍白的脸上。

“杏儿,你怎么……回京了啊?”

记得我住寺前的那一晚,心中烦闷得仿佛被巨石压住。

思来想去,唯有杏儿一人能让我倾诉衷肠。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知己竟为了我,千里迢迢从江南赶了回来。

又救了我一命。

她面色苍白如纸,想必是刚献完血不久。

她双眼噙泪,紧紧握住我的手,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阿婉,我真的好怕。”

“若是失去了你这个知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回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们还要做一辈子的知己,不离不弃。”

安慰好杏儿后,我看向一旁的顾知衍。

“顾知衍。”

我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忙挤开杏儿,扑到我身旁,眼中满是深情与悔恨。

“我在。”

“娘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从今往后,我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我也保证,再不与林棠来往,我现在就将她逐出京城……”

我打断他的话,喉头微哽,声音有些颤抖。

“顾知衍,你别再叫我娘子了。”

“这个称呼,让我恶心。”

“什么?”顾知衍怔住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我说你恶心。”

说完,我定定地望向他。

望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逐渐消散,如同熄灭的烛火。

今日是他要陪心上人去西湖游玩的日子,顾知衍一身淡粉色锦袍,宛如春日里的桃花般绚烂,衬得他玉树临风,风姿卓绝。

从弱冠之年到而立之年,他的容颜依旧如昔,仿佛岁月对他格外宽容。

他光芒依旧,愈发沉稳内敛,如同深藏不露的宝剑。

而我呢?

这些年来,我的心神皆为他所牵,悲欢离合尽系于他一身。

患得患失之间,我早已迷失了自我,如同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要找回自我,重获自由。

我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递给了他。

“顾知衍,我们和离吧。”

他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仿佛被狂风中的树叶般摇曳。

眼眶泛红,哽咽着道:

“阿婉,你舍得抛下我们的骨肉,也要抛下我吗?”

我合上双眼,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

“七年光阴,我早该放手了。”

“若我早知你与外室勾连,也不会等到今日才提和离。”

“你当真以为你瞒得天衣无缝?还想两边都讨得欢心?”

“你那心上人林棠,早把与你相会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我。”

“这几日,若你回府,定能见到我留下的书信,知晓我已离府。”

“若你早些回来,或许这骨肉还在。”

他全身战栗,连连摇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否认都摇出体外。

攥着那几张薄薄的和离书,眼中满是悔恨与绝望。

声音哽咽,如同做错事的孩童般无助,不住地说:

“求你原谅我,求你宽恕我……”

“阿婉,我绝不会与你和离。”

“我定会与她一刀两断,好阿婉,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过错。”

我摇头,坚决回绝,声音冰冷如霜: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

“你可知道?虽早知你与外室勾连,但得知你愿为骨肉回归家庭时,我是何等欣喜。”

“我明白你心有挂念,也在意骨肉,否则也不会与林棠分离。”

“只是你以为,顾家与念着林棠,本就不相矛盾,对吗?”

这番话说完,我已心力交瘁,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再无半分耐心可言,声音冷漠而决绝:

“在和离书上画押吧。”

谁知他突然发狂般将和离书撕得粉碎,如同撕碎了自己的希望。

将我紧紧搂住,状若疯魔,声音嘶哑而疯狂:

“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所有亏欠,我必当加倍补偿。”

“我会每日为你画眉,陪你过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能在你身边。”

我蹙眉欲言,杏儿却先开了口,声音清脆而坚定:

“顾知衍,阿婉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她不愿见你。”

“照料有我,再不济还有丫鬟,你在此只会妨碍阿婉养病!”

他目光如刃,正欲反驳,却被门外传来的消息惊住——

“顾大人与林姑娘旧情复燃,听闻已在城西置办宅院!”

“林姑娘扬言要做正室夫人呢!”

看来林棠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贪婪与野心,急于上位了。

我轻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看来顾大人无暇在此多留了。”

“对了,我血崩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正是林棠。”

他在海畔寻得了林棠的踪迹,仿佛寻到了自己的救赎。

方一入门,她便从后拥住他,声音娇柔而缠绵:

“阿衍,你总算来了。”

“你可知独留我一人,我是何等惶恐与不安?”

这回他并未回应她的柔情蜜意,反而推开她,凝望窗外那浩瀚无垠的碧海。

外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兽。

这处宅院他记得,是五年前天价购得,如同买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买下后便给了林棠居住,成了他们多年幽会之地,也成了他们背叛的见证。

当初为何选中这里?

他已记不太清,仿佛被岁月模糊了记忆。

他向来不喜海边,潮气太重,咸腥难闻,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般沉重。

涨潮时浪击礁石声响太大,他睡眠浅,难以安眠,如同他此刻的内心般烦躁不安。

但记忆中,似有人钟爱此处,仿佛这里有着她无法割舍的回忆。

她说最爱听海浪拍岸的声音,仿佛回到童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幼时她家就在海边,爹娘打渔归来,常抱她坐在堤上,看潮涨潮落,如同看尽人生的起起落落。

她曾不止一次说过,想在海边寻一处安身之所。

遥想当年,海边的那座房子里,住着疼爱她的爹娘。

而如今,她幻想着海边的房子里,能住着与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她仿佛一直都被满满的爱意紧紧包裹着,宛如一朵在爱意中娇艳绽放的花。

可合适的宅院实在稀少,那时房价正像脱缰的野马般一路飙升。他刚刚接手家族产业,手头拮据得如同一个空口袋,兜里比脸还干净。

为了寻到那处合适的宅院,他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奔波,整整找了两年,才好不容易觅得这一处。

这宅院原来的主人是一对和和睦睦的老夫妻,院子不大,却像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木,每到花开时节,五彩斑斓,香气扑鼻。

售卖院子的时候,两位老人刚刚度过了他们的金婚纪念日,打算去投奔远方的儿子,安享晚年。

这院子见证了他们携手走过的风风雨雨,见证了他们美满幸福的一生,他们满心希望,能把这份福气传递给下一任主人。

当时,求购这处宅院的人多得像过江之鲫,可他仅仅一句“我妻子喜欢大海”,便顺利得到了这处宅院。

啊!

他突然如梦初醒般地想起。

苏婉,是苏婉痴迷于大海的波澜壮阔。

可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没有让苏婉住进这充满爱意的院子,反而让那个外室住了进去?

难道是因为那个外室,能让他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泛起层层涟漪,让他心神荡漾吗?

他明明心里清楚得很,林棠和别人成亲不过是一句虚假的谎言。

可他却像个被醋意冲昏头脑的莽夫,醋意像汹涌的潮水般翻涌,神魂颠倒得失去了理智,竟然跑去抢那场假婚。

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苏婉的位置呢?

不,他心里清楚,他不过是贪恋那偷欢时那种刺激又隐秘的滋味罢了。

他可真是个糊涂透顶的人啊!

想到这里,顾知衍的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苦涩,那苦涩的味道,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沉重又压抑。他猛地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庭院。

可眼前的庭院,却是一片萧条冷落的景象。

此时正值盛夏,本应是繁花似锦、生机勃勃的时节,可这庭院里,竟连一朵盛开的花都看不到。

“花呢?这院中的花都到哪里去了?”顾知衍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把扣住林棠的下巴,凶狠地质问。

林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一张白纸,眸中满是惊惧,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试图用力掰开顾知衍的手,艰难地喘息着,声音颤抖地说:“那些花……咳咳……早就已经不在了……”

“你说……你不喜欢……不喜欢那些小虫子……咳咳,所以,我就,我就把那些花都除了。”

顾知衍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猛地松开手。

悔恨之情如汹涌的洪水般瞬间涌上他的心头,那悔恨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勒住他的心,让他难以自持,难以摆脱。

他双膝一软,像一座崩塌的大山般跪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抓着那光秃秃的泥土,嘴里喃喃自语:“全完了,全完了,什么都没了……”

花没了,他没有好好照看好老夫妻留下的那些花木,就像他没有守护好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也没有让那个真心爱慕大海、真心爱慕他的人住进这院子。

所以,那金婚的福气,终究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阿婉也不要他了。

他,再也没有家了。

顾知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他辜负了阿婉对他的一片真心,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被他无情地熄灭;他耽误了阿婉大好的青春年华,让她在等待和痛苦中白白耗费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阿婉为了能求得一子,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努力。

新婚那会儿,阿婉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去寻大夫,每次从医馆回来,怀里总是抱着满满的药材,那些药材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还会拉住他,认真地按时行房,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渴望。

一次两次,他还愿意依从,毕竟那是他的妻子,他也有自己的责任。

可次数一多,这种例行公事似的欢好,就像一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让他渐渐提不起兴致。

他开始觉得厌烦,不喜欢这种毫无激情的感觉。

而恰在此时,林棠像一颗突然闯入他生活的流星,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大胆热烈,身上既有闺阁女子的天真烂漫,又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像一块强大的磁铁,牢牢地吸引住了他。

他很快便迷失了自我,像一只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陷入了与林棠的纠葛之中。

第一次与林棠私会时,他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但他很快就安慰自己,就这一次,阿婉不会知道的。

就算被她知晓了又能怎样?自古以来,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她这般爱他,定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背德的行径,竟然持续了七载春秋,就像一场漫长而又痛苦的噩梦。

他也没想到,林棠会将与他之间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知阿婉。

林棠……

是了。

若他顾知衍是个混账,那林棠就是那个引他堕入深渊的妖女,像一朵美丽却又致命的罂粟花。

想到这里,顾知衍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暴怒起来,重重地掌掴林棠数下,每一巴掌都带着他满腔的怒火。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失去了骨肉,失去了发妻!”他的声音像一声炸雷,在庭院里回荡。

掌掴还不足以平息他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顾知衍对着林棠拳脚相加,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狠厉的力量,仿佛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发泄在林棠身上。

“你为何要告知阿婉?为何要去招惹她?”

“阿婉血崩时,为何不速请大夫?”

“你可知道,你差点害死她!”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一拳又一脚,顾知衍下手毫不留情,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林棠。

很快,林棠便气若游丝,像一片即将飘落的树叶,虚弱地倒在地上。

林棠艰难地擦去唇边的血迹,嘴角露出一丝嗤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不甘。

“是,我知我有错,可你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是心如磐石,又怎会养外室?”

“顾知衍,你现在后悔,晚了!”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力量。

顾知衍又是一脚踢在她身上,怒骂:“贱人!”

林棠两眼上翻,喷出一口血,那鲜血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染红了地面。

顾知衍仍不罢休,像拖着一个破麻袋般拽起她就要出门。

“去向阿婉请罪!她不宽恕你,我便让你生不如死!”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从那日起,顾知衍便将林棠囚禁在院中,像关押一只犯错的野兽一样,日日毒打。林棠忍辱负重,心中却暗暗盘算着,只待时机成熟,便要报复。

这夜,顾知衍像一头醉醺醺的熊,饮醉后熟睡过去。林棠摸出藏匿已久的匕首,那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像一条冰冷的蛇。

她对着顾知衍的腰眼连刺数刀,每一刀都带着她多年的怨恨和愤怒。

顾知衍痛醒时,林棠已是疯癫模样,手持染血匕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杀了他,杀了他...”那声音像来自地狱的诅咒。

衙役赶到时,林棠仍在疯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每个人的心。验伤后,大夫言道顾知衍腰眼受损严重,此生再难站立,像一棵被狂风折断的大树。

顾知衍的父母得知独子残废,心痛欲绝,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们四处求医,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甚至想寻我,这个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儿媳去照顾他。

只是可惜,当他们来到顾知衍和我的院子时,我早已搬走,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房子。

林棠被丢入庄子里,终身监禁,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失去了自由。顾知衍卧床不起,终日以泪洗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淌。

消息传来时,我已养好身子,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鸟儿,决定与知己杏儿游历四方。

我要将这些年被婚姻束缚的光阴,统统讨要回来,像要回属于自己的宝藏。

离开京城前,我去顾府探望了他一面。

我将和离书递到他手中,那和离书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却承载着我多年的痛苦和解脱。

这一回,顾知衍没有迟疑,残损的右手艰难执笔,像一只受伤的鸟儿在挣扎着飞翔,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讳。

“你在府中好生静养,这七载光阴,便当作你我的缘分。”我释然一笑,那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纯净而又美丽,转身离去。

“阿婉且慢。”他唤住我,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若我未曾背信弃义,你我的结局可会不同?”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悔恨。

“是我对不住你,那日你说想去江南看荷,我未曾陪你。你血崩之时,我也不在身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在呜咽。

“我虽救不了你,却能救他人一命,也算是赎罪。”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阿婉——我是真心爱你的……”最后一句,顾知衍说得艰难,满含悔恨,那悔恨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着他的心。

我没有回头。

也不会再回头。

我的前路光明似锦,像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再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羁绊。

顾府之外的天地,是这样的绚烂多彩。

金色的暮光像一层金色的纱幔,映照大地。

我闭上眼,感受秋日阳光绵长的温暖,那温暖像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过往种种,都渐渐消散,像一阵轻烟,随风飘散。

再一睁眼。

杏儿牵着两匹马立在路边,眉眼弯弯望着我,那笑容像春天的阳光,温暖而又灿烂。

“阿婉,该启程啦!”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首动听的歌。

我重重点头。

翻身上马,与她并辔而行。

从此,我要开启崭新的篇章,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