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大写意画,水墨淋漓

发布时间:2025-10-30 19:13  浏览量:3

徐渭(1521—1593年),明代中期著名的书画家、文学家,中国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开创了水墨大写意花鸟画的先河,号青藤老人,被称为青藤画派的鼻祖。徐渭多才多艺,在诗文、戏剧、书画等各方面都独树一帜,是中国“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徐渭一生命运多舛,坎坷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性格上的狂傲不羁和疯癫的精神状态,而他的艺术杰作正是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创作的。

徐渭一生坎坷,曾八试举业,却屡试屡败,因此失意穷志,以致狂放不羁,欲死不能,无意中却成就了他的人生本色,成为艺术史上一位具有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的奇才、畸才。虽然徐渭在艺术上取得了较高的成就,但其晚年并未享受到自己绝伦艺术带来的尊崇和福祉,终究是穷愁潦倒,凄然离开人世。直到五六年后,由于袁宏道的钦赏和宣扬,他的艺术身价才骤然上升,以至于“书画流传者,逸气纵横,片楮尺缣,人以为宝”。

晚明时期的艺术生态,是中国艺术发展史上风格多变、思潮多向的典型。启功曾说:“世事迁流,书风递变。晚明大手笔,亦常见石破天惊之作。”徐渭正是此中之佼佼者。徐渭于诗文书画、戏曲兵法等领域皆有较高成就,并出入三教,精于音律,专于史志,旁及医术、对联、灯谜、制茶、酿酒、剑法之事。直至今日,我们仍可从他独特的作品中,寻绎出不竭的艺术创作灵感。徐渭的艺术创作,始终贯穿着生命的反省和个性的思考,总的说来,其风格是反规矩而非反传统的,是反模拟而非反学古的,是纯真本色与狂放性情的融合。

在书法理论方面,徐渭也卓有建树。陶望龄说他“论书主于用笔,大概仿诸米氏”,其实并未能概其全。徐渭的书论,仍有其独到的观照视角。除陶氏所言“主于用笔”之外,更在书法的个性、格调、前途等诸多方面都有独特见解。其书法论著主要有《玄抄类摘》传《笔玄要旨》以及散见于诗文中的一些关于书法的论述。他的书法观,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几方面。

徐渭将自己的书法技巧和笔法融于画中,正如张岱所言:“今见青藤(徐渭)诸画,离奇超脱,苍劲中姿媚跃出,与其书法奇绝略同。昔人谓摩诘之诗,诗中有画,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余谓青藤之书,书中有画,青藤之画,画中有书。”

徐渭的书法和画法都极为娴熟,功底深厚,他的题字,如他的泼墨写意画,纵横不羁,洋洋洒洒;他的泼墨写意画,融合了精熟的笔法,意趣横生,极富韵味。

在中国绘画史上,徐渭开创了文人画大写意手法的风气之先。其“画花草竹石,超逸有致。”他的画风师法陈淳(字道复,号白阳山人),“陈道复花卉豪一世。”徐渭正是汲取陈淳画风中的“豪”气,发扬成大写意的泼墨风格。后来二人并称“青藤白阳”,世人受其影响者颇多,较著者如稍晚于他的陈洪绶(老莲)、清代的朱耷(八大山人)、石涛(苦瓜和尚)、郑燮(板桥)、李鱓、李方膺、高凤翰以至近现代的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黄胄等,都无不深受其沾溉,直到今天,他的艺术新声仍不绝寰响。其中的郑板桥是“扬州八怪”之一,为扬州画派之主坫坛者。他用了一句极为夸张的印语——青藤门下走狗——来表达对徐渭的无比景仰。齐白石则说:

青藤、雪个(朱耷)、大涤子(石涛)之画,给纵横涂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余想来之视今,犹今之视昔,惜我不能知也。

并作诗云:

青藤雪个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徐渭多才多艺,在诗文、戏剧、书画等各方面都独树一帜,与解缙、杨慎并称“明代三才子”。

他是中国“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青藤画派”之鼻祖,其画能吸取前人精华而脱胎换骨,不求形似求神似,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以花卉最为出色,开创了一代画风,对后世画坛(如八大山人、石涛、扬州八怪等)影响极大;书善行草,写过大量诗文,被誉为“有明一代才人”;能操琴,谙音律;爱戏曲,所著《南词叙录》为中国第一部关于南戏的理论专著。另有杂剧《四声猿》、《歌代啸》及文集传世。

提起徐渭,很多人都会想到他的杂剧《四声猿》,它被人称为“天地间的一种奇绝文字”。而他也开创了明代大写意花鸟画的先河。所谓写意,即“不求形似只求神似”。

谈徐渭的绘画主张自当从“写意”入手,来阐述他的“不求形似”,“ 万物贵取影”,“书画同源论”以及“自出家意”。

“不求似而有余,则予之所深取也。”这是徐渭的第一个主张。大意是说,不拘泥于事物本身的形体,而用内心深处的感觉来画画,画面才会生动,意境才能深远。徐渭这前无古人的理论,可谓非同凡响。

“世间无事无三昧,老来戏谑涂花卉”。“三昧”是指“能如造化绝安排”,笔墨要能“淋漓雨拨开”,得之自然,对传统,对物象不能如“葫芦依样”。徐渭深得用墨三昧,善于用水用墨,大泼墨尤见功底。是可谓,“不求似而有余,则予之所深取也。”所谓万物皆有相,相由心生。

他画竹、牡丹实在画人,实在抒发心中块垒。有题墨牡丹云:“牡丹为富贵花,主光彩夺目,故昔人多以钩染烘托见长,今以泼墨为之,虽有生意,终不是此花真面目,盖余本窭人,生与梅竹宜,至荣华富丽风,若马牛宜弗相似也。”可见,他的泼墨牡丹不光是形式风格上的一种创造,而是有着深刻的思想意义的艺术创新。

徐渭舍弃了表面的浮华的东西,而深入到了事物的本源之中。强调发挥主观能动性,反理学,反传统。这种想法跟当时的政治背景有关,晚明时期,王阳明的“心学”为许多艺术家所崇尚。

“平生江海心,游戏翰墨场”。徐渭几经功名失利,愤世嫉俗,特立独行,“心学”为他在文艺创作中找到了突破口,从而成就了他惊世骇俗的创作。

所谓“万物贵取影”,这是徐渭根据不求形似的主张进一步研究的体会。“万物贵取影”这一提倡让我想起民间传统艺术“皮影”,皮影也是在光的照射下的阴影作品,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古人画墨竹,一般是根据观察月光下竹子的投影而作。徐渭作的《画竹》就是根据阳光照射其阴影而作,是一种艺术化了的竹子,“只取叶底萧萧意”,生气勃勃,往往能“因风欲动”,犹如惊雷滚滚,“一扫白电愁长空”,“卷去忽开应怪叫,皂龙抽尾扫风雷”,笔墨更加灵动。

他画鱼、画竹、画蟹等,都处于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在用笔上,经常是酣畅淋漓的“涂抹”。他曾在题画诗中写道:“我昔画尺鳞,人问此何鱼?我亦不能答,张癫狂草书。”

他说自己画鱼,画的只是笔情墨韵。他使文人画的理论和实践,从重“形神兼备”的主客观兼顾转向“意在象外”的重主观而次客观的大写意画发展阶段。他提倡的绘画艺术重在表现自我,表现画家的心灵,这也是文人画发展到高级阶段的标志。

徐渭的绘画多为水墨,极少用颜色,逸笔草草,言简意赅。对他来讲,绘画和游戏同一而论,他用狂放不羁的画笔,捕捉内心深处的瞬息万变,不求精细,唯求“写意”。

与此可见,在写意花鸟画中,徐渭舍去繁琐的细节,只留下事物的大体轮廓,把自己内心的豪放情怀尽情地抒发出来。

他摆脱温柔敦厚的审美思想的束缚,而抒写“真我”性情,放纵的涂抹所呈现出的淋漓畅快的水墨风格,正所谓“摹情弥真则动人弥易,传世亦弥远”。这就表现出,他由此脱离了悲惨的现实束缚,另辟蹊径,找到了“自我”“真我”的存在。

“莫把丹青等闲看,无声诗里颂千秋”。这可以说是他的绘画创作的一个核心的主张。徐渭将诗、文、戏曲和书画结为一体,作为他抒发情怀的工具,强调书画同源论。现代山水画家陆俨少也提过相似的论点,说是“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作画”。

所谓书,可以训练用笔,增加线条美,又可以提升画面的精神境界以及笔法的节奏,直抒胸臆。张旭的草书受到了徐渭的推崇,他自比张旭,行笔奔放豪迈,恣意挥洒,如疾风扫落叶,似有不可一世之雄。

他将对性灵情感的张扬表现在花鸟画上,从而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脱和自由。读他的画,总觉得磊磊落落,如铁画银钩,沉雄健拔,如惊蛇入草,意气夺人。“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徐渭在书画结合中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运用他的书法的功力和技法入画,有的画甚至是书意多于画意。其二是利用落款,增加画的内容和变化,并起到严谨结构,增强气势的作用。

如他的《蕉石牡丹图》,画面布局就显得刻板、毫无生气,但题上款后,书画便相得益彰,结构严谨。此外,从《墨葡萄图》可以得知,他将一种饱经患难,壮志难酬的愤懑,尽情抒发宣泄于笔墨之中。

在徐渭笔下,绘画不是客观对象的描摹再现,而是表达主观情怀的手段。绘画和书法在《墨葡萄图》中得到了充分自如的结合,其画面上所呈现的那种恣意的美,更具有一种生机蓬勃之感。

徐渭对绘画的主张还有“自出家意”,意思是要注重自己内心的想法和自己的性格,而不是刻意的模仿对方。“自出家意”并不是摒弃前人所有的想法,而是在前人基础上有自己的创新。

徐渭在吸收前代和当代各名家的长处后,在林良、陈淳等人成就的基础上,大胆地将水墨写意画继续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他对写意画,在风格上,加强了豪放不羁的特点;在技巧上,加强了以草书入画的用笔技巧和用墨的自由性;造型上加强了写意性;意境上加强了画中有诗的同一性;构图上加强了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使写意画更加臻于完美。

徐渭用笔还有个特点,就是在笔意上尚天成,求个性,信手拈来自有神。作画“意在相外”“忘形得意”,强调主观方面的重要性。徐渭还将自己在戏曲上研究的“本色论”运用到了画面中。他厌恶虚伪、矫揉造作,拒绝一切粉饰。无论是对待戏剧还是书画,一味向往着返璞归真,自然本色。

清代画家郑板桥曾刻过一方印,印文是“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他心甘情愿以“走狗”自居,可见他对徐渭的敬仰之情。

说到这里,让我不由的联想到了徐渭的“狂”,不管是佯狂,还是真疯,他的作品中都真真切切的流露出一种节奏感。他主张不加修饰地表达自己的主观思想和真实情感,从前人的笔墨程式与客观物象的束缚中得到解脱,从而获得自由抒发情感的权力。

也许当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情在内心积压很久之后,便化为了一种痴狂的境界。这种在痴狂中表现出来的无拘无束,更体现了他对“自出家意”这一观点的推崇。

综上所述,徐渭的大写意绘画主张的形成,与他在哲学、文学、艺术等多方面的高深素养有着重要的关系。正是因为徐渭在绘画思想中所强调的个性化,才使他在前人的基础上,把写意花鸟画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在绘画风格上,他摒弃了古典风格中的对称、和谐以及内敛之美,而展现出一种孤立、桀骜不驯的美。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特立独行、注重个性和自身情感的表达的精神,才会得到后人的敬仰和纪念。

绍兴徐青藤,用笔之健,用墨之佳,三百年来,没有人能赶上他。

——黄宾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