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嫡姐要推我落水,我先发制人推她和表哥一起下水
发布时间:2025-10-30 19:34 浏览量:3
重生回惨死前,苏云落笑了。
宫宴落水?反手就把纨绔表哥和嫡姐一起踹下去!
佛堂静修?顺手救下顶级贵人,收获最强靠山!
她们骂她卑贱庶女,她反手救驾立功,御前扬名!
01
夏末的御花园,莲池依旧接天碧色,点缀着些许晚开的娉婷芙蕖。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衣香鬓影晃动,正是宫中一年一度的赏莲宴。
苏云落坐在偏僻的角落,指尖冰凉,用力掐入掌心,那细微的痛感才让她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那阴冷彻骨的王府地牢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岁这年,回到了这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赏莲宴。
前世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心脏。嫡母王氏伪善的笑容,嫡姐苏玉瑶娇憨面容下的狠毒,父亲苏明达的冷漠……以及,那个她被迫替嫁过去的,暴虐成性的定北王。短短一年,她从一个尚书府卑微的庶女,变成王府里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而她的好嫡姐苏玉瑶,却踩着她的尸骨,风光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心上人。
“哟,这不是二妹妹吗?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莫不是嫌弃这宫宴喧闹,衬得你更显孤寂?”娇柔做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云落抬眸,便看见盛装打扮的苏玉瑶带着几个贵女,施施然走了过来。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烟霞色罗裙,环佩叮当,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优越与轻蔑。
苏云落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恨意,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大姐姐。”
苏玉瑶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这个庶妹,容貌生得太过昳丽,即使穿着素淡,也难掩那份殊色,实在碍眼。今日,便要叫她彻底毁了名声!
“二妹妹,你看那池心的并蒂莲,开得多好。”苏玉瑶亲热地挽住苏云落的手臂,力道却不容拒绝地将她往莲池边带,“我们靠近些去看看。”
周围的贵女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皆知好戏即将开场。王氏的侄儿,那个在京中素有纨绔之名的王肇,也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目光黏腻地在苏云落身上打转。
前世,就是这样。苏玉瑶假意亲近,在池边佯装滑倒,顺势将她推入水中。然后,早已“等候”在附近的王肇便会“及时”跳下水“英雄救美”。众目睽睽之下,她浑身湿透被外男抱上岸,名节尽毁。最后,为了尚书府的颜面,也为了成全苏玉瑶,她便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定北王府,走向死亡的深渊。
苏玉瑶的手已经暗暗用力,眼看就要将苏云落推向池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云落脚下仿佛不经意地一滑,身体微微一侧,不仅避开了苏玉瑶的推力,手肘更是借着转身的力道,向后猛地一撞!
“啊!”
“噗通!”
两声惊叫和落水声几乎同时响起!
苏玉瑶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脚下彻底失衡,惊惶失措间,下意识想抓住什么,竟扯住了离她最近的王肇的衣袖!
“表妹!你……”王肇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踉跄,两人竟一同栽进了莲池!
“救命啊!救……救命!”苏玉瑶在水中拼命扑腾,华丽的衣裙吸饱了水,变得沉重无比。王肇呛了几口水,双臂胡乱地抱紧了苏玉瑶。
一时间,池边乱作一团。惊呼声,脚步声,此起彼伏。
苏云落稳稳地站在池边,看着水中狼狈纠缠的两人,眼神冷冽如冰。她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赶来的众人耳中:“大姐姐常教导妹妹,女子当贞静贤淑,行止端庄,切不可与外男稍有牵扯,以免污了清誉。今日……虽事出意外,但众目睽睽,与王家表兄这般……终究是于礼不合了。”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慌乱的人群中。
是啊,苏家大小姐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规矩人”,平日里最重男女大防,对姐妹们也要求极严。如今这般被外男紧紧抱在怀里,浑身湿透,曲线毕露……这……
已有宫人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救了上来。苏玉瑶钗环散乱,妆容模糊,衣衫紧紧贴在身上,羞愤得几乎晕厥。王肇也是面色惨白,惊魂未定。
苏玉瑶一上岸,便指着苏云落,气得浑身发抖:“是你!是你推我下水的!”
苏云落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愕然与无辜,甚至还带着几分后怕:“大姐姐何出此言?方才明明是姐姐你脚下打滑,险些跌落,妹妹想拉住你,却也被带得站立不稳,幸而勉强稳住。谁知……谁知你竟慌乱中抓住了王表兄……妹妹人微力薄,未能及时救起姐姐,心中已是惶恐不安,姐姐怎能如此冤枉妹妹?”
她语气柔婉,眼圈微红,配上那副绝色的容貌,显得楚楚可怜。对比苏玉瑶此时的狼狈和咄咄逼人,高下立判。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是傻子,方才虽未看清具体细节,但苏云落站的位置确实更靠里,而苏玉瑶和王肇落水是事实,两人在水中纠缠也是众人亲眼所见。再看苏云落这番情真意切的辩解,心中天平自然倾斜。
“苏二小姐说得在理,方才我看着,确像是苏大小姐自己滑倒了。”
“是啊,还连累了王家公子……”
“这众目睽睽的,抱在一起……唉,苏大小姐平日里的规矩……”
议论声细细碎碎地传来,像针一样扎在苏玉瑶和王氏(闻讯赶来)的心上。
王氏脸色铁青,狠狠瞪了苏云落一眼,连忙用披风裹住瑟瑟发抖、哭泣不止的女儿,强笑着对众人道:“小女受惊,失仪了,我等先行告退。”
一场赏莲宴,不欢而散。
回府的马车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苏云落独自坐在角落,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
苏玉瑶,王氏,这仅仅是开始。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前世债,今生偿!这条命既是捡回来的,她便再不会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尚书府,凝辉院正房。
“啪!”一套上好的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瓷四溅。
王氏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跪在地上啜泣的苏玉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没用的东西!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竟被那个小贱人反将一军!还连累了肇儿的名声!”
苏玉瑶哭得梨花带雨:“母亲,真的是那个贱人推我的!她……”
“闭嘴!”王氏厉声打断,“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和王肇一起掉下水,抱在一起!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们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狠厉:“都是那个苏云落!往日里倒是小瞧了她,竟是个咬人不叫的狗!”
这时,心腹嬷嬷进来,低声禀报:“夫人,老爷回府了,听闻了今日之事,脸色很不好看。”
王氏神色一凛,整理了一下衣襟,对苏玉瑶道:“把你那眼泪收起来!一会儿见了你父亲,只管认错,就说自己不慎滑倒,连累了表兄,其余的一概不知,记住了吗?”
苏玉瑶怯怯点头。
果然,苏明达沉着脸进来,先斥责了苏玉瑶行事不谨,又对王氏道:“你是如何管教女儿的?竟在宫宴上出如此大丑!如今朝中同僚都在看我的笑话!”
王氏连忙赔罪:“老爷息怒,是妾身疏忽。只是……瑶儿她确实是冤枉的,当时情形混乱,怕是二丫头她……”
苏明达不耐烦地摆手:“不管是谁的错,结果就是瑶儿名声受损!还有那个云落,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个惹事的根苗!罚她去后宅佛堂静心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这正是王氏想要的結果。佛堂偏僻阴冷,常年不见日光,里面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看守。苏云落去了那里,是病是死,还不是由她拿捏?
“老爷英明,是该让二丫头静静心,免得日后再生事端。”王氏垂眸,掩去眼底的得意。
偏僻的佛堂位于尚书府最深处,院墙高耸,苔藓遍布,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香火气的陈旧味道扑面而来。
苏云落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被两个婆子“送”了进来。
“二小姐,夫人吩咐了,您就在此好好诵经念佛,静思己过。”婆子语气刻薄,说完便哐当一声从外面上锁。
佛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高窗的缝隙透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正中供奉着一尊蒙尘的观音像,案几上香烛冷寂。
苏云落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有种脱离虎口的轻松。这里虽然破败,却暂时远离了王氏母女的视线,正好方便她行事。
她仔细检查了佛堂。除了正殿,后面还有一间小小的卧房和杂物间。那聋哑老仆看了她一眼,比划了几个手势,便自顾自地去扫地了。
夜深人静,苏云落并未入睡。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佛堂后院一棵老槐树下,按照前世模糊的记忆,轻轻挖开树根旁的泥土。很快,指尖触到一个硬物——是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裹的铁盒。
这是她生母林姨娘去世前,偷偷告诉她的秘密。林姨娘曾是江南绣娘,心思灵巧,也曾暗中经营过一点产业,留下了一些体己和几个忠心旧仆的联系方式。前世她懦弱无能,未曾动用,今生却成了她最初的资本。
铁盒里有一些散碎银子和一张名单。
第二天,苏云落借口需要针线缝补衣物,用一点碎银子买通了每日送饭的粗使婆子,让她帮忙捎个口信到城南的一家绸布庄。
几天后,一个自称姓顾的管事娘子前来佛堂“上香”。隔着佛堂的栅栏门,苏云落见到了她——生母当年的陪嫁丫鬟,如今的寡妇顾嬷嬷。
“二小姐!”顾嬷嬷见到与故主容貌相似的苏云落,眼眶瞬间红了,“老奴……老奴终于又见到您了!”
苏云落扶住她,低声道:“嬷嬷不必多礼,如今我处境艰难,需要嬷嬷相助。”
顾嬷嬷抹着泪,坚定道:“小姐尽管吩咐,老奴和几个老姐妹,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苏云落将名单和剩余的银子交给顾嬷嬷,让她暗中联系名单上的人,并设法打听府外消息,尤其是关于王氏娘家以及朝堂动向。她需要知道,王氏的手到底有多长,父亲苏明达的软肋又在哪里。
在佛堂的日子清苦,苏云落却并未虚度。她每日除了研读佛经(实则暗中记忆),便是利用佛堂的清净,锻炼身体,回忆前世零星学到的医术和毒理知识。她知道,安郡王府的老太妃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到京中各寺庙庵堂祈福,尤其偏爱清静之地。而老太妃患有头风旧疾,太医束手无策。
这是一个机会。
一日午后,佛堂外传来车马声和人语。很快,府里管事陪着一位衣着体面、气度雍容的老嬷嬷走了进来,说是安郡王府的老太妃路过,听闻此处佛堂清幽,想进来上柱香。
苏云落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她安静地站在角落,低眉顺目。老太妃上完香,许是走累了,便在院中的石凳上稍坐,却突然以手扶额,面露痛苦之色。
“太妃!您又头疼了?”老嬷嬷急忙上前。
随行的王府侍女一阵忙乱。
苏云落适时上前,声音轻柔却清晰:“小女略通医理,见太妃面色,似是风邪入络,引发旧疾。若太妃不弃,小女或可一试,为太妃缓解一二。”
老嬷嬷警惕地看着她。
苏云落不慌不忙:“只需按压几个穴位即可,无需用药。”
或许是苏云落目光清澈,态度沉静,老太妃忍着痛,微微颔首。
苏云落上前,指尖凝聚力道,精准地按压在老太妃头部的风池、太阳等穴位,手法独特,带着一种舒缓的节奏。这是她前世在定北王府,从一个被贬黜的老太医那里学来的。
片刻之后,老太妃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长舒一口气:“咦?竟真的松快了许多……你这手法,倒是奇特。”
苏云落谦逊道:“太妃谬赞,不过是雕虫小技。”
老太妃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素净、却难掩绝色的少女,又看了看这清冷破败的佛堂,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你是苏尚书府上的?”
“小女苏云落,家父正是礼部尚书苏明达。”苏云落垂眸应答。
老太妃目光微动,不再多问,只温和道:“难为你有此心。今日多谢你了。”临走前,特意吩咐老嬷嬷留下了一盒上等的檀香和一些点心。
看着老太妃的仪仗远去,苏云落知道,她已在贵人心中留下了一颗善意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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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期将至,苏云落“病”了。
自然是顾嬷嬷暗中安排,让她感染了些许风寒,面色苍白,咳嗽不止。那送饭的婆子见机回报王氏。
王氏本欲让她“病”死在佛堂,却突然收到安郡王府老太妃派人送来的一些补品,指名给“在佛堂静养的苏二小姐”,并隐约透出关切之意。
王氏心中惊疑不定。那贱人何时搭上了安郡王府的老太妃?若让她不明不白死在佛堂,只怕会惹来麻烦。权衡之下,她只得捏着鼻子,让人将苏云落接回府中“养病”。
回到熟悉的那个简陋小院,苏云落看着眼前忠心耿耿、却面带担忧的丫鬟春禾(生母留下的人),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们回来了,就不会再任人宰割。”
恰逢尚书府老夫人六十寿辰将至,府中上下忙碌准备。王氏故意将一桩棘手的差事——核对采买清单、安排宴席器皿摆放等繁杂事务——丢给刚刚“病愈”的苏云落,美其名曰“让她学着管家,锻炼锻炼”,实则是想看她手忙脚乱,出错丢脸。
前世,苏云落就是在类似的场合被王氏算计,落了个愚笨不堪的名声。但今生,她早已不是那个怯懦无知的庶女。定北王府一年的磋磨,虽痛苦,却也让她被迫学会了如何管理一个庞大的府邸,如何应对各种刁难和陷阱。
苏云落没有推辞,平静地接下了对牌和账册。
她并未像王氏预期的那样焦头烂额,而是带着春禾和顾嬷嬷暗中安排进来的一个小丫鬟,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她核对账目速度极快,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价格虚高,哪些物品采买重复。对于器皿摆放,她不仅考虑了规制,更结合了宾客动线和视觉效果,画出了清晰的图纸。
期间,王氏派来的管事娘子几次三番想要刁难、误导,都被苏云落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反而被她揪出了几处账目上的小纰漏,弄得那管事娘子灰头土脸。
寿宴前一日,苏云落将整理好的清单和布置图纸呈给王氏过目。条目清晰,账目分明,安排合理,甚至比往年的惯例还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王氏看着手中堪称完美的方案,脸色变幻不定。她死死盯着苏云落,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得意,却只看到一片沉静。
“母亲,可还有不妥之处?”苏云落轻声问。
王氏喉头一哽,挥挥手:“就按你说的办吧。”
寿宴当日,尚书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宴席布置得井井有条,器皿光洁,摆放得宜,连几位前来赴宴的诰命夫人都私下称赞苏家这次寿宴办得体面又别致。
席间,有与王氏不睦的御史夫人,故意笑着问苏云落:“听闻二小姐近日在协助管家?真是能干。不知二小姐平日都读些什么书?习些什么才艺?”
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是暗讽庶女出身,只会做些管家婆子的俗务,上不得台面。
苏玉瑶在一旁,嘴角微翘,等着看笑话。
苏云落放下筷子,起身敛衽一礼,姿态优雅从容:“夫人谬赞。云落愚钝,不过略识几个字,读过《女则》《女戒》明理,闲暇时也临摹些字帖,胡乱画几笔水墨,不敢称才艺。”
她语气不卑不亢,既守住了庶女的本分,又点明自己并非无知。
那御史夫人却不依不饶:“哦?还会作画?不知今日老夫人大寿,二小姐可准备了寿礼?”
众人目光聚焦过来。庶女的寿礼,通常微不足道,正好可以打压。
苏云落示意春禾呈上一个卷轴。展开一看,竟是一幅用工笔重彩绘制的《麻姑献寿图》,色彩明丽,人物栩栩如生,更难得的是,麻姑的面容竟与老夫人有几分神似!
“呀!画得真好!”
“瞧这颜色,这线条,真是用了心的。”
“竟将老夫人画得如此慈祥传神……”
席间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连端坐上位的老夫人,看着画中与自己相似的麻姑,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苏玉瑶攥紧了帕子,她准备的是一幅昂贵的双面绣屏风,虽价值不菲,却少了这份巧思和心意。
坐在男宾席末位的萧煜,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淡然自若的少女身上。赏莲宴的机智,佛堂的隐忍,如今的才情初露……这个苏二小姐,似乎每一次出现,都带着不同的惊喜。他端起酒杯,掩去唇边一丝兴味的弧度。
苏云落这份别出心裁的寿礼,不仅赢得了老夫人的欢心,也让在场不少人对这位往日里默默无闻的苏二小姐刮目相看。王氏和苏玉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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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过后,苏云落在府中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老夫人偶尔会叫她过去说说话,份例用度也隐约好了些。王氏母女虽恨得牙痒,却因着老太妃那边隐约的关注和老夫人的态度,暂时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苏云落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资本,需要了解府外的世界,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她以出门为老夫人挑选新花样为由,求得王氏同意(王氏乐得她出门,方便安排“意外”),带着春禾和另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夏蝉(顾嬷嬷安排的人),女扮男装,悄悄去了城南。
生母林姨娘留下的嫁妆铺子,一间绸布庄和一间杂货铺,都位于此。前世,这些产业早早被王氏的人把持,盈利尽入其囊中。
苏云落先去了那家名为“锦云轩”的绸布庄。铺面位置尚可,但里面顾客寥寥,伙计无精打采。掌柜姓钱,是王氏的远房亲戚,见到做男装打扮的苏云落,只当是普通客人,爱答不理。
苏云落也不恼,仔细看了看架上的布料,多是些陈旧花色。她随口问了几种江南时兴的锦缎和轻纱,钱掌柜竟一问三不知,只一味推荐些积压的次货。
“看来这锦云轩,名字起得不错,货色却配不上。”苏云落淡淡道。
钱掌柜一听,立刻拉下脸:“你这小哥,不懂就别乱说!我们锦云轩可是老字号!”
“老字号?”苏云落冷笑,“若真是老字号,怎会连最新的‘雨过天青’纱和‘醉芙蓉’锦都没有?我看你这掌柜,做得不甚称职。”
钱掌柜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苏云落示意夏蝉亮出对牌(她暗中仿制了府中对牌,以备不时之需)和一份地契副本,声音清冷:“我是什么人?我是这铺子东家派来查账的!钱掌柜,你挪用货款,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真当没人知道吗?”
钱掌柜脸色瞬间惨白。
正在此时,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晃进了铺子,为首一人吊梢眼,满脸横肉,敲着柜台:“钱掌柜,这个月的例钱,该交了吧?”
钱掌柜如同见到救星,连忙指向苏云落:“虎哥!就是这小子来找茬!还想赖账!”
那叫虎哥的地痞目光淫邪地在苏云落(虽着男装,但容貌精致)身上扫过:“哟,哪儿来的小公子,细皮嫩肉的?识相的,赶紧滚蛋!”
春禾和夏蝉吓得脸色发白,护在苏云落身前。
苏云落却神色不变,目光扫过街对面的一家酒楼二楼窗口,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萧煜。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念电转,压下疑虑,面对地痞,毫不畏惧:“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教你懂懂规矩!”虎哥狞笑着伸手抓来。
就在这时,一枚花生米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打在虎哥的手腕穴道上。
“哎哟!”虎哥惨叫一声,手腕酸麻。
紧接着,一个身影如风般卷入铺内,三拳两脚,便将那几个地痞打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出手的,正是萧煜的随身侍卫。
萧煜这才慢悠悠地从酒楼走下,步入铺中,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的钱掌柜,只对苏云落笑道:“苏……公子,好巧。”
苏云落压下心中波澜,拱手行礼:“多谢萧公子出手相助。”她不确定萧煜是否认出了她。
萧煜目光在她耳垂上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那里有一个极小的耳洞),笑意更深:“举手之劳。苏公子这是?”
“处理一些家事。”苏云落含糊道,随即转向面如死灰的钱掌柜,厉声道:“钱富贵!你勾结地痞,损害东家利益,证据确凿!现在,立刻交出账本和铺钥,滚出锦云轩!往日贪墨之事,我看在……家母面上,暂不追究,若再敢生事,休怪我不讲情面!”
她语气中的冷厉和决断,让钱掌柜浑身一颤,连滚爬爬地交出了东西,仓皇逃离。
萧煜在一旁看着,眼中欣赏之意更浓。这苏二小姐,不仅有趣,更有魄力。
处理完锦云轩的事,苏云落依礼请萧煜到对面酒楼一叙,以谢援手之恩。
雅间内,苏云落再次郑重道谢。
萧煜摆摆手,意味深长道:“苏二小姐不必多礼。京城水深,小姐日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他显然早已认出她。
苏云落心中微凛,坦然道:“多谢萧公子提醒。云落处境,公子想必也猜到一二,不得已而为之。”
萧煜点头,不再多问,只与她闲聊些京城风物。言谈间,苏云落发现此人见识广博,谈吐不俗,绝非普通勋贵子弟,心中更多了几分警惕与好奇。
分别时,萧煜似不经意地道:“城南这边鱼龙混杂,苏小姐若想整顿产业,或可去找一位名叫顾清风的江南商人,他信誉颇佳,门路也广。”
苏云落记下了这个名字。
之后几日,苏云落雷厉风行,用类似的方法整顿了另一间杂货铺,撤换了王氏安排的掌柜,换上了顾嬷嬷找来的可靠之人。
同时,她通过顾嬷嬷,联系上了萧煜口中的那位顾清风。此人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清俊,眼神精明,确实是个厉害的商人。更让苏云落意外的是,顾清风对京城各方势力、消息渠道极为灵通。
几次接触下来,苏云落与顾清风达成合作。她提供本金和部分尚书府不涉及机要的信息(如官员往来喜好等),顾清风负责帮她经营铺子,并共享一些市井和商场消息。
苏云落知道,顾清风背后绝不简单,但此刻,她需要这样的盟友。有了资金和信息来源,她的复仇之路,才算真正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而萧煜……这个屡次出现的男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苏云落望着窗外繁华的街市,目光幽深。
金秋时节,皇家围场旌旗招展,号角连天。
一年一度的秋狩,是京城勋贵子弟展示勇武、结交人脉的重要场合。苏云落作为尚书府小姐,亦在随行之列。
王氏看着一身利落骑装,更显身姿挺拔、眉目如画的苏云落,眼中嫉恨更深。她低声对苏玉瑶嘱咐:“瑶儿,机会难得。围场之中,刀箭无眼,若发生些什么‘意外’,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苏玉瑶会意,捏紧了手中的马鞭,目光阴狠地看向苏云落的方向。她已与王肇商量好,要在林中让苏云落“意外”坠马,最好能毁了她那张碍眼的脸。
苏云落将这对母女的窃窃私语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她早已通过顾清风的渠道,得知了王氏和苏玉瑶的大致计划。想害她?那就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狩猎开始,青年才俊们策马扬鞭,涌入山林。女眷们则多在营区观望,或是在划定安全的区域骑马散步。
苏玉瑶主动邀约苏云落:“二妹妹,我们也去林边走走如何?听说那边的枫叶极美。”
苏云落故作迟疑,最终还是“怯生生”地答应了。
两人各带一名丫鬟,骑马缓行至林边僻静处。果然,没走多远,便见王肇带着两个小厮等在那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表妹,二表妹,真巧啊。”王肇驱马靠近。
苏玉瑶使了个眼色,王肇突然一扬马鞭,抽向苏云落坐骑的后臀!那马吃痛,一声长嘶,猛地向前窜去!
“二妹妹小心!”苏玉瑶假意惊呼,眼中却满是得色。
然而,预料中苏云落坠马惨叫的情形并未出现。只见苏云落临危不乱,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俯身压低重心,一手控缰,另一手竟迅速拔出腰间一把装饰用的小巧匕首,狠狠刺在马股上!
她并非要伤马,而是以此剧痛刺激马匹,让它爆发出更快的速度,直接朝着前方一处看似平坦、实则被枯枝败叶掩盖的陷坑冲去!而那个方向,恰好是苏玉瑶和王肇所在的位置!
受惊的马匹狂飙而过,带起的尘土和气势吓得苏玉瑶和王肇的马也躁动不安。苏玉瑶骑术本就普通,惊惶之下,缰绳脱手,尖叫着被甩下马背,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那个陷坑边缘,崴了脚,发髻散乱,衣衫被枯枝划破,狼狈不堪。
王肇想去拉她,自己的马却被苏云落狂奔而过的马匹彻底惊到,人立而起,将他直接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苏云落则凭借前世在定北王府被迫学的一点控马技巧,在马匹即将力竭时,看准时机,纵身从马背上跃下,就地几个翻滚,虽有些灰头土脸,手臂轻微擦伤,但并无大碍。
这场“意外”引得附近之人纷纷侧目。只见苏玉瑶在坑边哭泣,王肇趴在地上呻吟,而苏云落虽略显狼狈,却独立于旁,神色平静。
“姐姐,表哥,你们没事吧?”苏云落走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方才我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险些冲撞了你们,真是对不住。”
苏玉瑶看着她那副样子,气得几乎吐血,却疼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不远处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紧接着是侍卫的厉喝和兵刃交击之声!
“有刺客!保护殿下!”
苏云落瞳孔一缩!她想起来了!前世秋狩,似乎确有皇子遇刺的传闻,但细节模糊。没想到竟是此时此地!
只见几名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个被侍卫护在中间、衣着华贵的小少年,看服色,应是哪位年幼的皇子。侍卫人数虽不少,但刺客武功高强,且似乎早有预谋,侍卫节节败退,情况危急。
苏玉瑶和王肇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苏云落心念电转。救驾之功,天大的机遇!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发现一名刺客正悄然绕后,手中的弩箭已对准了那小皇子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苏云落几乎是本能地行动了。她猛地抓起地上王肇掉落的那张装饰用的强弓(王肇用来装样子,力道一般),又从他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前世为了自保,她偷偷练过一段时间箭术,虽不精,但短距离瞄准尚可。
搭箭,开弓,瞄准——
“咻!”
箭矢破空而去!并非射向刺客,而是精准地射中了那名偷袭刺客手中弩机的扳机附近!
“咔嚓!”弩机被撞击,箭矢歪斜射出,擦着小皇子的肩膀飞过,钉在了树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不仅破坏了刺客的偷袭,也引起了侍卫和刺客双方的注意。
“什么人?!”
几乎在苏云落射箭的同时,另一道更快更疾的箭影从另一个方向射来,“噗”地一声,直接洞穿了那名持弩刺客的咽喉!
萧煜一身玄色骑装,手持长弓,如天神般策马从林间冲出,他身后跟着一队精锐护卫。
“杀!一个不留!”萧煜声音冷冽,带着肃杀之气。
有了萧煜和他护卫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刺客很快被尽数歼灭。
萧煜下马,先查看了小皇子的情况,确认无碍后,目光落在了手持长弓、脸色有些发白的苏云落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惊讶和赞赏。方才那一箭,虽力道不足,但时机、准头俱是上佳,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苏二小姐,好箭法。”萧煜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
苏云落放下弓,深吸一口气:“情急之下,侥幸而已。殿下无事便好。”
这时,惊魂未定的小皇子也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苏云落:“刚才是你救了我?”
苏云落连忙行礼:“臣女不敢当,是萧将军及时赶到。”
小皇子却摇摇头,认真道:“不,是你先发现了那个坏人,你的箭救了我。”他转头对赶来的皇室总管道:“记下,尚书府苏氏女,救驾有功!”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看苏云落的眼神彻底变了。救驾之功,这是何等荣耀!苏玉瑶和王肇在一旁,脸色灰败,如丧考妣。
秋狩惊变,苏云落一箭救驾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
皇帝龙心大悦,厚赏尚书府,尤其对苏云落更是赞不绝口,赏赐了金银绸缎、珠宝首饰若干,甚至破格赐下了一块可随时递牌子求见皇后的玉牌。
苏云落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京都贵女圈。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备受欺凌的庶女,而是智勇双全、临危救驾的功臣。
尚书府内,气氛微妙。
苏明达看着这个往日并不重视的女儿,心情复杂。救驾之功,给苏家带来了莫大的荣耀和实惠,但这份荣耀却系于一个庶女身上,让他这个父亲面上有些挂不住,更多了几分审视。
王氏和苏玉瑶更是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如今苏云落风头正盛,又有救驾之功在身,她们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后果了。
“母亲!难道就任由那个贱人如此得意吗?”苏玉瑶在自己房中摔打东西,气得面容扭曲。
王氏脸色阴沉:“急什么?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她如今名声越响,盯着她的人就越多。我们只需等待时机……”
就在这时,门房送来一份烫金的请帖。
是安郡王府老太妃的请帖,特意邀请苏云落过府一叙。
王氏捏着请帖,指尖发白。安郡王府!那可是真正的顶级勋贵,连陛下都敬重几分。老太妃亲自下帖,这是何等的脸面!
苏云落接到请帖,心中了然。这既是老太妃念着佛堂那份香火情,也是因着她救驾之事,想要亲眼见见这位声名鹊起的苏二小姐。
翌日,苏云落精心打扮,既不张扬也不失礼,乘马车前往安郡王府。
安郡王府邸气势恢宏,亭台楼阁,移步换景。老太妃在花厅接待了她,态度比在佛堂时更为亲切。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妃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慈爱和赞叹,“秋狩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好胆色,好谋略!不愧是将门之后(指其生母林家曾出过低阶武将)。”
苏云落谦逊道:“老太妃过奖了,当时情势危急,云落只是本能反应,当不起如此夸赞。”
“当得起,当得起。”老太妃拍着她的手,“女儿家,并非只有柔顺才是美德。你这般有勇有谋,心存善念(指佛堂相助),才是难得。”
正说着,侍女通报:“世子爷来了。”
苏云落抬头,便见萧煜一身月白色常服,从容步入花厅。他先是向老太妃行礼,然后目光自然地落在苏云落身上,微微一笑:“苏小姐,又见面了。”
苏云落起身见礼:“萧世子。”她此刻才明确知晓,原来萧煜竟是安郡王府的世子!难怪气度不凡。
老太妃笑道:“煜儿与苏小姐倒是相熟?”
萧煜坦然道:“孙儿与苏小姐有过数面之缘,苏小姐之聪慧胆识,令人印象深刻。”他将在酒楼和秋狩之事略提了提,自是略去了某些细节。
老太妃听得眉开眼笑,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男才女貌,心中不由动了些念头。
闲聊片刻,萧煜借口请教苏云落一些箭术问题(实则是有意创造机会),与苏云落一同告退,在王府花园中漫步。
“还未正式谢过苏小姐秋狩援手之情。”萧煜道。
苏云落摇头:“世子言重了,若非世子及时赶到,云落一介弱质女流,亦无能为力。”
萧煜看着她,目光深邃:“苏小姐过谦了。若非你那一箭,后果不堪设想。这份人情,萧煜记下了。”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小姐近日在整顿名下铺面?可还顺利?”
苏云落心中微动,知道顾清风那边的消息,恐怕有些也传到了他这里。她坦然道:“多谢世子关心,尚算顺利。还要多谢世子当初引荐顾先生。”
“顾清风是个能干的。”萧煜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小姐如今名声在外,又是救驾功臣,只怕日后府上……乃至京中,关注小姐的人会更多,小姐还需多加小心。”
他这话意有所指,既指王氏母女,也可能指其他觊觎她名声或美色的势力。
苏云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提醒之意,心中微暖,敛衽一礼:“多谢世子提点,云落省得。”
这次安郡王府之行,让苏云落彻底进入了京城顶级勋贵的视野。有老太妃的青睐和萧煜的维护,她在京中的地位已然不同。王氏得知苏云落在王府备受礼遇,甚至与萧世子相谈甚欢后,更是气得心口发堵,隐隐感到事情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年关将至,各府宴会繁多。王氏的娘家,承恩伯府举办赏梅宴,广邀京中青年才俊和闺秀。
苏云落本不欲参加,但王氏以“你如今名声在外,不去反倒显得我们苏家失礼”为由,硬要她同行。苏云落心知王氏必有算计,却也想去看看她们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承恩伯府的梅林确实一绝,红梅似火,白梅如雪,暗香浮动。宾客们三五成群,赏梅饮酒,吟诗作对。
苏玉瑶经过秋狩之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今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做派,亲热地挽着苏云落,向几位交好的贵女介绍她“英勇”的事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王肇也在一旁,眼神闪烁,不敢与苏云落对视。
宴至中途,苏云落觉着有些气闷,便带着春禾到梅林深处人少的地方透气。没过多久,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匆匆跑来,对春禾道:“春禾姐姐,府外有人找你,说是你老家来的亲戚,有急事。”
春禾一愣,看向苏云落。
苏云落眼中寒光一闪,来了。她对春禾微微点头:“你去看看吧,我就在这里走走,无妨。”
春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那小丫鬟走了。
苏云落独自在梅林中踱步,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果然,没过一会儿,她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有些发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异香。
是迷药!而且下在了她刚才途经的某个香炉或者花束里!
她强撑着保持清醒,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鼻烟壶(里面是顾清风弄来的提神醒脑的药材),放在鼻下深深一嗅。辛辣的气息直冲脑海,让她精神一振。
同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是王肇!他显然是被人引来的,而且看样子也中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眼神迷离,正踉跄着朝她这边扑来!
“二……二表妹……我好热……”
苏云落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灵活地避开了王肇的扑抱。她早已观察好地形,迅速退到一丛茂密的梅花后。
而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正是被安排了“恰好”经过此地、撞破“奸情”的苏玉瑶,带着几位夫人小姐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咦?我刚才好像看到二妹妹往这边来了……”苏玉瑶故作天真地说道,目光却迫不及待地扫向苏云落刚才站立的地方。
然而,她预想中苏云落与王肇拉扯纠缠的场景并未出现。只见王肇一个人衣衫不整,眼神迷乱地在那里胡乱抓着空气,口中喃喃喊着“表妹”。
“肇儿!你怎么在这里?!”随后赶到的王氏见到此景,脸色大变。
苏玉瑶也愣住了:“表兄?你……二妹妹呢?”
“姐姐是在找我吗?”苏云落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苏云落好端端地站在一株白梅下,神色平静,衣裙整齐,发丝未乱,手中还拈着一支刚折的梅花。
“我方才觉着那边人多气闷,便走到这边来透透气,折支梅花。怎的大家都聚到这里来了?”苏云落故作疑惑地问道,目光扫过狼狈的王肇和脸色煞白的苏玉瑶母女。
场面一时极其尴尬。
几位夫人小姐都不是傻子,看看神志不清的王肇,再看看明显是被人引来的苏玉瑶和王氏,以及安然无恙、仿佛局外人的苏云落,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陷害不成,反噬自身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承恩伯夫人(王氏的嫂子)赶过来,见到此景,也是又惊又怒。
王肇此时药力发作,竟糊里糊涂地朝着离他最近的苏玉瑶扑了过去:“表妹……好表妹……”
“啊!你干什么!滚开!”苏玉瑶吓得尖叫躲避,却被王肇一把抱住了腰肢,两人拉扯之间,苏玉瑶的衣袖都被扯破了,发钗掉落,狼狈不堪。
“放肆!”王氏气得浑身发抖,赶紧让人上前强行分开发疯的王肇和哭闹的苏玉瑶。
众目睽睽之下,苏玉瑶与王肇拉拉扯扯,肢体接触,衣衫不整,这名声……
苏云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她早就通过顾清风的人,得知了王氏母女欲在赏梅宴上用药设计她与王肇“私通”的计划。她不过是将计就计,提前服下解药,并巧妙地将中了药的王肇引到了苏玉瑶必然会出现的地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经此一事,苏玉瑶与王肇在赏梅宴上“行为不端”的消息迅速传开。苏玉瑶名声扫地,王氏娘家也颜面尽失。最终,为了平息舆论,也为了掩盖丑事,王家只得匆匆为苏玉瑶和王肇定下了亲事。
苏玉瑶哭闹不休,她一心想要嫁入高门,如何肯嫁给王肇这个不成器的表哥?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反对。
王氏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毁了苏云落,反而折进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气得病了一场,在府中威望大损。
经此一役,苏云落彻底在尚书府站稳了脚跟,再也无人敢轻易小觑这位深藏不露的二小姐。
王氏病倒在床,苏玉瑶被禁足待嫁,尚书府难得清静了几日。
苏云落却并未闲着。借着这次赏梅宴的风波,以及她如今救驾功臣和安郡王府座上宾的身份,府中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下人,开始悄悄向她示好。
顾嬷嬷和春禾趁机暗中活动,将王氏这些年掌家留下的种种纰漏,一一收集整理。
这日,苏明达下朝回府,脸色阴沉。原来,今日朝堂之上,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他治家不严,纵容妻女,提及赏梅宴丑闻,言语间影射他德行有亏,不堪为礼部表率。
苏明达素来爱惜羽毛,重视官声,此事无异于当头一棒。他怒气冲冲回到后院,本想斥责王氏,却见苏云落正等在书房外。
“父亲。”苏云落行礼,神色凝重,“女儿有些事,关乎府中安宁与父亲清誉,不得不禀报。”
苏明达皱了皱眉,将她唤入书房。
苏云落也不多言,直接将一叠账册和几张供词呈上。“父亲请看,这是母亲掌家这些年来,公中账目的一些不清不楚之处。城南的两间铺面,原本是生母留给女儿的嫁妆,收益却多年未入公账,亦未到女儿手中。此外,母亲还曾动用公中款项,在外放印子钱,利钱高达五分,此事若传出去……”
苏明达越看脸色越青,尤其是听到“印子钱”三字,更是拍案而起:“混账!她竟敢如此!”
放印子钱是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家眷所为,一旦被坐实,他的官帽都可能不保!
“还有,”苏云落继续道,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女儿查到,母亲身边几个得用的管事,在外仗着尚书府名头,强买强卖,欺压良民,已有数起民怨。长此以往,恐酿成大祸,累及家族。”
她每说一句,苏明达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这才发现,自己后宅竟已糜烂至此!而这一切,都是在王氏的“精明”管理下发生的。
“这些……你可有证据?”苏明达声音干涩。
苏云落点头:“账目明细、管事画押的供词、苦主的状子,女儿都已备好副本。为保万全,原件已交由可靠之人保管。”
这话既是表明证据确凿,也是隐晦的警告——若父亲想强行压下,她也有后手。
苏明达看着眼前这个女儿,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忽视的庶女,而是手握把柄,心思缜密的合作者,或者说……潜在的威胁。
恰在此时,门外通报,安郡王府老太妃派人送来几匹宫内新赐的锦缎,指名给苏二小姐,并附言望她“持心守正,光耀门楣”。
这恰到好处的“关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苏明达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不能再留着王氏这个祸害!
当夜,苏明达召集族老,出示证据,以“治家无方、贪墨公帑、违禁放贷、纵仆行凶”等罪名,剥夺王氏管家之权,责令其迁居府中最偏僻的院落“静养”,非召不得出。
至于新的管家权,族中议论纷纷。苏明达犹豫之际,又是安郡王府老太妃递来话,暗示“云落那孩子,沉稳聪慧,颇通庶务,秋狩救驾亦显胆识,或可分担”。
有了老太妃的推荐,加上苏云落之前寿宴表现出的能力,以及她如今的身份,苏明达最终决定,由苏云落暂代部分管家之权,主要负责核对账目、管理库房以及部分人事安排,重大决策仍需向他禀报。
消息传出,尚书府上下震动。
谁都没想到,短短数月,那个备受欺凌的二小姐,竟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从佛堂弃女,成为掌家小姐!
苏云落搬入了更宽敞的院落,接手对牌钥匙。她并未急于大刀阔斧地改革,而是先稳住了人心,赏罚分明,将王氏的几个心腹或调离要职,或寻错打发。同时,提拔了一些原本被王氏打压、但有能力的老人,以及像顾嬷嬷、春禾这样的自己人。
府中风气为之一清。下人们见识了这位二小姐的手段,再不敢怠慢。
王氏被变相软禁,听闻苏云落掌家的消息,气得砸了药碗,却无可奈何。苏玉瑶更是哭闹不止,但她的婚期已定,已无力回天。
苏云落站在新的院子里,看着手中象征着权力的对牌,目光平静。这,只是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第一步。前世的债,还有很多人,她还没有讨完。
元宵宫宴,帝后与民同乐,京城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在邀请之列。
这是苏云落救驾后,第一次在如此隆重的场合正式露面。她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裙摆绣着银线暗纹,既不失身份,又衬得她肤光胜雪,清丽脱俗。发间只簪了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并几朵小巧珠花,简约却更显气质。
她一入席,便吸引了众多目光。有好奇,有赞赏,也有……嫉妒。
果然,宴至半酣,便有一位素来与王氏交好、家中亦有待嫁女的吏部侍郎夫人,笑着开口:“早闻苏二小姐才貌双全,更是勇毅过人,救驾有功。只是不知,苏二小姐生母……听闻原是江南人士?想必二小姐自幼得母亲悉心教导,才如此出众吧?”
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恶毒。谁不知道苏云落的生母林姨娘出身商户,是苏明达早年外放时纳的,在京中毫无根基,且早已病故。这分明是暗讽苏云落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
席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望向苏云落。
苏明达脸色微变,却不好当场发作。
苏云落放下银箸,抬眼看向那位侍郎夫人,唇边噙着一抹淡笑,不卑不亢:“夫人谬赞。云落生母确系江南人士,虽出身商贾,却知书达理,尤擅经营理事,更常教导云落,‘人无贵贱,品有高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落愚钝,未能学得母亲万一,唯有‘诚信立身,忠义行事’八字不敢或忘。至于救驾,不过是恰逢其会,尽了臣子本分,实不敢居功。”
她一番话,既点明生母并非无知妇人,反而有才有德,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品性”和“忠义”,格局瞬间打开,反而显得那侍郎夫人心胸狭隘,只知计较出身。
那侍郎夫人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讪讪地说不出话。
坐在上首的皇后闻言,微微颔首,开口道:“苏二小姐此言甚善。英雄不问出处,女子亦重德行。陛下常言,苏卿家教严谨,今日见二小姐言行,果然名不虚传。”
皇后一开口,等于给此事定了性。众人纷纷附和,称赞苏云落知礼懂事。
苏云落起身向皇后行礼谢恩,姿态优雅从容。
坐在不远处的萧煜,看着她在众人瞩目下游刃有余,明明受着刁难,却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借力打力,眼中欣赏与情意几乎难以掩饰。
坐在他身旁的安郡王(萧煜之父)低声道:“此女确非池中之物,宠辱不惊,心中有丘壑。”
萧煜微微一笑,并未接话,心中却已有了决断。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皇帝心情颇佳,目光扫过席间青年才俊,笑道:“今日佳节,众卿尽欢。若有才艺,不妨展示一二,为宴席增色。”
早有准备的贵女们纷纷上前,或歌或舞,或弹或唱,争奇斗艳。苏玉瑶因禁足并未出席,王氏一党也暂时偃旗息鼓。
轮到苏云落时,她并未选择常见的歌舞,而是起身向帝后一礼:“臣女不擅音律歌舞,愿献丑,临摹一幅字,为陛下、娘娘助兴。”
内侍抬上案几,铺开宣纸。苏云落挽袖研墨,凝神静气,随后提笔蘸墨,手腕悬动,笔走龙蛇。
她写的并非诗词,而是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字体并非寻常闺阁女子的娟秀,而是带着一股难得的筋骨与风姿,沉稳大气,力透纸背!
“好字!”皇帝眼中闪过惊艳,“想不到苏卿之女,竟有如此笔力!心怀家国,不错,甚合朕心!”
皇后也赞叹道:“这字里行间,有股英气,难得。”
苏云落再次谢恩。她这一手字,是前世在定北王府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能让她静心的方式,临摹的是王府藏书阁中一副前朝名将的真迹,不知不觉竟练出了几分风骨。
她这份别出心裁的“才艺”,再次赢得了满堂彩。
宫宴尾声,皇帝论功行赏,再次提及秋狩救驾之事,对苏云落褒奖有加。
就在这时,萧煜从容起身,行至御前,朗声道:“陛下,臣萧煜,倾慕尚书府二小姐苏云落品性高洁,聪慧勇毅,恳请陛下为臣与她赐婚!”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安郡王府世子,年轻有为,军功赫赫,是京中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婿!他竟当众求娶一个庶女出身的小姐?!
就连苏云落,也微微怔住。她虽感知到萧煜的情意,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在宫宴上请旨。
皇帝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苏云落,又看向安郡王和老太妃(今日亦在席),见他们并无反对之色,反而面带笑意,便知这是两家默契。
“哈哈哈!好!”皇帝大笑,“英雄配佳人,才子配佳偶!苏卿,安郡王,你二人意下如何?”
苏明达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或者说惊吓)砸晕,连忙出列:“小女得蒙世子青睐,是她的福分,臣……臣无异议。”
安郡王也笑道:“全凭陛下做主。”
“好!”皇帝金口玉言,“朕今日便成人之美!赐婚安郡王府世子萧煜与礼部尚书苏明达之女苏云落,择吉日完婚!”
“谢陛下隆恩!”萧煜与苏云落一同谢恩。
苏云落抬头,正好对上萧煜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坚定,有温柔,更有与她并肩而立的承诺。
这一刻,她知道,她的人生,将彻底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那些曾经的阴霾,似乎正在这璀璨宫灯与真挚目光中,渐渐消散。
圣旨一下,京城哗然。
谁也没想到,那位声名鹊起的苏二小姐,竟能有如此造化,一跃成为安郡王府的世子妃!
尚书府的门槛几乎被前来道贺的人踏破。苏明达一扫往日对庶女的忽视,变得和颜悦色,甚至开始主动关心她的嫁妆事宜。府中下人更是将苏云落奉若神明,毕恭毕敬。
王氏在偏僻院落听闻此事,直接晕厥过去,醒来后便终日咒骂,却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苏玉瑶得知后,在待嫁的房中撕碎了所有能撕的东西,嫉恨得几乎发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嫁给不学无术的表哥,而苏云落却风光无限地嫁入顶级勋贵之家,未来一片锦绣。
安郡王府对这门亲事极为重视,三书六礼,流程走得一丝不苟,给足了苏云落体面。老太妃更是亲自过问各项事宜,对苏云落喜爱有加。
半年后,一个黄道吉日,安郡王府世子大婚。
婚礼盛大无比,十里红妆,从尚书府一直排到安郡王府,羡煞了整个京城的女子。苏云落穿着内务府特制的凤冠霞帔,由兄长(苏明达嫡子,与苏云落关系尚可)背出府门,坐上八抬大轿。
萧煜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俊朗非凡,意气风发。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
喜帕被轻轻挑开,苏云落抬眸,对上萧煜含笑的双眼。
“夫人。”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缱绻。
“世子。”苏云落微微颔首,脸颊微红。
萧煜执起她的手,认真道:“云落,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夫妻。府中中馈,尽可交由你打理。外面的事,你若想知道,若想参与,我亦不会阻拦。我只愿与你,携手并肩,共度此生。”
这不是寻常男子对新婚妻子的要求,而是平等的尊重与信任。苏云落心中动容,反握住他的手:“好。”
婚后,苏云落很快接手了安郡王府的中馈。她手段高明,心思缜密,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上下宾服。同时,她并未放弃自己的产业,在顾清风的辅助下,生意越发红火,积累了丰厚的财力。
萧煜在朝中军中事务,偶尔遇到难题,苏云落亦能凭借其独特的视角和前世的一些模糊记忆,提供一些关键的建议,助他屡破困局。夫妻二人,一个在前朝纵横,一个在后宅运筹,配合无间,感情日益深厚。
一年后,苏云落诞下一对龙凤胎,安郡王府喜气洋洋,老太妃和安郡王对这个孙媳(儿媳)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那些曾经欺辱过、轻视过苏云落的人,如王氏、苏玉瑶(婚后生活不幸,王肇变本加厉,吃喝嫖赌)、以及京中一些曾嚼舌根的贵女,眼见着她地位越来越尊崇,夫妻恩爱,家庭美满,皆是又妒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日子过得花团锦簇。
苏云落站在安郡王府最高的阁楼上,望着楼下嬉笑玩闹的一双儿女,还有身旁深情凝视着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