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书院搬回家第三月,裴信迟迟未来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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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抄**
我从书院搬回家第三月,裴信迟迟未来提亲。
阿爹催我。
「他和你青梅竹马,怎么为了一个孤女耽误行程?马上就要选秀了,可等不得。」
我烧了半屉信笺,让阿爹给我安排相看:「那不等了。」
他狐疑:「你当初为了他绝食束发,走了三个月去书院求学,就这么算了?」
我用发簪拨了拨残灰。
「闹着玩呢。我看戏本子里都这么写,而裴信好像很爱我,我便陪着他演一演。如今想想,爹爹说得对,他一点都不适合成婚。」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1
我离开书院时,裴信送了我三十里。
总也舍不得。
最后在渡口时遇上个贩卖船妓的虔婆,我看那女子不过十四五,因逃跑扔在水里呛了个半死,着实可怜,便给钱买了下来。
女子叫沈山山,父亲过世,无依无靠,被大伯发卖。
她一张脸白得没血色,看着我的眼睛蓄满眼泪,狼狈至极。
我回头叫裴信脱下他的披风来。
沈山山低着头摆手不敢要。
裴信蹙眉不情不愿捏着说这披风是我给他缝制的,怎么能给别人。
我一把抢过。
披风裹在沈山山身上,她眼泪落在我手背上。
又给我磕头,说求我收留她,做奴做婢都使得。
良家子艰难,奴婢更世代贱籍难翻身。
我想了想,让裴信将她带回书院去,师娘人好,定愿能在书院给她寻个差事过活。
且书院书生才子众多,兴许未来也能寻个归处。
临上船时,裴信跟着我也跳上船。
水波荡漾,他低头亲了一口,欲罢不能地抱怨。
「你回去就绣嫁衣,我秋闱结束,正好一个月。好阿竹,我整个儿都是你的,难道不能多给我一些,让我安安心些。」
他便是这样的厚脸皮。
临走时,他扯了我的帕子藏在袖中。
「阿竹,千万记得回信。」
2
他的信三日就到了。
前面字写得大气又工整,后面字越来越小。
字里句句相思。
就像他漂亮的模样。
裴信生得极好,性格温柔又张扬,自带世家子的几分张狂,打马柳岸红袖招,和阿娘留下的话本子里写的一样的翩翩才子。
我喜欢他笑吟吟看我的模样。
第二次的信又四日后到的。
这回信里回了沈山山的情况。
说师娘不知为何,不肯收留沈山山,还是他出面找夫子,最后让沈山山在后厨做了个差事。
他说我交代的任务他圆满完成,要我记得好好谢他。
第三次的信是十三日后。
他说沈山山病了。
却傻乎乎撑着身体给他们煮汤,结果昏倒把半个手都烫坏了。
他问我。
「你说她怎么这么傻?」
我没回信。
第四次信十六日后到。
裴信说。
「我就是觉得她有点可怜一时心软。而且又是你托我看顾的,没别的意思。阿竹,你可是恼我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都不理她就是了。」
裴信从来不是心软之人。
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没有真正吃过苦头、起伏过,是很难共情底层人的难处的。
冬天要吃春笋,夏日要吃秋粟。
得不到就罚人,我和他在一起之前,他书童一月换两个,不喜欢的就打了发卖出去。
哪里会注意谁的手烫坏了。
他后来的信果然不再提沈山山。
最后一封信,他说他要潜心备考,说最近总整晚梦到我,心里想得要死,让我快快绣嫁衣等着提亲。
那信笺和以往不同,拎起来,有种很淡的香气。
我拎着信笺,在灯火上看。
隐隐有一两滴水滴浸透干涸的模样。
让我想起沈山山落在我手背的眼泪。
3
婚期繁琐漫长,而坊间传言选秀就在这一两月就会下来。
婢女酥酥回来学给我听。
说前儿胡同口的两个举子还没走到何御史家街口,就被张侍郎家强行邀去「赏画」了,今日就传出两个女儿订婚的消息。
「何大人气得三天没和张侍郎说话。依着奴婢瞧,三姑娘可等不得,要是选入了宫,陛下年纪都快当您祖父了,可如何是好?」
我将手里的嫁衣放下。
年纪其次。
一入宫门,这一辈子也差不多完蛋了。那日子是想一想都遭罪。
我想了想,主动给裴信去了信。
说我的嫁衣都已经绣好,我等他这个月三十来。
二十九日晚上,他的书童满头是汗,带着一箱子珍宝来了。
说世子因有事耽误,过两日就到,先把礼送到。
桩桩件件都是他费尽心思搜罗来的,我曾经偶尔提过一句的黑色海珠、赤红额配,堆了半箱。
我捻起一颗桂圆大的海珠扔给书童。
「到底什么事?说说。」
书童欠着我人情,低下头,不敢瞒我。
「那位山山姑娘病了,虽吃了药仍不见好,下不得床。实在是……」
我垂下眼睛:「知道了。」
书童扫过满屋子的嫁妆,又看着木桁上的嫁衣,巴巴急切找补:「世子心里实在只有娘子一个,真的,就是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是指他成了大夫,突然能妙手回春?
沈山山的病只能他治?
我这不得去看看多能耐。
4
我换了男装,快马加鞭两日多到了书院,书童还没赶回。
裴信房间外面的鱼锁变成了一把云山锁。
我没有钥匙。
云廊外读书声朗朗,我向下面看,看到裹着斗篷的沈山山正在接引花露。
她摘一朵咳嗽一声。
一个小丫鬟蹙眉:「山山娘子这何苦?」
她说:「清晨的露水最是清甜醒脑,过了日子就没了。裴君苦读辛苦,我这点病算什么呢?」
我在云廊向下叫。
「沈山山。」
她抬头,手一抖,花落了一地。
沈山山替我开了门。
她解释说:「裴公子记性不好,雪柏年纪小又是男子,不细心,我……我就有时间帮他收拾收拾房间。」
我走进去,里面布局已经截然不同。
靠窗的位置新放着一个美人榻,上面的绣品堆了半边。
「这里坐。」她给我引路,替我倒茶,一面轻轻咳嗽,手腕的上好碧玉镯滚到袖中,头上的珠钗抖动。
我看着她的斗篷:「这好像是我的衣服?」
沈山山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去解。
「抱歉。」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裴信拎着一包药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看到我,眼前一亮。
「阿竹,你怎么来了?」
他带着风一动,沈山山咳嗽起来。
裴信转头看她蹙眉:「还病着,怎么把斗篷脱了?」
沈山山怯生生看我一眼:「可是阿竹娘子……」
裴信笑:「我家阿竹最是个心善之人,路边的乞丐都随手一块碎银子。莫说要一件她的斗篷,便是十件她也不会计较。况且是你要穿。」
我看着他。
他还在笑:「是不是啊,阿竹。」
我也看着他笑:「这件斗篷是你生辰送我的,临走前你从我箱笼中偷偷拿出来,说留个念想。怎么,就是这样留念想的吗?」
「……阿竹,你怎么现在这般计较了?」
我声音一冷,看向沈山山:「脱下来。」
裴信蹙眉,指着那美人榻:「这个是山山想着你会喜欢,费了半日唇舌才买下。」
又指屏风:「这个屏风是她一针一线为你绣的。」
还有那香炉旁的沉香:「这香是她亲自为你制。」
「阿竹,山山一直心心念念你的救命之恩,日日念着你,用尽心思报答,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我将那件斗篷扔进一旁的炭盆,掸了掸手。
「怎么……我给她救命之恩,报答到你身上去了?不是?那这里哪一样我用到了?」
裴信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
「林竹!没想到你竟这般小肚鸡肠,如此气量如何做我裴家主母?」
我看着他。
「以为我稀罕呢。」
我转身直接向外走,踏出那一刻。
裴信彻底恼了,在我身后喊。
「今日这般出门,明日想好怎么回来吗?」
我用脚关上了门。
里面,沈山山怯生生问:「公子,阿竹娘子好像误会了,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裴信冷哼。
「我问心无愧,何必解释。她这性子早该磨磨了,如此任性气度,将来如何做好一家主母!」
「可是你们成婚的事……」
裴信声音缓和:「你还以为她真的生我气?我和她青梅竹马不说,她为了我,女扮男装走路来书院求学……众人皆知,除了我,还会有谁要她?……可在学院两年,我瞧着她是越来越拿上架子了。
连多碰一下都矫情起来。
这次我若不狠狠心拿捏拿捏她,以后一辈子都在她面前都翻不了身……又怎么提其他的事?」
沈山山的声音忽的有了一抹羞涩。
「那就都听公子的。」
裴信:「瞧着吧。明天早上她定然会来给我送早膳。明日你好好休息,先不要过来了。」
5
我连夜回了松州。
回来我就同阿爹松了口。
从小到大,因为阿娘早去,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阿爹和兄长对我实在纵容,样样依着我。
听见我要相看。
阿爹当日提前请了假,阿兄立马带着新鲜写好的名册从演武场回来。
我一个个瞧那些名字:「看起来好像都不错诶。」
他们一个个挑剔。
「哪里不错,这个矮了些。」
「这个头发黄,肝不好,还胖了些。」
「这个不行,听说寡母独子养大的,不好相处。」
「这个家里十二个兄弟,妹妹应付定然辛苦。」
最后划拉完。
一个都不行。
阿兄叹口气:「难道就没有我这般长得好,性子好,家里简单又有前途的年轻人吗?」
阿爹跟着叹气:「难道就没有我这般长得好,感情专一,家里简单又前途稳定的中年人吗?」
我捂住眼睛:「你们够了。」
便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林兄何故这般长吁短叹?」
来的居然是新任首辅霍邵。
这霍邵本是我母族远方一门寒门亲眷。
两年前靠着救济得的盘缠上京科考。
钱花光了,他昏倒在我家门口,被救醒后,他说自己是我已故阿娘的远亲,论起辈分,称得上我阿爹一声兄长。
至此得了父亲襄助,在我家中曾短暂住过三个月。
他科考离开我家时,我正好追着裴信去了白鹿书院。
没想到两年没见,我回来,他已位极人臣。
阿爹忙拉着他,请他参谋。
「贤弟来得正好。可有合适的人选建议,哪怕官身低些也不打紧,只要家世清白,家中简单。」
阿兄补充:「还得品性好些,文采得有一点,我家阿竹出口成章,不能提前蓄妾,我家阿竹可不喜欢争宠……」
阿爹点头:「我看还有身体底子也不能差,长得也不能差,我家阿竹这品貌不能委屈了……家底不能太薄了。」
阿兄嗯了一声:「还得问问,最好双亲家族没有怪病的,祖上没有犯事连累的。」
阿爹忽然看了霍邵一眼:「我瞧着,若按照贤弟这个容貌标准摸排一下,我看行。」
阿兄:「品性我看小叔叔这样的,也行。」
我听不下去了:「够了……爹爹阿兄,真的够了。」
对面的霍邵似笑非笑看着我。
大概在笑我的不知天高地厚。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转向我阿爹。
「这倒是不难,容我想想,再禀三姑娘瞧一瞧谁合适,可好?」
「好好好。只要阿竹说好,我定然是没有意见的。」
阿兄点头:「一样。」
6
阿爹他们还在说话,我从书房溜走了。
他们哪里知道。
我和霍邵关系糟透了。
他当初落难时说是我阿娘的亲族,住在后院。
我那时翻墙总要从后院出去,多一个外人很不方便。
特别有两次,我翻墙回来,正好碰到他坐在垂柳下看书,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安安静静看着你。
叫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想将他赶走,爹爹不听,说人家是君子,天资卓绝,不可欺。
我看不像。
好两次我瞧着他看得都是同一本书。
而且,他说自己是肃州的,就真的是么?我可从没听阿娘说过有这样亲戚!
果真。
我拿着阿娘留下的小札去套他话。
呀,好几个有名的小吃他都答不上来,听都没听过。
我立刻嚷来阿爹赶人。
霍邵听完了我说的证据。
垂下眼睛,搁下笔,起身行礼回答我阿爹的话。
「昭明回答不出,不是因为欺瞒,而是因从未食用过。」
「明因险衅,夙遭闵凶。三岁时,双亲过世,唯剩祖母躬亲抚养,十二岁之前,从不知粟米之外的滋味,伶仃长大,十四岁祖母过世,来探亲的霍家阿姐留了一个月牙饼,方才知道安州的如意糕这般滋味。」
阿爹皱巴着脸看我。
我心虚低下头。
霍邵继续简单说了求学路的艰难,萤囊映雪都是寻常事,他拼尽心力才有了些许成绩。
我爹听得眼眶发热。
说到最后,我爹看着外面穿着锦袍抓着蝈蝈喜滋滋咧嘴的兄长,一脚走过去将阿兄踹倒在地。
「看看你!」
我连忙跑了。
得罪了霍邵,他定然记仇,爹爹看重他,我惹不起便躲着他。
从此从另一侧高院翻。
不过两次,就被阿爹发现,禁了足。
直到后来我落水,病了一场,醒来他搬走了,我们再无交集。
这样的交情,哪里能靠得住?
靠人不如靠自己。
酥酥送来新信。
是裴信的。
我打开看了一眼。
他在信中质问我为何不告而别。
说都是他这两年将我惯坏了。
我既然走了,就好好在家想想我们的未来!他的耐心有限,若是我想明白了,便写一封回信同哭得快昏倒的沈山山道歉,此事就此作罢,他还是会如期来提亲。
我随手将信扔进炭炉。
在选秀之前,我必须如期嫁出去。
我很快搞来了宁安伯爵府的请帖,前去玉清汤泉赏梅宴。
7
伯爵府的四姑娘魏映雪是我手帕交。
为我的事卯足了劲。
一口气邀遍了魏家关系能组织的未婚京中俊秀。
我听着她邀功,看着空落落的名单,沉默了一下。
「怎么这样少?」
「这样还少?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我求爹爹告奶奶,踩在一群狼中抢了这么一点粥出来,现在能订的都订得差不多了!瞧瞧吧,今日来的路上,又少了两人。」
刚好是最出挑的俩。
「可气,我求阿兄请他们来,结果不知谁泄露了消息,半路竟被抢走两个。」
本来不那么慌。
听着她喋喋不休,我又拿名单看。
寥寥几人,记录倒是极细,生平家族,科考名次,连俸禄都有。
——各有各的短处。
映雪得意:「这个比你矮了些,但是长得还不错,这个长得丑,可是人老实,绝不会乱来……详细吧,都是我阿兄找了门路帮忙。霍首辅又帮了两句腔,让御史台和吏部都出了点力。」
霍邵?
我瞪大了眼睛。
映雪又说:「对了,他今日好像也来呢。你们两家好像也有些交情,要不要见见?兴许他给你介绍更好的!」
我又不是疯了:「不见。」
外面婢女进来,低声说了两句。
映雪啊了一声:「可他说要见你呢。说你阿爹带话了,有话单独和你说。」
呸,骗人。
我俩能有什么话可以单独说。
当初我追着裴信偷偷出城,遇见在城外出公差的霍邵。
他面色不豫,没说上两句我俩就吵起来。
他说我昏了头,挑三拣四选了这么个绣花枕头,早晚后悔。
我说我乐意,他一个便宜亲戚管那么宽。
他说他要告诉我爹,我气得一鞭刺抽在他马屁股上,自己跑了。
后来隐隐听说,他不擅骑马,摔断了一条腿。
我心里愧疚,趁着冬日,和裴信一起学院冬狩时狩了一只鹿一只兔,送了两个腿回去补偿。
没想到腿送到当晚就被原封不动退回来,还挂在我门口。
记着仇呢。
如今他位高权重,我惹不起还是躲躲吧。
这么一想,我便起身,借口更衣准备从后门离开。
结果刚刚转过抱厦,树荫薄雪中,差点撞上人。
8
霍邵看起来等了有一会。
斗篷的毛峰上蓄着薄雪。
不像是路过,倒像是等人。
我低着头敷衍行了个礼,顺着墙想溜。
却没想到他先叫住了我。
「名单不满意?」
「啊?」
「不合适,可以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二姑娘留意留意。」
「也不着急。」
「选秀的旨意下月就会发出,陛下花甲已过,倘若一日……按照我朝旧例,无子宫妃需要殉葬。」
「你别吓我。」我抬头。
他已走到我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锁着我。
怪了。
明明以前我从不怕他,怎么这会子尽然有些心慌。
「那就拜托小叔叔。我先……」
「喜欢什么样的?裴信那般吟诗作画的?」
「……都行,我突然想起我家中还炖着给我的暖汤,再不回去喝就晚了。」
「那么,我这句诗如何——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小叔叔!」我瞪大了眼睛。
他轻轻笑起来:「小叔叔?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是你阿娘的远亲。」
「一个落魄的书生,拼劲一切来到京都,举目无亲,盘缠用尽,伤病缠身,被驱逐苟且,眼看已过不得当晚的宵禁。却碰到翻墙出来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得了施舍的一块碎银子,侥幸得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想感谢那慷慨的小姐,跟在她后面,听着她和同伴骄傲说自己故去的阿娘,当日来过这里,当日去过那里。
于是他撒了谎。
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求了一个栖身之所。」
我微微张大了嘴。
「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小心翼翼窥探另一个世界。那位小姐似乎讨厌他,让他绝望,他想难道是那些赶他出去的人说的穷酸味,还是他身份卑微。他在凉水中一次次冲洗,可他又分明看到,那位小姐并没有门户之见。后来,那位小姐愈发讨厌他,甚至想要赶他出去。
他搞砸了,在那位小姐面前讲了难堪的过往,却让小姐彻底厌恶。」
我愣住了:「并不是……」
霍邵忽然笑了笑:「我后来才知道,的确不是。可是等我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他眸色愈深。
「为什么是裴信?为什么会选他?」
我的脸发红:「我们青梅竹马,自小相识。」
他目光愈发幽暗:「既如此,为何之前不喜欢他?我记得他送过你两次珠钗,一次花梨木雕,你都并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
不用他说,我就想明白了。
我别过头:「你监视我!」
「那些东西被你随手赏了婢女。」
他靠近一步。
「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选的是裴信?」
9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那个吻。
那次,我落水在湖中,凉水浸透衣衫,四周渐渐静谧。
四周鸟鸣水花声渐模糊。
直到一只手捞起了我,将我紧紧抱住,摔倒在花丛,又渡气给我。
花香刺鼻,我迷迷糊糊仿佛在做梦,我喜欢那个气息,喜欢这个人。
忍不住照着话本子说的那样轻轻回应了一下。
然后。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颤栗的酥软,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裴信正用斗篷抱着我往回走。
「要不是我在,你小命都没了。怎么总想着往外跑?」
「阿娘的手札说,春日宴六郎坊,会有限定的春团,她说,那个小姑娘亲自揉的,吃起来酸酸甜甜。」
「是吗?外面灰大不干净,若是喜欢,我让府里厨子做些送来。」
话本子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裴信自小同我一起,我本以为对他并没有话本子说的那样感觉。
可是这个吻告诉我,并不是。
我想我是爱他的。
只可惜,后来和裴信在一起。
即使在满是花灯的画舫上,也再没有那曾经恍惚中的色授神予一般的感觉。
虽然他熟稔,但是少了什么。
我于是不喜欢亲吻。
他渐渐越发不满。
10
听完我冠冕堂皇的救命之恩的报答。
霍邵抬了抬眼皮:「因为这个?那么,如果我告诉你,那日救你的人是我呢?」
「是你?」我半个字都不信,「怎么可能是你?那时候你不是马上要秋闱?你怎么证明?」
他低头一下亲了下来。
我瞬间一愣。
期初只是唇瓣触碰,带着淡淡的清冽,渐渐变得炙热。
我瞪大了眼睛。
……是曾经熟悉的感觉。
他闭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步靠近,再一步,我靠在了墙上,头上贴着他的手。
斗篷将我整个人裹在里面,彼此的呼吸交织。
在我脚再次发软前。
他垂下头,靠在我肩上,轻轻耳语:「现在信了吗?」
11
我迷迷糊糊和他出了伯爵府。
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在刚刚落下初雪的街道上。
两旁热热闹闹,花爆摊,花灯架,卖月份牌,卖小灯笼和云肩的,还有缩在角落里的小吃摊挤挤挨挨。
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是个年轻的妇人。
她前面一团绿油油的青团,里面裹着蜜,有的裹着肉。
蒸在热乎乎的蒸屉里。
「林夫人以前喜欢吃月娘子阿娘做的,你试试。」
那妇人殷勤张罗。
「公子又来了。今年可还是各色都一份?」
她取出一只眼熟花纹的食盒。
「所以,每年送到书院的,不是阿兄……是你。」
每年送来的春笋,我爱吃的夏果,妥帖而恰到好处的应季美食。
份量不多不少,两个人。
从无落款。
我只以为是阿兄心软怕我被欺负,还想着怎么变得心细了。
原来是……他。
低垂的铅云下,他看着我的眼睛竟有了一分小心。
「阿竹,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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