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请我吃饭想让我赠予房产称便于她孩子入学我笑了:房主并非我
发布时间:2025-10-27 09:03 浏览量:3
嫂子请我吃饭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修补一本旧书。
那是一本很老的《小王子》,书页泛黄,像秋天堆积的落叶,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我用镊子夹着一小片补书纸,小心翼翼地,沿着破损的边缘,一点点地粘合。
空气里是旧纸张和修复胶水混合的味道,有点酸,又有点甜,像尘封了很久的记忆。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那片薄如蝉翼的纸,就从镊子尖上飘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放下工具,接了电话。
“喂,嫂子。”
嫂子的声音很热情,像夏天午后的太阳,热得有点不真实。
“小雅啊,忙什么呢?”
我说:“没忙什么,在弄点手里的活儿。”
“哎呀,你就是太闲不住了。听你哥说你整天窝在那个老房子里,也不出来走动走动。这怎么行?”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这只是开场白。
“那个……这个周末有空吗?嫂子请你吃饭,就我们一家人,叫上你哥,还有小宝,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小宝是她的儿子,我侄子,今年五岁,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了这顿饭的目的。
我说:“好啊。”
挂了电话,我看着桌上那本破损的《小王子》,忽然没了继续修下去的心情。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光斑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飞舞,像一群迷了路的金色萤火虫。
这个房子,确实很老了。
墙角的踢脚线有些地方已经起翘,木地板走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老人在叹气。
但我喜欢这里。
我喜欢这里的一切。
喜欢清晨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格子,在墙上画出斑驳的图案。
喜欢雨天,雨水敲打屋檐下那排瓦片的声音,滴滴答答,像一首永远也唱不完的催眠曲。
喜欢厨房里那个用了很久的搪瓷水壶,烧开水时会发出“呜呜”的鸣叫,像一艘即将远航的轮船。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吃饭的地点定在一家新开的商场里,是一家装修得很精致的粤菜馆。
嫂子很舍得,点了一桌子菜。
水晶虾饺,流沙包,还有一条清蒸石斑鱼。
小宝很闹,拿着筷子敲碗,被我哥瞪了一眼,才悻悻地停下来。
嫂子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小雅,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这个鱼很新鲜的,补身体。”
我哥在一旁闷头吃饭,偶尔附和两句。
“是啊,多吃点。”
气氛有点奇怪的和谐,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酒过三半巡,嫂子终于切入了正题。
她先是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
“哎,小雅,你是不知道啊,现在为了孩子上学,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头都快愁白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没说话。
“小宝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们家那个地段,对口的学校不行。我们打听了好久,市一小最好,可是人家的学区房,贵得吓死人。”
她顿了顿,眼神瞟向我,带着试探。
“你现在住的那个老房子,我查过了,正好就在市一小的学区里。”
来了。
我心里想。
该来的,总会来。
我哥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戳进碗里。
嫂子见我没反应,又继续说:“小雅,你看啊,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挺冷清的。而且那房子又老又旧,住着也不舒服。”
“我们是这么想的,你把那套房子,转到我们名下,我们呢,另外给你在别处买一套新的小户型,装修得漂漂亮亮的,你住着也舒坦。这样一来,小宝上学的问题解决了,你也换了新环境,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仿佛她提出了一个多么完美无缺的方案。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能听到邻桌客人低声交谈的声音,能听到餐厅里循环播放的轻音乐。
我甚至能听到我哥紧张的呼吸声。
我看着嫂子,她脸上的妆容很精致,但眼角的细纹还是透露了她的焦虑。
她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可以做任何事。
我理解她。
但我不能答应她。
我笑了。
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就是觉得有点荒唐,有点想笑。
我轻轻地说:“嫂子,你想多了。”
嫂子的脸色一僵。
“这房子,房主不是我。”
一瞬间,整个饭桌上的空气都凝固了。
嫂子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那房子……那房子不是你一直在住吗?”
我哥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小妹,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茶水很涩,一直涩到了心里。
“房产证上的名字,不是我的。”
那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嫂子大概觉得我是在找借口敷衍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拉着小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哥留下来结了账,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几次想开口,但最终都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车停在巷子口,他说:“小妹,要是有什么难处,跟哥说。”
我摇摇头,下了车。
“哥,我没事,你回去吧。”
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巷子深处,我才慢慢地往家走。
夜晚的巷子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板路上回响。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孤单的魂。
我拿出钥匙,打开那扇熟悉的木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在欢迎我回家。
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但我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任何一个角落。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站在黑暗里,任由那些被嫂子的话勾起来的回忆,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着一个名字。
陈驰。
一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宣之于口,却刻在我心脏上的名字。
我和陈驰是在大学图书馆认识的。
那时候,我在图书馆做勤工俭amet。
我的工作是整理那些被乱放的图书,把它们送回原来的位置。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我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穿行在书架之间。
他当时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在画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连他头发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画得很专注,连我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我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画纸。
他画的是一座桥,一座很奇怪的桥,像一道彩虹,又像一双展开的翅膀。
线条流畅又充满了力量。
也许是我站得太久了,他终于察觉到了,抬起头。
我们的视线,就那么撞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辰的夜空。
我一下子就慌了,抱着书,狼狈地逃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建筑系的学长,一个在学校里很有名的才子。
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之后,他总是在那个时间,坐在那个位置。
而我,也总是会“恰好”抱着书,从他身边经过。
有时候,他会抬头对我笑一下。
有时候,他会把他的画稿拿给我看。
他说,他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建筑师,想设计出能让人感到幸福的建筑。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觉得,那是我见过最明亮的光。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
那张书桌,是他的地盘,上面堆满了他的图纸和模型。
而我,就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看书,或者看着他。
那段日子很苦,但我们很快乐。
他会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我,穿过这个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我们会为了省钱,去菜市场买最便宜的菜,然后回来一起做饭。
他做的番茄炒蛋,总是会放很多糖。
他说,生活已经够苦了,所以要多吃点甜的。
那时候,我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一个不需要太大,但一定要有大大的窗户,要有阳光能照进来的家。
我们看了很多房子。
最后,找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房子是那种老式的砖混结构。
但我们第一眼就爱上了它。
因为它有一个朝南的大阳台,阳台外面,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
夏天的时候,满眼都是绿色,风一吹,沙沙作响。
我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付了首付。
陈驰说:“等我们把贷款还完了,我就把你的名字,也加到房产证上。”
我笑着说:“不用,你的就是我的。”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说:“傻瓜。”
拿到钥匙的那天,我们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我们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规划着未来。
他说,要把阳台封起来,做一个阳光房,给我种满我喜欢的花。
他说,要把书房的墙打掉,做一个开放式的,这样他画图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我。
他说,要在卧室里装一个投影仪,我们就可以躺在床上看电影。
他说了很多很多。
他的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的一辈子,就会这样,平淡又幸福地过下去。
可是,生活总是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个沉重的打击。
陈驰拿到了一个去国外顶尖建筑事务所深造的机会。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为他高兴,也为他骄傲。
我们说好了,等他两年。
两年后,他回来,我们就结婚。
他走的那天,我去机场送他。
我们隔着安检口,挥手告别。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中。
我没有哭。
因为我相信,这只是短暂的分别。
我们每天都会视频通话。
他会跟我分享他在国外的见闻,会给我看他新画的设计图。
我也会跟他讲我工作中的趣事,讲我们的小家,我又添置了什么新的东西。
我们聊着未来的计划,仿佛他从未离开。
第一年,很顺利地过去了。
第二年,他的联系,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有时候,我发过去的消息,要过很久很久,他才会回复。
视频通话也少了,每次接通,他看起来都很疲惫,脸色也不太好。
我问他是不是太累了,他总是说,课业太忙,项目太多。
我信了。
我告诉自己,要体谅他,他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说中文的女人。
她说,她是陈驰的同学。
她说,陈驰病了。
很严重的病。
白血病。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瞬间崩塌了。
我疯了一样地订了最快的机票,飞了过去。
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曾经那么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看到我,先是惊讶,然后是无奈的苦笑。
“你怎么来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扑到他床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他那双没什么力气的手,轻轻地擦去我的眼泪。
“傻瓜,别哭。”
后来的日子,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化疗,骨髓移植……
我们尝试了所有的办法。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但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的痛苦和绝望。
他会给我讲笑话,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我们房子的装修方案。
他说,等他好了,我们回去,就把房子装成我们想象中的样子。
我强忍着眼泪,笑着点头。
我知道,他在用他最后的力量,给我希望。
他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才告诉我真相的。
其实,他在出国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他之所以坚持要出国,不是为了什么深造的机会,而是因为国外有更先进的治疗方案。
他想去赌一把。
他不想拖累我,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他甚至偷偷地,把那套房子的贷款,一次性还清了。
他说:“小雅,那套房子,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我把它放在我一个最信任的朋友名下代持,我已经立好了遗嘱,如果我回不去了,他会把房子过户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忘了我,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生子。”
我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抚摸我的脸。
“别哭……笑了……才好看……”
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走后,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我们那个家。
他的朋友联系过我,说要按陈驰的遗愿,把房子过户给我。
我拒绝了。
我说:“就让它保持原样吧。”
我不想让这套房子,和我扯上任何法律上的关系。
我只想做一个守护者。
守护着这个,充满了我和他回忆的地方。
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开始做起了古籍修复。
这是一份很安静的工作,可以让我沉下心来,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
我就这样,在这个房子里,一个人,过了很多年。
直到嫂子的那顿饭,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平静如水的生活。
我哥又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电话里,他很为难。
“小妹,我知道,让你把房子让出来,是委屈你了。但是小宝上学,真的是我们家现在最大的事。你嫂子她……她也是没办法。”
“你就当,帮哥一个忙,行吗?”
我没有松口。
我说:“哥,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不行。”
我没有跟他解释原因。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他们也无法理解。
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套房子,一个学区名额。
但在我心里,这是我的全世界。
嫂子见我这里说不通,开始改变策略。
她开始频繁地来我这里。
有时候,会带一些水果。
有时候,会带她自己煲的汤。
她会帮我打扫卫生,会陪我聊天。
她绝口不提房子的事,就好像那顿饭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跟我聊小宝的趣事,聊她工作上的烦心事。
她努力地,想要跟我拉近关系。
我都知道。
但我没有戳穿她。
因为,除了陈驰,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想跟他们把关系闹得太僵。
那天,她又来了。
还带着小宝。
小宝很活泼,一进屋,就到处跑到处看。
“姑姑,你家好旧哦。”他指着墙上泛黄的壁纸说。
嫂子尴尬地拍了他一下。
“别乱说话。”
小宝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面墙,被我做成了照片墙。
上面贴满了我和陈驰的照片。
从我们大学时青涩的模样,到我们一起装修房子时满身油漆的狼狈样子。
小宝指着一张照片,大声问:“姑姑,这个叔叔是谁啊?”
那是一张我们在海边的合影。
照片里,陈驰背着我,我们都笑得特别开心,阳光洒在我们身上,一切都那么美好。
嫂子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走过去,把小宝抱起来。
我看着照片里的陈驰,轻声说:“他啊,是姑姑一个很重要的人。”
嫂子沉默了很久。
在我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小D雅,我知道,你一直没忘了他。”
我愣住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
“你哥都跟我说了。说你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他生病去世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
“这套房子,是不是也是他留给你的?”嫂子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认了。
嫂子的眼圈,忽然就红了。
“小雅,嫂子对不起你。我……我不知道这些。”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性格孤僻,不愿意跟人来往。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嫂子不是坏人,我就是……我就是太为小宝着急了。你知道的,一个当妈的,为了孩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嫂子,我明白。”
那天,嫂子没有再提房子的事。
她只是陪我坐了很久,给我讲了很多小宝小时候的糗事。
临走时,她对我说:“小雅,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生活。那个人在天上看着,也一定希望你过得好。”
我点点头。
送走他们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面照片墙,看了很久很久。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我哥和嫂子,又一起来了。
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房产中介的男人。
我哥的脸色很难看,他不敢看我。
嫂子则是一脸的决绝。
“小雅,今天我们把话说明白。”
“我们找人查过了,这套房子的房主,叫李伟,是吧?我们联系上他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李伟,是陈驰的那个朋友。
“李先生也说了,这套房子,陈驰当年是委托他代持的,就是为了留给你。只要你同意,他随时可以配合办理过户手续。”
嫂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桌子上。
“这是我们找律师拟的协议。只要你签了字,同意把房子过户到我们名下,我们承诺,给你买一套同等价值的新房,并且,再额外补偿你二十万。”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情,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小雅,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你一个人,守着一套老房子,守着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有什么意义呢?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你还年轻,你还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里。”
她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我看着我哥,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但他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孤独。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坚持,我的守护,都毫无意义。
原来,在他们眼里,所有的感情和回忆,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嫂子,你说的对。”
我擦掉眼泪,站起身。
“人是要往前看。”
我走到书房,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陈驰留下的盒子。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它。
我把它放到桌子上,当着他们的面,缓缓地打开了。
盒子里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是一沓厚厚的图纸,和一封信。
图纸上,画的是这套房子的装修设计图。
每一个细节,都和他当年跟我描述的一模一样。
阳光房里种着什么花,书柜要做成什么样式,甚至连墙上挂什么画,他都设计好了。
在图纸的右下角,有他的签名,和一个日期。
那个日期,是他去世前一个星期。
我的手,颤抖着,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写着“吾妻小雅亲启”。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信,是写给我的。
“小雅,我的爱人: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请不要为我难过。对我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解脱。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我以为,只要我离得够远,就能把病魔也甩在身后。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能战胜它,回到你身边。
但我错了。
我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买了那套房子。
那是我为你准备的家,一个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把它放在李伟名下,是因为我自私。我怕,如果房子在我名下,我走后,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痛苦。我不想让你在处理我的后事时,还要面对那些冰冷的法律条文。
我更怕,这套房子,会成为束缚你的枷కి。
小雅,我爱你。但我更希望你,能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所以,我跟李伟约定好了。如果五年之内,你还住在那套房子里,他就把房子过户给你。如果,你已经离开了,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他就把房子卖掉,把钱给你。
我希望,你能选择后者。
忘了我,去爱别人,去过你该有的人生。
这套房子,不是囚禁你的牢笼,而是我送给你的,一双翅膀。
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爱和祝福,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去看看这个世界,去看看那些我没来得及带你去看过的风景。
替我去看看,巴塞罗那的圣家堂,看看佛罗伦萨的晚霞,看看北海道的雪。
小雅,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爱你的,陈驰。”
信纸,早已被我的眼泪浸湿。
我泣不成声。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
我哥和嫂子,都呆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震惊,愧疚,无地自容。
那个房产中介,也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过了很久很久,嫂子才颤抖着声音开口。
“小雅……我……我们……”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对不起!小雅,嫂子混蛋!嫂子不是人!”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我哥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小妹,是哥对不起你……是哥混蛋……”
我看着他们,心里那块坚硬的冰,仿佛在这一刻,慢慢地融化了。
我没有去扶他们。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发泄着内心的愧疚。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再也不会提房子的事了。
但我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天之后,我哥和嫂子,再也没有来打扰我。
他们只是会定期地,给我打钱。
每次我都会退回去。
我知道,这是他们补偿我的方式。
但我不需要。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陈驰信里说的话。
这套房子,是囚禁我的牢笼,还是送我飞翔的翅膀?
我在这里,守着他的回忆,过了这么多年。
我真的幸福吗?
如果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会开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
我开始整理他的遗物。
他的书,他的画稿,他的衣服。
每一件东西,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地,小心翼翼地收好。
就像我修复那些古籍一样,我在修复我那段破碎的过去。
最后,我联系了李伟。
我告诉他,我决定了。
我要卖掉这套房子。
李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他说:“你想好了吗?”
我说:“我想好了。”
他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这也是陈驰希望看到的。”
房子很快就卖掉了。
签约那天,我最后一次,走在这个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里。
我抚摸着墙上的照片,抚摸着那张他画图用过的书桌,抚摸着阳台上那盆已经枯萎的绿植。
我跟它们,一一告别。
也跟住在这里的,那个偏执又懦弱的自己,告别。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没有回头。
我用卖房子的钱,买了一张去巴塞罗那的机票。
我去了圣家堂。
我站在那座宏伟又奇特的建筑下,仿佛看到了陈驰当年站在这里时,眼中闪烁的光芒。
我去了佛罗伦萨,看到了米开朗基罗广场的日落。
晚霞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温柔的粉紫色。
美得让人想哭。
我去了北海道,在漫天的大雪中,泡着温泉。
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凉凉的,很快就融化了。
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我用我的眼睛,去看他没来得及看的世界。
我用我的脚,去走他没来得及走的路。
旅途中,我遇到了很多人,听了很多故事。
我开始学着,跟过去和解,跟自己和解。
我不再把自己关在回忆的牢笼里。
我开始尝试,去拥抱新的生活。
一年后,我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
我用剩下的一部分钱,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书店的名字,叫“远方”。
店里不仅卖书,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专门用来做古籍修复。
我哥和嫂子,带着小宝,来我的书店看我。
小宝已经上小学了,就是市一小。
嫂子说,他们后来摇号,运气好,摇中了。
她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一些,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和。
她拉着我的手,说:“小雅,看到你现在这样,真好。”
我笑了笑。
是啊,真好。
有时候,小宝放学了,会来我店里写作业。
他会好奇地看我修复那些旧书。
他会问我,照片里的那个叔叔,去了哪里。
我会告诉他,那个叔叔,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变成了一颗星星。
他会在天上,守护着所有他爱的人。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他会指着书架上那本崭新的《小王子》,对我说:“姑姑,我想听这个故事。”
我会把他抱在怀里,翻开书页,用最温柔的声音,给他讲那个来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的故事。
阳光透过书店的落地窗,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新书的墨香,和咖啡的醇香。
我知道,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而陈驰,他没有离开。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地,活在了我的生命里。
他是我心底最深的秘密,是我抬头仰望星空时,最亮的那一颗星。
他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也是我继续前行的,最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