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把房子借给小叔子办喜宴,下午被移除,问原因我惊呆

发布时间:2025-10-27 18:50  浏览量:4

电话是清晨六点打来的,天刚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鱼肚白,像一块没洗干净的旧画布。

电话那头,小叔子阿诚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兴奋,像是刚从冰镇汽水里冒出来的气泡,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嫂子,嫂子,醒了吗?今天……今天就拜托你了!”

我握着手机,光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能感觉到每一丝细微的木纹。

窗外,院子里的那棵老紫藤树还在沉睡,枝丫交错,像一幅沉默的水墨画。

“醒了,放心吧,阿诚。门没锁,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那棵树。

这栋房子,连同这棵树,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坐标。

挂了电话,我没再睡。

我开始像一个即将迎接最尊贵客人的主人那样,细细地打量和收拾我的房子。

这栋房子不大,是一个两层的白色小楼,带着一个种满了花草的小院子。

它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像一个安静的句号,隔开了喧嚣和浮躁。

我用指尖拂过客厅墙壁上的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很多年前,他抱着一把比他还高的吉他,不小心磕上去的。

我当时心疼得不行,他却笑着说,这是房子长出的第一道皱纹,以后还会长出更多,每一道都记着我们的故事。

我走上二楼的书房,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阳光从巨大的天窗洒下来,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块明亮的光斑,空气里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跳舞,像一群无声的精灵。

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建筑和设计的书籍。

最上面一层,放着几个精致的建筑模型,都是他亲手做的。

我拿起其中一个,是一个微缩版的白色小楼,和我现在住的这栋一模一样。

连院子里那棵紫藤树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他说,这是他梦想中家的样子。

后来,他不在了,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找到了当年承建的工匠,按照他留下的图纸,一砖一瓦,把这个模型变成了现实。

阿诚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徒弟。

他常说,阿诚有灵气,只是性子急了点,像一团还没烧透的炭火,需要时间慢慢沉淀。

阿诚要结婚了,新娘子是个叫林晚的姑娘,我没见过,只听阿诚提过几次,说她很安静,很温柔,像一幅画。

他们本来订好了酒店,但前几天,酒店因为线路检修,婚礼场地临时被取消了。

阿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带了哭腔。

他说,嫂子,我没地方办婚礼了,林晚她……她最期待的就是这场婚礼。

我几乎没有犹豫。

“来我这儿吧,阿诚。”

“这栋房子,够大,院子也漂亮,比酒店好。”

阿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了他压抑着的、带着感激的哽咽。

我知道,他懂这栋房子对我的意义。

也正因为他懂,我才愿意。

上午八点,阿诚带着婚庆公司的人来了。

一时间,安静的房子里灌满了嘈杂的人声、搬东西的摩擦声、还有各种喜庆的音乐。

我像一个局外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他们把一卷卷红色的地毯铺开,把一个个粉色的气球吹起,把一束束香槟色的玫瑰摆放在各个角落。

红色,那么刺眼的红,覆盖了我熟悉的、素净的白色和原木色。

空气里,玫瑰的甜香混合着塑料气球的涩味,有点呛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有点闷。

但我脸上始终挂着笑。

这是阿诚最重要的日子,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任何一丝不适。

新娘子林晚是九点钟到的。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长发挽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她真的很美,就像阿诚说的,安静得像一幅画。

只是,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出的东西。

那不是新嫁娘的羞涩和喜悦,而是一种……很深很深的,近乎忧伤的平静。

她站在院子里的紫藤树下,抬头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枝丫,看了很久很久。

阿诚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才回过神来,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抱歉的微笑。

“嫂子,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

“别客气,快进去吧,外面冷。”我笑着说。

婚礼仪式在院子里举行。

宾客不多,都是些至亲好友。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阿诚和林晚交换戒指,看着他们拥抱亲吻。

阳光很好,暖洋洋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阿诚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坐在第一排,笑得合不拢嘴,眼角却闪着泪光。

我丈夫,阿诚的哥哥,站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心有点潮湿,我知道,他也在为弟弟高兴。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圆满。

可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却像一棵悄悄发芽的藤蔓,慢慢缠绕上来。

我看到林晚在宣誓的时候,眼神飘向了我身后的那栋白色小楼。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喧嚣,落在那扇二楼书房的窗户上。

那目光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怀念?悲伤?还是……诀别?

婚礼结束后,宾客们渐渐散去。

阿诚和林晚要跟着车队去酒店招待亲友。

临走前,阿诚特意跑过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嫂子,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眼圈红红的。

“傻小子,快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我拍了拍他的背。

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林晚。

林晚也走了过来,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又说了一句:“谢谢你,嫂子。”

我笑着摇摇头,目送他们上了婚车。

红色的车队,像一条喜庆的河流,缓缓驶离了我的视线。

房子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满眼的红色和狼藉,提醒着我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

把气球一个个戳破,听着它们“砰砰”的炸裂声,像一声声叹息。

把红地毯卷起来,露出了我熟悉的木地板。

把玫瑰花从花瓶里抽出来,花瓣已经开始微微卷边,香气也变得有些颓靡。

我忙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到把最后一个垃圾袋打包好,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斜射进来,给空荡荡的客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房子又恢复了它原本的样子,安静,素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累得瘫倒在沙发上,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但我心里是满足的。

我拿出手机,想给阿诚发个信息,祝他新婚快乐,也顺便告诉他,家里都收拾好了,让他别担心。

我点开他的微信头像,那是一张他和林晚的合影,两个人笑得特别灿烂。

我编辑好信息:“阿诚,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家里都收拾干净了,你们安心在酒店那边,好好招待客人。”

点击发送。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底下跟着一行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愣住了。

网络不好吗?

我切换了一下 Wi-Fi 和数据流量,又试着发了一次。

还是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慢慢往上涌。

我返回通讯录,找到阿诚的名字,点进去。

他的朋友圈,变成了一条冰冷的横线。

我被删了。

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抱着我,感激地说着“谢谢嫂子”。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还是一家人。

现在,我被他从他的世界里,干干净净地删除了。

为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数个念头在里面横冲直撞,却抓不住任何一个。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是婚礼上,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我一遍遍地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细节。

从清晨的那个电话,到他们离开时的那个拥抱。

我想不出来。

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我丈夫。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又放下了。

他今天也很累,我不想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去烦他。

或许……或许只是个误会?

可能是阿诚手机出了问题?或者是不小心按错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那股寒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坐立不安,在空旷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地板被我踩得咯吱作响,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决定去我丈夫的书房看看,他有时候会把备用手机放在那里。

我想用他的手机看看,是不是也被删了。

这像是一个荒唐的求证,但我需要一个答案。

丈夫的书房和我那个不一样,充满了理性的、冷硬的线条。

我打开他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微信。

找到阿诚。

点进去。

聊天记录还在,朋友圈也正常显示。

我没有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也就是说,阿诚只删了我一个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这个夜晚,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房子的轮廓变得模糊,那些熟悉的家具,都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怪兽。

白天的喜庆和热闹,像一场短暂的梦。

梦醒了,只剩下冰冷的、无法理解的现实。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那个在我面前长大的、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嫂子”的男孩。

那个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着我,对我说“嫂ot;嫂子,以后我养你”的男孩。

为什么会在他人生最重要的这一天,用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把我推开?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给我丈夫打了电话。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公,你问问阿诚,他是不是把我微信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可能……是误会吧。他昨天太忙了,可能不小心按错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闪躲。

“你问问他。”我加重了语气。

“好,好,我问问。你别多想。”他匆匆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等着他的回复。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半个小时后,他回了电话。

“问了,他说……他说是不小心。他跟林晚回门了,手机信号不好,等他回来,我让他马上加你。”

他的解释,漏洞百出。

不小心?

不小心会把朋友圈也屏蔽了吗?

回门信号不好?

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是手机信号到不了的?

他在撒谎。

他在帮着阿诚,一起骗我。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对着电话吼了出来,“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把我删了!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需要用我的房子办婚礼的时候,就‘嫂子’长‘嫂子’短,用完了,就一脚踢开?”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是的,老婆,你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丈夫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解释。

“那是什么样?你告诉我啊!”

他又沉默了。

那种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我心寒。

“等我回来,我当面跟你解释,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我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听任何敷衍的解释。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冲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

冰冷的液体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睛又红又肿。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到底在为什么事情绪失控?

不就是被小叔子删了个微信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心里的那个窟窿,却在不停地往外冒着冷风。

那不仅仅是一个微信好友的位置,那是我曾经付出过的真心,是我以为牢不可破的亲情。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我换了身衣服,拿上车钥匙,直接冲出了门。

我要去找阿诚,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我要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知道他们回门的地方,是林晚的老家,一个离市区不远的小镇。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小镇的街道上转悠。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细细密密的,像一张网,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灰色的情绪里。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单调地来回摆动,发出“唰唰”的声音。

我不知道林晚家的具体地址,只能凭着一种说不清的直觉,在那些相似的巷弄里穿行。

最后,我在镇子尽头的一座老房子前,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婚车。

车上还系着已经有些蔫了的红绸带和气球。

就是这里了。

我把车停在不远处,熄了火,静静地坐在车里。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

我甚至不知道,如果见到了阿-诚,我该说什么。

质问他?痛骂他?

好像都不对。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一万颗烦躁的心在跳动。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老房子的门开了。

阿诚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了出来。

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雨里,点了一支烟。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

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烟雾很快被雨水冲散。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落寞,那么疲惫。

完全没有一个新郎官该有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林晚也走了出来。

她没有打伞,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中的阿诚。

她的脸上,还是那种平静到近乎忧伤的表情。

阿诚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掐灭了烟,转身朝她走去。

他把伞举到她的头顶,替她挡住了风雨。

两个人对视着,没有说话。

但那一眼,却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

我突然觉得,我像一个闯入者,一个偷窥者。

我不该来这里的。

我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却看到阿-诚扶着林晚,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要去哪里?

他们上了那辆婚车,车子发动,缓缓地从我车边驶过。

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生怕被他们看到。

透过车窗的雨幕,我看到林晚的侧脸。

她的目光,正投向窗外,方向是……镇外的公墓。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那辆车远去的方向。

鬼使神差地,我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开到了镇子西边的山脚下。

那里有一片公墓,安葬着这个小镇逝去的人们。

雨还在下,整个山坡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里,显得格外肃穆和悲伤。

阿诚和林晚下了车。

阿诚撑着伞,林晚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

他们沿着湿滑的石阶,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上走。

我把车停在山脚下,没有下去。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雨雾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知道,那个困扰了我两天的问题,那个让我辗转反侧的答案,或许,就在这座雨中的山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从山上下来。

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林晚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阿诚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脸色凝重。

他们没有再上婚车,而是沿着山路,慢慢地往回走。

我一直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角,才从车上下来。

我撑开伞,也走上了那条石阶。

石阶很滑,两边长满了青苔。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雨水的清新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烛的味道。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们停留过的痕迹。

我只是凭着感觉,往上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座很新的墓碑。

墓碑前,摆放着一束还带着雨珠的白色雏菊。

墓碑上,嵌着一张年轻男人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脸上。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

熟悉到,即使他已经化成了灰,我依然能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清晰地描摹出他的每一个轮廓。

那是辰月。

我的辰月。

照片下面,刻着他的名字:陈辰月。

生卒年月,清清楚楚。

他离开我已经五年了。

我一直以为,他葬在他老家的那片海边。

我每年都会去看他,对着那片大海,跟他说一整天的话。

我从来不知道,他真正的安息之地,在这里。

而在他的名字旁边,并列刻着另一个名字。

一个用红漆描出来的名字。

那是留给未来的逝者的位置。

那个名字是:爱妻,林晚。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像一面被敲破的鼓。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触摸墓碑上那张冰冷的照片。

辰月……

林晚……

爱妻,林晚。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所有想不通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林晚看那栋房子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她站在紫藤树下,那种近乎诀别的悲伤。

阿诚那疲惫又落寞的背影。

还有那个决绝的,删除好友的动作。

所有的一切,都像散落的拼图,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了一起,露出一个残忍又悲伤的真相。

那栋房子,是辰月设计的。

那棵紫藤树,是辰月亲手种下的。

那里,本来应该是他和林晚的家。

而我,一个后来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却把它当成了我和辰月爱情的纪念馆,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最懂他的人。

我以为,只有我,才配拥有那些关于他的回忆。

可我错了。

有一个人,比我更早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有一个人,和他有着更深的羁绊。

有一个人,甚至准备好了,在百年之后,与他同眠。

而阿诚,作为辰月最好的兄弟,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这栋房子对辰月的意义,也知道它对林晚的意义。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那里,给林晚办一场特殊的婚礼。

那不是一场婚礼的开始。

那是一场告别。

林晚穿着婚纱,嫁给了阿诚,在辰月为她设计的家里。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辰月,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是在和她的过去,做一个最郑重,也最残忍的告别。

而我呢?

我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这个“前女友”,热情地把房子借给他们,看着他们举行仪式。

我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林晚的心上,也扎在阿诚的心上。

他们该如何面对我?

是告诉我真相,残忍地揭开我们三个人的伤疤?

还是瞒着我,让我在一无所知中,完成对他们的“帮助”?

他们选择了后者。

并且在婚礼结束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从他们的世界里剔除。

因为他们怕。

怕我某一天会知道真相。

怕我承受不了。

也怕他们的生活,会永远笼罩在辰月的影子里,笼罩在对我的愧疚里。

所以,删除,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笨拙的,保护彼此的方式。

我蹲在墓碑前,任由冰冷的雨水浇透我的全身。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为辰月,为林晚,也为我自己。

为我们这段被命运捉弄的,可悲又可笑的感情。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我终于哭得没有力气了,才扶着墓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对着照片上辰月灿烂的笑脸,轻声说:

“辰月,你这个大笨蛋。”

“你欠了我们两个人,你知不知道?”

我回到车里,浑身湿透,冷得直发抖。

我发动车子,打开暖气,却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没有立刻开车回家。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雨幕,整理着我混乱的思绪。

愤怒吗?

好像没有了。

委屈吗?

也淡了很多。

剩下的,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无力感。

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对林晚的同情和心疼。

这个和我爱过同一个男人的女孩,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进那栋本该属于她的房子?

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我这个“情敌”,说出那句“谢谢你”?

我想起了她那双平静得近乎忧伤的眼睛。

原来,那双眼睛里,藏着那么深的海。

我拿出手机,它已经被雨水浸得有些失灵了。

我擦干屏幕,找到我丈夫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老婆,你在哪儿?我回家了,你不在家,我快急死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虑。

“我在林晚老家。”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你……都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嗯。”

“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

“别说了。”我打断他,“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你把阿诚的电话给我,不是微信,是手机号。”

他又沉默了。

“给我。”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叹了口气,报了一串数字。

我挂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阿诚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阿诚的声音,沙哑,疲惫。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嫂……嫂子?”

“我在你岳父家门口,那辆黑色的车里。你下来一趟,我们谈谈。”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想给他任何拒绝或者思考的机会。

几分钟后,阿诚撑着伞,从老房子里跑了出来。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车里的空间很小,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和雨水的潮气。

他不敢看我,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嫂子,对不起。”他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我没有看他,只是平视着前方,看着雨刮器一下一下地,徒劳地刮着怎么也刮不干净的玻璃。

“为什么要删我?”我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和晚晚……我们……我们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辰月哥。”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辰月。”我转过头,看着他,“你对不起的是林晚。”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满是震惊和不解。

“你让她在一个充满了她和另一个男人回忆的房子里,嫁给你。阿诚,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她来说,有多残忍?”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可你用的方式,却是把她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再撒上一把盐。”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阿诚激动地反驳,“是晚晚自己提出来的!她说,她想在那栋房子里,跟辰月哥,做个了断!她说,那是她欠辰月哥的一场婚礼,她要还给他!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负担地,开始和我过日子!”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愣住了。

是林晚自己提出来的?

“婚礼前一天晚上,她拉着我,哭了一整夜。”阿诚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粗糙,“她说,阿诚,对不起,我心里还放不下他。明天,你就当是陪我演一场戏,好不好?演完了,我就把陈辰月,彻彻底-底地,从我心里清出去。”

“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替她守护了那个家那么多年。她说,她没脸见你。”

“所以,办完婚礼,我就把你删了。我想,只要我们以后不再联系,不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你就可以,一直安安静安心地,守着你的回忆,守着那栋房子。”

“我们以为,这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听完阿诚的话,我久久没有说话。

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哗哗的雨声。

原来,他们不是在剔除我。

他们是在用一种笨拙到近乎愚蠢的方式,保护我。

保护我那份,在他们看来,纯粹而干净的回忆。

可他们不知道,回忆如果不能被分享,不能被理解,那它就只是一个冰冷的、沉重的枷锁。

“阿诚。”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带我去见她。”

阿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回到了那栋老房子。

客厅里,光线很暗,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林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她换下了一身红色的敬酒服,穿了一件素色的家居服。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她和辰月的合影。

照片上的他们,笑得那么甜蜜,那么般配。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看到我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

她下意识地,想把那个相框藏起来。

“别动。”我轻声说。

我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阿诚默默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帮我们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得像要凝固了。

许久,我指了指那个相框。

“能给我看看吗?”

林晚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相框,递给了我。

我接过相框,用指尖轻轻拂过辰月的脸。

照片上的他,比我记忆中,要更年轻,更青涩一些。

“这张照片,是他大四的时候拍的吧。”我说,“在学校后面的那片银杏林里。”

林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

“因为,拍这张照片的人,是我。”

我看着她,缓缓地说。

“那个时候,我刚上大一,是摄影社的干事。社团活动,就是给大四的学长学姐拍毕业照。他是建筑系的才子,很有名,我早就听说过他。”

“那天下午,阳光特别好,金色的银杏叶落了满地。他站在树下,对着镜头笑。我当时,手都在抖,差点把相机都拿不稳。”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再后来,就在一起了。”

我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林晚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的眼圈,却一点一点地,红了。

“我和他在一起,两年。”我继续说,“从我大一,到我大三。他毕业那年,我们分了手。”

“不是不爱了,而是……他家里出了事,欠了很多钱。他不想拖累我,就对我说了很重的话,逼我离开。”

“我当时,又傻又倔,以为他是真的不爱我了。我哭着跑了,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后来,我出国念书。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出意外的死讯。是阿诚告诉我的。”

“阿诚说,他临走前,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

“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直以为,我是他生命里,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女主角。”

“我花光所有积蓄,建了那栋房子。我把它当成我的圣地,我的念想。我觉得,只有我,才配得上这份念想。”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抬起头,看着林晚,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说,“我不知道他的生命里,还有一个你。我不知道,那栋房子,对他,对你,还有着那样的意义。”

“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那么自私地,把它据为己有。”

林晚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摇着头,声音哽咽。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我们在一起,七年。”

“他大学毕业后,我们订了婚。那栋房子,是他亲手设计的,他说,要当做我们的婚房。”

“可是,就在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他却出了意外。”

“他走了以后,我整个人都垮了。我甚至想过,跟着他一起去。”

“是阿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开导我。他说,辰月哥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能好好活下去。”

“我和阿诚在一起,我知道,很多人不理解。他们觉得,我怎么能嫁给前男友最好的兄弟。”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和阿诚之间,更多的是亲情,是相互取暖。我们都是被辰月留下的人,我们只有抱着团,才能熬过那些寒冷的夜。”

“在你的房子里办婚礼,是我提出来的。我很自私,我知道。我想,在那栋房子里,完成我和他的最后一个约定。我想告诉他,我要嫁人了,我要往前走了,让他放心。”

“我真的,没脸见你。我怕看到你,我所有的伪装,都会崩溃。我怕我会忍不住,问你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他最后念着的人,是你。凭什么,你能拥有他最后的作品。凭什么,你还能那么干净地,爱着他。”

她哭得泣不成声。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没有凭什么。”我说,“感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输赢对错。我们都爱过他,这就够了。”

“我们都是被他留下的人。但是,林晚,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辰月希望看到的,是我们都能幸福。你和阿诚,要好好的。”

那天下午,在那个昏暗的客厅里,我和林晚,两个爱过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聊了很久很久。

我们聊辰月的各种糗事,聊他喜欢的电影,聊他讨厌吃的香菜。

我们笑着,又哭着。

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思念和悲伤,都一次性地,倾倒出来。

我们不再是情敌,也不是什么尴尬的前任和现任。

我们只是两个,被同一个灵魂温暖过的,普通女孩。

我们分享着同一份回忆,也分担着同一份悲伤。

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天空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像一块蓝色的丝绒。

阿诚站在门口等我。

他的眼睛,也是红的。

“嫂子……”

“以后,别再叫我嫂子了。”我打断他,“叫我名字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丈夫来接我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路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开口。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说,“你只是,更心疼你的弟弟而已。我懂。”

他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那间被我当成圣地的书房。

我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装着辰月所有设计图纸的箱子。

我找到了那栋白色小楼的,最原始的设计蓝图。

在图纸的右下角,我看到了辰月龙飞凤舞的签名。

在签名的旁边,还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

“送给我最爱的晚晚。”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但我没有哭。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拿出手机,给阿诚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上午,你和林晚来一趟家里,我有一份新婚礼物,要送给你们。”

这一次,没有红色的感叹号。

第二天,他们来了。

林晚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她的眼睛里,虽然还有悲伤,但已经有了一丝光。

我把他们带到书房。

我把那份原始的设计蓝图,交到了林晚的手里。

“这个,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我说。

林晚看着那份图纸,看着那行“送给我最爱的晚晚”,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她抱着图纸,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阿诚走过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没有打扰他们。

我退出了书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也留给了,那个活在我们所有人记忆里的,叫陈辰月的男人。

我走到院子里。

那棵老紫藤树,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干净。

我仿佛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它会开出满树烂漫的紫色花朵。

一个星期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那栋房子,卖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签约那天,我最后一次,走进了那栋房子。

我走遍了每一个角落,跟每一件家具,每一道划痕,做最后的告别。

最后,我站在二楼的书房里,看着窗外那棵紫藤树。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阿诚的微信。

我把他,重新加了回来。

好友验证信息,我只写了一句话:

“阿诚,林晚,祝你们幸福。以及,替我跟辰月说,再见。”

然后,我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了那栋承载了我五年青春和记忆的房子。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新的开始。

为林晚,为阿-诚,也为我自己。

爱不是占有,不是禁锢。

真正的爱,是成全,是放手。

是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带着你的那份爱,好好地,走完剩下的人生。

我想,这才是辰月,最想看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