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绣帕姻缘
发布时间:2025-10-25 23:46 浏览量:4
明朝嘉靖年间,江南水乡石门镇,小桥流水,白墙黛瓦,是个富庶安宁的地方。
镇东头住着一位年轻寡妇,名叫柳玉娥,年方二十二,生得眉目如画,姿容秀丽。丈夫陈文轩三年前进京赶考,途中染病身亡,留下她和婆婆相依为命,靠着祖传的一家绣庄维持生计。
这日清晨,玉娥早早起身,对镜梳妆。镜中人儿杏眼桃腮,云鬓花颜,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她轻叹一声,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方绣了一半的鸳鸯手帕,指尖轻抚细密针脚,眼中泛起淡淡愁绪。
“玉娥,快来用早饭了。”婆婆在门外唤道。
“来了,娘。”她急忙收起绣帕,整了整素色衣裙,推门而出。
婆婆周氏年过半百,头发已花白,看着媳妇俏丽面容,心中既怜又忧:“玉娥,文轩走了三年,你也守了三年孝。如今你年纪尚轻,若有合适人家,娘不拦你改嫁。”
玉娥低头轻语:“娘,玉娥愿一辈子陪在您身边,打理绣庄,为您养老送终。”
周氏摇头叹息:“你还年轻,何必为我这老婆子耽误终身?我瞧那林记绸缎庄的林掌柜,为人忠厚,前年丧妻,对你似有好感...”
“娘,”玉娥打断她,“今日绣庄要来新绣样,我得早些过去。”说罢,匆匆喝完清粥,起身离去。
周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是一声长叹。
玉娥走在青石板路上,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渴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伴侣?只是想起亡夫,又觉改嫁有负当年情深。更别提那些前来提亲的,多半是贪图绣庄生意和她容貌,真心几何,尚未可知。
绣庄位于镇上最繁华的街市,三间门面,后院是绣娘们做工的地方。玉娥刚到不久,绣娘们便陆续到来。她正要吩咐今日活计,忽见门外进来一人。
“柳掌柜,近日可好?”来人四十上下,身材微胖,面带笑容,正是林记绸缎庄的掌柜林有福。
玉娥客气回礼:“林掌柜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林有福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前日刚从苏州进了批新绸缎,想起柳掌柜或许用得上,特地送来几匹样品。”
玉娥不便推辞,只得收下:“林掌柜费心了,改日我让账房结算。”
“不急不急,”林有福摆摆手,目光在玉娥脸上流连片刻,“柳掌柜,今晚醉仙楼有新到的鲥鱼,不知可否赏光...”
“抱歉林掌柜,”玉娥婉拒,“今晚要照顾婆婆,实在抽不开身。”
林有福面露失望,又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一旁的绣娘春梅凑过来:“掌柜的,林掌柜对您可真上心,这月都第三回送料子来了。”
玉娥轻斥:“多嘴,干活去。”
春梅吐吐舌头,却不走开,低声道:“要我说,林掌柜虽年纪大些,但家境殷实,又无子女拖累,嫁过去便是现成的富家太太,比守着这绣庄强多了。”
玉娥正色道:“婚姻大事,岂是只看钱财?快去干活,再嚼舌根扣你工钱。”
春梅这才悻悻离去。
玉娥走到窗前,望着街上来往行人,心中怅然。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自然看得出林有福的心思。只是那人眼中算计多过真情,言语间总透着生意人的精明,让她心生抵触。
转眼到了午时,玉娥吩咐绣娘们各自休息用饭,自己则留在店内核对账目。忽然门帘响动,一人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是陈家绣庄吗?”来人声音清朗。
玉娥抬头,见一男子立于门前,约莫三十岁年纪,身材修长,眉目俊朗,身着青布长衫,虽不华贵却干净整洁,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正是,客官有何需要?”玉娥起身相迎。
男子拱手道:“在下李慕白,从杭州来,听闻贵绣庄绣工精湛,特来订制一批绣品。”
玉娥请他坐下详谈:“不知客官要订制何种绣品?数量多少?”
李慕白打开包袱,取出一幅画作展开:“在下是画师,欲订制二十幅绣画,皆按这幅‘春山烟雨图’来绣,尺寸样式皆有详细说明。”说着又取出一卷图纸。
玉娥细看那画,但见远山含黛,近水潋滟,烟雨朦胧中透着诗意,笔法不俗,不由赞道:“好画!不知绣品作何用途?”
李慕白道:“杭州知府大人六十寿辰在即,欲以本地特色绣画为礼。我游历至石门镇,听闻贵绣庄技艺,特来相托。”
玉娥沉吟片刻:“二十幅绣画不是小数目,工期至少两月。”
“无妨,只要赶在十月初五前完工即可。”李慕白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这是定金,完工后另有酬谢。”
玉娥见他谈吐文雅,出手大方,便应承下来。二人又商议了绣线配色等细节,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李慕白起身告辞。玉娥送他至门口,忽想起什么:“李公子初来石门,可有落脚之处?”
李慕白道:“尚未寻得,正准备去客栈看看。”
玉娥热心道:“绣庄后巷有间空房,原是本店管事居住,前日他回乡探亲,需三月方回。李公子若不嫌弃,可暂住那里,也方便随时来看绣画进度。”
李慕白略作思量,笑道:“如此甚好,多谢柳掌柜。”
玉娥唤来伙计领李慕白去看房,自己回到店内,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涟漪。这李公子举止得体,眉宇间有股书卷气,不似寻常商贾,倒更像文人雅士。
自此,李慕白便在绣庄后巷住下。他时常来绣庄查看进度,偶尔提出修改意见,每每切中要害,显是对绣艺颇有研究。玉娥与他日渐熟稔,常聊起绣艺、书画,甚至诗词歌赋,发现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不由心生敬佩。
这日午后,玉娥正在后院指点绣娘针法,李慕白前来拜访。见她们在讨论双面绣技法,便驻足观看。
玉娥见他来了,笑道:“李公子来得正好,这位绣娘正在绣双面猫蝶图,正面为猫扑蝶,反面为蝶恋花,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慕白细看片刻,指着绣绷道:“双面绣贵在两面针脚皆整齐细密,不见线头。这位姑娘反面针脚略大,若能再细密些更佳。”
那绣娘按照指点修改,果然效果大好。玉娥惊喜道:“不想李公子对绣艺如此精通!”
李慕白谦道:“家母曾是苏州绣娘,自幼耳濡目染,略知皮毛而已。”
二人边走边聊,至前厅坐下。玉娥沏了壶龙井,二人对坐品茗。
李慕白忽道:“柳掌柜经营绣庄不易,可有想过扩大生意?”
玉娥叹道:“不瞒李公子,确有此意。只是绣庄生意虽稳,却难有大发展。近日听闻官府要采办一批贡品绣件,若能接下这单生意,绣庄便可更上一层。只是官府门槛高,无人引荐难入门路。”
李慕白若有所思:“我在杭州倒是认识几位官场中人,或可代为打探。”
玉娥惊喜交加:“当真?那太感谢李公子了!”
李慕白微笑:“举手之劳。柳掌柜独力支撑家业,孝养婆婆,令人敬佩。”
这话说到玉娥心坎上。三年来,她独自面对多少艰难,外人只道她精明能干,却不知深夜多少泪湿枕巾。如今听得这般体贴话,不由眼圈微红:“李公子过奖了,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二人又聊许久,直至夕阳西下,李慕白方告辞离去。
当晚回家,玉娥心神不宁,脑海中总浮现李慕白温文尔雅的笑容。婆婆周氏看出端倪,问道:“今日有何喜事,这般神思不属?”
玉娥忙收敛心神,将官府采办绣品之事说了,却略过李慕白要帮忙的细节。
周氏点头道:“若能接下官府生意,自是好事。只是官场复杂,须谨慎行事。”
玉娥应下,服侍婆婆睡下后,回到自己房中。她从妆匣取出那方未绣完的鸳鸯帕,就着烛光,一针一线绣起来。往日总觉得这鸳鸯形单影只,今日却觉那水中鸳鸯成双成对,甚是美满。
转眼一月过去,绣画已完成大半。这日李慕白来看进度,玉娥请他到后院验看已完成的十幅绣画。
李慕白仔细查看,连连称赞:“柳掌柜手下绣娘果然技艺超群,这烟雨朦胧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验看完毕,玉娥请他到厅中用茶。李慕白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前日托杭州友人打听贡品绣件之事,已有回音。这是知府衙门的推荐信,下月初八,官府采办官员会来石门镇,届时可持此信拜会。”
玉娥接过信函,又惊又喜:“李公子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李慕白摆手笑道:“柳掌柜言重了。实不相瞒,我观察多日,贵绣庄绣工精细,管理有方,完全有能力承接官府生意。此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玉娥仍是感激不尽,定要请他到家中用饭以表谢意。李慕白推辞不过,只得应下。
三日后,玉娥亲自下厨,备了一桌酒菜,请李慕白到家中做客。周氏见李慕白谈吐不凡,礼节周到,也十分喜欢。
席间,李慕白说起游历各地的见闻,风趣幽默,逗得婆媳二人笑声不断。周氏难得见媳妇如此开怀,心中暗暗思量。
饭后,周氏借口头痛先回房休息,留二人在厅中说话。
玉娥歉然道:“婆婆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李公子莫怪。”
李慕白道:“老人家理应早歇。倒是柳掌柜忙碌一日,辛苦了。”
此时月上中天,清辉透过窗棂洒入厅中。二人对坐饮茶,一时无言,却不觉尴尬。
良久,李慕白轻声道:“那日见柳掌柜绣一方鸳鸯手帕,不知是自用还是送人?”
玉娥脸一红,幸好烛光昏暗看不真切:“不过是闲来练手罢了。”
李慕白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在下冒昧,能否请柳掌柜在那帕角绣朵玉兰?家母最爱玉兰,下月是她寿辰...”
玉娥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手掌,心中一颤,忙低头道:“区区小事,自当效劳。”
李慕白深深看她一眼:“多谢。天色已晚,在下告辞。”
送走李慕白,玉娥握着那方素帕在厅中呆立许久。帕上还带着淡淡墨香,正如那人身上的书卷气息。
自那日后,二人关系愈发微妙。李慕白来绣庄更勤,有时带些新奇点心分给绣娘,有时赠玉娥几本诗书。玉娥则精心为他绣制那方玉兰手帕,每一针都蕴含情意。
这日,玉娥正在绣那玉兰花,春梅匆匆进来:“掌柜的,不好了!听说林掌柜在外散布谣言,说您...说您不守妇道,与那李公子有私情!”
玉娥手中针一偏,刺破指尖,血珠顿时染红了白绢玉兰。
“他真这么说?”玉娥又惊又怒。
春梅点头:“镇上都在传呢。还说李公子来路不明,怕是骗子。”
正说着,周氏拄着拐杖怒气冲冲进来:“玉娥,外面传言可真?你与那李公子果真...”
玉娥忙扶婆婆坐下:“娘,您莫听外人胡说!李公子是正人君子,女儿与他清清白白!”
周氏顿足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既知身份,为何不避嫌?如今流言四起,你今后如何做人?”
玉娥心如刀绞,强忍泪水:“女儿问心无愧!”
周氏长叹一声,摇头离去。
玉娥独坐厅中,看着染血的绣帕,泪如雨下。她与李慕白虽发乎情止乎礼,但心中情愫自己最清楚。如今被流言戳破,方知这段感情已深入骨髓。
傍晚时分,李慕白匆匆赶来,面色凝重:“柳掌柜,听闻镇上流言...”
玉娥背对着他,强装镇定:“李公子不必挂心,清者自清。”
李慕白转到她面前,见她眼圈红肿,心中不忍:“是在下考虑不周,连累柳掌柜名声。我...我即日便离开石门镇。”
玉娥猛地抬头:“你要走?”
李慕白点头:“流言可畏,不能因我毁了柳掌柜清誉。官府采办之事已安排妥当,柳掌柜按计划进行即可。”
玉娥心中剧痛,半晌方道:“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
二人相对无言。良久,李慕白轻声道:“保重。”转身欲走。
“等等!”玉娥从怀中取出那方绣好的玉兰手帕,“答应公子的绣帕,已完成。”
李慕白接过,见白玉兰旁有一点血红,不由一怔。
玉娥垂首:“不慎染污,我另绣一方...”
“不必,”李慕白珍重收起,“这一方就好。”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当晚,玉娥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她早早来到绣庄,却见后巷空房已人去楼空,只桌上留有一封信。
“柳掌柜惠鉴:慕白不辞而别,实非得已。与君相识,三生有幸。奈何缘浅,相逢恨晚。愿君珍重,另觅良缘。慕白留。”
玉娥握信呆立,泪如雨下。
李慕白走后,玉娥强忍悲痛,全心打理绣庄。下月初八,官府采办官员果然到访,看过推荐信和绣庄样品后十分满意,当即订下一批贡品绣件。
绣庄生意从此蒸蒸日上,可玉娥却日渐消瘦。周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后悔当初不该听信流言。
转眼两月过去,已是深秋。这日,玉娥正在核对账目,忽闻前厅喧哗。春梅飞奔进来:“掌柜的,李公子回来了!”
玉娥手中账本啪嗒落地,急忙起身,又强自镇定:“他...他来做什么?”
春梅笑道:“李公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位官老爷!”
玉娥整理衣装,走到前厅,果然见李慕白立于厅中,身旁是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数月不见,李慕白清瘦了些,目光却更加明亮。
“柳掌柜,别来无恙。”李慕白微笑拱手。
玉娥心跳如鼓,勉强还礼:“李公子久违了。”
李慕白介绍身旁官员:“这位是浙江巡抚赵大人。”
玉娥大惊,忙要行大礼,被赵巡抚拦住:“柳掌柜不必多礼。本官今日特来感谢柳掌柜。”
原来李慕白并非普通画师,而是赵巡抚的外甥,自幼酷爱书画,不愿倚仗舅父权势,便以画师身份游历四方。那日离开石门镇后,恰逢舅父巡察至杭州,便向舅父推荐石门镇绣庄承接明年皇宫贡品事宜。赵巡抚亲自前来考察,对绣庄技艺赞不绝口。
玉娥听得目瞪口呆,看向李慕白:“你...你竟是巡抚外甥?”
李慕白歉然道:“非有意隐瞒,实在身份特殊,望柳掌柜见谅。”
赵巡抚笑道:“慕白极力推荐柳掌柜的绣庄,本官原还不信小小镇上的绣庄能有此技艺,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虚。柳掌柜一个女子,能将绣庄经营得如此之好,实在难得。”
送走赵巡抚后,李慕白与玉娥在后院亭中叙话。
“这数月,你...可好?”李慕白轻声问。
玉娥低头:“尚好。绣庄接了官府生意,忙碌得很。”
“那方绣帕,我日日带在身边。”李慕白从怀中取出那方玉兰帕,“这血迹,可是你当时...”
玉娥脸颊绯红,微微点头。
李慕白握住她的手:“玉娥,我知此时说这话或许唐突。但这数月分离,让我明白心意。若你不嫌,我愿三媒六聘,娶你为妻。”
玉娥怔住,泪光闪烁:“可你是巡抚外甥,我不过一介寡妇...”
“舅父已同意我们的婚事。”李慕白急切道,“他说你品性贤良,经营有方,是难得的佳偶。至于流言蜚语,只要我们真心相待,何惧人言?”
玉娥望着他真挚的目光,心中坚冰渐渐融化。这数月思念,早已让她明白自己心意。
“我...需问过婆婆。”她轻声道。
李慕白大喜:“这是自然!我这就备礼,正式拜见老夫人!”
周氏见李慕白去而复返,又是巡抚外甥,且诚意求亲,自是欢喜应允。
次年春天,李慕白与柳玉娥喜结连理。婚礼当日,玉娥特意绣了一幅“比翼双飞图”作为嫁妆,针针含情,线线有意。
更令人称道的是,玉娥婚后并未放弃绣庄,反而与李慕白共同经营,将石门镇绣庄声名远扬,成为江南一带最负盛名的绣庄。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孝顺周氏直至终老。
而那方染血的玉兰手帕,被李慕白珍藏一生,视为定情信物。每每取出观看,总会想起那个为他刺破指尖的女子,以及这段险些错过的良缘。
从此,石门镇上流传开一段佳话:多情寡妇苦守家业,终得才子真心,绣帕为媒,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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