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谢瑜从太子到帝王 少年夫妻，恩爱非常

**归途**

我陪着谢瑜从太子到帝王。

少年夫妻，恩爱非常。

六宫形同虚设。

某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熟悉的声音问我，「念念，你什么时候能醒，爸妈想你了。」

1

我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衣服上也湿透了，黏黏糊糊的。

谢瑜听到动静，赶紧把我揽在怀里，轻声问我，「念念，怎么了？」

我靠在他的肩头，仍然心有余悸，只记得梦里有个我看不清脸的女人，好像跟我说，要让我回家。

我缓了口气儿，直觉让我没有同谢瑜说实话，含含糊糊「我做了个噩梦，有人让臣妾离开陛下。」

谢瑜的手一僵，沉声问，「是吗？谁这么大胆子。」

他脸色太过奇怪，我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儿，「是臣妾梦到朝臣说陛下独宠皇后，于社稷不利，应该多去其他妹妹们那里走走，繁衍后嗣。」

谢瑜忽然笑了，他原本的紧张一扫而空，轻轻拍着我的胳膊，「朕与念念少年相识，不必听他们胡说八道，朕只想在你这里。」

「等哪天念念再给朕生个皇子公主的，他们就闭嘴了。」

很奇怪，多子意味着多福，但我好像很不愿意给谢瑜再生一个。

他又用指腹刮了刮我的鼻子，「朕的念念果然大度，是为天下女子的典范。既然如此，朕明天就去贵妃那看看，也省得有人在你这嚼舌根。」

「朕必然会昭告天下，让其他善妒的女子都向念念学习。」

谢瑜的样子与平常没有差别，我暂时隐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自己肯定是想多了，柔声道，「睡吧，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呢。」

2

十年之前，我是丞相嫡女，谢瑜是当朝太子。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十里红妆，我嫁给谢瑜当太子妃。

他亲自给我上妆，画出来的妆风靡一时，引得文人才子纷纷作诗，成为一桩美谈，天下女子没有不羡慕我的。

而且他拒绝了别人给她纳妃的提议，扬言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瑜才思敏捷，脑子也好使，提出的观念让人啧啧称奇。

他知道火药的制作方法，让周围的国家闻风丧胆。

还发明了肥皂这样的小玩意儿，百姓对他赞不绝口，谢瑜因此在民间声望颇高，在朝堂上的地位稳如磐石。

我自己对他也很满意，有了这样的夫婿，我还求什么呢？

我在东宫替他操持家事，让他在前朝安心。

直到新皇驾崩，谢瑜登基，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母仪天下。

谢瑜为了稳定朝堂，这才广开后宫选秀，但选中的人数极少。

据说这个主意还是我给他提的。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

在谢瑜登基之前，我不慎摔倒，伤到了脑子。

还记得谢瑜，记得我是丞相嫡女，记得跟谢瑜在东宫里的日子，但又好像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宫人们在我面前绝口不提，我问起来，只说是谢瑜跟我吵架，我气不过转身离开，踩空了台阶。

谢瑜为了这件事苦恼了很久，守了我好几天，我醒来的时候，他眼下还能看见乌青。

他握着我的手，一脸郑重，「把念念气成这样，是朕的错，若能讨念念欢心，朕愿意永不纳妃。」

我心疼不已，又觉得谢瑜是帝王，天子为大，哪有皇后拿乔不理帝王的道理。

是我不懂事了。

再说不过是选秀而已，谢瑜给足了我皇后的尊敬，我当然不能善妒。

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然后主动为他办选秀的事情。

谢瑜高兴得不行，「念念放心，朕绝对不会让她们越过你。」

谢瑜也做到了他的承诺。

他的嫡子谢初是我生的，生下来就是太子。

他基本不去别人的宫中，只是偶尔我劝他，他才去。

也的确没嫔妃敢在我这里撒欢，见了我都跟鹌鹑一样，恨不得缩到角落里蹲着。

我告诉她们都是姐妹，不必客气。

她们也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妾不敢。」

久而久之，我也就随她们去了。

历朝历代，皇后鲜少有能过得我这么舒坦的。

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3

送完去上朝的谢瑜，贵妃苏罗来我这里请安。

苏罗是将军之女，她父兄屡立战功，也使得她在后宫里嚣张跋扈，是唯一敢跟我呛声的人。

她视我如仇敌，从来没在我面前有过好脸色。

但她父兄的地位举足轻重，我能忍则忍。

想起苏罗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只觉得头有些疼。

没等下人通报，她就闯进来，连礼都不行，就一屁股坐下。

我面色不虞，她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久而久之，我威严何在？

「贵妃，见了本宫你为何不拜？」

苏罗冷笑一声，「不容本宫放肆，本宫也放肆多回了。」

她盯着我，「陈念，你比失忆前还讨厌。」

很少有人跟我提到失忆之前的事情，她这么一说，我难得有些兴致，挑眉问她，「你是说，我们从前认识？」

苏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陈念，你凭什么要我给你行礼？」

我纳闷，「本宫是皇后，你是贵妃，礼仪尊卑，向来如此。」

「可我偏不。」苏罗突然拔高了音量，「世间百姓，人人平等，你我也是。」

我的手紧紧握住了椅子，「苏罗，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苏罗毫不惧怕，「可是陈念，这是你教会我的。」

她步步逼近，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陈念，你还记不记得有会飞的马车？你还记不记得有亩产几千公斤的粮食？你还记不记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还记不记得女子也应顶起半边天？」

「更重要的是，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一连串的问话，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苏罗转身就走，留我一个人怔愣在原地。

她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

我是谁？

我是丞相府培养出来的嫡女，世家闺秀。

我是谢瑜的皇后，是国母。

但是脑海里有一种声音一直在叫嚣，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到底应该是谁呢？

恍惚间，陌生模糊的人脸重新在眼前出现，「念念，醒醒吧。」

醒醒？可是，我醒着啊。

4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

谢瑜本该去苏罗那里，半夜匆匆赶来了我这。

他满脸担忧，「念念，你没事吧？」

又扭头看着太医，「皇后如果出了岔子，朕要你们的脑袋。」

这样的话，谢瑜经常说，我又想起苏罗说的「人人平等。」

凭什么谢瑜就能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呢？

不只是太医，这宫中所有人都视谢瑜为君主，就连我这个枕边人的生死荣辱，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凭什么呢？

谢瑜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是我身体不舒服，心疼地吻了吻我额头上的汗水，绞了干净的帕子，替我擦脸。

他满脸愧疚，「这些日子，民间闹饥荒，朕焦头烂额，无暇顾你，是朕的错。」

我听到「饥荒」，心下一动，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拉住谢瑜的衣袖，「陛下，您听说过亩产几千公斤的粮食吗？」

谢瑜动作一顿，下意识扯住了自己的衣袖，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期待，全是恐惧与试探。

寻常帝王巴不得有这样的好东西，谢瑜却是这个反应，这不正常。

他眼神犀利，「后宫不得干政，祖训如此，念念也忘了吗？」

「还是说，念念，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被他的眼神吓住，慌忙找了个借口，「臣妾失忆已久，又能想起什么来呢？」

「只是听陛下提到饥荒，心里觉得要是有这样一种粮食就好了。」

我又直视他，「还是说，臣妾应该想起什么东西来？」

谢瑜的语气里依旧充满了探究，冷声问，「朕听说，今日贵妃来找你了，是不是她又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

我深知这是一个跟谢瑜告状的好机会，苏罗今天说的话，单拎出来哪一句都是大罪。

而且，苏罗在我宫中闹了一通，肯定会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

如果谢瑜能出面整治，是对我最有益的。

但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能让谢瑜知道我跟苏罗的谈话。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贵妃的性子陛下也知道，她只是骄纵了些许，不会对我不敬的。」

谢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但还是带着某些紧张，「你未嫁给朕时，就与贵妃不合，她处处针对你，抢你的风头，是朕委屈你了，还要在宫里天天见到他。」

我问谢瑜，「臣妾难道在之前就认识贵妃吗？可是臣妾已经不记得了，陛下能跟臣妾说说吗？」

谢瑜一愣，摆摆手，「从前不开心的事情就别提了。」

「你不想看见她，朕就下令，让她不许来找你。」

我是这个意思吗？

到底是我不想见她，还是谢瑜不让我见他。

为了不再让谢瑜怀疑，我乖巧地点头。

身上的温度滚烫，我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药。

头昏脑胀，我终究抵不住困意而沉沉地睡去。

5

我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我躺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这一次，我看到了女人的脸，跟我有七分相似。

我缓缓从床上起来，女人激动地把我抱在怀里，「念念，你醒了，医生，快来医生。」

随着女人语无伦次的话，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冲了进来。

他们对着我检查了很久，很惊喜地告诉女人，「您的女儿现在很健康。」

「这是医学上的奇迹啊。」

我终于能插上句话，我问女人，「你是谁？这是哪？」

女人的眼泪越流越凶，泣不成声，「没关系，念念，忘了就忘了。」

「只要人没事就好。」

她告诉我，她是我的妈妈，也就是母亲的意思。

她说我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三年，现在才恢复意识。

她带着我离开医院。

我坐在汽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车速很快，马车跟它完全不能比，景物几乎是一闪而过。

很明显，这是一个比我生活的地方先进很多的时代。

我明明不认识这个地方，却对这些东西接受良好。

甚至不用别人说，我的脑海里就出现这些事物的名称。

就好像，我本该是这里的人一样。

我被带回了家，见到了我爸。

那个自称是我妈妈的女人好像很忙。

在确定我平安以后，她一直在处理工作。

我爸也司空见惯，反而主动承担起了家务。

我问她，「女人不是应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为什么要出去挣钱？」

妈妈被我这句话震惊到，「念念，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不是谁的妻子，你也不是谁的母亲，你是一个独立的人。」

就连爸爸也说，「念念，我跟你妈妈把你培养到大学，就是为了让你有立身之本，而不是哪个男人的附属品。」

原来，读书不是男人的专利，我也曾读过书。

我又问，「这些活为什么要你来做？我们家里没有仆人吗？」

这太奇怪，肉眼可见这个房子装饰很好，却不见半个下人操持。

妈妈这次认真而又郑重，「念念，你说的什么话？哪有仆人？这里只有保姆阿姨，她们从事的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低人一等。」

原来，苏罗那天的话不是骗我，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6

「念念，念念。」

「母后，母后。」

再睁开眼，我对上了一大一小两张脸。

是谢瑜和我们的儿子谢初。

我回来了。

恍如隔世。

我想起了庄周梦蝶。

到底那是我的梦，还是我本来就该是梦里的人？

谢初眼睛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痕，我心软得不行，把他搂在怀里。

谢初抽抽嗒嗒，「母后，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要他。

谢瑜拍拍谢初的肩膀，「快和你母后亲近一下，你这傻孩子，你母后会永远陪着你的。」

「哪有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的？」

「也不会有妻子抛弃自己的丈夫。」

「念念，你是公认的贤妻良母。」

谢瑜嘴角带着笑容，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笑容必定不是真心。

我垂下眸子，回道，「对啊，我不会抛下你们。」

7

外面阳光正好，我牵着谢初的手，在御花园里闲逛。

碰上了苏罗。

苏罗见了我永远吐不出好话，「呦，皇后娘娘身体痊愈了？可真是遗憾呐。」

我却莫名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刚想拉着她去没人的地方，把这些日子的疑惑问清楚。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旁边就传来婢女的惊呼。

谢初手里拿着杏脯往嘴里塞。

「咳咳咳……」谢初不住地咳嗽，是杏核卡住了他的喉咙。

我心里一紧，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很多孩子会被活生生憋死。

苏罗眼疾手快，一把薅过谢初去，抱住谢初的腹部，用力挤压，谢初吐出了杏核。

我长舒一口气，再看苏罗，她已经走了，深藏功与名。

丫鬟太监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娘娘饶命。」

按照宫规，他们犯下了大错，打死都是轻的。

可是，有这个权利吗？

我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放缓了声音，「莫怕，本宫不怪你们。」

我盯着苏罗的背影，愧疚感从心头升起。

不管我们从前有什么恩怨。

她救了谢初，我应该去好好谢谢她。

8

苏罗对我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咱俩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缓和关系，笑道，「你聪明机智，多谢你救了谢初。」

苏罗冷哼一声，「小白眼狼，也就你把他当成一个宝贝。」

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叫海姆立克急救，你没听过吧。」

我被她噎住，又换了个话题，「他们说，你我之间有些龃龉，本宫不记得哪里曾经得罪过你，今日就一笑泯恩仇可好？」

苏罗炸了，「不记得，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都会，嫉妒你脑海里总会有些新奇的东西。」

「你能出口成章，吟诗作对不在话下，甚至连火药这种东西都能做出来。」

苏罗开始哽咽，「你给我描绘了一个完美的世界，那里女子也会被尊敬，你却忘了。」

「陈念，我恨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对这个世界的幻想中，我成了一个疯子。」

我如雷劈般站在原地，造出火药的不是谢瑜吗？

怎么会是我呢？

苏罗沉声，「我只知道，在你跟我分享完方子不久后，谢瑜就把它拿出来了。」

「陈念，这是你的主意，是你们那个时代的东西。」

「是谢瑜冒名顶替。」

她软下声音来，「陈念，我求你，想起来吧。」

9

我回宫的路上，精神恍惚。

我不应该相信苏罗的疯言疯语，这与我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相悖。

但潜意识里又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

我好像忘记了最不该忘记的东西。

脑海里响起一抹机械声，【呜呜呜，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统子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幸好本统可以想办法让你跟原世界联系上。】

【对不起宿主，我来晚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叫陈念，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

因为车祸绑定了攻略系统，只要任务成功就能从植物人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我的任务是帮助谢瑜登上皇位。

我还没活够，我还想多陪陪家人。

我感恩系统给我再生的机会，生的渴望让我十分卖力地做任务。

也是这种心态让我犯了攻略中致命错误。

因为身份之便，我轻而易举地嫁给了谢瑜。

谢瑜那时候虽然是太子，但是并不受宠。

先帝的皇子很多，盯着皇位的也不少，谢瑜是众矢之的。

我们成亲以后，他时常深夜失眠，头疼欲裂。

他红着眼眶跟我说，「念念，我好累。」

我太想赶紧回家，再加上谢瑜的示弱让我十分心疼。

为了让谢瑜相信我，关于我的来历，我对他全盘托出，没有一点儿隐瞒。

我还拿出了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就是想让他在先帝面前挣得一个好印象。

所以，苏罗说的不对，不是谢瑜冒名顶替，而是我亲手把这些东西冠上了他的姓名。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谢瑜，我最后一定要回家。

谢瑜答应了，保证跟我做一对明面上的夫妻，实际上的同盟。

10

意外出现在一次宫宴之后。

谢瑜被人下了药。

有个宫女想爬他的床。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回来，跌坐在我的面前。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谢瑜。

饶是身上冷汗遍布，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他还是笑着跟我说，「念念，我没事。」

我的道德感告诉我，谢瑜不应该随意找个女子做解药。

但这是我的，不是谢瑜的。

他是太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这么忍着？

谢瑜的脸色愈发苍白，「我违背了和你的约定，我爱上你了。」

「你说你们那里一夫一妻，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脏。」

他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来，洇湿了地毯。

谢瑜把匕首塞到我手里，「念念，我的命在你手里。」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那时我以为真的遇到了爱情。

谢瑜把我搂在怀里，初尝情事，我浑身一哆嗦。

谢瑜吻了吻我的嘴角，轻声说，「念念，你放心，等你任务完成我就放你走。」

「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

「就算只有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那一晚，我们有了谢初。

11

整个任务的过程比我想的要顺利很多，现代文明对于这个世界的降维打击，我给谢瑜的每一样东西，都足够他坐稳皇位的底气。

谢瑜登基的那天晚上，系统告诉我：【任务完成，可以脱离世界。】

系统还好意提醒：「宿主，你要小心谢瑜。】

【我见过很多人，他们把任务者留在任务世界的方法数不胜数。】

谢瑜约我告别，「念念，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