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的“蓝玉”案,间接帮助朱棣篡位成功
发布时间:2025-10-27 15:39 浏览量:4
蓝玉,明朝初建时期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战功仅次于常遇春、徐达。
此人身材高大,面如重枣,看上去颇有几分蜀将关羽的神韵。
他是常遇春的妻弟(小舅子),常遇春多次向朱元璋称赞这员部将,“临敌勇敢,所向皆捷”。常遇春去世后,蓝玉追随徐达、傅友德,在征战中屡建奇功。
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徐达去世,蓝玉脱颖而出,多次统率大军北伐、西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洪武二十年(1377),他被提升为大将军,驻扎在长城边的蓟州。
逃亡蒙古的元顺帝孙子脱古思帖木儿不甘心失败,经常南下骚扰。
朱元璋命令蓝玉统领十五万大军前往征讨。
蒙古军队退至捕鱼儿海(贝加尔湖)附近,满以为蓝玉的军队缺乏水草,不可能长驱直入,因此毫无防备。没料到,明军在沙尘暴的掩护下,如同神兵天降,突然袭击,蒙古全军覆没,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在几十名骑兵保护下逃跑,其余八万人被俘。
朱元璋得到捷报,大喜过望,把蓝玉比喻为汉朝的卫青、唐朝的李靖,进封他为凉国公。
然而,战功显赫的蓝玉却是个粗人,没有文化,性情暴躁,刚愎自用,得到皇帝的赏识宠信后,愈加骄横恣意,做出种种目无法纪的事情。
他蓄养了奴仆、义子几千人,作为随从亲信。这批人依仗主人权势,横行乡里,霸占民田。负责纪律检查的御史接到民众投诉,要依法惩办这些奴仆、义子。
蓝玉藐视王法,把御史赶走。
他北征回师,连夜赶到长城喜峰关。此时关门已经紧闭,守关官吏在关城上查明情况,没有及时开门,他竟然纵容士兵毁关闯入。
他北征回来,贪污缴获的大量珍宝,把元朝的皇妃据为己有。
朱元璋获悉后勃然大怒:蓝玉如此无礼,怎么配得上大将军的称号?那个皇妃听说皇帝动怒,惊惶自尽。
蓝玉上朝时,朱元璋当面严厉责备,要他今后加强道德修养,痛改前非。
朱元璋本来打算进封蓝玉为“梁国公”,鉴于这些劣迹,改为“凉国公”。
更为严重的是,他竟然无视皇帝的威权,恣意骄纵。皇帝召见,赐坐交谈,或随侍宴饮,他一言一行总是傲慢而粗鲁,一点没有“人臣之礼”。
他带兵在外,常常超越权限,擅自决定将校的升降,不向朝廷请示报告。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权,任意对军士施加黥刑——在脸上刺字,以此来挟制部下,使军队成为自己的私家武装。
西征回来,皇帝赏赐给他“太子太傅”的头衔,其实这个大老粗根本不可能成为太子的老师,只不过是一个荣誉而已。
蓝玉居然不识相,大发牢骚:难道我还不配当“太师”吗?这就激化了将权与皇权的矛盾,是朱元璋绝对不能容忍的。
早在洪武六年,朱元璋目睹开国元勋飞扬跋扈,倚功犯法,特地命工部铸造铁榜,写上申戒公侯的条令,警告他们不得倚仗功劳过于放肆。
这个禁令已经隐约透露了日后铲除的方针,胡惟庸党案爆发后,蓝玉自然难逃一劫。当时就有人揭发蓝玉属于“胡党”,朱元璋没有予以理睬。
《明史纪事本末》的作者谷应泰解释了其中的原因:皇上因为他功劳大,不予追究。
其实,内中另有隐情。洪武四年(1371),常遇春的女儿被册封为太子妃,常遇春成了太子的岳父,蓝玉以常遇春妻弟的身份成了太子的舅舅。
蓝玉的女儿则被册封为蜀王妃(蜀王是朱元璋十一子朱椿)。
因为这些关系,朱元璋投鼠忌器,暂时不对蓝玉下手。
其中还有另外一层纠葛。当年蓝玉北征归来,发觉分封在北平的燕王表现异常,对皇太子说:据臣看来,燕王在他的封国有“不臣之心”;又听看相先生说,燕王有天子气象,希望殿下审慎对待。
太子听了毫不在意,燕王知道了以后,怀恨在心。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英年早逝。太子一死,朱元璋已无所顾忌,决意对蓝玉下手。
一向与太子以及蓝玉有矛盾的燕王朱棣,要父亲继续清洗异己分子,说:在朝诸公侯,恣意妄为,将来恐怕尾大不掉,含沙射影地指向蓝玉。
据《明通鉴》说,朱元璋听了这话,“益疑忌功臣,不数月,而(蓝)玉祸作”。一张无形的罗网悄然向他逼近,他心中早有隐隐的不安,多次请求觐见皇帝,却始终未能获得接见。他满心忧虑,对亲信说道:“看来皇上已对我心生疑虑。”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八日清晨,朝堂之上,锦衣卫指挥蒋某突然指控蓝玉“谋反”,说他与景川侯曹震等公侯勾结,企图在皇帝举行“耤田”仪式时发动兵变。
蓝玉当场被逮捕,严刑拷问。
官方公布的供词如下:“蓝玉与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以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密谋叛乱,打算趁皇上外出举行耤田仪式时起事。”次日,蓝玉及其家属被一并处决。
受此案牵连,被处死的高官有一名公爵、十三名侯爵、两名伯爵,株连而死的功臣及其家属多达一万五千人。
史家不禁感叹:“至此,开国元勋和功勋卓著的老将几乎被诛杀殆尽!”
令人称奇的是,吏部尚书詹徽与皇太孙朱允炆一同参与审讯,蓝玉坚决不承认“谋反”罪行,詹徽呵斥他道:“快从实招来,以免株连他人!”蓝玉却大声呼喊:“詹徽正是我的同谋!”詹徽因此被莫名其妙地卷入“蓝党”之中。
靖宁侯叶昇,先前因“胡惟庸党”的罪名被处死,又因为与蓝玉有姻亲关系,在蓝玉被处死后,再次被追究为“蓝党”成员。
这种“名隶两党”的怪事,充分暴露了罗织罪状的随意性。一些与军队毫无关联的文人学士,也被卷入了“蓝党”之中。
苏州名士王行与高启是邻居,其他名士如徐贲、高悬志、唐肃、宋克、余尧臣等人都居住相近,被称为“北郭十才子”。
王行原是学校教师,辞官后隐居于石湖,前往南京探望两个儿子。蓝玉仰慕他的才学,聘请他为家庭教师,并多次向皇帝推荐,朱元璋也曾召见过他,留有印象。
蓝玉被处死后,王行父子竟然作为“蓝党”成员被处决。
另一位文人孙蕡,曾参与编写《洪武正韵》,在翰林院任典籍,为蓝玉题过画,也被当作“蓝党”处死。
朝廷专门颁布《逆臣录》,试图以所谓“确凿证据”显示“蓝党”谋反之实,其实尽是诬陷之词。
朱元璋想要处死骄横跋扈的蓝玉,如同当年处死胡惟庸一样,易如反掌。但若要株连一个庞大的“蓝党”,就必须编织“谋反”的罪名。
然而,《逆臣录》编纂得仓促不堪,漏洞百出,反而暴露了罗织罪状的拙劣手段。《逆臣录》搜罗了近千人的供词,唯独缺少凉国公蓝玉和景川侯曹震的口供,这说明这两位主犯根本未承认“谋反”。
据野史记载,蓝玉不仅为自己申辩,还未诬攀其他功臣宿将,所谓“蓝党”完全是凭空虚构。
细细翻阅《逆臣录》,当时罗织罪状的伎俩实在拙劣得很。由于审讯者心思不细密,留下了许多破绽。例如,证人蒋富供称:蓝玉出征归来,在酒席上对他说:“老蒋,你是我的旧人,我有句话要告诉你,切不可走漏风声。如今我要干一件大事,已经与众头目商议妥当,你回去后留心观察,若要下手时,便来见我,日后必定提拔你。”
这个蒋富不过是蓝玉家负责捕鱼的奴仆。另一个证人张仁孙供称:蓝玉对他们说,要成大事,吩咐他们置备军器,听候接应,事成之后让你们都做大官。张仁孙只是一个乡里的染匠。
蓝玉身为统率三军的大将军,如果要谋反,绝不可能与无足轻重的“打鱼网户”、“染匠”之流商量。
《逆臣录》的胡编乱造于此可见一斑。这些拙劣的编造或许连朱元璋自己都不相信。
洪武二十八年(1395)十一月,朱元璋与翰林学士刘三吾交谈时,这样指责蓝玉:“最近逆贼蓝玉,越礼犯分,床帐护膝皆饰以金龙,又铸造金爵作为酒器,家奴多达数百,马坊廊房都采用九五间数,如此僭越,诛杀身亡。”
从他的话中可以隐约看出,蓝玉在功成名就之后,追求奢侈,讲求排场,确是事实。至于是否真有“金龙”、“九五”那样的规格,或许是夸大之词,即便有,也不过是意图“僭越”而已,与“谋反”毫不相关。
值得注意的是,朱元璋在指责蓝玉罪状时,只字未提发动军事政变之事。可见,以“谋反”罪处死蓝玉及“蓝党”分子,实为一桩冤案。
蓝玉被处死七个月后,朱元璋似乎意识到“胡蓝二党诛杀过当”,于是下诏:“自今以后,胡党、蓝党概赦不问。”然而,已经有四万多人被杀,功臣宿将几乎死尽,“概赦不问”云云不过是一句显示皇恩浩荡的空话而已。
胡蓝党案的后果极为严重。洪武三十年正月,朱元璋任命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西将军,武定侯郭英为征西副将,坐镇西北边防。
史家评论道:“诸勋臣因胡蓝二党之案被诛戮殆尽,耿炳文以开国功臣的身份名列其中”,“此时,元功宿将中无出其右者”;“皇上(指朱元璋)自起兵以来,幸存者仅耿炳文与郭英二人,而耿炳文也已年逾六十。”
不久,燕王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幌子起兵南下时,建文帝已无良将可派,不得不命年迈的长兴侯耿炳文率军出征,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