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四杰最狂放的诗！卢照邻5首长诗，写尽长安繁华与人生苍凉

他是初唐四杰之一，诗风雄健奔放，以七言长诗独步天下——卢照邻，一生饱受病痛折磨，却用笔墨挥洒出盛唐气象的先声。他的诗，既有汉魏风骨的遒劲，又有六朝辞采的华美，更在七言歌行中开创了恢弘壮丽的新境界。

1、长安古意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御史府中乌夜啼，廷尉门前雀欲栖。隐隐朱城临玉道，遥遥翠幰没金堤。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译文：长安纵横的大道连着小巷，四通八达，香车宝马川流不息。帝王的车驾四处穿行，经过公主府第，带金饰的马鞭接连不断，驶向王侯的宅院。车盖顶端的龙形装饰承接晨光，车旁凤形饰物吐出的流苏映着晚霞。长长的蛛丝在空中飘动，争相缠绕树枝，一群啼叫的娇鸟催开了百花。鸣叫的鸟儿、嬉戏的蝴蝶在众多宫门旁，绿树和银饰的楼台呈现出万种色彩。楼阁间的复道上，交错的窗户刻着合欢花纹，双阙高耸，殿宇相连，阙上都雕着凤凰形的饰物。像汉代梁家那样的画阁高耸入天，像汉武帝所筑的铜柱直插云外。楼上的佳人可以相望却难以相知，即使是在路上相遇了也难以和她结识。请问那在烟霞中吹箫的人，是否曾在美好的年华里学习舞蹈。如果能和她结成美好姻缘，像一对和谐的比目鱼，谁还害怕死亡，只愿做一对鸳鸯而不羡慕神仙。比目鱼和鸳鸯真让人羡慕，双双来去的，你难道没见过它们吗。最厌恶帷帐上绣一只孤零零的鸾鸟，总喜欢把门帘贴上成对的燕子。成对的燕子绕着雕花的屋梁齐飞，丝织的帐子、翠色的被褥散发着郁金香的香气。发髻梳得像流动的云彩，贴着蝉翼般的饰物，额上涂着一弯纤巧的淡淡发黄的月牙儿。额涂鸦黄、面敷白粉的女子从车中探身，含娇多姿的情态和普通女子真不一样。美貌时髦的少年骑着有连钱状花纹的宝马，歌舞女所乘车的合页上雕绘着盘龙形的花纹。御史府中乌鸦在黑夜里啼叫，廷尉门前鸟雀将要栖息。红色的城墙隐隐约约靠着洁净的道路，一辆辆华美的车子遥遥驶向金堤边。在杜陵北边，有人带着弹弓、驾着鹰打猎，在渭水桥西，有侠客行刺报仇、助人解难。都耀武扬威带着宝剑，一起在娼家的住处留宿。日暮时分穿着紫罗裙，宛转唱着清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堂上的人儿有如明月般美丽，门前的马骑有如云般涌集。在娼妓聚集的北里，道路纵横交错，繁华热闹。柔弱的柳枝、青翠的槐树垂拂地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扬起的飞尘遮昏了天地。像汉代执金吾那样的禁卫军官，带着千骑人马前来，鹦鹉杯装着翡翠绿的美酒，饮了一杯又一杯。（女子）为客人解开丝绸短衣和珍贵的腰带，美妙的歌舞为客人表演。还有那豪奢的将相权贵，他们互相倾轧，谁也不让谁。他们向来凭着意气排挤像灌夫那样的人，专权时决不容忍像萧何那样的贤相。专权的意气昂扬到处称豪雄，坐着骏马在春风中奔驰。自以为这样的歌舞可以长达千年万载，自以为这样的骄奢逸乐可以超过五公。节物风光变换，不会等待人，桑田沧海须臾之间就改变了。昔日有金阶白玉堂的地方，如今只见青松矗立在那儿。扬雄居住的宅院是何等的寂寥，年年岁岁只有一床书作伴。唯有南山的桂花盛开了，飘飞的花瓣落在人的衣襟上。

2、行路难

君不见长安城北渭桥边，枯木横槎卧古田。昔日含红复含紫，常时留雾亦留烟。春景春风花似雪，香车玉舆恒阗咽。若个游人不竞攀，若个倡家不来折。倡家宝袜蛟龙帔，公子银鞍千万骑。黄莺一向花娇春，两两三三将子戏。千尺长条百尺枝，丹桂青榆相蔽亏。珊瑚叶上鸳鸯鸟，凤凰巢里雏鹓儿。巢倾枝折凤归去，条枯叶落任风吹。一朝零落无人问，万古摧残君讵知？人生贵贱无终始，倏忽须臾难久恃。谁家能驻西山日？谁家能堰东流水？汉家陵树满秦川，行来行去尽哀怜。自昔公卿二千石，咸拟荣华一万年。不见朱唇将白貌，惟闻素棘与黄泉。金貂有时须换酒，玉尘但摇莫计钱。寄言坐客神仙署，一生一死交情处。苍龙阙下君不来，白鹤山前我应去。云间海上邈难期，赤心会合在何时？但愿尧年一百万，长作巢由也不辞！

译文：您难道没有看见长安北城渭水桥边，枯死的树木枝丫横卧在田间地头吗？之前这棵树红紫一时，风光无限。可是烟云雾绕，春光春景花开如雪，香车宝马塞满道路。哪个游人不竞相攀折，哪个女艺人不来折枝赏玩。妖冶的倡女宝袜蛟龙帔，富有而轻薄的公子银鞍千万骑。黄莺鸟对花戏春娇鸣，青鸟三三两两与孩子在游戏。千百个枝条互相掩映，高贵的丹桂青榆也依附庇荫。在珊瑚一样的叶子上有鸳鸯双栖，有凤凰来巢。但是等到巢翻树枝折，凤凰归去。就只剩下狂风吹落叶枯枝，萧条不已。一朝零落没人关心，万古摧残您哪里知道。人生是高贵还是卑贱，不是始终一成不变的，只在瞬息之间。就像是没有人能阻止太阳落下，没有人能阻止水向东流去。秦川汉陵在改朝换代时也无可奈何，令人哀怜。那些看似富贵荣华的王公贵族，都想荣华富贵千万年。到如今不是也不见朱唇白貌，只剩下长满荆棘的坟头。所以好酒尽管喝，不要管他们花多少钱。告诉大家一句话，纵然平日有生死交情也是一场空。只要大限到来，你未抵“苍龙阙下”，我则已羽化白鹤山前。至于云间海上的仙山，长生不死的仙丹，更是飘缈难觅。只希望天下太平健康长寿，一直做隐士平民也不错。

3、明月引

洞庭波起兮鸿雁翔，风瑟瑟兮野苍苍。浮云卷霭，明月流光。荆南兮赵北，碣石兮潇湘。澄清规于万里，照离思于千行。横桂枝于西第，绕菱花于北堂。高楼思妇，飞盖君王。文姬绝域，侍子他乡。见胡鞍之似练，知汉剑之如霜。试登高而极目，莫不变而回肠。

译文：洞庭湖水波荡漾鸿雁展翅翱翔，秋风瑟瑟碧野苍莽。浮云纠缠雾霭，明月倾撒皓光。（月光照遍天下），无论是荆南还是赵北，碣石山还是潇湘水。（照亮）天下万里，一片澄净，千里相离，相思无涯。（照亮）西厢的横梁，北屋的菱花。（照亮）独倚高楼的思妇，居于车篷中的君王。（照亮）蛮夷荒凉地的文姬，他乡为异客侍子。看见胡人的马鞍如一尺白素，汉家的兵剑似霜。不如登高望远，没有不脸色起变，而回肠荡气的。

4、赤蔷安掸师塔

独坐岩之曲，悠然无俗纷。酌酒呈丹桂，思诗赠白云。烟霞朝晚聚，猿鸟岁时闻。水华竞秋色，山翠含夕曛。高谈十二部，细核五千文。如如数冥昧，生生理氛氲。古人有糟粕，轮扁情未分。且当事芝术，从吾所好云。

译文：独坐在岩石的弯曲处，悠然自得，没有世俗的纷扰。斟酒时，酒色如丹桂般鲜艳，构思诗句时，心中所想赠予白云。早晚间，云雾和霞光聚集，猿猴和鸟类的叫声四季都能听到。水中的植物与秋色竞艳，山上的绿色植被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更加翠绿。高谈佛典十二部，仔细研讨老子的《道德经》。真如的道理深奥难明，生命的原理却在其中弥漫。古人留下的东西或许有糟粕，就像轮扁斫轮的心得难以用语言表达清楚。姑且从事修炼道术，追随我所喜好的生活吧。

5、悲才难

一悲曰：恭闻古之君子兮，将远适乎百蛮。何故违父母之宗国，从禽兽于末班？将矫词兮不往，将背俗兮不还。宁曲成而薄丧，不直败以厚颜？彼圣人兮犹若此，况不肖于中间？古往今来，貌矣悠哉！稽生玉折，颜子兰摧。人兮代兮俱尽，代兮人兮共哀。至如左邱失明，冉耕有疾，兵法作而断足，《史记》修而下室。高明者鬼瞰其门，正直者人怨其笔。虽为镜于前代，终抱痛于今日。别有汉阳许掾，邠国台卿，抗希代之奇节，负超时之令名。坎壈九死，离披再生。伊才智之为患，故贤哲之所婴。若乃贾长沙之数奇，崔亭伯之不偶。思欲削鲁、史之高行，钳杨、墨之辩口。为书为礼，驱季俗于三古之前；垂誉垂声，正颓纲于百王之后。天子闻之而欲用，群公畏之而莫取。徒窘蠢于泥沙，竟龙锺于尘垢。异乎！

稽之古人则如彼，考之今代又如此。近有魏郡王公曰方，华阴杨氏曰亨，咸能博达奇伟，覃思研精，探孔门之礼乐，吞鬼谷之纵横。岳秀泉澄，如川如陵。高谈则龙腾豹变，下笔则烟飞雾凝。土则官终于郡吏，杨则官止于邑丞。何异夫操太阿以烹小鲜，飞夜光而弹伏翼？灼金龟兮访兆，邀玉骐兮骋力。虽劳形而竭思，吾固知其不得。予之昆兮曰杲之，馀之季兮曰昂之。杲也，杲杲兮，如三足之乌；昂也，昂昂焉，如千里之驹。杲之为人也，风流儒雅，为一代之和王；昂之为人也，文章卓荦，为四海之隋珠。并兰馨兮桂郁，俱龙驹兮凤雏。生于战国，则管、乐之器；长于阙里，则游夏之徒。以方圆异用，遭遇殊时。故才高而位下，咸默默以迟迟。青青子衿兮时向晚，黄黄我绶兮鬓如丝。昆兮何责？坐乾封兮老矣。季兮何负？横武陵而弃之。举天下兮称屈，何暗室之足欺？为小人之所笑，为通贤之所悲。童子尚知其不可，矧衡镜与蓍龟？故曰至道之精，窅窅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焚符破玺而人朴鄙，剖斗折衡而人不争，捩工倕之指而天下始巧，胶离娄之目而天下始明。然后除其矫点之患，安其性命之精。

太平之代，万物肫肫，凡圣吻合，贤愚淆昏。公卿不接友，长吏不迎尊。当成康勿用，何暇谈其兵甲？典谟既作，焉得耀其书论？虽有晏婴、子产，将顿伏于闾巷；虽有冉求、季路，且耕牧于田园。彼寻常之才子，又焉可以胜言？命鸾凤兮逐雀，驱龙骥兮捕鼠。使掌事者校其功兮，孰能与隼狸而齐举？金为舟兮玳瑁楫，不可以陟邱陵些；珠为衣兮翡翠裳，不可以混樵蒸些。何器用之乖剌，悼斯人之勤奓？

倚长岩以为枕兮，吸流光以高卧。见城市以盈虚。若蚊虻之相过。当其时也，巢由满野，不知稷契之尊；周召盈朝，莫救夷齐之饿。若夫管仲不遇齐桓，则城阳之赘壻；太公不遭姬伯，亦棘津之渔夫。一仁一义，柴也来兮由也醢；一忠一孝，微子去兮箕子奴。圣人百虑而一致，君子同归而殊途。推既焚兮婿既溺，桀亦放兮文亦拘。笙簧六籍，则秦谷有坑儒之痛；黼藻百行，则汉家有党锢之诛。邺都倾覆，飞祸缠于高鼻；洛阳板荡，横死坐其无须。喔咿粟嘶，口含天宪；睚眦虿芥，尸僵路隅。变化与屈伸交逐，穷达与存亡并驱。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无不有；就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无不无。有窍而生，宁惟混吨？无用而饱，何独侏儒？是以蘧伯玉卷兮长卷，甯武子愚兮更愚。

庭有树兮树有荆，园有鸟兮鸟有鴒。鴒其鸣矣；思诸兄矣；荆其顇矣，思诸季矣。岩有芳桂，隰有棠棣。枝巃嵸兮相樛，叶翩翻兮相翳。天之生我，胡宁不惠？何始吉兮初征，悲终凶于未济。

译文：

我听闻古代的君子，将要远行到荒蛮之地。为什么要离开父母所在的祖国，去与禽兽为伍，处于低微的地位呢？是要编造言辞不去，还是要违背世俗而不回？宁愿委曲求全而稍有损失，也不愿刚直失败而厚颜无耻？那些圣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处于中间的不肖之人呢？从古到今，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嵇康如美玉般折断，颜回如兰花般凋零。人啊，时代啊，都终将消逝，时代啊，人啊，都共同悲哀。至于像左丘明失明，冉耕患病，孙膑写出兵法却断了脚，司马迁撰写《史记》却遭受宫刑。才高的人会被鬼神窥视家门，正直的人会被人怨恨他的笔端。虽然可以作为前代的镜子，却终究在今日抱有痛苦。另外有汉阳的许掾，邠国的台卿，他们秉持着稀世的奇节，有着超越时代的美名。却历经坎坷，九死一生，历经磨难才得以再生。这是才智带来的祸患，所以贤哲们也会遭受。至于像贾谊命运不好，崔骃仕途不顺。他们想要削减鲁国史书上的高尚行为，封住杨朱、墨翟善辩的口才。著书立礼，想要把末世的风俗驱赶到远古之前；流传声誉，想要在百王之后匡正衰败的纲纪。天子听说了想要任用他们，然而王公大臣们却畏惧他们而不敢录用。只能在泥沙中困苦愚蠢地生活，最终在尘垢中老态龙钟。真是不同啊！

考察古人是那样的情况，考察当今时代又是这样。近来有魏郡的王公名叫方，华阴的杨氏名叫亨，他们都能博学通达，奇特雄伟，深思钻研，探究孔子门下的礼乐，吸纳鬼谷子的纵横之术。他们如山岳秀丽，泉水清澈，如河川，如丘陵。高谈阔论时如龙腾豹变，下笔时如烟雾飞凝。王方最终的官职只是郡吏，杨亨的官职也只是邑丞。这与拿着太阿宝剑去烹煮小鱼，用夜光宝珠去弹射蝙蝠有什么不同呢？烧灼金龟去寻访征兆，邀请玉麒麟去施展力量。虽然劳神费力，我本来就知道这是得不到任用的。我的哥哥名叫杲之，我的弟弟名叫昂之。杲之，光明磊落，如同三足乌；昂之，气宇轩昂，如同千里马。杲之为人，风流儒雅，是一代的和靖王；昂之为人，文章卓越，是四海之内的隋侯之珠。他们都如兰桂般芬芳馥郁，都如龙驹凤雏。如果生在战国时期，就是管仲、乐毅那样的人才；如果在孔子的故乡成长，就是子游、子夏那样的门徒。因为才能的方圆用途不同，遭遇的时代也不同。所以才高却地位低下，都默默无语，迟迟不得志。青青的衣领啊，时光已晚，黄色的印绶啊，鬓发如丝。哥哥有什么过错呢？因为身处乾封年间而老了。弟弟有什么辜负呢？横遭抛弃在武陵。全天下的人都称他们委屈，何必在暗室中欺骗自己呢？被小人所嘲笑，被通达的贤哲所悲伤。小孩子尚且知道这样不可以，何况是那些能鉴别人才的人呢？所以说，至道的精妙，深远幽暗；至道的极致，昏暗寂静。焚烧符节，打破印玺，人们就会变得质朴鄙陋；剖开斗，折断秤，人们就不会争斗；扳断工倕的手指，天下才开始有巧妙的技艺；粘住离朱的眼睛，天下才开始有明亮的视力。然后去除那些虚伪狡黠的祸患，安定人们性命的精华。

太平的时代，万物淳朴，凡人和圣人融合，贤能和愚蠢混淆。公卿不结交朋友，长官不迎接尊贵的人。当像周成王、周康王那样的时代，刑罚不用，哪里有闲暇谈论兵甲之事呢？典谟已经制定，怎么能炫耀自己的书论呢？即使有晏婴、子产那样的人才，也将困顿在里巷；即使有冉求、季路那样的人才，也将在田园中耕牧。那些寻常的才子，又怎么能说得完呢？让鸾凤去追逐麻雀，驱使龙骥去捕捉老鼠。让掌管事务的人去考核他们的功绩，谁能和隼鸟、狐狸一样被任用呢？用金子做船，用玳瑁做桨，不可以攀登丘陵；用珠子做衣服，用翡翠做裳，不可以混杂在柴草之中。为什么才能和用途如此不相匹配，哀悼这些人辛勤而又奢侈呢？

倚靠着长岩作为枕头，吸纳着流光而高卧。看见城市的兴衰，如同蚊虻飞过。在那个时候，巢父、许由满山野都是，不知道稷、契的尊贵；周公、召公满朝廷都是，却不能拯救伯夷、叔齐的饥饿。如果管仲没有遇到齐桓公，就是城阳的上门女婿；姜太公没有遇到周文王，也只是棘津的渔夫。一个仁爱一个正义，子路被剁成肉酱，柴参也遭受灾祸；一个忠诚一个孝顺，微子离去，箕子成为奴隶。圣人思考方式不同但结果一致，君子归宿相同但途径不同。推已经被焚烧，女婿已经溺水，夏桀被流放，周文王被囚禁。尊崇六经，秦朝就有坑儒的痛苦；修饰百行，汉朝就有党锢之祸的诛杀。邺都倾覆，飞祸缠绕在高鼻之人身上；洛阳动荡，横死因为没有胡须。那些人咿咿呀呀，口含着朝廷的法令；稍有怨恨，就尸僵在路边。变化与屈伸相互追逐，穷达与存亡一同驱使。顺着事物所拥有的去拥有它，那么万物没有不拥有的；顺着事物所没有的去没有它，那么万物没有不没有的。有窍穴而诞生，难道只是混沌吗？没有用处却能吃饱，为什么只是侏儒呢？因此蘧伯玉更加卷曲，甯武子更加愚蠢。

庭院中有树，树上有荆条，园中有鸟，鸟是鸰鸟。鸰鸟鸣叫，是在思念各位兄长；荆条枯萎，是在思念各位弟弟。山岩上有芳香的桂树，低下的湿地有棠棣树。树枝高耸相互缠绕，叶子翻飞相互遮蔽。上天生育了我，为什么不仁爱呢？为什么开始吉祥，最初的征程，最终却在未成功时遭遇凶险。

卢照邻的诗，是盛唐气象的序章，是七言歌行的巅峰。他虽一生困顿，却在诗中挥洒出生命的壮美与苍凉。从《长安古意》的华丽铺陈，到《行路难》的深沉哲思，再到《悲才难》的慷慨悲歌，他的诗，既有六朝的绮丽，又有盛唐的雄浑，更在病痛中淬炼出震撼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