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后,我讹上了个山匪,他面带嫌弃,却将我带回了山寨,悉心照料
发布时间:2025-10-23 19:09 浏览量:4
为首的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实男人,眼神在我身上梭巡了一圈。瞧见我除了那支不值钱的银簪,再无旁物,他正要命人将我丢在路旁。
一股莫名的勇气瞬间涌上心头,我一把拽住大当家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袖,语气颤抖却坚定:“我……我能做饭,还会缝补衣裳……”
那粗犷的汉子闻言,轻蔑地嗤笑一声:“老子山寨里缺你一个——”
只听“刺啦”一声,他那本就脆弱的衣袖被我扯得彻底断裂。
短暂的沉寂后,他骂骂咧咧地扫了一眼那截破布,嗓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粗嘎:“他娘的,还真缺。”
下一刻,我便被他蛮横地提溜起来,甩上了马背。那声音里的威吓半点不减:“进了老子青狼山,你这辈子就姓沈了!要是敢逃,老子打断你的腿!”
我赶紧摇头,生怕他反悔:“绝不会的。”
他啐了一口唾沫,低声咕哝着:“这女人倒是怪,居然不怕老子。”
我趴在马背上,疾风吹得眼睛发涩,但心底却出奇地平静。这些山匪瞧着凶神恶煞,可对老弱妇孺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笨拙的轻缓,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像徐初泽。
他曾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即便身着打着补丁的布衣,也像一株挺拔的青松,清俊得令人无法忽视。他会在书院散学后,主动帮我担水、浆洗衣服,哪怕被同窗嘲笑我这个农妇出身,也从未流露出一丝嫌弃。
可他却从不肯让我靠近,更不愿与我同桌吃饭。偶然间肌肤相触,便会立刻得到他那如寒冰般的凌厉眼神。那种眼神,总是让我害怕得全身僵硬。
“哭个屁?”一块粗糙的布料猛地糊到了我的脸上。我取下一看,才发现是男人袖子上又短了一截的边角料。
见我还在发愣,他拧紧了那对粗眉,夹起一只油汪汪的鸡腿塞进我的破碗里:“看啥看?连眼泪都不会擦?女人可真是他娘的麻烦!快吃,吃完老子立马把你送下山!”
他那送我下山的念头从未断绝,直到我将他所有破衣烂衫都缝补一新,并亲手给他做了两双簇新的棉袜后。
他兴奋得立刻召开全寨大会,当众宣布:“以后,她就是咱们青狼寨的四当家!”
他郑重地将库房钥匙塞入我手中,然后瞪着我看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对了,你叫啥名字?”
我本名阿元。
随徐初泽入京后,人人都唤我元娘。他则对外介绍:“她是我的嫂嫂。”
“阿泽,可我不是你的——”
“你必须是。”徐初泽用那种复杂的、我不解的目光凝视着我,“这对我们两人都有益处。”
我并不明白这“益处”何在,但读过万卷书的他,我向来习惯了听从。于是,我便成了他的“长嫂”。
离京那天,我刚刚喝完他新婚妻子敬来的茶。
那位新娘子羞红了脸颊,恭敬地弯腰将茶盏递给我:“嫂嫂多年操劳,受累了。今后,阿芙会和夫君一起,好好孝敬您。”
我刚接过茶碗,还没来得及回话,徐初泽就一把将新妇拥入怀中,眼神带着警告看向我:“长嫂如母,往后家事自有阿芙打理,嫂嫂大可安心享福便是。”
不知是被他们亲昵的姿态刺痛了双眼,还是我骨子里就做不来被丫鬟伺候的“享福人”。等他们的回门马车一消失,我便借口要去旧宅的园子摘菜,悄悄坐上了驶离京城的骡车。
“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沈牧野听完我的经历,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语气不屑:“那小子算个什么男人。你别担心,你现在是老子的人了,老子一定会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我眉心一跳,手中的绣花针差点扎到了指头。
为了保住我的手指,我忙不迭地将他往屋外推搡:“快走快走,我忙着呢,少在这里耽误我做活。”
寨子里五十多号人,只有不到二十个有婆娘,剩下的三十来个全是光棍汉。他们的衣衫破得几乎成了碎布条,却还日日挂在身上,不少都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瞧着实在心酸。
这些日子,我补衣服补得眼睛都快要瞎了。若非沈牧野突然提起,我连回忆徐初泽的时间都没有。
沈牧野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嚷嚷:“你可是老子亲自抢回来的四当家,凭什么天天给他们做衣服!”
见我瞪眼,他立刻收敛了声音,小声嘀咕道:“哼,凶婆娘,老子迟早——”
迟早如何?他始终不肯明说。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该去瞧瞧山寨的库房。
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我立刻被满眼的金银珠宝闪得睁不开眼。
“沈牧野。”我惊愕地看向身后的他,语气透着不可置信:“你们是怎么守着这么大一笔银钱,把日子过得如此穷酸潦倒的?”
沈牧野一脸骄傲,气壮如牛:“多吧?这都是老子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挣来的!”
“用它干什么?摆在这里多好看啊!”
原来还是个守财奴。
既知有银子,我心里便有了底气。再不必费尽心思,苦恼如何将碎布条拼凑成一块完整的衣料了。
我无视他那肉痛得仿佛要滴血的眼神,毅然将银子兑换成了布料、农作物种子,还有骡马牲畜,甚至给每家每户都分发了一些私房钱。
不少人偷偷跑来问我:“四当家,你是怎么从大当家那个铁公鸡手里抠出银子的?”
我偷偷弯起嘴角。哪里是我抠出来的,分明是他故意让我看到,好让我为寨子里添置些东西。沈牧野这人,外粗内细,对寨中兄弟的好,是藏不住的。
银钱分发出去那天,整个山寨都像是过年一般,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地洗澡、理发、刮胡子,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唯独一个人,他动也不动。
“沈牧野,你怎么不洗?”
他扭过身子,像是没听到一般,仰着头往外走:“哎呀,我的羊还没喂呢,老子去放羊。”
身后,兄弟们头上冒着热气,偷笑着起哄:“野哥是怕四当家要刮他的络腮胡子呢!”
他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
夜里,我带着一把雪亮的刮刀,悄悄地溜进了他的屋子:“沈牧野,我的手艺很好的,绝对不会弄疼你。”
他的神色奇异地凝滞了一瞬,耳根却突兀地染上了一抹红色:“以后别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说话。”
“哪种?”我莫名其妙,拿着刀往前凑了凑,“你是不是怕刮破脸啊?你放心,我会非常轻柔的——”
“不——”
“你的脸竟然这么嫩啊!”我放下刀,呆愣地看着眼前这张脸。自我记事起,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就是徐初泽。可没想到,沈牧野的络腮胡子下面,竟藏着一张完全不输于徐初泽的俊俏面容。而且,还如此白皙干净。
“老子早就说了不刮!”
沈牧野绷紧了嘴角,似乎有些恼怒。但见我双眼失神,又猛地泄了气,自暴自弃道:“算了算了,老子就知道这副没有男子气概的样子会被人瞧不起。”
“你想笑就笑吧。”他闭上了眼。
“沈牧野,你长得真好看。”
听到我的夸赞,他紧绷的唇角才微微放松。
第二天,有人大声取笑他:“野哥,你不是说男人没胡子就像光着屁股一样吗?今天你怎么也‘光腚’了?”
沈牧野狠狠地啐了他一口,神色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你懂个屁,老子这样才叫好看!”
这位“好看”的沈牧野,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悬吊在偷偷发笑的我面前:“还笑呢?快跟老子回家吃鱼去!”
我手里捧着一束刚采的野花,雀跃地跟在他身后,连发梢都甩着欢快的弧度:“沈牧野,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呀?”
他猛地回头瞪我,语气强硬:“老子知道个锤子,是老子自己想吃了!”
可到了饭桌上,他却分明一筷子都不曾伸向那盘鱼。他嘴里叼着一根肉骨头,斜着眼睨了我一下:“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麻麻赖赖的全是刺,也就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爱吃。”
我的指尖微微一顿。
我自小就爱吃鱼。徐阿爹在世时,经常捕鱼回家,徐阿娘做的红烧鱼堪称一绝,我每次都要吃掉半条。
可后来二老离世,徐初泽嫌弃吃鱼要吐刺,有失文雅,便再不许我做鱼。
算起来,上一次吃鱼,竟然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沈牧野,你真是个好人。”
“阿元啊,你真是个十足的傻子。”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肉,又斜睨了我一眼,“竟然说老子一个山匪是好人。”
“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老子?”他语气含糊不清。
我可没有骂他。
但他依旧觉得我傻。
“不傻能买菜的时候,白白让人家多赚十文钱呐?”
在集市上,我紧紧攥着那枚因自己算错钱而被摊主少找的铜板,僵立在原地,羞赧得不敢言语。
沈牧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直接走到摊主面前,眼神凶恶地瞪着对方:“少他娘的欺负我妹子脸皮薄!想坑老子的钱,老子不用叫兄弟,自己就能收拾你!”
“看什么看?!”见摊主心怀不轨地盯着我,他抄起桌上的菜刀,“砰”的一声,将案板剁成了两半,“以后眼睛放亮一点,见到我妹子,都给我恭恭敬敬的!”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把钱要回来。”
见我仍然缩在原地,他一把将我往前推去:“怕什么?老子在这儿站着呢,他还敢赖你的账不成?”
我捧着那十枚尚带着体温的铜板,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看向身旁的他。
“沈牧野。”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不觉得,我为了区区十文钱就坐立难安的样子,很小家子气吗?”
“咱们能有多大的家业啊?还嫌弃十文钱小家子气?!”沈牧野拎着装满肉的大竹筐,一副老气横秋地摇着头,“阿元啊,老子说你傻,你还不认。”
听到这话,我心头又涌上一股酸楚,眼眶有些发热。
到了京城后,为了维护徐初泽那京城才子的好名声和体面,我不可以与人争吵,不可以表现出好胜心,更不可以显得小家子气。
有一次,我因为店家给了一块不新鲜的点心,与人理论。本来店家都答应赔偿了,徐初泽却一把拽过我,气冲冲地往外走。
“阿泽,老板都要赔钱了,你拽我干什么?”
他脸上写满了怒气,还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羞窘:“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丢人?区区二钱银子,你有必要像个泼妇一样跟人争论不休吗?”
“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我委屈得红了眼睛,却不敢与他争辩。
我想说,二钱银子,需要我给三户人家洗整整一个月的衣裳。
我想说,我瞧见城里的书生都爱吃那状元糕,我也想给他求个好意头。
可我摸着那阵阵发疼的手腕,看着他那冰冷的眼神,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哭什么啊?老子不是骂你的意思。”
沈牧野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自己又流泪了。
“好了好了,是老子说错话了!”他从身后掏出一串晶莹的糖葫芦,憋红了一张脸,在集市中央,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大喊:
“阿元不傻!阿元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姑娘!”
我并非最聪明的姑娘。
可沈牧野却是最好的人。
好到我觉得这段平和安稳的日子,像极了一场随时会醒来的美梦。
秋意渐浓时,我们捉来的小羊羔已经长成了跑满山坡的大山羊。地里播撒的种子,也长成了水灵灵的青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库房里的银子一层层减少,但过不了多久,又被沈牧野一层层整齐地码了上来。
他每一次归来,身上和衣衫上总会多出好几个破洞。
有一回,他浑身是血地被抬回山寨。
我这才知道,他带着兄弟们猎取最凶猛的野兽,才挣回了这些染着血汗的钱财。
我吓得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他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张硬邦邦的嘴巴,语气也硬得不行:“哭什么哭?老子好得很,这些都是那熊瞎子的血。等着明天太阳升起来,老子再给你打一张虎皮当被子!”
我被他这粗犷的话语逗笑了。
笑声一出,他猛地松了一口气,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吓死老子了。”
“阿元,你的眼泪,比熊瞎子还吓人。”
从前,从没有人真正在意过我的眼泪。
我也已经很久不敢哭泣。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温柔地扮演着徐初泽的“嫂子”。
可不知为何,一见到沈牧野,我总是忍不住想哭。
“傻阿元,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天天欺负你呢。老子的名声都要被你坏了。”沈牧野咬着绷带,语气含糊地向我讨价还价,“过年那天,你给我做件衣裳,就当是赔罪罢。”
过年那日,烤全羊的香气一飘出,我便成功超越沈牧野,成为了青龙寨里最受欢迎的人。
“四当家,要不是你,我们现在打架的时候,还要分出一只手捂着光屁股呢!”
“就是就是,野哥抠门得很,每次都说要攒钱给我们娶媳妇儿。这么多年了,除了四当家,我们连只母麻雀都没见着。”
“去你们的!”沈牧野喝了不少酒,眼尾泛着薄红,笑骂着:“银子一发下去,就往赌坊酒楼里跑。一年到头连条新裤衩都换不起,老子宁愿丢了也不给你们!”
众人围着他起哄。
闹嚷中,有人忽然问了一句:“四当家不就是现成的好姑娘吗?咱们寨子里可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人群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声响:“四当家,如果你肯嫁给我,我以后做任何事都听你的!”
“别信他的四当家!我比他高比他壮,嫁给我,嫁给我!”
“四当家,我是寨子里武艺最高的,嫁给我,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
我缩在一旁,脸颊滚烫,被他们逗得腮帮子都笑疼了。
沈牧野拎着酒坛子站起身,一个一个从他们屁股后面踹过去,声音大得震天响:“老子还在这儿呢,你们居然敢当着老子的面抢四当家?!”
“论响当当的汉子,谁比得过老子?!”
“阿元啊。”沈牧野歪坐在篝火旁,眼中带着迷蒙的酒意,他认真地问我,“你有没有想过成亲?”
我看着那双被火光映照得晶亮的眼睛,被酒意占据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口中说出的话语,不知怎地,带着一丝难掩的难过:
“可是沈牧野,我成过亲了。”
无人知晓,我并非徐初泽的嫂子。
他根本没有兄长。
五岁那年,爹娘带着我和弟弟去赶集。弟弟吵着要吃元宵,但爹娘身上没钱,不肯买。后来他闹得实在厉害,爹娘随手将我抵给了卖元宵的摊贩。
我就这样,成了徐家的童养媳。
第二年,徐初泽出生。
徐家爹娘对我极好,徐初泽也一直当我是亲姐姐。可当他能够听懂村里那些流言蜚语后,他便再也不肯叫我“阿姐”了。
十三岁那年,徐阿爹病逝。
我和徐阿娘一起撑着这个家,省吃俭用,不敢有一丝松懈,也要继续供徐初泽念书。
他很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头名,但却依旧不肯叫我“阿姐”。
十五岁时,徐阿娘也走了。
临终前,她拉着我和九岁的徐初泽的手,气若游丝地嘱咐:“阿泽,你答应娘,要一辈子对阿元好。”
我们在她的床前磕了头,也算是拜过了高堂,成了亲。
后来他一路高中,虽然不肯亲近我,却也记得这份情义,从未想过抛弃我。
直到我们进了京城。
他极其急切地与我拉开了距离,硬生生将我推到了“嫂嫂”的位份上。
我原以为是他少年心性,尚未开窍,所以我愿意等待他长大。
我努力扮演着他眼中合格的女子,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获得一个不再冰冷的眼神。或许有那么一天,他突然想通了,我们就能像徐阿娘希望的那样,好好过日子呢?
可后来,他牵着一位千金小姐,走到我面前,对她百般呵护、万般关切时,我才恍然大悟——他不是不开窍,他只是不喜欢我。
所以,我逃了。
在山寨的这段日子,我丝毫不愿回想过去的一切,想要假装从未发生。
可是,埋得再深的秘密,也终有被掘开的那一天。
只是我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迅猛。
“沈牧野,我成过亲了。”
“老子不在乎!”他声如洪钟。
“可我在乎。”
我咬着嘴唇,转身跑回房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乱麻。
我害怕被他赶走,我非常喜欢山寨里的生活。我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就将这里视作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我刚推开房门,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闪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个“闪过”的身影就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他极不自然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老子在这儿等你老半天了,说好今天要去看灯会的,你怎么这么磨蹭?”
我眨了眨一夜未眠而干涩的眼睛,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你的意思是……你还愿意陪我去看灯会吗?”
“老子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他瞪了我一眼,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催促着我,“赶紧收拾一下,要出发了。”
哪怕被他瞪了一眼,此刻我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梳洗完毕后,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再一看,他竟在隔壁王嫂子门口闲聊。
“老子今天特意洗了澡,连头都洗了,胡子也刮了,就是冲着她夸过我的脸嫩。”
“可刚才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嫂子爽朗的笑声传来:“怕什么,好女怕缠郎,总有一天她会给你反应的。”
我悄悄躲在墙后,耳朵忍不住发烫。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似乎……他的发梢确实还有点湿润?
沈牧野还在小声嘀咕:“我还特地学城里人,熏了香呢。”
我大为惊奇,他居然还熏了香?
可我分明没有闻到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直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我被一个奔跑的孩子径直撞入他的怀中。
被他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时,一缕清淡的香气霸道地钻进了我的鼻腔。
我蓦地觉得脸颊发热。
看着他亮晶晶、期待夸奖的眼神,我突然心软,柔声问道:“沈牧野,你身上怎么……有香味?”
“老子今天早上给祖先上香的时候,特地熏了很久呢。”沈牧野神色自得,眼神里全是渴望被夸赞的喜悦,“怎么样,好闻吧?听说城里人都熏香,咱也试试。”
原来他用的是给祖先上香的香料。怪不得我觉得如此熟悉。
前面十年,我 日 夜要给徐阿爹阿娘上香,身上沾染的也是这个味道。
只是这大半年未曾碰到,竟已淡忘了。
我突然觉得心情无比轻快:“沈牧野,真好闻。”
他的耳根骤然变红,脸上的那股臭屁劲儿也带着一丝慌乱,他急忙看向左右,大声转移话题:“那边有好多灯笼,咱们快去看!”
我从未踏足过灯会,不曾见识那万人空巷的盛景。
记忆中,我见过最美的光亮,是徐初泽从他人口中带回的一盏琉璃灯笼。
那时我们刚到京城,正逢元宵佳节。我满怀期待地在家里忙碌了一整天,做了满满一桌好菜,只等他回来,陪我去看那传说中京城最负盛名的花灯。
京城上元节的繁华热闹,早有耳闻。可我左等右等,直到夜深露重,疲倦得快要睡着时,才等回了徐初泽,他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
“阿泽,这是送我的吗?”我接过那盏精致的灯,欢喜得心头一颤,“真漂亮,这盏灯一定价格不菲吧?”
徐初泽闻言,眼神倏地冷了下来,染上了一层明显的厌恶:“你心中除了钱财,还能装下别的吗?”
我不明所以,不清楚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惹他这般不快。那盏灯,我瞬间不敢再多碰触。
直到后来,他与阿芙成婚,我才发现府上的丫鬟们夜间引路时,用的竟是同样形制的琉璃灯。那一刻,我才明白,上元节那晚,他根本不是去看灯,而是去陪伴了别的女子。
诸如此类的漠视和抛弃,在我身上发生得实在太多,以至于我竟也渐渐习惯了这份淡薄。
“在想什么?”一个温厚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的漩涡中拉出。沈牧野将一盏憨态可掬的兔子灯晃到我眼前,带着戏谑的语气,“拿着,给你玩。”
“兔子灯!”我接过灯,心底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忍不住反复追问:“这是给我的吗?是专程送我的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吗?”
沈牧野的鬓发被夜风轻轻吹拂,他双眸含笑,毫不厌烦地重复回答,嗓音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是给你的,给阿元的,只给阿元。”
我紧紧攥着那盏兔子灯,思绪纷乱复杂,还未来得及理清,周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起火了——”
刹那间,尖叫声四起,汹涌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朝我们这个方向挤压过来,场面瞬间失控。
沈牧野咬紧牙关,将我死死地护在胸膛里,艰难地朝着河边挪动。我听见他发出了一声闷哼,但他仅仅是用双臂虚环着我,沉声道:“没事,继续往前走。”
终于挤到了河岸边,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他,却见他发髻凌乱,衣衫也被挤得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特意为了灯会装扮的一身行头,此刻只剩那张带着汗水的脸庞还能看。
“笑什么?”他问。
“沈牧野,谢谢你。”我轻声说。
“谢什么谢。”他伸出手,温柔地替我理顺了散乱的发丝,眉眼间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语气又恢复了青龙寨大当家那种睥睨一切的狂傲:“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道谢的?老子在你身边,还能让你受一丁点伤?”
我脸颊微红,躲开了他直视的目光,指着河面:“你看,河里有河灯。”
人群的骚动已经平息。夜色中,河面上零星地漂浮着几盏莲花形状的灯盏,柔和的光芒随着水波晃动。
“他们说,一盏河灯可以承载一个心愿,它在水面上漂得越远,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我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盏簇新的荷花灯就递到了我的眼前。
“我不是想要……”我本想说我不是特意在暗示。
“可我想给你。”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伸出掌心,他轻轻将河灯放入我的手中。交错的一瞬间,他指腹的粗粝摩挲过我的指腹。我的手猛地一缩,一种异样的、发烫的感觉瞬间蔓延。
当荷花灯飘然落水的那一刻,我在心中默默祈求上苍,保佑身边这个将我护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能一生平安顺遂,永远没有忧愁。
“沈牧野,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抬头问他。
听到这个问题,他侧过脸来凝视着我。良久,他才开口,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的愿望,此刻就在这里。”
沈牧野曾告诉我,他二十五岁之前所有的愿望,都是要带领青龙寨成为天下第一的强大山寨。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不惧生死,不知疲倦。
“但是现在,我所有的愿望就只剩一个了。”
沈牧野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提着那盏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兔子灯,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正要向我说出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他说:“我只希望,能——”
“砰——”
“砰砰——”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突然在耳边炸响,绚烂的光芒照亮夜空。我只看到他的嘴唇轻微翕动,却完全听不清他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紧紧掐住掌心。在那一刻,我突然鼓起勇气,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沈牧野,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他正要开口。
然而,一个带着惊讶的嗓音却同时响起,生生地截断了我们:“徐家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郎君可找你找得好苦啊!”
徐初泽来的速度太快,快到我差点真的误以为,他一直在焦急地寻我。
“阿元,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我对你就不好吗?”他带着熟悉的质问。
听到他的质问,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带着一丝疏离:“你还是……称呼我为嫂嫂吧。”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他浓眉紧锁,眼神阴沉地盯着我,语气透着曾经的冰冷和不耐烦,“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和我闹脾气?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我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他脸上的厌恶神色更深,“我不想理会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但你别忘了你名字的由来。”
我的名字,阿元。取自“一碗元宵”的“元”。
多年以后,想起那个被抛弃的夜晚,我的心底依然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徐初泽明知这是我的痛处,却毫不留情地往我的心头扎刀。
我深知他的意思,是警告我必须乖乖听话:一个被亲生父母贱卖的人,不配奢望任何自尊。
可我不能再接受这样的侮辱!
“放你娘的屁!”
一道惊雷般的怒吼炸响,沈牧野暴怒地喊了一声,随后又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责备数落我:“竟然偷偷摸摸地在这儿挨骂,真是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尽了,看老子怎么替你找回场子。”
不待我出声拒绝,沈牧野便带着他的人,气势汹汹地将徐初泽团团围住。
他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肩上扛着一把大刀,活脱脱一副山大王的模样:“哪来的蠢货,敢跑到老子青龙寨的地盘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怂样软蛋!”
徐初泽紧紧抿着嘴唇,那是他极度愤怒时惯有的表情。
“哟,还知道生气呢?”沈牧野把嘴里的草吐掉,一脚将徐初泽踹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装什么大人物,敢欺负老子的人,真是活得他妈不耐烦了!”
周围的寨众仿佛得到了指令,瞬间一拥而上。
任凭我怎么劝阻,他们还是将徐初泽揍得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
沈牧野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人,警告道:“再敢来欺负老子的四当家。”
“老子把你的脑子给打出来!”
我忧心忡忡,深怕徐初泽事后报复。
沈牧野却满不在乎,语气轻蔑:“打就打了,他还能来砍了老子不成?”
说完,他又笑嘻嘻地伸手扯我的发辫,转移话题:“你答应老子要做的衣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我没有心思和他打闹。
徐初泽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被这样当众羞辱,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沈牧野还这么不放在心上,真是急死我了!
见我一直愁眉不展,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和委屈:“他一来,你就心神不宁是吗?老子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受待见?”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吃这种飞醋!
我还没想好怎么才能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有人急匆匆来报,说青龙寨外被上百官兵包围了。
而带头的,赫然就是狼狈不堪的徐初泽。
“把阿元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徐初泽的声音远远传来。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锱铢必较的徐初泽,居然肯放过羞辱过他的人?
我正要开口,沈牧野却一把将我挡在身后。
“不过是人头落地,也就碗大的疤,更何况,老子不一定就打不赢!”
他扛着大刀,就要往外走,却不忘压低声音叮嘱我:“寨子西南角有一条秘密小路,待会儿老子在前面拖住他们,你先往那条小路跑。要是我能……算了,你跑出去以后,可千万别再回来了。”
他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临终遗言,瞬间让我心如刀绞。
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你别冲动,我跟他回去。”
我们还没争论出结果,一支锋利的箭矢突然射来。
马背上的徐初泽手握弓箭,眼神凶狠发红:“你对着我的妻子在做什么?”
见我们回头望去,他神色傲慢,笃定我不敢拒绝,像是一种施舍般吐出一句:“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阿元,希望你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
沈牧野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即使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依旧神色激动,怒不可遏,“他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就该一刀将他剁成肉酱!”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不断叮嘱我,明日趁着他们打起来,我就赶紧跑,千万不要回头,不要心软。
“你跑出去以后,就找个更厉害的汉子嫁了,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把老子的那份也……”
我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先前在灯会上,你到底想跟我说的是什么?”
他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犹豫是该实话实说,还是干脆死了这条心。
我抬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无视掌心传来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微痒触感,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角:
“可我只想——”
“和你生娃娃。”
被徐初泽带回京城后,我变得沉默寡言,很少主动开口。
我常常呆呆地望着屋顶的天花板,时不时想起临别那日清晨。
我用了足量的蒙汗药才将沈牧野迷晕,将我连夜做好的衣裳整齐地放在床边。随后,我只留下了“我走了,别找我”这几个字,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龙寨。
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话,也不知道我……
“阿姐在想什么?”
徐初泽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寂,他手里端着托盘,“我带了百仙楼的鱼脍,记得阿姐最爱吃鱼了,快过来尝尝。”
回京后,他对我的称呼变成了“阿姐”。
曾经梦寐以求的亲昵称谓,还有他能记住我爱吃鱼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如今全部得到,却并未给我带来任何欣喜。
我拿起筷子,依然没有说话。
他也不嫌我冷淡,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在衙门当值时的所见所闻。直到我突然干呕了一声:“呕——”
大夫说,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徐初泽脸色阴沉,声音冰冷:“阿姐,打掉这个孩子,我可以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终于说出了这一个多月来的第一句话:“不。”
自那以后,我对自己的衣食住行格外上心,生怕他暗中下手,伤害我的孩子。
“阿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醉酒后的徐初泽变得不讲道理,他面色酡红,紧紧掐着我的手腕,痛苦地质问:“我们怎么会变得如此生疏?我们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啊!”
我只能选择沉默。
他却带着一种扭曲的痛苦说道:“我明明是为了让你们不再辛苦,才拼命读书,努力上进,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阿姐,我娶她只是为了权势,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我心中真正认定的妻子,只有你。”
“阿姐,我们本该相守白头,共度一生的。”
那一夜的醉话,大多是酒后吐真言,但也未必有多少真心。
我托人给阿芙送去了消息,从此以后,徐初泽便再也没踏足过我的院子。想来他是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
直到我的肚子开始显怀,我才再次见到他。
“阿姐,我和离了。”他穿着几年前我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神情落魄至极,“我什么都不要,权势不要,金银也不要。阿姐,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我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徐初泽,你把女人当成什么了?你把我们当成你家家酒里的玩偶吗?”
他也确实像发了疯一样,猛地抱住我:“阿姐,求你了,别要这个孩子。”
“要我吧,我可以给你很多个孩子,别要这个!”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我拼命地挣扎,却被他箍得死死的,径直往房里带。
被他粗暴地扔到榻上的那一刻,我的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阿泽,我求求你——”
“是我求你!”他双眼血红,恶狠狠地打断我的话,然后猛地咬上了我的嘴唇,“没有了这个,还会有很多个的!阿姐,你是属于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别不要我——”
挣扎间,我拔下了脖子上的银簪,狠狠地刺入了徐初泽的肩头。鲜血瞬间涌出,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继续用力撕扯着我的衣衫。
伴随衣帛的碎裂声,我绝望地大喊他的名字:“阿泽,求你了。”
“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亲人!他要叫你一声舅舅啊!”
胸前撕扯的手猛地一顿。
徐初泽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地重复:“舅、舅?”
“阿姐,你还愿意要我这个弟弟吗?”
被送到城门口的那一刻,我依然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徐初泽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我?
直到我回到青龙寨,发现整座山寨只剩下了老弱妇孺,空空荡荡,我才明白,他果然留有后手,这不过是他设下的另一场圈套。
真是荒谬……我竟然还妄想他能有一丝良心发现。
我转向身后跟着他的人,语气平静地问:“你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徐初泽扯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全是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神色,看着我拼命挣扎却无力逃脱。
听到我的问题,他双手抱臂,眼神轻蔑:“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的身边。”
五十多条性命捏在他的手中,我只能“心甘情愿”地回到那个熟悉的院子,像一只被圈养起来的羔羊。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一辈子都要这样了结时,阿芙,那个曾经的徐家主母,找到了我。
她的声音如同我们初次见面时那般温柔,却早已褪去了当初的天真懵懂。
见到我的孕肚,她先是道了一声恭喜,随后语气平静地说:“因为我的身份,连累你被下堂休弃,是我对不起你。”
“徐初泽做的错事,我不会放过他。但你是无辜的。”
“我会想办法帮你。”
我的心瞬间揪紧:“沈牧野他——”
“你放心。”阿芙命人扶着我往外走,“父亲说他骁勇善战,给了他一个正式的身份,已经将他们整队送去参军了。”
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时腹中的孩子轻轻地踢了我一脚,想来也在为他的父亲感到高兴。
我回到了青龙寨的旧屋中。看着围上来的一群妇人和孩子,我掏出了库房的钥匙。
“别担心,大当家他们不在,四当家还在呢。”
“我们会把青龙寨打理好,一起等着大当家他们平安回来。”
阿芙明里暗里帮了我们许多。
知道我们缺钱,她命人送来了许多兔子和羊。她还派人教我们如何利用羊毛和兔毛,织出精美的毯子和衣裳。
寨子里十几个嫂子也都是勤劳的好手,每天起早贪黑,充满干劲地忙碌着。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在青龙山脚下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免费提供茶水,供路过的商旅歇脚。
曾经让人避之不及的山匪聚集地,竟然慢慢地变得客流如织。
每当有客人停下休息,孩子们就打扮得干干净净,将娘亲们织好的毯子送到客商面前,稚气地推荐。慢慢地,我们也攒下了不少银钱。
过年的那天,我做主烤了一只全羊,庆祝这一年的安稳。
孩子们围着篝火跑跳欢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岁月静好。
然而,就在我拿着刀片下第一片羊肉时,山寨入口处传来了兵器相撞的巨响。
有孩子惊慌地冲进来,大喊:“好多官兵!”
“好多人,都拿着刀!”
曾经被官兵包围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大家,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害怕好不容易才安定的生活又出现变故。
我猛地起身,却突然肚子一抽,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水流从腿间落下。
“不好,要生了——”
谁也没想到,打了胜仗的沈牧野为了能早点回家,连夜兼程赶路,结果却将我吓得提前早产。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红着眼眶,守在我的床前,脸上写满了悔恨:“对不起阿元,我总是这么冲动鲁莽。”
“先是害得你我分离,如今又害得孩子早产。”
但我正忙着生产,实在没空去安慰这个大男人。
好在最终母子平安,有惊无险。
我出月子的那天,阿芙来信,要我去京城看一出好戏。沈牧野一听,眼巴巴地就跟着我去了。
我们到达京城时,正好碰上一群穿着囚衣、带着镣铐的人被押解出城。
一个满身烂菜叶的身影重重地摔在了我的脚边。
他见到我的脸,眼睛猛地一亮:“阿元!你救我——”
徐初泽被押解之人一鞭子抽在身上,他打着滚,凄厉地咒骂:“救我啊!你不是说我们是亲人吗?我娘把你买回来,你生生世世都是我们徐家的鬼——”
阿芙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竟然敢打着我父亲的名义收受贿赂,草菅人命。”
“当初本小姐也不知道是看上了他哪一点,真是瞎了眼!”
沈牧野却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我还以为这个男人转了性子,出去参军一年变得稳重了。
当夜,那个成天抱着孩子舍不得放手的人,早早地将孩子托付给了隔壁的王嫂子照看。
在我推开房门时,一个围着虎皮的精壮背影正立在床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气息。
“你这是——”
沈牧野不等我说完,一把将我拽倒在被子的中央,然后欺身而上。
“我记得你说过我长得好看。”
“还记得你对着我围虎皮的样子咽过口水。”
他猛地将我的手按在他壮硕的胸膛上,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欲望:
“阿元,你难道不想好好试试我吗?”
就这样,我们试了一次又一次。
从虎皮试到熊掌皮,再到兔子尾巴、狐狸耳朵等各种战利品。
然而,就在我意乱情迷时,他却猛地抽身而退。
“不试了。”
我的指尖一颤,眼神迷离:“什么?”
沈牧野面色潮红,声音喑哑隐忍,却倔强地不肯看我:“不试了。”
“老子算是明白了。”他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满,“你就是馋老子的身子。把我吃干抹净了这么多次,就是不肯给老子一个名分。”
名分?
“沈牧野,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捶在他的胸口:“你是不是傻啊?”
那人好似再也忍不住了,将我紧紧揽入怀中,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城略地。
在最情动缠绵的时候,他用力亲吻着我的脖颈,声音带着恳求:
“求你了阿元,给我一个名分吧,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孩子百日那天,我们终于正式成了亲。
沈牧野一手牵着我,一手抱着孩子,得意洋洋,神采飞扬。
“咔嚓——”他宽大的衣袖应声而断,被他的动作撕裂了一角。
“考虑个屁!”他一脚踹上那个起哄的兄弟屁股,霸气侧漏地吼道:“老子现在可是小将军了,你们有老子牛逼吗?”
“全天下最好的四当家,自然只有老子才能配得上!”
我低着头,偷偷地跟着大家一起笑,心头甜蜜。
跨火盆,拜天地,进入洞房。
沈牧野每一步都做得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阿元,我只担心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我捏着手中的红绸,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盖头却被他一把掀起。
面色微红的沈牧野意气风发地看着我,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阿元,我的愿望,一直都是——”
“能让我的阿元,永远、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