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省委常委参加同窗聚会,被前女友嘲笑,助理进门全场震撼
发布时间:2025-10-23 19:18 浏览量:4
当我的助理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二十年的时光,像一条被拉得极长又骤然绷断的弦,所有的嘈杂、炫耀和若有若无的讥讽,都在那一声恭敬的“陈常委”中,戛然而止,化为虚无。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起了毛球的旧毛衣,二十年的埋头苦干,二十年的夙夜在公,足够让一个青涩的文学青年,变成鬓角染霜的中年人。我以为回到这群老同学中间,能找回一丝当年的纯粹,能暂时卸下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像个普通人一样,聊聊过去,喝杯薄酒。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看看那段回不去的时光,却没想到,迎面撞上的,是苏晴那带着三分讥诮、七分优越的目光。
思绪拉回几个小时前,当我决定脱下那身惯常的深色夹克,换上这件压在箱底的旧毛衣时,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第1章 旧毛衣与新世界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华灯初上,将这座省会城市勾勒得流光溢彩。我站在穿衣镜前,有些出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毛衣,袖口和领口都有些松垮,甚至在灯光下能看到几处不甚明显的毛球。这件毛衣是妻子许多年前给我买的,舒服,暖和,但早已退出了常的衣柜。
“真的要穿这件去?”妻子林晚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我熨烫平整的深色夹克和衬衫,眉头微微蹙起,“立文,这毕竟是毕业二十年的同学聚会,穿得太随意,怕是……”
我转过身,对她笑了笑,接过那件旧毛衣穿上:“就穿这个。去了那里,我不想是任何人,就想是二十年前的陈立文。”
林晚懂我。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细心地帮我抚平了毛衣的褶皱,又理了理我的领口,眼神里有心疼,也有理解。她知道,我这些年太累了。从一个乡镇的基层干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位置,我几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这次同学聚会,是我难得的主动“请假”。
“让小刘送你过去吧,喝了酒别自己开车。”她叮嘱道。
“不用,”我摆摆手,“我让他把车开到酒店楼下,我自己上去就行。今天晚上,别让他跟着我,也别叫我职务,就叫我名字。”
我给我的秘书兼助理刘洋发了条信息,内容言简意赅,重申了我的要求。小刘很快回复:“明白,首长。我就在楼下等您,有任何事随时叫我。”
我看着“首长”两个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的称呼,一种将我与普通生活隔离开来的符号。
聚会的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颇为豪华的酒店,名叫“锦绣阁”。组织者是当年的班长张伟,一个天生热心肠,如今在本地做建材生意,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
我提前了十分钟到。推开包厢厚重的雕花木门时,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喧闹声、劝酒声、爽朗的笑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哎哟!这不是咱们当年的大才子陈立文嘛!”张伟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我,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手掌在我背上拍得“砰砰”响,“立文,你可算来了!罚酒三杯,罚酒三杯啊!”
“路上有点堵车。”我笑着解释,目光扫过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二十年的岁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刻下了不同的痕迹。有人发福了,有人秃顶了,也有几位女同学,保养得宜,风韵不减当年。
我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角落里的那个身影上。
苏晴。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串温润的珍珠项链,妆容精致。她正和旁边的女同学说笑着什么,听到张伟喊我的名字,才不经意似的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
我能读懂她眼神里的情绪,惊讶,审视,然后是一闪而过的……失望?或许是我的错觉。
我冲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也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过头去,继续和身边的人聊天,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同学。
也好。我心里想,这样最好。
“来来来,立文,坐我这儿!”张伟热情地把我拉到主桌,按在一个空位上。
我一坐下,周围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寒暄着,递着烟,问着我的近况。
“立文,毕业后就回老家了?现在在哪高就啊?”一个叫李涛的同学问道,他如今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区域总监,说话间,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金表很是惹眼。
“就在市里,一个机关单位。”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机关好啊,稳定!”张伟接过话头,给我倒上一杯白酒,“咱们这些做生意的,看着风光,其实都是给银行打工,哪有你们轻松。来,喝一个!”
我端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我知道,他们口中的“稳定”,其实是“没出息”的另一种委婉说法。在这个以金钱和地位衡量成功的圈子里,我这个“机关单位”的普通职员,显然是被归入了最不起眼的那一档。
我并不在意这些。我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攀比。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愈发热烈。大家开始交换名片,谈论着各自的项目、股票和孩子就读的国际学校。我安静地坐着,偶尔附和两句,像一个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局外人。
就在这时,苏晴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大腹便便,满面红光,正是她的丈夫,赵峰。我听说过他,本地有名的地产商。
“陈立文,好久不见。”苏晴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她的目光,却在我那件旧毛衣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钟。
那种目光,我太熟悉了。二十年前,她决定和我分手时,看我的眼神也是这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怜悯。
“好久不见,苏晴。”我站起身,也端起了酒杯。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赵峰。”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陈先生,幸会。”赵峰伸出手,和我虚握了一下,姿态颇高,“听苏晴说,你当年可是系里的高材生,笔杆子厉害得很。现在在哪个单位发挥才华?”
他的问题,和刚才李涛问的如出一辙。
“就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单位,写写材料。”我依旧是那套说辞。
“哦,写材料好,写材料稳定。”赵峰哈哈一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过来人的优越感,“不过啊,年轻人,光靠笔杆子吃饭是不行的。现在这个社会,要懂得变通,要有人脉,有资源。你看我们家苏晴,当年就很有眼光嘛!”
他说着,亲昵地搂住了苏晴的腰。苏晴的脸上,也适时地浮现出一抹幸福而矜持的微笑。
周围的同学都跟着附和起来,纷纷夸赞赵峰有本事,苏晴有眼光。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排练已久的戏剧。我没有动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为苏晴,也为那段早已逝去的青春。
我记得,当年在大学的白杨林里,苏晴靠在我的肩膀上,最喜欢读的是海子的诗。她说,她向往的生活,是“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现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名牌、珠宝和丈夫的生意经。
“赵总说的是。”我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苏晴,一字一句地说道:“人各有志,求仁得仁。你过得好,我很高兴。”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坐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喝完这场同学会的酒,然后离开这个已经不属于我的世界。
但我没想到,苏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
第2章 刺耳的“为你好”
酒宴渐入高潮,气氛被酒精和怀旧的情绪烘托得有些失真。大家开始回忆起大学时的种种趣事,那些曾经的糗事、朦胧的爱恋,此刻都成了绝佳的下酒菜。
话题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我和苏晴的身上。
“说起来,当年咱们班最看好的一对,就是立文和苏晴了。”一个微醺的同学大着舌头说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还以为毕业就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呢,怎么后来就……”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捅了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赵峰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他大度地摆摆手:“嗨,过去的事了,谁还没点年少轻狂的时候?缘分嘛,讲究的是一个时机。我们家苏晴,就是在我这个对的时间,遇上了我这个对的人!”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自己的地位,又化解了尴尬。众人又是一阵吹捧。
苏晴端着酒杯,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她的目光,却像一把柔软的刀子,再次投向了我。
“其实,当年和立文分开,主要还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立文他……怎么说呢,太理想主义了。总想着写点东西,改变世界。可人总要活在现实里,对吧?”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忠告”:“立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呢?你看你这件毛衣,都起球了。人到中年,不能还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不修边幅。我们女人啊,有时候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安稳的家,一份体面的生活。你总不能让跟着你的女人,也陪着你一起理想主义吧?”
这番话,她说得“情真意切”,像是一个真心为老同学着想的过来人。
周围的同学有的点头,有的沉默,目光在我身上和苏晴脸上来回逡巡。
我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她可以嘲笑我穷,可以嘲笑我没出息,但我不能容忍她用这种看似关怀的语气,来否定我的人生,甚至,牵扯到我的家庭。
我的妻子林晚,她陪我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我们一起经历过无数的风雨。她从不要求我给她多么优渥的物质生活,她看重的,是我心中的那份坚持和理想。在苏晴口中,这份坚持,却成了一种不负责任的“理想主义”。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的生活,不需要别人来评价。我的妻子,她很幸福。”
我的反击出乎了她的意料。苏晴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浮现出一丝恼怒。
“陈立文,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这是为你好!”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年前吗?光有才华有什么用?你看在座的同学,哪个不比你混得好?张伟,李涛,更别说我们家老赵了。你呢?在一个小机关里写一辈子材料,有什么前途?”
“前途?”我笑了,笑得有些冷,“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赚多少钱,开什么车,才叫前途?”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我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苏晴,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你追求的是锦衣玉食,是别人的艳羡。而我追求的,是能够为更多的人做一点实事,让这座城市,这个省,变得更好一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比你口中的‘前途’,要有意义得多。”
这番话说完,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慷慨陈词”给镇住了。
赵峰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我的话,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在打他所代表的那个圈子的脸。
“说得好听!”苏晴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冷笑一声,“为人民服务?陈立文,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只能用这些空话来安慰自己!你要真有本事,怎么会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
她指着我的毛衣,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够了,苏晴!”班长张伟站起来打圆场,“都是老同学,少说两句,来来来,喝酒,喝酒!”
但苏晴显然已经上了头,她不依不饶:“我今天还非要说!陈立文,我就是要让你认清现实!你当年跟我分手,不就是因为觉得我太物质,配不上你高尚的灵魂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当年的选择有多正确!赵峰能给我的,你一辈子都给不了!”
她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在我心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荒谬。
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完全无法将她和记忆中那个在月光下读诗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
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或者,是我们都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样子?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这场同学会,已经变成了一场闹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不想用身份去压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原则。但今天,我不想再忍了。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为了结束这场无聊的纷争,为了捍卫我所选择的道路,也为了我妻子在我身上看到的、并为之骄傲的那份坚持。
我给助理刘洋发了一条信息。
“小刘,上来一下,把省委办公厅那份关于城市发展规划的紧急文件带给我。”
第3章 推开门的那个人
信息发出去后,我将手机放回口袋,整个人重新归于平静。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仿佛那里有另一个世界。
包厢里的气氛因为刚才的争吵而变得极其诡异。张伟还在努力地活跃气氛,但响应者寥寥。大多数人都在偷偷地观察我,观察苏晴和赵峰,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好奇、同情、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苏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她坐回赵峰身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端着酒杯,不停地喝水,却不再说话。赵峰则沉着脸,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
对于身处尴尬漩涡中的人来说,这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张伟的笑话已经讲不下去,包厢里的沉默即将凝固成冰的时候——
“咚咚咚。”
三声礼貌而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请进。”我淡淡地开口。
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干练,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不是服务员。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进门后,目光迅速在包厢里扫了一圈,然后精准地锁定了我。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朝我走来。
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步履稳健,悄无声息,带着一种长期在重要场合工作的训练有素。
“陈……”他刚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改了口,“陈先生,您要的文件。”
他双手将一个印有“内部资料,注意保密”字样的牛皮纸文件袋,恭敬地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立刻去接。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门口。我看到,门外还站着两个人,同样是西装革履,身形健硕,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虽然他们穿着便装,但那种特有的气质,在场做生意、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绝不是普通人。
是省委警卫局的同志。我让他们在楼下等着,没想到小刘还是把他们带上来了。或许,在他看来,这是确保万无一失的必要程序。
我心里叹了口气。小刘还是太年轻,太谨慎了。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惊呆了。他们看看那个叫我“陈先生”的年轻人,又看看门外那两个神情严肃的“保镖”,最后,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这个穿着旧毛衣的“落魄同学”身上。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震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伸手接过文件袋,语气平淡地对刘洋说。
但刘洋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杯盘狼藉,又看了一眼我的脸色,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请示的、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
“陈常委,省委办公厅刚来的紧急文件,需要您马上批示。您看……是现在处理,还是我先送您回去?”
陈……常委?
当这两个字从刘洋口中清晰地吐出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啪嗒。”
是李涛手里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张伟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嘴巴微微张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而苏晴,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杯中的红酒晃动着,漾出一圈圈涟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迷茫,以及一种瞬间崩塌的恐慌。
最精彩的,是她丈夫赵峰的表情。
作为在本地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省委常委”这四个字的分量。那是真正站在这个省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他的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思议,最后,那张因为酒精和养尊处优而显得油腻的脸,瞬间堆满了谦卑、惶恐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腰也微微弯了下去,一副准备随时聆听指示的模样。
整个包厢,在经历了极致的寂静之后,开始骚动起来。
“陈……陈常委?”张伟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立文,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我只是看着刘洋,眉头微皱:“小刘,我说过什么?”
我的语气不重,但刘洋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立刻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对不起首长,是我疏忽了。这份文件确实紧急,关系到明天上午的书记办公会。”
他又一次强调了文件的紧急性和重要性,这是在为他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然后,我拿着文件袋,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同学。
那些曾经带着审视、同情、甚至轻蔑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敬畏、躲闪和讨好。
“抱歉,各位同学,单位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一步。”我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今天这顿,我来安排吧。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我便准备转身离开。
我不想再看他们的脸,尤其是苏晴的脸。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第4章 崩塌的优越感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
“立文……等一下。”
是苏晴。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能感觉到,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她身上。这场同学聚会,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出充满了荒诞和讽刺意味的戏剧,而我和她,是无可争议的主角。
身后传来一阵椅子被挪动的声音,然后是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苏晴走到了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终于正眼看她。
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没了半小时前那种顾盼自雄的优越感。她的妆有些花了,眼眶泛红,精致的珍珠项链也掩盖不了她脖颈处因为激动而泛起的红晕。她看着我,嘴唇翕动着,眼神里充满了悔恨、羞愧和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我……”她“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香槟色的连衣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丈夫赵峰也赶紧跟了过来,站在她身边,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陈常委,您大人有大量,苏晴她……她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肘不停地碰着苏晴,急切地使着眼色,“快!快给陈常委道歉!”
苏晴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这才如梦初醒般,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立文……对不起!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是我混蛋!我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当真,我就是……就是……”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报复的快感,反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是金钱?是虚荣?还是那份早已被现实磨得面目全非的执念?
她今天对我所有的嘲讽和攻击,或许并不是真的有多看不起我,而是在拼命地向所有人,也向她自己证明——她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她需要通过贬低我的“不堪”,来反衬她如今的“成功”。
可当我的真实身份被揭开时,她用金钱和地位堆砌起来的优越感,就像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化为了乌有。支撑她活了这么多年的那份“正确”,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种崩塌,远比任何语言上的反击,都要来得更猛烈,更伤人。
“都过去了。”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当年的事,谁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我绕过她,准备离开。
“不!”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立文,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
“我不恨你。”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苏晴,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挺可悲的。我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拼命想证明自己比对方过得好,结果呢?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的手,无力地松开了。
我没再看她,也没再看包厢里任何一个神情尴尬的同学,径直朝门口走去。
刘洋和警卫员立刻跟了上来。
走到门口时,我又停了一下,回头对已经完全石化的班长张伟说了一句:“张伟,今天谢谢你的组织。改天有空,我请你喝茶。”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走出酒店,晚上的凉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却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闪烁,车水马龙,喧嚣依旧。
我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锦绣阁”,知道从今晚以后,我与我的青春,与那个名叫苏晴的女孩,与那段回不去的时光,算是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车里,刘洋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首长,对不起,我今天……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他有些不安地问。
“不怪你。”我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你也是按规矩办事。而且,有些麻烦,终究是躲不掉的。”
是的,躲不掉。
就算没有刘洋的出现,我和苏晴之间的那根刺,也迟早会以另一种方式爆发。那根刺,早在二十年前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埋下了。
只是,我没想到,二十年后,它会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被血淋淋地拔出来。
第5章 那本泛黄的诗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我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回家,而是让他绕到了大学城附近。
看着窗外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天很蓝,日子过得很慢,一个白面馒头都能让我们快乐半天。
我和苏晴是在学校的文学社认识的。她喜欢写诗,灵动而忧伤。我喜欢写小说,笨拙而热烈。我们因为共同的爱好走到了一起,在那个物质匮乏但精神富足的年代,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我还记得,我用第一个月攒下的助学金,给她买了一本海子的诗集。那本书,她翻了无数遍,书页都起了毛边。
她最喜欢指着那句“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对我说:“立文,以后我们也要这样,活得热烈,活得纯粹。”
可是,毕业像一道分水岭,将我们冲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河道。
我选择了回到家乡,从最基层的乡镇开始,我想用我手中的笔,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而她,留在了这座繁华的省会城市,进入了一家外企。
我们开始频繁地争吵。她抱怨我工资低,没前途,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指责她变得世俗,忘记了当初的梦想。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
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她将那本我送她的诗集还给了我,平静地对我说:“立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想要的太阳太遥远,而我,只想抓住眼前能看到的光。”
我问她,什么是她能看到的光。
她没有回答。但不久后,我听说她和当时已经小有成就的赵峰在一起了。
那本诗集,我一直留着。它和我那些年写的厚厚几摞文稿一起,被我锁在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像是在封存一段不愿再触碰的过去。
“首长,到了。”刘洋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车子停在了我家楼下。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机关家属院,楼层不高,也没有电梯。
“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下了车,对刘洋和司机说道。
“好的,首长。您也早点休息。”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中,我才转身走进楼道。
回到家,林晚还没有睡,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手里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
“回来了?”她看到我,立刻放下书,起身迎了上来,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文件袋,“聚会怎么样?见到老同学开心吗?”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也没有问文件袋的事。她总是这样,给我留足了空间。
我换了鞋,走到她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不怎么开心。”
她转过身,捧着我的脸,仔细地端详着,然后柔声说:“累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我点了点头。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切葱花和煮水的声音。我走进书房,拉开那个尘封已久的抽屉,拿出了那本泛黄的诗集。
书的扉页上,有我当年用钢笔写下的一行字:
“赠苏晴,愿我们永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就像那段早已模糊的青春。
我翻开书页,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
是当年我和苏晴在学校白杨林里的合影。照片上的我们,笑得无忧无虑,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照片的背面,是苏晴娟秀的字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林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走了进来,看到我手里的照片和诗集,她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将面碗轻轻地放在了我的书桌上。
“趁热吃吧,暖暖胃。”
我回过神,将照片和诗集重新放回抽天,然后端起那碗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面很香,汤很暖。
我吃着吃着,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我庆幸,在我人生最艰难、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林晚。是她,用她的温柔和坚韧,陪我走过了所有的风雨,让我没有在权力和欲望的洪流中迷失自己,始终守住了内心的那份纯粹。
苏晴追求的“光”,是物质的、外在的、需要向别人炫耀的。
而我所拥有的“太阳”,是内在的、温暖的、能照亮我一生的。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释然了。
第6章 未曾拨出的电话
第二天是周六,但我还是习惯性地早早起了床。
多年的工作,已经让我的生物钟精准得像一台机器。
林晚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到厨房准备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厨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昨晚那场不愉快的聚会,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吃早饭的时候,林晚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昨晚,见到苏晴了?”
我“嗯”了一声,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的碗里。
“她……还好吗?”
“挺好的。”我抬起头,看着妻子的眼睛,坦然地说道,“嫁了个有钱的商人,过得很风光。只是,人变了。”
林晚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人总是会变的。你别想太多了。”
我笑了笑:“我没事。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对我而言,那只是人生长河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显然,对某些人来说,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从早上八点开始,我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先是班长张伟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道歉和自责,说他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我身居高位,招待不周,希望我能给他一个赔罪的机会。
我婉言谢绝了。我告诉他,同学就是同学,和身份无关,让他不要想太多。
挂了张伟的电话,李涛、王兵……一个个昨晚在场的同学,都像约好了似的,挨个给我打来电话。他们的说辞大同小异,核心思想只有一个:道歉,以及想方设法地和我这位“省委常委”攀上关系。
我一一应付过去,心里却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一场同学会,最终还是演变成了名利场。
我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不想再被这些电话打扰。
中午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是陈常委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谄媚的男人声音。
我立刻就听出来了,是赵峰。
“我是陈立文。”我纠正了他的称呼。
“哎哎,是是是,陈……立文同学,我是赵峰啊。”他的声音无比热情,“那个,昨晚的事,真是不好意思。苏晴她就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今天已经狠狠地批评过她了!”
“赵总,有事吗?”我打断了他的客套。
“啊,是这样,”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谦卑,“我听说,市里高新区那块地,最近准备要招标了。您看,您能不能……帮我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忘了您的好处!”
图穷匕见了。
这才是他打电话的真实目的。
我心中一阵冷笑。他大概以为,所有的权力都可以用来寻租,所有的人情都可以用来交易。
“赵总,我想你误会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第一,关于招标的事,有严格的程序,任何人不能干预。第二,我和你,还没熟到可以谈‘好处’的地步。第三,请你转告苏晴,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昨晚,是我看在同学一场的情分上,给她留了最后的体面。”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赵峰,会是怎样一副错愕和难堪的表情。
我靠在沙发上,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这就是苏晴选择的男人,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体面生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尊严和感情,都可以被轻易地拿来当做筹码。
下午,我正在书房看一份文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苏晴”。
我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在想什么?是来替她丈夫求情的?还是来继续为昨晚的事道歉?
或者,她想和我谈谈过去?
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二十年的时间,我们早已走在了两条完全无法交汇的平行线上。她不懂我的坚守,我也不理解她的追求。
电话执着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最终,我还是没有接。我按下了拒接键,然后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报复。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有些告别,不需要说再见。有些故事,烂在肚子里,就是最好的结局。
窗外,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放下手机,拿起笔,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那份关于城市未来发展规划的文件上。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战场。
这里,才是我为之奋斗半生的理想所在。
至于那些过去的恩怨情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第7章 尾声:一封未寄出的信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办公室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准备下班。
助理刘洋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个没有落款的牛皮纸信封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首长,这是今天下午前台收到的,说是给您的亲启。”
我有些疑惑地拿起信封。信封很厚,摸起来里面像是一本书。
我拆开信封,倒出来的,果然是一本书。
一本熟悉的,书页泛黄,边角卷曲的诗集。
正是那本海子的诗集。
我愣住了。这不就是我锁在书房抽屉里的那本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立刻拿起手机给林晚打了个电话。
“晚晚,你是不是把书房里那本诗集拿出去了?”
电话那头的林晚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是苏晴。她今天来家里找我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我急切地问。
“没有。”林晚的语气很平静,“她只是把这本书还给了我。她说,这本书是你当年送给她的,分手时她还给了你。但其实,她自己偷偷地又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珍藏了二十年。她说,她把自己的青春,连同这本书,一起还给我们。她还说……她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
我握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立文,”林晚的声音很温柔,“她说,她已经和赵峰提了离婚,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回老家去。她说,她想重新找回当年那个读诗的自己。”
挂了电话,我将那本诗集拿在手里,摩挲着粗糙的封面。
书里夹着一封信。
我打开信纸,上面是苏晴娟秀而熟悉的字迹。
“立文:
见信如晤。
请原谅我用这种最古老的方式与你告别。我想,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
同学会那天晚上,我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狼狈不堪。你走后,我一个人在包厢里坐了很久。看着那些昔日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面孔,我忽然觉得,这二十年,我好像活成了一个笑话。
我拼命地追逐金钱、地位、虚荣,我以为拥有了这些,就能证明我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就能把你比下去。我用这些外在的东西,给自己建造了一座看似华丽、实则脆弱不堪的城堡。
而你,用一件旧毛衣,轻易地就让我的城堡,轰然倒塌。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输得有多彻底。我输掉的,不是一场同学间的攀比,而是我整个人生。我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最鄙视的那种人。
我去找了林晚。她是个好女人,温柔、大气、有智慧。她把你照顾得很好。看到她,我才真正地懂了,你所说的幸福是什么。那是一种根植于内心的安宁和富足,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
我要走了。离开这座让我迷失的城市,也离开那个早已不是同路人的赵峰。我想回老家,那个我们都出生的地方,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回一点点最初的自己。
这本书,是我当年偷偷买下的。你送我的那本,我还给你的时候,心如刀割。后来,我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开这本诗集,想象着如果你在我身边,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把它也还给你。连同我那段可笑又可悲的青春,一并还给你。
立文,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坚守理想的人,可以活得多么有力量。
祝你和林晚,永远幸福。
苏晴
绝笔”
看完信,我将信纸重新折好,夹回诗集里。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远处的江面上,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辽远。
我没有恨,也没有怨。
心中只剩下一种淡淡的,如同薄雾般的怅惘。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程,我们会在不同的路口,遇到不同的人,也会和很多人,在不同的路口,分道扬镳。
重要的是,在告别之后,我们是否还能找到来时的路,是否还记得自己最初想看的风景。
苏晴走了,去寻找她的答案。
而我,会继续留在这里,守护我的战场,守护我的太阳。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晚晚,我马上回来。今天晚上,我们吃阳春面,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妻子温柔的笑声:“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