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带回了个穿越女,敬茶时,将茶水直接泼我脸上;而我也是穿越的
发布时间:2025-09-11 05:44 浏览量:5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在帮侯爷为他的新欢“添砖加瓦”、助力铺路的同时,我也顺带着从中赚了些许差价,如此一来,倒也并不觉得吃了亏。
这女子平日里嘴上总是高呼着“人人平等”的口号,可对待身边那些丫鬟婆子时,却全然没有半分客气。只要稍有不顺心,便会动手惩罚她们——要么亲自端着滚烫的茶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丫鬟手上,非得看到人家手腕红肿起泡才肯罢手;要么罚丫鬟头顶盛满水的铜盆,跪在院子中央,一直等到丫鬟体力不支,晕厥过去,她心中的那股火气才算消散。
常言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她偏偏要在折磨丫鬟这件事上寻找存在感,实在是既愚蠢又狠毒。
更让我笃定她是穿越者的,是有一次她女扮男装,前往文人雅士常去的酒楼。刚一坐下,便开口吟诵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接着又念了一阕词,其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几句,引得满座才子纷纷投来侧目的目光。
那些人围绕在她身旁,与她把酒言欢,可没过多久,她便“失身”了。
侯爷是否知晓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但当派去盯着她的人回来禀报时,我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她根本没有珍惜这次穿越的机遇,反倒自认为多知晓些诗词,便能在这古代社会肆意妄为。
她以为那些风流公子如此好糊弄吗?还是觉得侯爷谢京泽这般好骗?
那些所谓的“风流公子”,倘若家里没有钱财权势,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又哪会有心思去“风流”?又拿什么去“风流”呢?能称得上“纨绔”的,背后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见惯了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场面,就算是做纨绔子弟,也得有脑子、有手段,蠢笨如猪的,根本无法在这圈子里立足。
至于侯爷,若是真的那般容易被蒙骗,侯府这一大家子人又靠谁来庇护?我们的衣食住行又从何而来?他虽是依靠祖荫才得以承袭爵位,可若没有真本事、没有一点心计,又怎能坐到太医院院首的位置?难道靠愚蠢、靠笨拙吗?
这些年,我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把心思藏了又藏、遮了又遮,对瑾年更是真心实意,半分都不敢敷衍糊弄。
府里的姨娘我从未处置过,可这并不代表侯爷没有亲手收拾过人。谁能保证,乱葬岗里那些只是浅浅掩埋的土坑中,没有过曾经与他颠鸾倒凤的女人?那些被他送走、嫁出去或是发卖的通房,真的像他对外宣称的那样过得安好吗?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大地知晓,还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眼下侯爷对这个从江南带回来的女人,确实十分上心。她的吃穿用度,比我这个侯夫人还要奢华几分。
没过多久,我便察觉到,她那次“失身”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安排。当我隐约猜到幕后主使是谁时,手里的茶杯竟不小心摔落在了地上。
“母亲,您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
十岁的瑾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眼眶红红的,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吹气,又赶忙让人去拿冰水。她虽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待我却比亲女儿还要亲昵。这些年,我果然没有白疼她。
我轻轻笑了笑,说道:“茶水不烫,你别着急。”
亲手抱了十年的小婴儿,用心宠爱了十年,如今她终于懂得心疼人了,我这心里,比在寒冬腊月喝上一碗热汤还要舒坦。
“母亲,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因为父亲养在外面的那个……那个女人?”瑾年咬着嘴唇,小声问道。
这话一出口,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连忙严厉地呵斥道:“住嘴!这话你是从哪学来的?”
这些年,我一直把瑾年捧在手心里疼爱,从没舍得骂过她一句。她当即红了眼眶,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流,抿着嘴不肯说话。
这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哄她。见她不肯开口,我便把目光投向了她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夫人,是……是老爷院里的妙书姐姐。前日小姐在花园里碰到她,她义愤填膺地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小姐便记在了心里。”
妙书啊……
我心里顿时有了底。这妙书是老夫人送给侯爷的丫鬟,生得漂亮,身段也婀娜多姿,就是心眼多了些。在老爷院里伺候了没几日,便爬上了老爷的床,成了通房丫鬟。
可伺候了这么久,侯爷也没说要抬她做姨娘。想来是她心里不痛快,便把气撒到了我身上,还在瑾年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浑话。再加上我刚才摔了茶杯,瑾年便信以为真,以为我受了委屈。
可惜,妙书知道那些话难听,却忘了瑾年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允许她们说半句脏话。瑾年听了那些话,也只知其表面意思,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年儿……”我拿出帕子,轻轻帮她擦去眼泪。
可越擦,她的眼泪越多。她一心为我着想,我却反过来责问她,她自然觉得委屈。
“母亲不是要责骂你,只是怕你学坏了。”我耐着性子,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jian人’那样的词,本就不是什么好话,只有泼妇骂街、村里妇人掐架的时候,才会随口乱骂。”
“你要记住,什么身份的人,就该说什么身份的话。街头巷尾的妇人,若是不泼辣些,难免会被人欺负;可若是有选择,谁不想活得体面些、温和些?”
“你是侯府的嫡女,不管性子多直率,都得谨言慎行。哪怕只有一点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将来选夫婿的时候,都会少很多选择;旁人提起你,也会多些挑剔的话柄。”
“那些骂人的话,能有什么好词、好意思呢?”
好说歹说,总算把瑾年哄明白了,也让她把我的话听进了心里。
“先去洗把脸,别让旁人看了笑话。”我摸了摸她的头。
“母亲,年儿都懂了,就是……就是看到您不舒服,我心里着急。”瑾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
“母亲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笑着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我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就是怕把你带坏了。”
小姑娘心思单纯,很好哄。我抱了抱她,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她的委屈便烟消云散了,还连连保证,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再也不随便学别人说话。
等瑾年去内室洗脸,我当即让人去把妙书拿下,用布堵上她的嘴,捆得严严实实,又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侯爷——等他下朝出宫,便立刻请他回府。
侯爷回来得很快。一进院子,便看见妙书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便敛去了脸上的情绪,走到主位上坐下,神色淡淡地问道:“她犯了何事?”
“她跑到年儿面前搬弄是非,还教年儿说些脏词浑话。年儿年纪小,不懂分辨,竟真的学了去……”我的话还没说完,侯爷便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了地上。
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与四处飞溅的茶水,我心中已然洞悉了妙书的结局——她触碰了侯爷的禁忌,注定难逃一死。
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底线,侯爷亦是如此。别看他庶子庶女众多,即便将三个嫡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瑾年在他心中的分量。
这也是我特意将妙书捆绑起来,派人去请他回来处置的缘由之一。另一个缘由则是,妙书是老夫人的人,她的卖身契还在老夫人手中,而老夫人并非侯爷的亲生母亲。
他们母子二人如何争斗都好,我可不想沾染上老夫人这条“疯狗”——她已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侯府早已分家,她却还妄图将侯府的财物搜刮给她自己的儿女,也不瞧瞧侯爷是何等性子,这些年她哪一次得逞过?
妙书被人拽着往下拖时,还在拼命挣扎,泪眼婆娑地朝着侯爷苦苦哀求。可侯爷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她,她就这样被彻底无视了。
就如同她的命运一般——老夫人不过是想将她当作棋子,侯爷也只把她当作消遣的玩物,又有谁会真正将她放在心上呢?唯有她自己觉得,自己了不起,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年儿怎么样了?你责骂她了吗?”侯爷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看,爱与不爱,向来都是如此明显。
“我不过是责问了两句,她便哭得不成样子,我哪还舍得骂她?她已经知道错了,这事便就此揭过吧。”我轻声说道。
侯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外头那个女人,你不必放在心上。再等些时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我其实并不稀罕。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我自然是信得过侯爷的。”
他说外头还有事务要处理,要先走一步。我没有挽留,还贴心地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轻轻抿了抿嘴唇。说句心里话,我其实挺想做个寡妇的——若是成了寡妇,我便能名正言顺地掌管侯府,也能少些这些烦心事。
可惜,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不能出去“逍遥快活”,但我可以带着瑾年去庄子上小住几日,去戏院听段小曲,去茶楼喝杯茶、吃块糕点,再去金银铺子挑选些喜欢的首饰。只要有心,总能给自己寻些乐子。
府里的小姐们听闻要去庄子上小住,个个都高兴得眉飞色舞。各位姨娘也纷纷前来询问,要不要提前准备些东西。
“你们以前都去过,按照自己的心思带就好,咱们轻装简从,不必太过麻烦。”我笑着说道。
妇孺出门,物品可以少带,但随行护送的人绝不能少。我还特意去询问老夫人,要不要一同前往。她却狠狠瞪着我,骂道:“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我猜,妙书大概已经死了,而且老夫人多半知晓她是怎么死的,甚至可能亲眼目睹了——不然她不会吓成这般模样,也不敢拿侯爷撒气,只能把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我清楚自己的立场,明白该依靠谁庇护、该依靠谁维持生计。不软不硬地顶了她两句后,便欢欢喜喜地带着姨娘、孩子们前往庄子了。
下马车的时候,孩子们还都装出一副稳重知礼的模样,可等庄子的大门一关上,院子里立刻就充满了玩闹声和欢笑声。
各位姨娘也各自找了事情做,有的去看院子里的花朵,有的去跟管事嬷嬷交代琐碎事务。只有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总算能松快些时辰,不用再时刻提心吊胆,也不必强撑着那副“宽厚仁善”的姿态,倒能落个自在。
“母亲……”
“嘘……”
“小声点,母亲睡着了,咱们去别处玩。”
孩子们蹑手蹑脚地走来,又轻手轻脚地离开,没有一个人上来打扰我。不管他们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模样,至少此刻,他们对我是真心的。如此一来,我这些年没有滥用权力欺凌他们、尽我所能护他们周全,也算是值得了。
晚上瑾年说要跟我睡,我欣然应允,还给她讲了些我改编过的童话故事。等她揉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在她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睡吧。”
她迷迷糊糊地笑了笑,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母亲,晚安。”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回城的时候,孩子们个个都恋恋不舍。
“都别耷拉着脑袋了,等秋收的时候,咱们再过来。”我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孩子们脸上立刻又有了笑容,还得寸进尺地说:“母亲可要说话算话!到时候二哥、三哥也要来!”
别人家的嫡庶子女,好似天生的敌人,总为了些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可在我们府里,弟弟妹妹们会惦记着在国子监读书的兄长,也会挂念着游学三年没回来的大哥。
“好了,咱们出发吧。”
马车行驶得并不迅速,上了官道后才加快了些速度。快到京城时,又慢了下来——怕撞到路上的行人,尤其是进了城之后。
路上,瑾年跟我说,想去茶楼喝杯茶、吃块糕点。我看了看天色,时辰尚早,也花不了几个钱,便打算带着孩子们一同前往。
按规矩,所有姨娘是不允许随意抛头露面的。但我以“需要人伺候孩子”为由,让她们一起随行,倒也合情合理。
下了马车进茶楼时,大家都各自牵着孩子,谨言慎行,不敢四处张望。直到进了雅间,关上房门,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茶楼的点心,论精致滋味其实比不上侯府后厨的手艺,可在孩子们眼里,外头的吃食总比府里的多几分新鲜趣味——捧着油纸包里的糕点,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眼睛亮得如同落了星子。府里的姨娘心里都有数,手里的月例向来精打细算地花,半分不肯浪费,全悄悄攒着,为儿女将来的聘礼、嫁妆增添一份底气。她们比谁都清楚,孩子长大成人,求学、婚嫁哪一样不要钱,早做打算才安心。
剩下几块糕点,孩子们小声商量着要带回去,夜里当宵夜也好,明日当零嘴也罢,句句不离“可别浪费了”。我看着他们懂事的模样,对身侧的婆子吩咐:“你去跟掌柜说,明日一早,把今日这些糕点每样备两份,送到侯府来。”
婆子应声退去,孩子们瞬间喧闹起来,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围着我叽叽喳喳地表达谢意,“谢谢母亲!”“母亲最疼我们啦!”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不过花些小钱就能让孩子们这般开心,我自己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暖融融的感觉。我本就不是那种清高孤傲之人,听着这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竟不知不觉沉醉在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里。
我早就知晓,在这异世之中,迟早会碰到同乡之人,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地找上门来。
那女子身姿柔弱纤细,宛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枝,眉眼间透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妖冶,眼角眉梢的妩媚之态几乎要满溢而出。我暗自在心里嘀咕,就她这副模样,若真要女扮男装,怕是第一天就会被人识破。
“侯夫人。”她率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柔媚。
我微微皱眉,仔细地打量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和冷淡:“敢问姑娘是何人?”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她头上插满了琳琅满目的珠钗翠饰,沉甸甸的,仿佛要把那细弱的脖颈压弯,可她竟还能稳稳地支撑着,倒真是有些“承受能力”。
“夫人或许不认识我,可我却认得夫人呢。”她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响亮,却透着几分刻意的夸张,那股张扬明媚的气质,与这个时代女子的温婉娴静格格不入。她的眼睛明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没有一丝尘埃,藏着未曾受过苦难的纯真、纯粹,还有毫不掩饰的自信。
不像我,为了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为了不被当作“异类”而被处置,早已把自己的棱角磨平,性子也变得沉稳内敛。我明白,我劝不动她,也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凭借着那股“与众不同”,一步步走向未知的结局,最终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至于她死后是魂飞魄散,还是能回到我们原本所处的那个平和世界,我无从得知。
这时,马车内的瑾年探出头来,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恶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娇声朝我喊道:“母亲,我们该出发啦。”
我朝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女子却又开口说道:“夫人,我叫孟云璃,咱们日后还会再见面的。”
我依旧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登上马车。刚坐下,瑾年就立刻依偎进我怀里,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说:“母亲,她是不是……是不是父亲养在外面的女人?”
我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心里已然明白——想来是前些天妙书无意间说的那些话,她都悄悄记在心里了。
“你父亲自然有自己的分寸,别胡思乱想了。”我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她。
“可他明明让您受委屈了!还有那个孟云璃,竟敢跑到您面前晃悠,真是太过分了!”瑾年的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
我轻轻打断她的话:“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再往下说,难免要牵扯到府里的姨娘,若是传出去,反倒容易挑起矛盾。府里的姨娘个个都精明能干,心里藏着无数个主意,若真是又蠢又笨,也走不到如今的位置,更别说顺利生下孩子了。平日里,逐个应对倒也不算困难,可若是让她们都心生怨怼,联手来对付我,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我从不觉得自己比她们更聪明,唯一的幸运,不过是嫁进来时就当了正妻,占了名分上的优势。
刚回到侯府,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就匆匆忙忙地来到主院,说老夫人病了,让我过去瞧瞧。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我去跟前伺候。
“母亲……”瑾年拉着我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连孩子都看出老夫人没安好心,我又何尝不明白呢。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若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我这侯府主母也白当了。
到了老夫人院里,我依照规矩恭恭敬敬地请安,又柔声细语地嘘寒问暖了几句。没过多久,管事嬷嬷端着药碗走过来,对我说道:“夫人,老夫人的药熬好了,劳烦您喂老夫人喝吧。”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目光转向管事嬷嬷:“你把药碗端过来给我。”
管事嬷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她飞快地瞥了老夫人一眼,犹豫了片刻才上前端药碗。等她双手把药碗捧稳了,我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可得把碗端牢了,别摔在地上,也别泼到我身上。”
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今儿这碗药,她得好好拿着,若是摔了、泼了,这顿教训可少不了她受。药碗滚烫,这嬷嬷跟着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哪受得住这份烫?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受不了了,惊叫着把药碗扔了出去:“啊!烫!太烫了!”
我立刻沉下脸,高声吩咐:“来人!把这对主子不敬、险些谋害主母的刁奴拉下去,重打十大板!”
我既然敢来老夫人院里,自然不会毫无准备。管事嬷嬷被拖到院子里打板子时,老夫人躺在床上,声音尖利地喊道:“叶氏!你敢!”
“老夫人,您怕是忘了,这侯府如今是谁在掌家。我与侯爷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的人敢对我动手脚,我若是不处置,倒对不起我执掌中馈近二十年的身份了。”
或许是这些年我待人温和,行事也不张扬,让她觉得我好拿捏、没脾气。可她错了,我只是不愿轻易沾染上是非,更怕手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断了回家的念想。真要狠下心来,谁又不是能守住自己的人呢?
经此一事,老夫人是真的病倒了。我没再去伺候,反倒让人把她的亲儿媳、亲闺女都请回府来照料。比起老夫人的糊涂不明事理,她那两个女儿倒识趣得多,做事也有分寸。
可这日子偏偏不安生,真是应了“多事之秋”这句话。宫里的皇上病了,侯爷身兼太医院院首之职,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连回府的功夫都少之又少。他那位外室孟云璃被圈在宅子里,没机会出来惹事,却接连给我递了好几次帖子,想约我见面,我没半分犹豫,全都婉言拒绝了。
偏巧这时,瑾年又染上了风寒,病得蔫蔫的,整日需要人悉心照料,我更没心思去理会孟云璃。却没料到,我的拒绝,竟让她在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可笑的是,她不恨那始乱终弃的男人,反倒恨我这个不肯给她面子的正室,暗地里不知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等瑾年的病情稍有好转,宫里的贵妃娘娘忽然传下了旨意,让我进宫觐见她。这位贵妃娘娘可不是等闲之辈,前朝与后宫都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人人顺服,即便她平日里待我一向和蔼可亲,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大意。
抵达宫中后,我依照宫廷的繁文缛节,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待贵妃示意我平身之后,我才在一旁的锦绣凳子上缓缓坐下。贵妃先与我闲聊了几句家常琐事,话题渐渐便落到了瑾年身上。我抬眼望向她,只见她那与瑾年极为相像的眉眼间,满是关切之情,于是我如实禀告道:“近日天气愈发炎热,前些日子她大白天里吃了两盏冰燕窝,还趁人不备,偷偷跑去了一趟冰窖……”
话还未曾说完,贵妃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那些下人是如何伺候的?竟如此放纵她胡来!”她顿了顿,又看向我,语气中带着几分警示与敲打:“你身边也有不少能干得力的丫鬟婆子,那些琐碎繁杂之事交给她们去处理便好。若是遇上不听话的,何须费尽心思去应对,该惩治就惩治。这世间哪有比儿女更为重要的事情呢?”
贵妃的一番话语,我悉数听进了心里,连忙应声道:“娘娘所言极是,臣妇也是在年儿病愈之后才幡然醒悟,先前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了。”
贵妃见我听从劝诫,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那孩子如今痊愈了吗?”
“多谢娘娘挂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改日臣妇就带她进宫,给娘娘磕头请安。”
“也有些时日没见到这孩子了,倒是颇为想念她。”贵妃的眸子里满是追忆与挂念,我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言语,静静地陪着她沉默了片刻。
许久之后,贵妃才轻声叹息道:“做母亲的,都不容易啊。”
我对瑾年,确实是倾注了全部心血。从她尚在襁褓之中时,我便一点点将她喂养长大,到后来教她读书识字、为人处世的道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真心实意地疼爱呵护着她。贵妃想必是知晓我这份心意的,否则今日我进宫,她就不会只是这般轻描淡写地敲打我,而是会给予我实打实的惩戒了。
出宫之时,贵妃赏赐了我许多东西,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上等药材装了满满好几大箱子,单单是燕盏就有一整箱,足够瑾年吃上一年半载的了。最为贴心的是,这些赏赐都没有标上宫廷的印记,我 日后想如何安排处置都极为方便。
刚回到侯府门口,瑾年就欢快地跑着迎了上来,小手紧紧拉住我的衣袖,满脸担忧地问道:“母亲,贵妃娘娘没有刁难您吧?”
“娘娘宽厚仁爱、慈悲为怀,怎么会刁难我呢?走,回母亲院里去,娘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先给你挑些喜欢的。”
不过这些好东西也不能全都给瑾年。府里的姨娘我可以不予理会,但其他几位姑娘总得给上一两样——让她们攒着将来作为嫁妆,或是出门时戴着以撑体面,都是极好的。
转眼间到了秋天,皇上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侯爷才总算从宫中脱身,回到了府中。他回来没几日,便跟我说,要纳孟云璃为妾,让我好好操办此事。
想到这个搅事之人就要进府,我心里难免有些惆怅烦闷。瑾年看出了我的情绪低落,靠进我怀里柔声安慰道:“母亲,您别难过。若是她敢欺负您,女儿一定不会饶过她!”
是啊,有瑾年这孩子护着我,我又有何惧呢?
侯爷既然已经开口吩咐,我应承了下来,就不会阳奉阴违、敷衍了事。这纳妾的仪式办得十分体面周到,方方面面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府里的姨娘得知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都来找我拿主意,我只淡淡地说了句:“只要我还是这侯府的主母,该你们得到的,半分都不会少。都回去吧。”
至于我若不是主母会怎样,她们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
孟云璃只要安分守己一些,不打着想取代我的主意,她在府里怎么折腾都好;可若是她敢动些歪心思,府里有的是人不答应。
新姨娘进府的头一晚,她院子里热闹了大半宿。不得不说,侯爷倒是有几分精力,我那“做寡妇”的念头,看来还得再等等。
第二日一早,丫鬟来报:“夫人,侯爷带着孟姨娘来给您敬茶了。”
我对身侧的丫鬟温声吩咐道:“记住,从茶壶里倒茶,别太烫了。”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
妾室敬茶的场面,我已经见过十几次了,早有丰富的经验,也不用特意去准备什么。府里的姨娘来得早,都在厅里等着。见侯爷牵着孟云璃进来,众人的神色各异——有故作酸态、假装嫉妒的,有暗自吃味、心怀不满的,有藏着恼恨、愤愤不平的,也有不甘示弱、暗自较劲的。
我目光平静地看向孟云璃,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脚步迈得慢悠悠的,一副娇羞柔弱的模样,紧紧挨着侯爷的胳膊。先前我就听说,昨夜她竟在自己院子里换上了大红嫁衣,还和侯爷行了拜堂、喝合卺酒的仪式。我实在是不懂,明面上甘愿做妾,私底下又何必执着于这些虚礼呢?难道是想靠这个哄住男人,让他心生愧疚,从而对她更加上心?
侯爷松开孟云璃的手,走到我面前,唤了声:“夫人。”
“侯爷。”我起身应道。
他朝我伸过手来,我假装没看见,侧身避开了——我实在嫌弃他沾染了旁人的气息,觉得肮脏。
我笑着示意丫鬟端上茶水,让孟云璃过来敬茶。只要我接过茶,再把准备好的见面礼给她,这纳妾的流程就算走完了,她也算是正式进了侯府的门。我本就没打算为难她,连给她跪的垫子,都特意选了厚实软绵的。
可我没料到,她竟会主动挑起事端。只见她从丫鬟的托盘里端过茶杯,脚下忽然一绊,像是左脚勾到了右脚,又顺势踩到自己的裙摆,手里的茶杯猛地一倾,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我脸上。
“母亲!”
“夫人!”
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孟云璃盈盈跪下,脸上带着几分假意的慌乱,眼底却藏着笑意,嘴上说道:“对不起姐姐,这茶水太烫了,我没端稳。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与我计较的,对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先看了眼孟云璃,又看向脸色沉下来的侯爷——我没指望他会为我撑腰,只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好决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瑾年从外面冲了进来,快步跑到丫鬟身边,一把抄起托盘里的茶壶,狠狠朝孟云璃头上砸去,厉声喊道:“你敢羞辱我母亲!”
变故来得太快,厅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瑾年就哭了起来,举着自己的手喊疼——瓷壶碎了,尖锐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年儿!」我心急火燎,赶忙上前攥住她的手,朝着外面扯着嗓子高喊:「快!准备些清水和金疮药!再去把太医请来!」我的声音里,抑制不住地带了几分颤抖。
瑾年窝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母亲,我好痛……真的痛得要命……」
侯爷也走上前,想瞧瞧她的手,却被瑾年用力一把推开,小脸上满是熊熊怒火:「你走开!别碰我!都怪你!要不是你把她领进来,她哪敢欺负母亲!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一杯茶水劈头盖脸地泼在我脸上,顶多不过是让我颜面扫地;可瑾年这番话,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谢京泽的心窝。他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眼底渐渐涌起悲痛与愧疚的情绪。
我没再瞧他一眼,搂着瑾年就往厅外走去。姨娘见此情形,也纷纷起身告退,嘴里还不停地吩咐着下人:「快把水端来!」「金疮药搁哪儿了?赶紧找出来!」「太医怎么还没到?再去催一催!」
多荒诞啊 —— 太医院院首明明就在府里,我们却要舍弃这近在咫尺的便利,去请别的太医。
侯爷想跟着我们一同离开,孟云璃却突然挣扎着爬起来,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茶水和零零散散的瓷片碎片,脸上还淌着血,伸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哀怨凄惨地喊道:「侯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
侯爷猛地抽出腿,还狠狠地踹了孟云璃一脚 —— 这一脚使足了力气,正好踹在她的心口。孟云璃当场就疼得脸色煞白如纸,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唔…… 好痛……」
我拥着瑾年走出厅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我紧紧抿着嘴唇,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 这就是男人啊,疼爱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厌恶你的时候,一脚就能把你踹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半分情面都不留。
我对谢京泽,更是多了几分厌恶。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最后所有的伤痛、泪水,却全由别人来承受。
“男人”二字,真是被他玷污得不成样子。
瓷片划得极深,竟割破了瑾年手掌上的一根血管,她伤得不轻。这些日子,她别说让侯爷给她诊治,连见都不愿见他,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皱着眉头往我怀里躲。
太医来给她上药包扎时,她疼得浑身瑟瑟发抖,却咬着牙没再哭出声来,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等太医走后,她才小声地跟我说:「母亲,我不后悔砸了她。只要她敢欺负您,我还会这么做。」
等她沉沉睡去,我坐在床边,轻轻擦去她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自己眼眶里的泪也差点夺眶而出 —— 先前她护着我的时候有多勇敢无畏,此刻的后怕就有多强烈。
孟云璃因为这事被禁足了,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被撤走了,连口热饭都没人给她送。她想做人上人的美梦,刚进府第一天就破碎得彻彻底底。她以为侯爷是真心爱她,可事实是,侯爷连见都不愿见她,任凭她在院里哭着喊着要见他。
没过几日,丫鬟来报:「夫人,孟姨娘小产了。」
我听了,只是淡淡地吩咐:「知道了,你去把这事禀报给侯爷。」
「回夫人,奴婢已经禀报过了,可侯爷没半分动容的神色,连院子都没去。孟姨娘现在还在哭,说有个天大的秘密要跟您说,求您去见她一面。」
我本不想理会她,可听到 “天大的秘密” 这几个字,心里却微微动了动 —— 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的秘密,倒让我生出几分好奇来。沉默了片刻,我对丫鬟说:「你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夫人。」
孟云璃的命算是保住了,可大夫诊脉后却说,她身子亏损得太过厉害,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听了着实吃了一惊 —— 她才十七八岁,跟侯爷认识也不过几个月,怎么就把身子亏成这副模样了?
我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得脱了相,躺在冰冷的床上,像个被放了气的破旧气球,干瘪得没了半分生气。看到我进来,她却突然笑了,声音沙哑地问道:「叶惜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甘心被这时代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活得像个被套在套子里的人?」
我面上装作镇定自若,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 她怎么知道,我和她一样,都是来自异世的人?
「这些年,你装得很辛苦吧?」 她又问道,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丈夫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地出生,你还要假装大度,甚至养着丈夫的私生女。叶惜玉,你不累吗?你知道你养的是谁的女儿吗?」
累吗?自然是累的。可比起累,我更怕像她这样,活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最后却落得生不如死的悲惨下场。
「云璃,有些话,即便知道了,也不该说出来。」 我劝她,「不说,你还能苟延残喘几日;说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孟云璃可不是你叶惜玉,愿意做缩头乌龟!」 她咳了两声,眼里满是倔强的神色,「就算要死,我也要活得轰轰烈烈,不枉来这古代走一遭!」
轰轰烈烈?她怕是不知道,史书不会记下她,就算野史里提上一句,也只会把她描绘成一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子。我不在乎能不能在这异世留下什么痕迹,我只怕在这里死了,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只能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云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她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问道:「你是真的善良,还是装出来的?」
「我们是同乡。」 我轻声说道,把茶杯凑到她嘴边,想喂她喝口水。
「那你知道,这杯茶里有毒吗?」
「什么?」 我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抖,「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叶惜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像是要把所有话都赶在死前说完,「你知道你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身子为什么会这么差吗?我告诉你,我最多一天,要跟二十个男人厮混!都是谢京泽找来的!他说他就喜欢看我这样,他就是个疯子!」
她的话像惊雷一般炸在我耳边,我还没回过神来,一枚暗器突然破窗而入,精准地钉在她眉心。她疼得闷哼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某个方向,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狂喜的神色:「惜玉……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在那边等你…… 一定等你……」
她的手骤然间无力地垂落,气息全无。我凝视着她圆睁的双眸,眼前骤然一黑,也随之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恍惚间,我目睹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惜玉,你打算考研吗?”
“我还未曾考虑好,云璃你呢?”
“我自然是看你考不考,你考我就考,你不考我也不考。”
“那我得好好思量一番。”
我偶然间获得了一本书,一本精美绝伦、我从未见过的书。
翻开书页,首行便写着叶惜玉死了,丧命于丈夫谢京泽强行灌入的剧毒之中。
“谢京泽真是个混账东西,自己是个变态,朝三暮四,把惜玉骗得好惨,一生无儿无女,还让她养私生女,养庶子、庶女,就因为撞破了他和贵妃的奸情,就被灭口,事后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我与孟云璃一同翻阅,一同咒骂,因为女主与我同名同姓,我骂得尤为凶狠,还觉得这事晦气得很。
却未曾留意到一道金光闪过,将我们卷入了书中世界。
我遗忘了许多许多往事。
遗忘了我和孟云璃自幼一同长大,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闺蜜。
但因曾翻阅过那本书,我学会了趋利避害,苟且偷生。
又因有儿女牵绊,我一直无法觉醒,找不到离开书中的方法。
云璃比我晚来好几年,她很早就找到了离开的法门,却一直想要接近我,确认我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如果是,她要带我回家。
由于书中设有禁制,她许多话难以启齿,只能以另一种高调的方式告诉我,在这世上我有一个同乡。
因为这本书真正的男主角是侯爷谢京泽。
她不惜牺牲自己,来刺激我觉醒。
“云璃。”
我睁开眼睛时,有些恍惚。
我又回到了侯府,回到了主院,身边是哭肿了双眼的瑾年,还有两个焦急万分的儿子。
以及姨娘、庶子、庶女们关切的目光。
“母亲醒了。”
“夫人醒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想回家,回到现实世界。
不想再活得如此疲惫,如此虚伪。
我曾偷偷用匕首刺向心脏,刺向自己的手掌,但根本不会留下伤口。
我就像一个怪物,被困在这侯府之中。
我曾想过挑衅谢京泽,让他掐死我或者毒死我,但一见到他,我瞬间变得乖顺无比,言语平和。
仿佛被压制了真性情。
我便明白,云璃离开的方式,并不适合我。
而且侯府中无人提及她,更甚者好似她从未存在过,谢京泽再未纳妾,府里也没有庶子、庶女出生。
他甚至不曾踏入任何姨娘的院子留宿,也没有让任何姨娘去伺候。
身边的通房一个个被打发走,他活得像个不沾红尘的僧人。
他更加热衷于权势,更加汲汲营营。
那就继续苟且偷生吧。
当侯府爵位晋升为国公府,再成为王府,谢京泽权势滔天之时,我依旧是那个大度心善的叶惜玉。
该娶妻的娶妻,该嫁人的嫁人,姨娘渐渐老去,我也步入了暮年。
谢京泽造反成功的那天,我都已经六十岁了。
他封我为皇后,牵着我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说:“叶惜玉,你是不是很想回家?”
“我也很想回家。”
“可惜我来的时候,故事已经进行大半,许多事情我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往后祝你前程似锦。”
我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也来到这个世界?何时来的?伪装得如此之好,我竟丝毫未察觉。
他看着我笑。
而我只做了一天皇后,凤椅还未坐热,就离世了。
“皇后崩逝!”
“啪啪啪啪。”
“惜玉,你醒醒、醒醒。”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睁开眼睛,看着云璃时,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抱着她痛哭流涕。
“云璃,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怎么这么迟钝?我都回来好几天了,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以为你出事了,差点打110报警。”
我们相拥而泣,又破涕为笑,我又跟她说起后面谢京泽的变化,她思索片刻后说:“你说会不会有人去做谢京泽的任务了?”
“造反、登基、做皇帝。”
云璃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书:“因为我是无关紧要的配角,那书我试过打不开,也拿不动。”
“我试试。”
我手伸过去,还未触碰到书,它便自动翻开了。
剧情早已发生了改变,和我所经历的颇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孟姨娘死后,侯爷谢京泽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爱的是发妻叶氏惜玉。
还有一些谢京泽的心路历程,以及他登基后,励精图治,开创盛世。
然后又着重描绘了几笔,他在皇后叶氏崩逝后,后宫空虚……
而书在一句“皇上驾崩”后,全文戛然而止。
书也在我手中,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我看着空空的手掌:“云璃,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毛病?”
若是没病,那一切是真还是假?
云璃往我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疼得我眼泪直流。
“痛痛痛。”
“痛就对了,管它真还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往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我们一起回家,看到还年轻的爸妈,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擦擦眼泪,上前去帮忙。
啃老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进入新公司上班,很快就如鱼得水,与同事相处得还算融洽。
“惜玉,惜玉,你知道我们新boss吗?长得帅极了。”
我摇头。
我就是个小社畜,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大老板。
“真的,那身材,那颜值,那气质,简直让人着迷。”
我笑着心想,能有多帅,能让同事如此花痴,五迷三道的。
直到,经理急切地说道:“赶紧准备下,boss来我们部门巡视,都给我打起精神,一会鼓掌热情点。”
“大家好,我叫谢京泽。”
谁?
谢京泽?
我猛地抬头看去。
脑子嗡嗡作响。
他他他……
容貌、气势,为何会一模一样?
而我和云璃的容貌却和现实中并不相同。
我想着他肯定不认识我,也不可能那么凑巧。
他忽然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叶惜玉,好久不见。”
我尴尬地张着嘴,汗流浃背地伸出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