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上辈子我为他抛弃家族,他却功成名就后娶了公主 上

发布时间:2025-10-20 00:00  浏览量:5

上篇

重生回到十六岁,西门烈正要带我私奔。

上辈子我为他抛弃家族,他却功成名就后娶了公主。

这次我反手将他捆送官府:「大人,此人拐带良家女子!」

看着他被游街示众,我转身接了选秀圣旨。

宫宴上新帝捏着我下巴轻笑:「爱妃算计前未婚夫的手段,朕很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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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带着护城河畔垂柳的腥气,还有墙角青苔被日头晒过后蒸腾出的、湿漉漉的土味,慢悠悠地拂过沈未晞汗湿的鬓角。

她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绣缠枝莲纹的帐子顶,细软的银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心口还残留着利刃穿透的剧痛,冰冷,窒息,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个女人娇柔做作的声音——“姐姐,烈郎心里从没有你,你占了正妻之位这么多年,也该让出来了……”

烈郎,西门烈。

那个她倾尽所有、背叛家族去爱的男人,那个在她父兄获罪时冷眼旁观、最终高中状元后转身尚了公主的男人!她沈未晞,镇北侯府嫡女,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甘愿褪去锦绣,粗布荆钗,陪他在那陋巷寒窗苦读,十指沾染阳春水,换来的,却是他功成名就时的一纸休书,和庶妹联手送上的一杯毒酒!

恨意如毒藤,瞬间绞紧了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您醒了?”帐外传来贴身丫鬟春桃带着睡意的声音,“可是梦魇了?才交三更,再歇会儿吧。”

沈未晞没有应声,只是缓缓坐起身,指尖死死攥着身下冰凉滑腻的丝绸被面,那真实的触感,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更夫敲梆子的沉闷声响,都在清晰地告诉她——

这不是梦。

她回来了。回到了永昌十二年,回到了她十六岁这一年,回到了那个决定了她前世悲惨命运的夜晚!

就在今晚,西门烈会如约来到她的窗下,用那些他曾说过无数遍的山盟海誓,哄骗她放弃一切,与他“浪迹天涯”。

前世的她,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只觉得这是世间最浪漫的壮举,留下一封决绝的信,便跟着他跳窗而走,从此踏上不归路。

而今……

沈未晞掀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走到紧闭的支摘窗前。窗外,月色被薄云遮掩,朦朦胧胧,映得庭院里的花木影影绰绰,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窗缝。

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更清晰的柳叶和泥土气息。墙根下,那丛夜来香开得正浓,甜腻的香气混在风里,熏得人头晕。

就是这里。前世,西门烈就是藏身在那丛夜来香后,学了三声猫叫。

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还来得及挽回的时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即将见到情郎的激动,而是源于重获新生的悸动,以及……即将亲手扭转命运的狠绝。

“春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悄悄去前院,寻我爹爹身边的沈青过来,就说我有极要紧的事,关乎侯府声誉,让他多带几个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护院,隐蔽些,莫要惊动旁人。”

春桃在外间愣了一下,小姐从未用这种语气吩咐过事,但那句“关乎侯府声誉”让她不敢怠慢,低声应了句“是”,便匆匆披衣去了。

沈未晞关上窗,走到梳妆台前。菱花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眉眼精致,带着未经历风霜的娇憨,只是那双眸子,此刻幽深得不见底,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恨意。

她抬手,轻轻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愈发沉寂。终于,院墙外,传来了约定好的信号——三声惟妙惟肖的猫叫。

“喵——喵——喵——”

来了。

沈未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走到窗边,却没有立刻推开。她需要等,等沈青带人埋伏到位。

窗外的人似乎有些急切,又压低声音唤了一句:“晞儿?”

是西门烈!那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此刻听来,只觉虚伪做作,令人作呕。

她定了定神,模仿着前世此刻应有的、带着些许慌乱和期待的语调,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窗户推开了一半。

月光流淌进来,照亮了窗下那人。一身半旧的青色长衫,洗得有些发白,却更衬得他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傲,以及一丝刻意营造的、为爱奔赴的孤勇。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皮囊和这所谓的“孤勇”骗了一生!

“晞儿,”西门烈仰着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深情,“快随我走,马车已在城外等候,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沈未晞看着他,心中冷笑。不负?如何不负?是用她侯府千金的私房钱供养你读书的不负?还是用她父兄在朝中的关系为你铺路的不负?抑或是,功成名就后,用一杯毒酒了结她的不负?

她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一抹红晕,带着少女的娇羞与不安,声音细若蚊蚋:“你……你且等等,我、我拿些细软。”

西门烈不疑有他,只当她是不舍珠宝,连忙催促:“身外之物何足挂齿,晞儿,只要我们在一起,胜过锦衣玉食万千!”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沈未晞心中鄙夷,面上却乖巧点头,作势转身回屋内摸索。

她在拖延。

指尖拂过妆台上冰凉的珠钗,耳朵却竖起着,捕捉着窗外一切细微的动静。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犬吠声……还有,那几乎微不可闻的、衣袂摩擦与脚步轻踏草皮的声响。

来了!

她猛地转身,再次回到窗边,脸上所有的娇羞怯懦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西门烈从未见过的、冰封般的冷冽。

西门烈正等得心焦,见她空手回来,神情不对,刚要开口询问。

却见沈未晞抬手指着他,声音陡然拔高,清亮、锐利,划破了夜的宁静:“来人!抓贼子!有狂徒夜闯侯府千金的闺阁,意图不轨!”

这一声呼喊,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

早已埋伏在庭院角落阴影里的数道矫健黑影,应声而动!如猎豹般扑出,直取窗下的西门烈!

“什么人?!”

“放肆!”

西门烈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没想明白,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满心爱恋的沈未晞,为何会突然变脸。他只觉眼前一花,双臂便被粗暴地反拧到身后,膝盖窝遭到重重一击,不由自主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颊狠狠蹭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疼。

“晞儿!你……你这是做什么?!”他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却被护院们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勉强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窗口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沈未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肮脏的蝼蚁。月色在她身后,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脊背轮廓。

“做什么?”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寒刺骨的弧度,“西门公子,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潜入我镇北侯府后宅,意图拐带本小姐私奔,毁我清誉,败我门风,你说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不!不是的!晞儿,我们是两情相悦……”西门烈急声辩解,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狼狈和恐慌。他直到此刻,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情相悦?”沈未晞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西门公子怕是读书读糊涂了,得了癔症。我沈未晞,镇北侯嫡女,何时与你一个寒门学子有过私情?你休要信口雌黄,污我名节!”

她转向领头的护卫沈青,语气斩钉截铁:“沈青,将此狂徒捆了!立刻押送京兆尹衙门!就告他夤夜入室,意图拐带良家女子,其心可诛!请府尹大人务必严惩,以正视听!”

“是!大小姐!”沈青抱拳领命,看向西门烈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他一挥手,手下护卫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将西门烈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巴都被一块破布死死塞住。

西门烈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嘶吼,拼命扭动着身体,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终于漫上来的、巨大的恐惧和不解。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沈未晞为何会突然翻脸无情?那眼神,冰冷得让他心底发寒。

沈未晞不再看他那副狼狈的丑态,漠然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将那所有的混乱、挣扎和不甘,彻底隔绝在外。

窗外,挣扎声、呜咽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归于平静。

庭院里,只剩下夜来香那甜腻得过分的香气,依旧在夜风中固执地弥漫。

沈未晞背靠着冰冷的窗棂,缓缓闭上眼。

结束了。第一步,总算踏出去了。

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押送官府,游街示众,这些都毁不掉西门烈的根基,他毕竟是新科秀才,有些功名在身。但足够了。经此一事,他西门烈品行不端、试图拐带侯府千金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科举之路,首重德行,有了这个污点,他再想如同前世那般顺风顺水,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她沈未晞,则是保全了名声,甚至还能博一个“机智果决、维护家门”的美名。

最重要的是,她亲手,斩断了与前世的牵连。

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冷寂,再无半分波澜。

“春桃,”她扬声唤道,语气平静无波,“准备热水,沐浴。”

她需要洗去今夜沾染的所有污浊气息,以及,那萦绕不散的、属于前世的血腥味。

天,快亮了。

第二章 惊雷

天色将明未明,镇北侯府却已彻底醒了过来。

沈未晞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坐在窗下,静静看着晨曦如何一丝丝驱散庭院的黑暗。

春桃在一旁欲言又止,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惶。她实在想不通,小姐昨日还对那西门公子柔情蜜意,怎的转眼就……

“小姐,侯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大丫鬟秋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该来的总会来。沈未晞起身,理了理裙摆,神色平静地走向主院。

镇北侯沈擎苍端坐主位,面色沉肃,不怒自威。侯夫人林氏坐在下首,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

“未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擎苍声音低沉,带着审视,“沈青已将事情大致禀报,但那西门烈口口声声与你两情相悦,你作何解释?”

沈未晞屈膝行礼,姿态从容,再抬眼时,眸中已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父亲,母亲,”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清晰无比,“女儿冤枉!那西门烈,确是女儿在几次诗会上见过几面,因他有些才名,女儿也曾以礼相待,与他探讨过几句诗文。谁知……谁知他竟如此狼子野心,胆大包天,妄图以花言巧语诱骗女儿私奔!女儿昨夜若非察觉他神色有异,提前唤了沈青护卫,此刻……此刻只怕已身败名裂,累及父母家族!”

她说着,泪水终于滚落,却抬手用力擦去,露出一种被羞辱后的愤慨与决绝:“女儿与他,绝无私情!请父亲明鉴!此等狂徒,若不严惩,我镇北侯府颜面何存?日后京中贵女,岂非人人自危?”

她一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西门烈钉死在“狂徒”、“拐带”的耻辱柱上,更是将事情拔高到了维护整个京城贵女声誉和侯府尊严的高度。

沈擎苍凝视着女儿,见她虽泪眼盈盈,但眼神清明坚定,毫无闪躲,心中的疑虑去了大半。他本就对那个心高气傲的寒门学子无甚好感,如今更是厌恶至极。

“好!好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沈擎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作响,“我沈擎苍的女儿,岂容他如此欺辱!沈青,持我名帖,去京兆尹衙门,告诉府尹大人,此案必须严办!绝不容情!”

“是,侯爷!” 沈青领命而去。

林氏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女儿揽入怀中,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我儿受委屈了,莫怕,莫怕,有你父亲为你做主。”

沈未晞伏在母亲怀中,感受着久违的温暖,鼻尖微酸,心中却一片冷硬。委屈?比起前世的剜心之痛,这算什么?

她知道,父亲出手,西门烈此番绝难轻易脱身。京兆尹府尹是个精明人,岂会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秀才,得罪圣眷正隆的镇北侯?

第三章 游街

果然,不过两日,判决便下来了。

西门烈“行为不端,意图拐带良家女子,有辱斯文”,证据确凿(沈未晞的指控和侯府护卫的人证便是铁证),被革去功名,重责五十大板,并游街三日,以儆效尤。

消息传来时,沈未晞正坐在水榭边喂鱼。

春桃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外面听来的消息:“小姐您是没看见,那西门烈被扒了儒衫,戴着沉重的木枷,被衙役押着从东市游到西市,百姓们围着唾骂,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呢!都说他枉读圣贤书,是个衣冠禽兽!”

沈未晞将手中的鱼食一点点撒入水中,看着锦鲤争相抢夺,水面泛起涟漪。

她想象着那个画面——前世那个意气风发、最终官拜一品的新贵权臣,此刻正衣衫褴褛,满身污秽,在众人的鄙夷和唾骂中,艰难前行。他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是愤怒?是不甘?还是和她前世被灌下毒酒时一样的绝望?

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这只是利息。西门烈,你我之间,还有一本长长的账,要慢慢算。

“春桃,”她淡淡开口,打断了丫鬟的兴奋描述,“去打听一下,这几日,府中可有接到什么宫里的消息?或者,父亲下朝回来,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她记得,前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宫里透出了要为几位适龄皇子选秀充实后宫的风声。也正是因为这个风声,刺激了当时急于抓住她这个“跳板”的西门烈,加紧实施了私奔的计划。

这一世,她亲手斩断了与西门烈的牵连,那么,命运的轨迹,也该转向了。

第四章 圣旨

又过了两日,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如同预料般,降临了镇北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沈擎苍之女沈氏未晞,秉性端淑,容仪恭美……特册为美人,于下月初一入宫,钦此——”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侯府正厅回荡。

沈擎苍和林氏率领全家叩首谢恩,神色复杂。宫中选秀,对于勋贵之家本是寻常,但自家女儿刚经历“狂徒”事件,转眼便接到入宫圣旨,这其中的意味,难免让人深思。

送走宣旨太监,林氏拉着女儿的手,忧心忡忡:“晞儿,宫中不比家里,规矩大,人心也复杂,你此番入宫……”

“母亲放心,”沈未晞反握住母亲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恬淡而坚定的笑容,“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经此一事,女儿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入宫,或许是女儿最好的归宿。”

她看着父母担忧的面容,心中微暖,却也清楚,这条路,她必须走下去。只有获得更高的权势,她才能更好地保护家族,也才能……更彻底地,将前世的仇人,踩在脚下。

西门烈尚了公主?很好。

那她就入宫,成为皇帝的女人。倒要看看,届时,谁的身份更尊贵,谁的权势更滔天!

第五章 入宫

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肃穆而压抑。

沈未晞穿着符合美人品级的宫装,跟在引路太监身后,一步步走入这四方天地。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一种陈旧的、属于无数深宫女子青春与寂寞的气息。

她被分配到了较为偏僻的“揽月轩”,一进的小院子,虽不奢华,倒也清静。

她知道,自己初入宫,位份不高,又无特殊恩宠,被安排在此处实属正常。她并不急于争宠,当前最重要的是摸清宫中的形势,站稳脚跟。

前世作为西门烈的妻子,虽然后期被他冷落幽禁,但也多少知道一些朝堂后宫的消息。当今皇帝萧衍,年近四十,并非昏聩之主,反而勤政精明,只是近年来子嗣不丰,后宫几位高位妃嫔争斗不休。

她需要耐心,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第六章 偶遇

入宫半月,沈未晞深居简出,每日除了按规矩给皇后及各宫主位请安,便是待在揽月轩看书、习字、或是打理一下院子里那几盆略显萧瑟的菊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这日午后,她带着春桃在御花园较为偏僻的角落散步,秋色已深,草木凋零,别有一番萧索之美。

行至一片竹林旁,却听见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靛蓝色常服的中年男子,正扶着竹干,咳得弯下了腰,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沈未晞脚步一顿。那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她正犹豫是否该避开,那男子却已止住咳嗽,转过身来。

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不是当今皇帝萧衍,又是谁?

沈未晞心中一惊,连忙拉着春桃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入宫半月,只在集体朝见时远远见过皇帝一次,此刻近距离见到,虽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有些紧张。

萧衍似乎也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宫妃,他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低垂的、白皙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起来吧。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臣妾是揽月轩美人沈氏。” 沈未晞起身,依旧垂着眼帘,姿态恭谨。

“沈氏?镇北侯沈擎苍的女儿?” 萧衍似乎想了起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朕记得你。前些时日,京中那桩沸沸扬扬的‘狂徒拐带’案,主角便是你?”

沈未晞心下一凛,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稳住心神,声音依旧平稳:“皇上明鉴,确有其事。幸得父亲明察,护卫得力,才未让那等小人得逞,保全了臣妾与侯府清誉。”

萧衍看着她,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意味不明:“保全清誉?朕怎么听说,那西门烈口口声声,与你两情相悦?”

这话已是极为尖锐,带着试探和审视。

沈未晞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荡地迎向皇帝:“皇上,流言止于智者。若臣妾真与他有私,又何必大动干戈,将他送入官府,闹得人尽皆知?岂不是自毁长城?臣妾虽愚钝,也知女子名节重于性命。那西门烈,不过是求而不得,反生怨恨,临死还想拉臣妾垫背,其心可诛!”

她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一丝被质疑的委屈,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萧衍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然后,他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笑声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他朝她走近了两步,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和药味。

“好一个‘其心可诛’。”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沈未晞的下巴,迫使她抬得更高些,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抹玩味和……欣赏?

“爱妃算计前未婚夫的手段,干净利落,朕,很欣赏。”

沈未晞浑身一僵,瞳孔微缩。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西门烈与她之前并非全无瓜葛!他甚至用了“前未婚夫”这个词!

皇帝的手并未用力,但那冰凉的触感和话语中蕴含的信息,却让她心底泛起寒意。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原来,一切都在这位帝王眼中无所遁形。

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萧衍似乎很满意,他松开手,负手而立,恢复了帝王的淡漠:“起来吧。宫中日子漫长,爱妃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带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处的内侍,缓步离去。

秋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沈未晞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尽头,才缓缓直起身。

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春桃连忙上前扶住她,声音发颤:“小姐,皇上他……”

沈未晞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危险,却也……是机遇。

皇帝欣赏她的“手段”。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或许,这比单纯的美貌,更有用。

她轻轻抚过方才被皇帝捏过的下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波澜

皇帝在御花园偶遇沈美人的消息,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在后宫悄然炸开。

揽月轩这个原本无人问津的角落,一时间成了诸多目光的焦点。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隐在暗处的嫉妒与审视。

沈未晞却愈发沉静。她照常晨昏定省,对皇后恭敬,对高位妃嫔谦卑,对同期入宫的秀女友善却不过分亲近。她深知,皇帝那句意味不明的“欣赏”,是蜜糖,也是砒霜。

这日给皇后请安出来,在宫道转角,便“偶遇”了如今风头最盛的玉贵妃。

玉贵妃出身承恩公府,容貌艳丽,性子娇纵,育有一位公主,圣眷正浓。她扶着宫女的手,凤眸微挑,上下打量着沈未晞,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哟,这便是新来的沈美人?果然生得一副好模样,难怪能引得皇上在御花园驻足呢。”

这话夹枪带棒,暗指沈未晞蓄意勾引。

沈未晞屈膝行礼,姿态放得极低:“贵妃娘娘谬赞。臣妾那日只是偶然路过,幸蒙皇上垂询几句,实乃天恩浩荡,不敢有非分之想。”

“不敢?”玉贵妃轻笑一声,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本宫瞧着,沈美人胆子大得很呢。连那等试图拐带你的狂徒都敢亲手送入官府,游街示众,这魄力,宫里可找不出几个。”

她刻意加重了“狂徒”和“游街”几个字,意在提醒沈未晞那并不光彩的过去。

沈未晞心头冷笑,面上却依旧温顺:“娘娘明鉴,臣妾当时也是被逼无奈,为保全家族声誉,不得不行此下策。若因此惹来非议,臣妾……臣妾也唯有承受。”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一副受了委屈却强自隐忍的模样。

玉贵妃见她如此作态,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趣得很,又刺了几句,便扶着宫女扬长而去。

春桃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白,低声道:“小姐,她太过分了!”

沈未晞直起身,看着玉贵妃远去的窈窕背影,眼神平静无波:“由她说去。这宫里,刀子嘴不可怕,可怕的是笑里藏刀。她这般喜怒形于色,反倒好应付。”

第八章 暗流

正如沈未晞所料,玉贵妃的刁难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她在宫中行走,时不时便会遇到些“意外”。不是走路时差点被突然泼出的水滑倒,便是份例里的炭火被克扣,或是送去尚衣局的衣物被无故拖延。

她知道,这是某些人在试探她的底线,或者说,是在发泄对皇帝那句“欣赏”的不满。

她并不声张,炭火差了便用自己的银钱悄悄补贴,衣物晚了便穿旧衣,遇到刁难也多是隐忍。她甚至约束揽月轩的宫人,不许他们在外生事。

这番作态,落在某些人眼里,是懦弱可欺。但落在另一些人,比如皇后和几位资历深厚的妃嫔眼里,却成了“识大体,懂进退”。

皇后甚至在一次请安后,单独留她说了几句话,虽未明言,但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沈未晞知道,自己初步的隐忍策略,见效了。

第九章 献计

时机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到来。

北方边境传来紧急军报,戎狄犯边,连下两城,边关告急。朝堂之上,对于派谁挂帅、粮草如何筹措争论不休。皇帝连日召集重臣议事,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连后宫都感受到了那股低气压。

沈未晞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前世,这场战事初期朝廷打得十分艰难,主要原因之一是粮草转运不力,被层层盘剥,到达前线时十不存五六。后来还爆出了兵部官员与地方勾结,倒卖军粮的惊天大案,牵连甚广。

她铺开纸张,磨墨蘸笔,开始书写。她并非要直接指出贪腐案,那太引人怀疑。她只是结合前世所知和今生对朝局的理解,写了一份关于如何优化粮草转运路线、加强途中监管、设立中转核查节点的条陈。条陈写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却又切实可行,甚至具体到某些容易出问题的关隘和河道。

写完后,她并未署名,也未通过任何宫妃的渠道往上递。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服饰,趁着夜色,避开巡守,来到了乾清宫侧殿附近——她知道,皇帝心腹太监苏公公时常会在此时从此处经过。

她算准时间,在苏公公路过时,假装不慎将一份密封好的信函掉落在地,然后迅速隐入黑暗中。

苏公公捡起信函,看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模糊身影,眉头微蹙。他打开信函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回了乾清宫。

第十章 惊驾

翌日,皇帝竟宣召沈未晞至乾清宫书房。

这是极大的殊荣,也是极大的风险。

沈未晞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心知那封信已然奏效。

萧衍坐在御案后,手中拿着的,正是她昨夜“遗失”的那份条陈。他面色看不出喜怒,只将条陈往案上一放,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沈美人,”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份东西,是你写的?”

沈未晞叩首:“回皇上,是臣妾妄言,请皇上恕罪。”

“妄言?” 萧衍轻笑一声,拿起条陈,“条陈中所列转运路线,避开三处易受袭击险滩,建议改走陆路经由平阳关;所提设立核查节点,正好卡在几个素有贪墨传闻的州府交界;还有这‘以商辅军’,建议征调信誉良好的大商队协助运输,以商道监督官道……桩桩件件,直指要害。这若是妄言,满朝文武的奏折,岂不成了儿戏?”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沈未晞面前,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映入她的眼帘。

“告诉朕,你一深宫妇人,从何得知这些?又为何,要用这种方式,送到朕面前?”

压力如山般袭来。

沈未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澄澈而坚定:“皇上明鉴。臣妾父亲镇守北境多年,臣妾幼时虽居京城,但也常听父亲与幕僚谈及边事,耳濡目染,略知一二。此次边关告急,臣妾忧心父亲,更忧心朝廷,夜不能寐,故将自己一些粗浅想法写下,原只想排解忧思。又恐人微言轻,所虑不周,反惹笑话,故不敢以真名示人。昨夜……昨夜是臣妾斗胆,惊扰圣驾,请皇上降罪!”

她将缘由推到已故父亲身上,合情合理。那份对边关的“忧心”,更是显得情真意切。

萧衍盯着她,良久,才缓缓道:“你可知,后宫干政,是何等大罪?”

“臣妾知罪!” 沈未晞再次叩首,“臣妾并非干政,只是……只是身为将门之女,无法坐视边关将士因粮草不继而浴血苦战。若皇上认为臣妾有罪,臣妾甘愿领罚,绝无怨言!”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许久,萧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起来吧。”

“你的条陈,朕看了。虽有些地方略显稚嫩,但确有其独到之处,于眼下困局,不失为一剂良方。” 他顿了顿,“朕,准你所奏,会命人酌情采纳。”

沈未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喜色,只是恭谨道:“皇上圣明。”

“不过,” 萧衍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此事到此为止。朕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后宫妇人献策的流言蜚语,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臣妾定当守口如瓶!” 沈未晞立刻保证。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既展现了价值,又不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萧衍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退下吧。”

“臣妾告退。”

沈未晞退出乾清宫,走出很远,才感觉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与帝王打交道,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但,她成功了。她在皇帝心中,不再是那个仅凭“算计前未婚夫”引起他兴趣的美人,而是一个或许……有点用处的“将门之女”。

第十一章 晋封

边关战事随着朝廷一系列新政的推行(其中不少暗合了沈未晞条陈中的建议),粮草转运效率大增,前线局势逐渐稳住,捷报也开始零星传回。

龙心大悦。

不久,一道晋封的旨意下达揽月轩:沈美人晋为正五品良媛,赐号“敏”。

“敏”字,意味深长。

后宫众人对此议论纷纷,猜测沈未晞究竟凭借什么,在并无明显侍寝记录的情况下突然晋位得封号。玉贵妃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官窑茶具,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质问皇帝。

沈未晞接了旨,神色平静。她知道,这“敏”字,是对她那份条陈的肯定,也是皇帝对她的一种保护和定位——一个聪慧、但不张扬的妃子。

她需要继续扮演好这个角色。

第十二章 暗箭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晋位良媛后,沈未晞依旧低调,但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这日,皇后宫中设小宴,邀请几位妃嫔赏梅。席间,一位与玉贵妃交好的王婕妤,忽然笑着开口:“听闻敏良媛不仅心思灵敏,于诗词上也颇有造诣?今日雪景怡人,不如请良媛赋诗一首,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众人目光顿时聚焦在沈未晞身上。谁都知道,沈未晞出身将门,于诗词一道并非所长,这分明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沈未晞心中冷笑,前世为了迎合西门烈那个“才子”,她倒是狠下功夫学过诗词,虽不算顶尖,但也绝非草包。这王婕妤,怕是打错了算盘。

她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玉贵妃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得意,以及皇后微微蹙起的眉头。

电光火石间,她改变了主意。

只见她站起身,面露难色,带着几分赧然:“婕妤姐姐抬爱了。臣妾愚钝,于诗词一道只是略识几个字罢了,实在不敢在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面前班门弄斧。若论才情,玉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闺阁典范,臣妾仰慕已久。”

她巧妙地将球踢了回去,既示弱避开了锋芒,又捧了玉贵妃一句。

玉贵妃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帽戴得一怔,脸色有些僵硬。皇后见状,便顺势笑道:“好了,今日只赏梅闲话,不作诗词,都随意些吧。”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但沈未晞知道,这不过是开始。后宫的暗箭,从来不会停止。她需要更多的资本,才能在这漩涡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最大的资本,莫过于——圣宠,和子嗣。

她的目光,投向乾清宫的方向,眼神幽深。

下一次,她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再次走到那位心思深沉的帝王面前?

第十三章 惊变

年关将近,宫中开始筹备除夕宫宴,一片忙碌景象。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如同阴云般笼罩了京城,也波及了宫禁。

起初只是几个低等宫人发热、呕吐,并未引起太大重视。但很快,病症蔓延开来,太医院确诊为“绞肠痧”,来势汹汹,已有体弱的宫人殒命。

恐慌开始无声地蔓延。各宫紧闭门户,熏醋洒扫,人人自危。

揽月轩位置偏僻,沈未晞又约束得紧,暂时无恙。但她知道,按照前世的模糊记忆,这场时疫似乎颇为严重,甚至连某位皇子都曾染病,险些夭折。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并非全然为了自身安危,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变数的警惕。她命春桃将之前备下的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找出来,又让宫人每日用苍术、艾草熏染庭院。

这日深夜,沈未晞已然睡下,却被外间一阵压抑的喧哗惊醒。

“怎么回事?”她坐起身,扬声问道。

春桃急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小姐,是……是咱们轩里负责洒扫的小路子,突然发起高热,还……还呕吐不止!”

沈未晞心下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立刻将他隔离开后罩房最西头那间空屋!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不许再随意走动,用我备下的药草熬水,全院喷洒熏蒸!快去!”沈未晞迅速下令,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春桃被她镇住,连忙应声去办。

揽月轩瞬间灯火通明,人心惶惶。被隔离的小路子痛苦的呻吟声隐约传来,更添了几分恐怖。

按照宫规,出现时疫症状者,需立刻上报,移送专门的疠人所隔离,其所在宫室也要被封禁。一旦上报,揽月轩上下前途未卜,她这个主位更是首当其冲。

沈未晞穿戴整齐,坐在正厅,指尖冰凉。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十四章 险招

天色微明,沈未晞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没有立即上报,而是写了一封密信,再次换上衣衫,亲自来到了乾清宫侧殿。

这一次,她没有“遗失”信函,而是直接求见了苏公公。

苏公公见到她,颇为惊讶,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敏良媛,您这是……”

沈未晞将密信递上,神色凝重:“苏公公,揽月轩有一名宫人疑似染疫,此事关乎宫闱安危,未晞不敢隐瞒。但请公公先将此信呈予皇上,信中另有要事禀奏,或于当前时疫有所助益。之后,未晞自当听从皇上发落,闭宫待罪!”

她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苏公公犹豫片刻,想到上次那条陈之事,心知这位敏良媛并非无的放矢之人,终是接过了信:“良媛稍候。”

乾清宫内,萧衍正因为时疫之事焦头烂额,太医署方子换了几个,效果却不显著。听到苏公公禀报沈未晞求见,还涉及宫人染疫,他眉头紧锁,但当展开那封密信后,他的神色渐渐变了。

信中,沈未晞先请罪隐瞒宫人染疫之事,随即笔锋一转,提到她幼时在北疆,曾见过军中医官应对类似时疫,提到几味并不算名贵却针对性极强的药材(这是她结合前世模糊记忆和今生查阅医书推测的),以及一套严格的“分房隔离、衣物沸煮、污物深埋”的防疫细则,写得比太医署现行的章程更为详尽和严苛。她甚至提到,可尝试用高度蒸酒擦拭消毒(此乃军中处理外伤的土法)。

信末,她写道:“臣妾深知此乃逾矩妄言,然形势危急,顾不得许多。若此法能解燃眉之急,减少伤亡,臣妾甘受任何责罚。揽月轩上下,愿为试行此法之前驱,成败与否,皆由天定。”

萧衍放下信,久久不语。这沈氏,又一次给了他意外。她提供的方子和方法,看似粗浅,却直指时疫防控的关键——隔离与消毒。尤其是那“高度蒸酒”一说,虽闻所未闻,但细想之下,似有道理。

她这是在赌,用她自己和整个揽月轩的安危在赌!赌他会不会采纳她的建议,赌她提供的法子是否有效。

“传朕旨意,”萧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揽月轩宫人染疫之事,暂不声张。按敏良媛所陈防疫细则,即刻于揽月轩试行。所需药材、蒸酒等物,由太医院秘密供给,着太医院副判周明远暗中协助观察记录。对外,只称敏良媛感染风寒,闭宫休养。”

这是一道风险极大的旨意。若成,或可找到应对时疫之法;若败,不仅沈未晞,连他都会受到诟病。

苏公公心头一震,躬身领命:“奴才遵旨。”

第十五章 困守

揽月轩成了紫禁城里一个被秘密隔离的孤岛。

宫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院内按照沈未晞制定的规矩,划分出清洁区、半污染区和污染区(小路子隔离的后罩房)。所有宫人用棉布覆住口鼻,每日用药草水喷洒各处,接触过病人或污染区域的衣物必须沸煮,餐具单独分开,污物用石灰覆盖后深埋。

沈未晞亲自监督,神色冷峻,不容丝毫差错。她甚至不顾春桃阻拦,亲自去查看了小路子的情况,调整了药方剂量。

高度蒸酒也送来了,气味浓烈。沈未晞命人用来擦拭门把手、器具等常触之处。

整个揽月轩弥漫着药草和酒混合的奇特气味,气氛压抑而紧张。春桃和其他宫人起初惶恐不安,但在沈未晞沉静的指挥下,渐渐也稳住了心神。

太医院副判周明远每日秘密前来,在门外询问情况,记录症状变化。他起初对沈未晞这套方法将信将疑,但几日下来,发现揽月轩内除了最初的小路子,竟再无一人感染,而小路子的病情在用了新方后,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并有好转迹象,不由得大为震惊。

第十六章 转机

十日后,小路子高热退去,呕吐停止,虽仍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揽月轩上下,包括与小路子同住一屋的另一名小太监,皆安然无恙!

周明远将记录呈报御前,直言此法虽看似严苛繁琐,但于防控时疫确有奇效,尤其是那“分房隔离”与“蒸酒擦拭”,或可推广。

与此同时,宫中其他几处爆发时疫的宫室,因防控不力,已有多人染病,甚至出现了死亡。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萧衍看着周明远的奏报,再想到沈未晞那封言辞恳切又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密信,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这个女人,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她不仅聪慧,更有胆识,有担当,甚至……有种不惜以身犯险的狠劲。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深闺妇人所能为。

他下旨,将沈未晞提供的防疫细则略作修改后,颁行宫中,并严令各宫遵照执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