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奸名一世,或许是出于报应,生了我这样一个又怂又善良的女儿
发布时间:2025-10-18 08:35 浏览量:5
我爹是京都第一奸臣,更是权臣。
奸到什么地步了?
陈国与外敌打仗朝廷拨了十万两军饷,我爹苛扣白银导致前线战士食不果腹,最后还说是将军叛逃,抄了人家满门。
权到什么地步了?
简单来说就是皇上说一的事情,他敢说二。
他说一的事情,皇上不敢说二。
我们陈国除了没有改名叫赵,其它全是我爹赵宰辅家的。
我爹奸名一世,或许是出于报应,生了我这样一个又怂又善良的女儿。
我爹说,咱家有钱你想要什么随便花。可我从来不乱花钱,连身上穿的衣服我都要买锦绣阁换季打折的。
我爹还说,咱家有权,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派人往死里揍。可上次花灯节我被人拖累掉进河里,我还请大夫给他治病。
我爹欲哭无泪,捶胸顿足:“梧凰啊,今天你必须一天之内把这一万两银子花光才能回府!”
这真的是一个有钱的烦恼。
我带着丫鬟想云走在街上,寻找着花钱的办法。
2.
逛了一天,我还剩九千九百九十两没花完。
“怎么办?今天不能回府了。”我对着想云抱怨。
“要不送人吧,小姐你最善良了,要不把钱送给那些穷人?”想云两眼亮晶晶的朝我提议。
我一拍大腿,想云丫头机灵,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就在大街上吆喝:“发钱了,发钱了,谁家没钱的来领钱了!”
结果百姓蜂拥而至,银子不仅被抢光了,我还被打劫了。
那劫匪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问我还有银子没有。
我吓哭了,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云在旁边冒着胆子吓唬劫匪,说我是赵宰辅的女儿,伤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但劫匪显然就是穷途末路了,除了钱什么都不认。
就在我快吓得尿裤子前,一个好看的公子救了我。
他打架的姿势极帅,就像我看的话本子里的男主:飘若游云,矫若惊龙。
我从人们的欢呼声中得知他原来是新科状元郎,叫容隐。
我哆嗦着身子向容隐道谢,目光里写满了崇拜。
容隐看了看我,投来一个善意的目光,什么也没说,就溜了。
我张开的嘴又合了回去,还没认真的向他自我介绍呢。
3.
后来,再次见到容隐是在京都的才子大会上。
容隐本来打败了所有人,但太子却突然跑出来要一较高下。
太子陈景煜素来爱好诗词,文采自是不差。
为了选出京都第一才子,大家提议由京都所有贵女投票,胜者则为京都第一才子。
虽然容隐惊才绝艳,但是不少贵女却是贪图富贵的。为了巴结太子,有一半的姑娘昧着良心将票投给了太子。
最后,只剩下我没有投票。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我,甚至有人在旁边下起了赌注,猜我会把票投给谁。
我看了看容隐和太子,容隐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对我礼貌的示意。
太子则是目光热切,又朝我笑又朝我眨眼。
我跟太子从小就认识,别人背地里嘲讽我是奸臣的女儿时,他不仅不讨厌我,还帮我教训那些背后议论我的人。
或许太子会以为我会投给他,票还没落地之时,他脸上都是志在必得的表情。
思索再三,我还是慢悠悠的站到了容隐身旁。
容隐成了京都第一才子。
太子呆愣在原地,没想到我会把票投给容隐。
我走过去跟太子道歉,他没有跟我生气,只是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梧凰妹妹也是觉得新科状元才华绝世吧,我下去再努力努力,争取明年再打败他,让梧凰妹妹高看我一眼。”
可太子哪里知道,我根本无法比较他与容隐的诗谁好谁差,选择容隐,只是因为我喜欢他。
太子对我素来很好,他这样一说倒让我愈发的觉得对不住他。
4.
拔的头魁的容隐身边围了很多莺莺燕燕,当中最为耀眼的是李太傅的女儿李姗和。
李姗和与我不同,她出身簪缨世家,琴棋书画样样出众,加之又生的芙蓉如面柳如眉,在京都贵女圈很出挑。
我认得她,是因为她平常最是瞧不起我。
儿时,在学堂很多人因为我爹的原因明明讨厌我却又不敢欺负我,后来他们发现我并不像我爹那样凶以后,就开始背地里嘲笑我。
以李姗和为首的女子们,曾经更是当众将我爹送我的一支夜明珠做的朱钗踩碎。
我不敢把这事儿告诉爹爹,因为我知道爹爹要是知道,肯定会派人去收拾她们。
爹爹的名声已经很差不能再坏,所以回去的时候我跟爹爹说,是我自己和别人玩耍时弄坏的。
从那以后,我不仅没得到她们的尊重,反而让李姗和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好在有时候被太子哥哥发现,他总是维护我,训斥她们,所以她们也没敢再欺负我。
李姗和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襦裙骄傲的站在容隐身旁,明艳张扬的美与同是绛紫色长袍的容隐恍若檀郎谢女。
我不由得看着他们出了神,容隐走到我身边道谢时,李姗和鄙夷的目光将我泼醒。
“容公子才华横溢,一切都是您应得的,无需言谢。”我轻启唇齿,声音细柔。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李姗和嗤笑一声,待我抬头想瞧个究竟时,见她挪动身子往容隐更近了些,眉目上挑,神情中隐隐透露些许胜利者姿态。
旁边还有别的女子在容隐身边小心提醒:“容公子,她可是赵宰辅的女儿。”
她们嫉妒的表情,生怕容隐对我产生好感。
我本以为容隐会因为我的身份瞧不起我,可是他在听到那些声音后,只是眉头皱了一瞬,对我仍是温柔和煦,看不出半丝厌恶。
我就知道他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人。
我的内心产生了丝丝愉悦。
5.
后来,我经常派人去搜罗关于容隐的消息给我听,我才知道原来容隐不仅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是当今骠骑将军容忠的嫡子。
容忠与我爹是政治上的死敌,我爹说,整个朝廷他最讨厌的人就是容忠与李太傅李炎了。
这两人经常在朝堂上夹枪带棒的攻击我爹,但奈何我爹权倾朝野,他们只能嫉恨却无作为。
我叹了一声,怪不得李姗和能和容隐关系亲近,原来他们的爹爹关系就好。
我坐在庭院继续听着小厮给我讲容隐的事情,管家笑脸哈腰的从门口进来,向我禀报:“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邀我去东市,东市来了一批难民,他知道我最喜欢帮助别人。
于是,我带着银子粮食跟他去了东市。
我乔装成太子的侍卫,这些年我每次捐赠施舍都是打着太子的名义去的。一方面是帮太子殿下赢得好名声,一方面是因为我曾经用自己的名义做善事,被李姗和他们传为假仁假义,装模作样。
恰好太子在朝中因为对我爹唯首是瞻,失去臣心,都以为他将来是我爹的傀儡。
所以,后来我做的施舍便全打着太子殿下的名义,想为他搏个好名声。
太子看着分到粮食的难民,面上欣慰,嘴角含笑看着我:“多亏了梧凰妹妹,才能让这些难民吃饱。只是可惜了梧凰妹妹明明是善人善举,却要因为赵宰辅被人诟病。”
太子说道一半,语气中为我抱不平。
我却毫不在意的说:“煜哥哥,我不在乎,只要他们能有吃的,是谁的好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刚说完,我就瞧见容隐朝我这边走来。
我下意识的退到太子身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有没有认出我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容隐向太子行了个礼。
太子敷衍的应了一声,而后看了看我,我总觉得太子不喜欢这个容隐。
容隐显然也是没有认出我来,可能是因为我贴了胡子的缘故。
他说他也带了些粮食来这里赈济灾民,没想到碰巧遇上了太子,他还夸赞了一番太子宅心仁厚,百姓之福。
我趁着他与太子谈话的间隙,偷偷瞄了他几眼,只见他眉目疏朗,轮廓俊美,谈吐间仿若星辰山河在闪耀。
他可真是个谪仙般的公子啊。
我的小心思好像被太子发现了,送我回府的时候,太子突然顿住脚步,两眼直直的看向我:“梧凰妹妹,你是不是对容隐有什么心思?”
太子眼神急切,又像在害怕着什么。
被人戳穿,我一下羞红了脸,支吾道:“我...我跟他不熟。”
见我否认太子面色轻松下来,替我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叮嘱道:“那我就放心了,容隐家族跟你爹在朝堂上合不来,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他。”
我应付的嗯了几声。
6.
我喜欢容隐的事情不知道我爹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天,爹将我叫入书房。
“梧凰啊,爹爹让你将来做皇后怎么样?”爹慈祥宠溺的问我。
我爹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屁股翘上天的样子,唯独在我面前才有这样和蔼可亲的一面。
我听懂了爹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嫁给太子,可是我一直以来对太子都是当哥哥对待。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嫁给太子,我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女儿不想做皇后。”我拒绝了。
爹的眼里没有惊诧,倒像是早就知道般,而是投来一道探寻的目光:“梧凰可是有心上人了,可是那新科状元容隐?”
我生出一丝紧张,同时两颊不争气的红了。
我本应该否认说不是的,可是看到我爹认真的表情,我就撒不了慌。
我知道爹是希望我嫁给太子的,所有人也都以为我将来是要嫁给太子的。
我爹权倾朝野,作为宰辅大人唯一的女儿,我应该是要成为皇后,太子服从于我爹,我爹作为国丈兼宰辅继续执掌国政。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我以为爹会生气,逼我嫁给太子,但我错了。
爹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在看到我默认喜欢容隐的时候,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但很快他的脸上就舒展开来。
他笑了笑,像小时候一样抚着我的头:“梧凰不想当就不当,爹爹帮你把容隐娶回来。”
7.
作为爹爹唯一的孩子,我爹真是宠我至极。
其实,我爹他也不是天生的奸臣。相反,以前我爹是个大清官。
八岁之前我跟爹娘生活在河洛县城,我爹还只是个小县令。
那个时候爹为官清廉,对待百姓更是尽力尽心。
我们生活的清贫,因为爹经常资助百姓,我也是那个时候养成了勤俭的习惯。
可是后来,长我爹一级的知州大人看上了我娘,他靠着官比我爹大玷污了我娘。
我娘羞愤不已选择上吊,我爹投诉无门,那些比我爹高的官员都选择视而不见。
从那以后,我爹就变了。
我爹开始贪赃枉法,靠着不义之财打通人脉,又因某次围猎对圣上救驾有功步步高升。
我爹靠着自己的才智和圣上的昏庸逐渐走上权臣之路,架空了皇上的权利。
皇上如今沉迷酒色仙丹,诸位皇子又没有实权,整个朝廷便成了我爹的天下。
我爹不好酒色,他的府中如今只有我一个掌中宝。
爹说:“我没能护住你娘,余生爹爹就希望梧凰能够幸福。”
所以,哪怕是政敌,爹也愿意为我接纳。
8.
我不知道爹是用的什么方法,让容隐答应入赘到赵府。
容隐是骠骑将军的嫡子,也是他最优秀的一个儿子。他要入赘宰辅家的消息一出,就传爆了京都。
太子满脸颓色的找到我,一个七尺高的男儿声音却带哽咽:“宰辅大人说是梧凰妹妹自己不愿意嫁给我,这是真的吗?”
我愧疚的挣开太子的双手:“煜哥哥是龙凤之姿,梧凰一直敬重于你,从无半分非分之想。”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像是有一团炙热的火在我面前闪动,忽而又像融进寒冰里。
我知道他现在定是极难过的。
“梧凰妹妹是因为我的身份吗?是不想以后困于皇宫吗?我都想好了,父皇好几个儿子,我可以不做太子。我知道梧凰妹妹喜欢江南景色,我愿意做个闲散王爷,山河远阔,与你走遍世间每个秀丽角落。”
他的神情有些激动,我将话说的万分婉转,他却始终不肯相信。
无奈,我只能抬眸:“煜哥哥,我...我喜欢他。”
太子的神色终是丧了下去,眼里的星火仿被我的这一句话熄灭的彻底。
我不想伤害太子,可我更不能骗他。
9.
我想,时间是一剂很好的良药,所以我没有再去打扰太子。
婚期定在了这个月十六,因为媒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日成亲婚后定能和和美美的。
我希望她是金口预言。
我怀着忐忑的心思在闺中待嫁,我问爹容隐可是真的愿意娶我?爹说:“婚姻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梧凰不是见过容隐几次,可发觉他对你有厌恶吗?”
听爹一番言语,我便认为容隐对这婚事是自愿的。
可当我和想云在锦绣阁挑选布料时,碰到了气势汹汹的李姗和,她将我拉到一边,脸上摆满了愤怒,嫉恨,嘲讽还有威胁。
她说:“你用这等下作手段,逼得容隐哥哥做你上门女婿是不会幸福的,容隐哥哥会怨你恨你一辈子。”
我心下疑惑,难道是爹对容隐做了什么,他才会答应娶我的吗?
我叫李姗和把话说清楚,但她却含糊其词,骂了我一通泄愤,就是不说具体缘由。
后来见到我府上的侍卫进来了,她就不顾我的追问跑了。
我觉得定是我爹做什么,他们不敢说肯定是怕我爹报复。
虽然我喜欢容隐,可我不会强迫他娶我,我想要的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我决定亲自上门退婚。
10.
来到容府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容隐正在府外。
他怀中正抱着一个女子,还是绛紫色的襦裙,头上明晃晃的点着不少朱钗。
是李姗和没错。
与之不同的是,容隐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
李姗和胸脯起起伏伏,像是趴在容隐身上啜泣,容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下一片愁云惨淡,了无生色。
原来我真的拆散了人家的姻缘,我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恶人。
在墙角呆了一会儿,媒人在旁边反复询问:“小姐,真要退婚吗?”
我点了点头,整理了下衣襟,带着想云和媒婆走了过去。
容隐看到我有些意外,他面色憔悴了不少,应该是被我爹逼婚的缘故。
毕竟要与自己心上人分开,被迫去娶自己不爱的女子对谁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情。
“你怎么还有脸来?”李姗和从容隐怀中出来,整张脸都哭的花容失色了。
“姗和妹妹,休得无理。”容隐低头小声训斥,他还是那般温和有理,哪怕面对我这个拆散他的恶人。
我心头顿觉一丝苦涩,缓缓开口:“容公子,今日我是来退婚的。”
话一出口,容隐猛的抬头看我,眼神不解,上下打量着我。
“我是认真的。”我以为他不信我,又补充了一句。
旁边的李姗和先是惊讶,而后脸上迸出几丝惊喜,她用手戳了戳愣住的容隐,小声道:“容隐哥哥,快答应呀!”
我静静的等着他说出一个好字,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伤怀,手里不停的绞动着手帕。
容隐脸上生出一丝不悦,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抬眸正视我:“婚姻岂是儿戏,你我婚约迫在眉睫,还望赵小姐莫再胡言乱语。”
我惊愕抬头,他这是不愿意退婚?
“容隐哥哥你怎么.......”比我还要不可思议的是李姗和。
容隐安慰了她几句,便叫人送了李姗和回府。
剩下我和容隐,还有面露喜色的媒婆和想云。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还是容公子想的明白,小姐咱们回去吧。”媒婆在旁边劝我。
想云也跟着在旁边附喝,说我之前肯定是弄错了。
我本想再仔细问个清楚,让他不必担心我爹的势力,可容隐却抢在我前面,说:“赵小姐回府安心待嫁吧,你我婚前相见已是坏了规矩,再呆下去明日怕是要流言四起了。”
他就这样将我堵回了家。
11.
成亲那天,府上极为热闹。
恭维我爹的,讨厌我爹的全来了,就连皇上都送了大礼过来。
大家心里明明都在嘲笑堂堂将军嫡子给人做上门女婿,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我盖着红盖头,所有的事情都在丫鬟和喜婆的搀扶下完成。
与容隐跪拜天地时,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兰香味,他离我不足一丈,气息却是冰冷的很。
天将晚的时候,我听到了喜房外吵闹的声响。
吱呀。
仆人尽皆退去,最后一个仆人转身将门合上。
容隐步履缓慢的走至我跟前,我努力保持镇定,嘴角上提。
他轻轻的揭开我的盖头,朝我行了个礼,脸上不辨喜怒。
我温声询问了句:“今日累着你了吧?”
然后抬头朝他看去。
容隐穿喜服的样子很好看,大红色衬得他妖冶又俊朗,肌肤如玉泛着红晕,应是喝了酒的缘故。
我起身想要服侍他更衣,他却将身往后一退,面上几分疏离。
我心空了一下,莫名的羞辱涌上心头,想起那日他抱着李姗和的画面。
罢了,他娶我不过是因为父母之命。
我转身走向里屋,搬出一床被子放至喜床,一边铺床,一边说:“这床够大,容公子今夜可与我一人睡一半,各盖一床被子。至于婚后,你可以以公务繁忙为由留宿在书房。”
“嗯。”容隐在角落淡淡应了一声。
待我独自睡去很久之后,他才在我身旁盖上另一床被子。
同床异梦,大概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生活。
院中月光透过梧桐洒落稀疏月光,星星点点,处处泛着寒气。
一个呼吸此刻都足以惊飞一只蚊蝇。
12.
第二日开始,他便睡去了书房。
三日后是归宁的日子,因容隐是入赘我赵府,归宁便是我与他一道去将军府看望他的父母。
我早早给将军府每个人都备了份礼,来到将军府时,门庭冷清,并无一人下来迎接。
想云不满的嗤了一句,说将军府的人不懂规矩。
容隐这才歉意的看向我,话音温和:“是我忘记告诉爹娘了,都是我的错,还望夫人原谅。”
我表示理解的跟他说无碍,顺其自然的跟在他的身后往里走去。
将军府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淡漠疏离,只对容隐嘘寒问暖。
我尴尬的站在一旁,吩咐丫鬟拿出备好的礼物,容隐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礼貌客气的说了一句:“不必搞这些个多余的东西,府上什么都不缺,只要人回来就行。”
那些个礼物他们看也没看就一通叫仆人放进了库房。
许是容隐发现了我的难堪,他主动将我拉至他们跟前,一一介绍他家里的人员。
容府的第一顿家宴我吃的冷清尴尬,熬了两个时辰终于要回府了。
刚走出容府正要踏上马车之时,远处就有一个小厮火急火燎的朝这边奔来。
小厮跑到容隐跟前擦了把汗,躬着身子求道:“可麻烦容公子去太傅府上一趟,我家小姐她快不行了!”
我与容隐皆是惊住,朝小厮望去。
李姗和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不行呢?
小厮见我在场,便凑到容隐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容隐眉头蹙起,放下轿帘跟小厮走去。
走到一半,他意识到不妥,又转身走到我身边,说:“姗和妹妹身体抱恙,我去看看,夫人您先回府。”
还没等我答应,他就大步离开了。
“小姐与姑爷都成亲了,这个李小姐还贼心不死,真是不要脸!”想云在旁边气得跺脚。
我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一抹月白色,道了一声:“算了,我们先回。”
说起来,如果没有我,现在与容隐一起归宁的该是李姗和。
13.
马车经过街市的时候,人比往常多了许多,打听了下才知道今日是百姓赶集的日子。
车水马龙,一眼望去浩浩荡荡的全是人头,我的轿子被人流挤得晃晃悠悠的。
哐当!
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动,轿子应声坠地,幸好我垫了软席,不然腿不震碎也要骨折。
“怎么回事?”我掀开轿帘。
“小姐,今天街上人太多了,我们与对面的一个轿子撞上了。”想云焦急道。
这时,对面轿子的人也走了出来。
“梧凰妹妹,怎么是你?”太子惊讶的看着我,他人瘦了一圈,眼下也是一圈乌黑,整个人看着就是憔悴了好多。
“嗯,我正要回府。”我淡淡应了声。
太子往我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问:“你是刚从将军府回来吧,怎么不见容隐?”
“哼,还不是李小姐,把我们家姑爷叫走了。”我还没想好如何作答,想云就心直口快的先抱怨起来。
“他都与你成婚了,竟然丢下你去找旁的女子?”太子诧异中夹杂着愤怒,而后又走到我身边,朝我伸出手。
“你的轿子摔坏了一些,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了轿子四周,角落处确实破了口,若是再乘坐下去估计得四分五裂。
于是,我便搭载了太子的马车回了府。
14.
幸好回到府中的时候我爹不在,不然晚上他对容隐又是一分责难。
太子随我一起进入了院子里,虽然我没有嫁给他,但是我与他的兄妹情谊是不变的,他在我心中就是我的好哥哥。
我爹派的人正在院中给我修几座竹亭,烈日炎炎,工人头上汗水如豆子般大滴落下来。
我本想叫他们歇一下,等凉快了再继续做,谁知其中一个工人头一发昏,手没稳住弄得快建好的亭子塌了下来,使得好几个工人被压伤。
官家立马派仆人去搭救,我与太子也跟着上前去帮忙。
工人伤的不轻,明显有些忙不过来。
我儿时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便亲自帮忙包扎起来。
几个工人见我动手均吓得不轻,还是我说了几句才稳下心来。
等我忙完的时候,我就看到容隐在后面出神的看着我。
此时我手上全是鲜血,脸上也是汗如雨下。
我朝他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容隐这才回过神来,朝我露出认识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想到夫人还会医术。”
说完,他朝我走来,从袖口掏出帕子似要为我擦汗。
他的手还没触到我额头,就被一阵大的掌风击退。
只见太子怒气冲冲瞪着他,嘴里冷讽道:“容公子还知道关心自己的夫人?李太傅的千金你可是安顿好了?”
太子与容隐之间剑拨弩张的气势浓烈,我知道这是太子为我抱不平,可我并不想他们为此发生争吵。
于是,我插在他们中间道:“煜哥哥,我上次还有一批物资没有给灾民们,你能否再帮我跑一趟?”
听到我的声音,太子这才卸下怒气,温和的朝我回道:“好。”
与此同时,我发现容隐那边也朝我投来一道不一样的目光。
15.
成亲一段时日,我与容隐之间的疏离让我爹发现了,他没有明着跟我说,只是在与容隐见面时对他针锋相对,并且在朝堂上剥夺了一些他的权利。
弄得容隐一时之间竟无事可做,书房也让我爹以重新修葺为由不能再用。
容隐不得不回到房间与我同住,我如成亲那晚一样,搬出一床被子准备跟他分开睡。
可容隐却出乎寻常的握住我的手腕,犹豫半晌,才缓慢开口:“你我已是夫妻,本就该同床共枕的。”
我停下手中动作,愣住,转头看他,昏暗的烛火中还是瞧见了他眼里的心虚。
我想,我爹肯定又在背后对他做了什么逼迫吧,不然他怎会这么不情愿的提出要对我献身?
“公子不必强迫自己,我虽心悦于你,但我也是事先不知你与李小姐情投意合。如今错已酿成,若公子与李小姐不介意,我愿去求爹让你纳李小姐为平妻。”
沉思片刻,我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容隐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听到我的话开心,相反他一脸惊诧,少倾,他突然笑了出来:“你,误会我与姗和妹妹?”
难道不是吗?我好奇的抬眸看他。
“我并没有与姗和妹妹情投意合,我跟他两家交好,一直都视她如妹妹般。”容隐轻松的说道。
原来李姗和一直在骗我吗?
我再仔细瞧了一遍容隐的神情,只见他目光变得坦然,甚至有些戏谑的看向我。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应该就是没有拆散你的姻缘吧?”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是自然。”容隐不容置疑的看着我,嘴角微勾。
我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
容隐将我揽入怀中,他说:“你即是与我拜了天地的妻子,余生,我自会好好待你。”
是夜,晚到的洞房花烛在白烛摇曳下,活色生香。
16.
我与容隐的关系终于更亲近了,虽然接连几天的夜生活让我身体吃不消,但我白天依然贤惠的为他照顾饮食起居。
就连我爹都吃醋的说:“养女儿十几年,为父都还没吃过梧凰煮的饭了。”
我日日变着花样的给容隐做各种鸽子汤,乌鸡汤,鲍鱼汤,惹得他夜晚精力十分旺盛。
真是印证了媒婆的那句和和美美。
我想,过不久我们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了。
17.
随着我和容隐关系的亲近,爹也不像之前那么针对他了,容隐在朝廷还升了官。
他经常跟我讲关于时政的看法,如何重农兴商,减轻赋役等,我知道他有为民的一腔热血。
所以我常和爹说,放权给他,他一定会为大陈子民做出有用的事情。
爹看着我的目光担忧,他说:“梧凰啊,爹不管什么大陈子民,爹是个奸臣,只想等爹百年之后,他能像爹待你一般好。若他真那么好,爹自会把一切交给他。”
我抱着爹就是热泪盈眶,我爹不是什么好官,但他是个好爹。
后来,爹还是放权给他了。
我本以为我的生活会这样平淡下去,可李姗和的家仆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容隐没有让他耳语,而是光明正大的让我跟着一起听。
李姗和的家仆说,太子殿下向陛下求娶李姗和,她不愿意又在家里寻死觅活,谁都劝不住,希望容隐能去帮忙。
容隐将目光看向我,似是征询我的意见,我点了点头:“夫君你去看看吧,毕竟性命重要。”
我让容隐去看李姗和的时候,也悄悄去找了太子。
太子为什么会去求娶李姗和,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我的原因。
18.
来到太子府的时候,太子正衣衫褴褛的看着歌舞。
院中香烟袅袅,丝乐不绝。
太子面前跳舞的舞姬热情的扭动风骚,顾盼回眸间我怔住了,眉间竟与我有七八分像。
见我进来太子慌张的起身,屏退舞姬,精神恹恹的看向我:“你怎么来了?”
我冒着不敬数落了太子一顿,说他沉迷酒色,不是当初与我一起救济百姓,意气风发的煜哥哥了。
太子被我数落的眼尾圈上胭色,痛苦道:“梧凰妹妹现在有了夫君,也不会再与我一起做那些善事了。我整日无事,便只能消遣度日。”
我听着难过,曾经善良朝气的太子变成如今这样,多半还是因我受伤的缘故。
“煜哥哥娶李姗和也是为了我吗?”我不希望太子为了我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太子眼神躲闪,含糊其词:“我...是太子自然...自然要娶门当户对的,刚好她...是太傅嫡女。”
太子没有说实话,我知道他娶李姗和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容隐,他是想断了她的念想。
我本还想劝他不必为我牺牲这么多,京都女子万千,煜哥哥总能再遇到自己真正心仪的。
可他却正色的瞧着我,“梧凰妹妹不要自责,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自会很快振作起来。将来做个好皇帝,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就饶不了他。”
他对我太好,可我这辈子却只能辜负。
19.
李姗和最后还是没有与太子成亲,据说是她闹得厉害,李太傅便冒着辞官的代价求皇上不要赐婚。
后来绕了一圈,不知怎么的李姗和就许配给了京都外的定王陈景澜。
李姗和出嫁前几日还派人约我出去喝茶。
与她认识好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请我喝茶。
我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我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怎的,就是去赴约了。
李姗和玩弄着手上的八角杯,见我进来,敷衍的让丫鬟备坐。
“我今日找你,是有些事儿想告诉你。”她目光挑衅,开门见山。
“你有何话想说?”我慢悠悠的坐下。
“虽然我要嫁给定王了,但是容隐哥哥不会忘了我。”
“他说了只当你是妹妹。”
“他说的你也信?”
“他是我夫君!”
“哈哈哈,你会后悔的。”
李姗和眼里透着嘲讽和同情,我竟有些害怕。
没跟她说几句,我们就不欢而散。她那志在必得的表情,让我特别的不舒服。
20.
容隐最近总是特别忙,早出晚归的。
我担心他的身体,于是中午我便叫厨房炖了鸡汤,亲自给他送去。
他正在京都外围的村庄监督水利,我来看他的时候,他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他说没想到我会亲自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
我将香气四绕的鸡汤盛给他,他吃的开心我便愉悦。
容隐正埋头吃的香,我拿着扇子扇风的时候却意外瞥见背后草丛有一支箭一样的东西,随着草丛一动,箭便飞来。
不知道容隐是得罪了什么人,在这种地方竟然也有人想要杀他。
“夫君,小心!”我想也没想就将容隐往旁边一推,结果那箭就朝我飞来,刺入了我的肩胛骨。
我闷哼一声倒地,容隐瞳孔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焦急的抱住我唤人。
模模糊糊间我好像听到了他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家中,我爹担忧的看着我,容隐也站在一旁。
“夫君,你,你没事吧?”我将目光移向容隐,不知道我晕了之后他有没有受伤。
我爹不争气的拦下我的目光,说“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
“夫人,我没事。”容隐走到我跟前。
我爹说那个射箭的刺客已经抓到了,是容隐在朝堂上为官清廉,与那些人结下的良子。
容隐一系列有利百姓的政策建议,挡了别人的财路。
所以,很多人都想弄掉他。
只有我傻乎乎的想要保护他。
21.
我知道皇宫里的西厂武艺高强,并且听命于我爹。我便顺势求我爹将西厂借给容隐,这样他以后出去办事的时候,能防止别人暗害。
容隐得罪那么多人,想暗害他的人自是不少,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我磨了很久,爹才答应我。
今年六月,好像天上的泉水开闸般,各地都暴雨不停。
京都因为容隐监督的水坝修得很好,所以最多只是积了些浅水。
但千里外的江南就惨了,由于容隐提议的一些政策还未来得及落实到那边,连续一个多月的暴雨,导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容隐要去江南治理水患了。
山高路远,意味着我有很长一段日子无法见到他了。
我在城门口送他,帮他理好行装。
杨柳依依,在烟雨雾霭中最显离别,我撑着油纸伞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轿辇渐远。
他走之前脸上愁绪尽显,弄得像要去治水的是我一般,担忧的叮嘱我:“不论发生了什么,夫人都要记着照顾好自己,千万不可折磨惩罚自己。”
我那时还轻笑他多忧多虑了,可后来我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22.
容隐刚离京都不久,京都的天就变了。
原本守在自己封地的定王突然带着大批军队回京,连夜包围了皇宫,围剿了东宫。
我爹匆忙入宫,想要带着西厂去与定王拼死一战,却发现西厂里面厉害的高手全被容隐带去江南。
定王来势汹汹,筹谋许久,朝中很多大臣也早已属意于他。
他们成功逼迫皇上退位,以太子无德为由废掉太子,定王承袭皇位,国号“承清”。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将我爹下狱,昔日对我爹恭维的狗腿纷纷落井下石。
桩桩件件全是我爹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的证据。
太子也被幽禁,一时之间我竟找不出一个能为我爹说上话的人,甚至连见我爹一面都做不到。
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将我一起下狱,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庭院中,听着屋檐如珠落盘的声音,还在等待着容隐归来。
23.
我等来的不是容隐,是李姗和。
不,现在应该说是贵妃娘娘。
她一身宫装,姿态艳丽,走到我身边后,她屏退宫人,嘴角讽刺的上挑。
附耳道:“害了你爹爹的不是定王,是你自己。你爹用容隐亲人的性命相要挟他入赘,我早说了你们不会长久的。”
她的声音含着轻笑,缥缈恶毒如地狱来的幽灵。
虽说我早就预料到了事情的缘由,但亲口听到还是不一样。
我抬起眼睫,眼尾泛红,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输了,你又赢到了想要的吗?”
李姗和眉梢带怒:“你!”
她甩袖而去,我瘫软在地。
容隐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病倒了。
我听着他渐近的脚步声,将身子转向里面。我没有看见他是什么样的神色,只是听到他愧疚的跟我说:“对不起!”
我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后来还是想云跟我说太子要被贬到巴陵去了,我才勉强起身吃了东西,去城门口送他一程。
太子憔悴不堪,见到我时红了眼眶,他自责:“我应该好好争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拂去他眼角的泪水,浅笑:“煜哥哥待我最好了,今生遗憾,山河远阔,梧凰没能与你看星辰遍野了。”
24.
我爹下狱,太子被贬,唯独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容隐保住了我。
我也知道我爹是个奸臣,奸臣得到这样的下场是所有人都欢喜的结局,可我就是无法再欢喜起来。
容隐日日都来陪我,几乎除了上朝的时间,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我身上。
他给我讲故事,陪我品茶,带我去游玩。
夜晚也对我极其主动,可我却搬了被子睡去了书房。
他甚至跟我说他这辈子都不纳妾,余生会只对我一个人好。他以为我会因此感动,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淡淡的跟他说:“你没有错,我知道我爹爹是个奸臣,他现在的下场是所有人都希望的。所以,我并不怪你。但是我爹是个好爹,也是个好夫君。你们只知道他诬陷杜将军叛国,却不知道杜将军包庇知州侮辱我娘。你们只道他贪污官银,却不知没有我爹的授意,我与太子哪来那么多钱去施舍百姓。”
容隐目光惊诧,在他眼中我爹是个十恶不赦的奸臣,他没有想到奸臣也曾有过一片明镜。
我爹行刑那天,我求容隐让我送他最后一程。
那天,天色昏暗,黄风飘扬,很多人都在围观。
我爹身上被扔了许多鸡蛋菜叶,蓬头垢面的,也只有我这个亲身女儿能认出来那是我爹。
我爹抬头,目光沧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容隐。
最终,他对容隐说了句:“照顾好梧凰,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然后,对我淡淡笑了笑:“好孩子别哭,爹念了你娘好多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去与她团聚,你该开心才是。”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哽咽的笑道:“梧凰不哭,爹,让梧凰最后再与你共饮一杯吧!”
我倒下一杯清酒喂与我爹,然后自饮一杯。
黄泉路上,爹不孤单,有我作陪。
我和您一起去见娘亲,女儿也好想娘亲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在侩子手行刑之前,我与我爹竟双双饮毒。
我隐隐约约看见了容隐脸上泪水滂沱,他原本精致的五官仿佛哭变了形,在我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我爹...”
话没说完,我的手却重重垂落。
天地万物,渐隐见没。
我爹不是好官,但他是好爹。
容隐番外我是陈国人人称道的好丞相,为官十年,清正廉明,人人都道:“皇上贤明,丞相正直。”
乃大陈之福。
可我却觉得自己比奸臣还奸,比恶人还恶。
我对得起天下人,却唯独对不起她。
她的父亲是我大陈第一奸臣,权势滔天,圣上昏庸,整日沉迷酒色仙丹,朝政大权全部把持在赵宰辅手中。
我爹与李太傅每日愁眉不展,说江山如此下去,迟早国将不国。
因此,我爹让我弃武从文,考取功名,企图挽救昏昏日下的大陈。
我没想到赵宰辅的女儿傻乎乎的,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分发银两。我在旁边看了她许久,她长得粉嫩圆润,杏眼柳眉下翘着一张小嘴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可爱。
她被挟持了,我想也没想就去救她。
她对我十分感激,我不善言谈,不知怎样跟她说话才不会吓到她。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就对她投去了善意的目光。
后来在才子大会上我再次见到她了,她跟别的贵女不一样,她明明是所有女子中最有钱的,可是她却穿的最朴素。
青衣素衫,一支朱钗,却也衬得她清丽脱俗。
向来安逸无求的太子突然上台要与我争才子之位,我本是没有把握的。
我知道太子虽然在朝政上无甚作为,不是治理江山的料子,但在诗词歌赋上却极有天赋。
本来我都打算放弃了,这个才子之位于我而言本就不是那么重要。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昧着良心把票投给了我。
其实我内心是雀跃的,但我极力的伪装着自己。
后来,赵宰辅说她看上了我,我本是开心的,可是下一句赵宰辅却说要我入赘。
我是家中嫡子,听到入赘我爹暴跳如雷,直接训斥赵宰辅不顾脸面,拒绝了他的要求。
入赘对于一个男子是抬不起头的,我自然也是不能答应。
但他是个奸臣,总能用奸佞的方法逼你答应。
赵宰辅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罪了我爹,为了搭救我爹,我只能答应入赘。
同时,我娘把我叫入她房中,对我说:“听说赵宰辅最疼的就是她女儿,女子一旦陷入爱情,便会飞蛾扑火。你入赘过去,虚与委蛇,得到他们的信任,我们再与定王合作,只有江山易主,才能扳倒奸佞。”
我本不愿以此欺骗于她,可我娘苦苦相逼:“是女子重要还是江山重要?你忍心看着赵宰辅继续权倾朝野,陷害忠良?”
沉默半晌,我终是答应了。
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要与我退婚,那一刻不知道是出于我娘的嘱咐,还是自己的私心,我拒绝了她的退婚,并叫她安心待嫁。
成亲那日,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看我的眼光都是嘲讽,他们以为我向权势低了头,我不配为京都第一才子。
我含着屈辱入了洞房,她伸手想要碰我的那刻,我下意识的退了退。
她眼里全是失落,她提出要与我分开睡,并说以后都不用勉强。
我淡淡点点头,因为我也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毕竟,这场婚姻一开始我就是有目的。
她性格温婉乖巧,跟她父亲毫不相像。
成亲前几天我们都保持着淡漠和疏离,直到有一天我见完姗和妹妹回来,看到她与太子在院中替工人包扎伤口。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善良,我甚至想不明白奸臣为何会生出这样一个好女儿。
太子对我成见很深,他喜欢她,为她抱不平。
她拉开太子,叫他替自己去赈济灾民,我才确定那天在太子身边见到的小厮就是她装扮的。
后来我私下去调查,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她都在以太子的名义帮助了不少百姓。
我与她成了真正的夫妻,能有她这样好的女子为妻是我的幸运,但同时我内心也一直害怕,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爹娘那边传来逼迫,他们说定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西厂的势力,只要西厂在皇宫一天,定王就难以逼宫成功。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以苦肉计骗她。
只要我一受伤,让她知道我得罪了不少权贵,有许多人想暗害我,她就会去求他爹把西厂的人借给我用,到时我就好调离他们。
可我没想到的是她为了我竟能不顾自己的性命,那一箭我本是为自己准备的,意在让她心疼。
她昏迷的那一刻,我突然很害怕失去她。
我如愿得到了西厂,赵宰辅真是疼女儿入骨,她说她爹不是好官,但是个好爹。
这句话我极力赞成。
我爹与定王那边催促的紧了,刚好又逢江南水患,我便寻这个由头挑出西厂最精锐的人去了江南。
定王趁虚攻入京都,没了西厂的庇佑,皇宫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
赵宰辅下狱大快人心,除了她不开心,我也闷闷。
我知道她定是怨我的,可嘴上却说着通情达理的话。
她说她爹是罪有应得,她不怪我,她爹是个奸臣,人人嫉恨。
但我没想到我平常以为的忠臣良将也是那么不堪。
她说杜将军包庇知州侮辱她娘亲,我十分震惊,原来我以为的清臣并不是真正的清。
她表现的太过镇静,没有大吵大闹,以至于我都被这种现象迷惑。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是平静的,她跟我说她爹养育她十几载,她想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同意了。
她爹让我往后好好待她,我点头答应。
这样善良的女子,我自是要如珠如宝。
她摊到在我怀里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我声嘶力竭的呼叫太医。
但终是无力回天。
她选的是最烈的酒,最快的毒。
她嘴角流下的鲜血在我的长袖绽开朵朵烈艳红梅,同时,也在我心上滋下种子。
太医说,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未满月的胎儿。
我人生第一回哭的像个稚童,也是唯一一次。
多年之后,我孤身一人,走在盛世长街,听戏子说京都。
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海清河晏。
街上什么人都有,快乐的,活泼的,温柔的,美丽的,妖艳的。
却唯独没有那个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