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京城的贵族小姐都知道,我是侯府的养女

发布时间:2025-10-17 16:27  浏览量:6

全京城都笑我是镇北侯的养女,周旋于权贵之间的海王。

直到那位追我半年的状元郎酒后吐真言:

“我已经学会讨女人欢心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转身扑进刚归来的“养父”怀里:“侯爷,我难受。”

他掐着我的腰冷笑:“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何时成了养女?”

当状元郎红着眼求复合时,我那夫君当众宣布:

“我早就与这'养女'有了首尾。”

好戏,才刚刚开始。

01

我坐在驶向镇北侯府的马车里,掀开车帘一角,打量着京城的繁华街景。

三个月前,我还是边关一名普通医女,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父亲战死沙场后,我被镇北侯萧煜所救,他决定带我回京。

“小姐,侯府到了。”驾车的侍卫凌风低声提醒。

我放下车帘,整了整衣襟。马车停稳后,我自行掀帘下车,抬头望向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深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身后跟着几名仆从。

“这位便是侯爷带回来的姑娘吧?”他笑容可掬地打量着我,目光中带着善意的探究。

凌风正要开口,我抢先一步,微微屈膝行礼:“小女顾云昭,奉侯爷之命,暂以养女身份寄住府中,有劳管家费心照料。”

管家明显一愣,看向凌风求证。凌风在我含笑注视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侯爷确有安排,一切听从顾小姐吩咐。”

管家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恭敬,连忙侧身让路:“小姐快请进,这一路辛苦了。老奴姓周,是府中管家,往后小姐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我随着周管家穿过层层庭院,不禁为侯府的恢弘气势所震撼。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点缀其间。与边关的苍凉辽阔相比,这里精致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侯爷军务在身,需在边关多留一月,特命老奴好生安置小姐。”周管家边走边说,“府中已为小姐备好院落,若有不满意之处,尽管提出。”

我微笑点头:“有劳周管家费心。”

我入府第三日,周管家便提出要为我举办接风宴,将我的身份正式介绍给京城社交圈。

“这合适吗?”我故作犹豫,“云昭身份卑微,恐辱没了侯府名声。”

周管家连连摆手:“小姐这是哪里话!您是侯爷亲自认下的养女,便是这府中正正经经的主子。若不大办宴席,反倒让人看轻了去。”

我垂眸思索片刻,抬眼时已换上得体笑容:“那便依管家之意。只是云昭初来乍到,诸多规矩不甚了解,还需管家多多指点。”

周管家拍胸保证:“小姐放心,一切交给老奴便是。”

接风宴那日,我身着周管家特意准备的流彩暗花云锦裙,头戴赤金镶嵌红宝石头面,由两名丫鬟搀扶着出现在宴会上。

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下来,无数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惊艳、探究、质疑,各不相同。

我缓步走向主位,姿态优雅地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周管家站在我身侧,扬声道:“这位是侯爷在边关收的养女,顾云昭小姐。侯爷军务繁忙,特命老奴好生照料。今日设宴,特为将小姐介绍给诸位,往后还望各位大人、夫人、公子、小姐多多照拂。”

话音刚落,席间便响起窃窃私语。

“好个标致的人儿!边关那等苦寒之地,竟能养出这般水灵的女子?”

“听闻是战死将领的遗孤,侯爷怜其孤苦,才带回京中抚养。”

“啧啧,这一身气度,倒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我端坐高位,唇边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坦然接受众人的审视。几位年轻公子目光灼热,已有些失态;而一些贵女眼中则难掩嫉妒与轻蔑。

礼部尚书之子李玉率先举杯:“顾小姐远道而来,我等自当尽心照拂。这杯酒,敬顾小姐!”

众人纷纷举杯相应。

我执起面前酒杯,轻抿一口,落落大方道:“云昭初来京城,诸多规矩不甚了解,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顾小姐客气了!”李玉目光炙热,“京城虽大,有我等在,定不让小姐感到孤单。”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已将席间重要宾客的身份记了个七七八八。李玉热情外露,兵部侍郎之子张珩沉稳少言,安国公世子赵明睿风度翩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目的。

“顾小姐在边关生活多年,想必有许多趣闻可与我们分享?”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贵女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我认出她是太傅之女孙婉莹,京城有名的才女。

我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边关生活自是比不得京城繁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千军万马,气吞山河。那些景象,至今想起,仍令云昭心潮澎湃。”

席间几位武将子弟顿时来了兴趣。

“顾小姐还见过两军对垒?”一位肤色略黑的青年好奇问道。

我认出他是护军统领之子陈刚,家中三代从军。

“有幸见过几次。”我含蓄点头,“最难忘的是去年那场黑水河之战,我军以少胜多,大败北狄。那一战,打得真是精彩。”

陈刚眼睛一亮:“家父也曾参与那场战役!不知顾小姐可知晓战役细节?”

我轻轻放下酒杯,将那一战的经过娓娓道来。从地形利用到兵力部署,从战术迂回到决胜一击,讲得条理清晰,引人入胜。不仅陈刚听得入神,连一直沉默的张珩也投来惊讶的目光。

当我讲到关键时刻,故意停顿片刻,席间竟有人催促:“后来呢?”

我这才笑着将结局道出,末了补充:“这些也都是听军中将士所言,云昭一介女流,不敢妄议军事,只是觉得那一战实在精彩,才记了下来。”

陈刚激动地拍案:“顾小姐讲述得比兵部战报还要生动!真没想到,闺中女子竟有这般见识!”

孙婉莹脸色微沉,显然不满风头被我抢去,又开口道:“顾小姐既在边关长大,想必精通骑射?改日我等举办马球会,小姐定要参加。”

这话中带刺,谁不知京城贵女虽学骑射,多是装点门面,孙婉莹这是想让我当众出丑。

我笑容不变:“略懂一二,不敢与京中高手相比。但若孙小姐相邀,云昭定当奉陪。”

宴会结束后,宾客陆续告辞。李玉临走前还特意过来,说改日邀我游湖;张珩则礼貌性地点头告别;陈刚热情地表示要给我送些兵书来。

回到住处,我屏退侍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凌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小姐今日表现极佳,已引起多方注意。”

我没有回头,轻声道:“这才只是开始。周管家那边,没有起疑吧?”

“按小姐吩咐,已打点妥当。他只当小姐是侯爷故人之女,一心想好生照料。”

我点点头:“如此便好。接下来,我们要在京城的浑水中,摸出我们要的鱼。”

凌风恭敬行礼:“属下誓死效忠。”

我转身看他,神色严肃:“我不要你誓死,我要你们都活着,看到最终的胜利。”

月光洒在我脸上,映出一双坚定的眼睛。这京城的风云,我顾云昭,搅定了。

接风宴后,我在京城社交圈一炮而红。

周管家每日都收到厚厚一叠请柬,从赏花宴到诗会,从游湖到马球,应有尽有。他总会先筛选一遍,再捧着最精致的那些来询问我的意向。

“小姐,安国公府送来请柬,三日后举办赏菊宴。”周管家恭敬地递上烫金请帖,“安国公府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这场宴会...小姐可否赏光?”

我接过请柬,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精致的菊花纹样:“自然要去。周管家费心了。”

三日后,我带着两名丫鬟乘马车前往安国公府。今日我特意选了一身月白云纹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简约却不失雅致。

安国公府的菊花园果然名不虚传,各色菊花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我到场时,园中已聚集了不少宾客,孙婉莹也在其中,正与几位贵女谈笑风生。

“顾小姐来了!”安国公夫人亲自迎上来,亲切地拉住我的手,“早就听闻侯府来了位天仙似的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谦逊地低头:“夫人过奖了。”

“来,我为你引见几位夫人。”安国公夫人热心地带我走向一群贵妇人。

我从容应对,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很快赢得了不少夫人的好感。正当我与兵部侍郎夫人交谈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转身,看见李玉笑容满面地站在身后。他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更衬得他神采飞扬。

“李公子。”我微微颔首。

兵部侍郎夫人会意一笑:“你们年轻人自去赏花吧,不用陪我们这些老人家了。”

李玉顺势邀请我一同游园。我们沿着菊花园的小径漫步,他妙语连珠,不时逗得我掩唇轻笑。

“顾小姐在京城可还习惯?”李玉关切地问。

“承蒙侯府照料,一切安好。”我答得滴水不漏。

“若是无聊,可随时派人到府上告知,李某必当尽地主之谊。”他目光热切。

我故作不解其意,只微笑道:“李公子客气了。”

正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园中的诗亭。一群文人墨客正在此吟诗作对,孙婉莹也在其中,她刚作完一首菊诗,赢得满堂喝彩。

“顾小姐也来一首如何?”孙婉莹看见我,立刻提议,眼中带着挑衅。

众人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李玉低声道:“若是不便,我帮你推了。”

我轻轻摇头,缓步走入诗亭。目光扫过满园菊花,略一思索,便吟道: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诗亭内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赞叹。

“好气魄!‘他年我若为青帝’,这等胸怀,不输男儿!”一位老学士击节称赞。

孙婉莹脸色微变,强笑道:“顾小姐果然才思敏捷。”

我谦逊回礼:“孙小姐过奖,不过是偶得佳句罢了。”

离了诗亭,李玉看我的眼神更加炙热:“不想顾小姐不仅有倾国之貌,更有咏絮之才。”

“李公子谬赞了。”我淡淡回应。

此后数日,我频频出席各种宴会,时而与李玉游湖,时而与张珩论画,时而与陈刚谈兵。我在不同人面前展现不同的面貌,时而温婉,时而聪慧,时而飒爽,很快就让京城大半的权贵子弟为我倾倒。

当然,这也招来了更多的嫉妒和非议。

一日,我前往珍宝阁选购首饰,恰好遇见几位贵女也在店内。其中以孙婉莹为首,见我来,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故意提高声量:

“有些人啊,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四处招蜂引蝶,真是不知羞耻。”

“就是,一个边关来的孤女,也配与我们平起平坐?”

“听说她昨日与李公子游湖,前日与张公子赏画,明日还要与陈公子赛马呢!真是忙得很!”

我面不改色,继续挑选首饰。掌柜的有些尴尬,连忙拿出镇店之宝——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顾小姐请看,这是本店最新到的款式,全京城只此一件。”

我接过步摇,仔细端详。这时孙婉莹也走了过来,一眼看中那支步摇:

“这支我要了。”

掌柜的面露难色:“孙小姐,这...是顾小姐先看的...”

“我出双倍价钱。”孙婉莹挑衅地看着我。

我轻轻放下步摇,对掌柜的微微一笑:“既然孙小姐喜欢,让与她便是。首饰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必争抢。”

说罢,我转身欲走。孙婉莹却不肯罢休:“怎么,不敢与我争?也是,边关来的,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吧?”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目光平静:“孙小姐说得对,云昭确实比不得孙家豪富。不过,家父生前常教导,人的价值不在身外之物,而在品德才学。孙小姐以为呢?”

孙婉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周围已有窃笑声传来。我向她微微颔首,翩然离去。

一上马车,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凌风在前座低声道:“小姐,可要属下...”

“不必。”我打断他,“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大动干戈。”

回到侯府,周管家迎上来,面色有些忧虑:“小姐,近日京城有些...关于小姐的流言蜚语。”

我挑眉:“哦?都说些什么?”

“说小姐...周旋于多位公子之间,行为不端...”周管家说得小心翼翼。

我轻笑:“还有呢?”

“老奴已经派人去查流言的源头,定不让小姐平白受辱。”

我摆摆手:“无妨,让他们说去。管家不必为此费心。”

周管家急道:“可是小姐的清誉...”

“清者自清。”我淡淡道,“况且,这些流言未必是坏事。”

周管家不解地看着我。我没有解释,只是问道:“明日陈公子邀我赛马,准备的骑装可做好了?”

“已经备好,是按小姐给的图样特制的。”

我满意地点头:“很好。”

次日马场上,我一袭火红骑装,英姿飒爽,与平日的温婉形象判若两人。陈刚见到我时,眼睛一亮:

“顾小姐这身打扮,真是令人惊艳!”

我翻身上马,动作利落:“陈公子过奖了。今日赛马,可有彩头?”

陈刚大笑:“顾小姐想要什么彩头?”

我望向远处青山:“若我赢了,陈公子需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日后再说。”我神秘一笑,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陈刚急忙追上。我们在马场上驰骋,风声在耳边呼啸。我俯身马上,姿态娴熟,丝毫不逊于自幼习武的陈刚。

最终,我以半个马身的优势获胜。

陈刚又惊又佩:“顾小姐马术精湛,陈某心服口服!不知小姐要陈某做什么事?”

我擦去额角的细汗,笑容明媚:“很简单,请陈公子多与我讲讲京中局势,哪些人家与哪些人家交好,哪些又有嫌隙。云昭初来乍到,怕是不小心得罪了人都不自知。”

陈刚恍然:“这个容易!改日我整理一份各府关系图给小姐送去。”

“那便多谢了。”我微笑。这正是我想要的——通过陈刚,我可以验证自己已经收集到的情报,并补全其中的缺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通过各种渠道搜集信息,渐渐对京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了如指掌。我知道李玉的父亲与张珩的父亲在朝堂上政见不合;知道孙婉莹的兄长与陈刚的堂兄为争一个官职结怨;知道安国公世子赵明睿看似闲散,实则暗中支持三皇子...

所有这些信息,都被我仔细记录、分析、整理。凌风每晚都会将我的密信送出京城,前往边关。

一日,我应邀参加赵明睿举办的诗酒宴。宴上,我注意到一位之前未曾见过的公子。他身着素雅青衫,独自坐在角落品茶,气质清冷,与宴会的热闹格格不入。

赵明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笑道:“那位是陆明远陆公子,礼部陆尚书之子,京城有名的才子,只是性子孤高,不喜应酬。”

陆明远。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许是注意到我们的注视,陆明远抬头望来。他的目光清亮如水,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致意,便又低头品茶。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我竟有些失神。

自那日在赵明睿的宴会上见过一面后,我竟又在几次场合中遇见了陆明远。

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与人争锋,不刻意讨好,却自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与其他围着我转的公子不同,他从不主动接近我,偶尔目光相遇,也只是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这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周管家,你对陆尚书公子了解多少?”一日,我状似无意地问起。

周管家想了想:“陆公子啊,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就已中举,明年春闱很有希望金榜题名。为人清正,不涉党争,在年轻一辈中很是难得。”

我若有所思。

机会很快来了。京城最大的书斋清雅阁新进一批古籍,我得知陆明远必会前去,便也带着丫鬟“偶遇”在此。

果然,我在二楼经史区找到了正在专心翻阅古籍的陆明远。

“陆公子。”我轻声问候。

他抬头,见是我,微微一愣,随即起身回礼:“顾小姐。”

“公子在看什么书?”我走近,瞥见他手中的是一本《战国策校注》。

“不过是些闲书。”他合上书,语气疏离却不失礼数。

我笑道:“《战国策》若是闲书,那天下便无正经书了。公子对纵横之术有兴趣?”

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顾小姐也读《战国策》?”

“略读过一些。”我谦虚道,“最喜欢《齐策》中‘狡兔三窟’之喻,觉得颇有深意。”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从《战国策》到《史记》,从先秦诸子到两汉文赋,陆明远起初还有些保留,见我确实读过不少书,且颇有见解,渐渐话也多起来。

“顾小姐见解独到,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分别时,他由衷赞道。

我微笑:“公子过奖。与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此后,我与陆明远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在书斋,有时在诗会,有时甚至只是在公园漫步偶遇。我们谈诗论词,品评古今,十分投契。

他与其他公子不同,从不送我贵重礼物,也不会说那些浮夸的赞美之词。但他会记得我提过喜欢的书,下次见面时带给我相关的注解;会在我微微蹙眉时,体贴地转移话题;会在别人非议我时,淡然却坚定地为我辩解。

一日,我们同在安国公府赏梅。我站在一株白梅前,轻声吟道:“素艳明寒雪,清香任晓风。”

陆明远接道:“可怜浑似我,零落此山中。”

我惊讶地看他:“这是方岳的《梅花诗》,公子也喜欢?”

“顾小姐不也觉得这诗应景吗?”他微笑,“我们都是离了故土,零落至此。”

我心中一颤。这是第一次有人看穿我笑容下的乡愁。

“边关的梅花,开得比这里肆意多了。”我轻声道,“漫山遍野,不择地而生,不择时而发。”

“想必极为壮美。”他目光温和,“听顾小姐描述边关,总是令人神往。”

我们站在梅树下,谈了许久。从边关风物到京城习俗,从童年趣事到人生理想。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展露真实的自己。

“小姐似乎对陆公子格外不同。”回府的马车上,贴身丫鬟小翠悄声道。

我怔了怔,没有否认。

周管家也察觉到了异常:“小姐,近日与陆公子走得颇近...老奴多嘴,陆家虽是清贵,但比起李尚书府、安国公府,门第还是差了些...”

我皱眉:“管家多虑了,我与陆公子只是知己好友。”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明白,陆明远于我,确实与众不同。

三月三上巳节,京城青年男女相约踏青。我本与李玉有约,却临时推拒,独自带着丫鬟来到城郊桃林。我知道陆明远必会来此——他曾提过喜欢这里的清静。

果然,在桃林深处,我找到了正在溪边作画的他。

“顾小姐怎么来了?”他见到我,有些惊讶。

“想来便来了。”我在他身旁坐下,看他画中的桃花流水,“公子的画,总是带着几分禅意。”

他微笑不语,继续作画。我静静陪伴,偶尔为他递上颜料。春风拂过,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落在我们的发间、衣上。

“有时真想永远如此清净。”我轻叹。

“顾小姐身在侯府,难免应酬纷扰。”他了然。

我摘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捻弄:“是啊,真羡慕公子,可以随心所欲,不同流俗。”

他笔尖一顿,抬眼望我:“人人皆言顾小姐长袖善舞,乐在其中,唯有明远看得出,小姐眉间常带倦色。”

这句话,直直撞入我心扉。我怔怔看着他,一时无言。

那日后,我与陆明远越发亲近。他开始主动邀我品茶赏画,我也欣然赴约。我们在一起时,多是谈天说地,但偶尔的沉默也丝毫不觉尴尬。

我知道京城中已有风言风语,说我终于被陆明远这朵高岭之花折服。李玉几次找我,语气酸涩;孙婉莹更是冷嘲热讽,说我一心攀高枝,却发现陆家不够高,只好装作清高模样。

对这些,我一笑置之。只有我自己知道,与陆明远交往,是我在京城这盘大棋中,唯一的真心。

一日,陆明远邀我至城外静心寺品茶。寺中古柏参天,清幽寂静。我们在后院竹亭中对坐,他亲手烹茶,动作优雅从容。

“这是家母珍藏的蒙顶甘露,寻常不轻易示人。”他将茶盏轻推至我面前。

我捧起茶盏,轻嗅茶香,而后小口品尝,只觉清香沁人,回味甘醇:“好茶。”

他凝视着我,目光柔和:“能与知音共品,方不负此茶。”

我脸颊微热,低头品茶不语。

“顾小姐,”他忽然轻声问,“若有一日,明远金榜题名,可否...向侯爷提亲?”

我手中茶盏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溅出。抬头看他,他目光诚挚,不似玩笑。

“公子何出此言?”我强自镇定。

“明远心意,小姐应当明白。”他语气平静却坚定,“自从与小姐相识,方知何为知己。若能得小姐为伴,此生无憾。”

我心中波澜起伏。这些时日的相处,我确实对他心生好感。但我的使命、我的身份、我与萧煜的约定...这一切都让我无法轻易回应。

“公子厚爱,云昭感激。”我斟酌词句,“只是婚姻大事,非儿戏...”

“我明白。”他微笑,“我不急,可以等小姐想清楚。”

回城的马车上,我心神不宁。小翠看在眼里,轻声道:“小姐若真喜欢陆公子,何不应了他?侯爷那般疼爱小姐,定会成全的。”

我苦笑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那晚,我独自在院中徘徊至深夜。陆明远的提议让我心动,却也让我警惕。我深知自己身负重任,不该为儿女私情所困。

但人心,又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自陆明远那日表白后,我刻意减少了与他的见面。我需要时间理清思绪,也需要专注于更重要的事。

边关密信来得越来越频繁,萧煜在信中暗示京中局势有变,要我加快调查步伐。我日夜分析各方情报,试图找出朝中与敌国勾结的蛛丝马迹。

这日,我应邀参加孙府举办的赏荷宴。原本不想去,但听说几位重臣之子都会到场,或许能探听到有用消息,这才勉强赴约。

宴上,我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几位平日里对我殷勤备至的公子,今日却显得有些疏离。李玉甚至刻意避开我的目光。

“顾小姐今日独自赏荷,怎么不见陆公子相伴?”孙婉莹带着几位贵女走来,语带讥讽。

我淡然回应:“陆公子有事在身。”

“哦?是吗?”孙婉莹挑眉,“我方才还看见他与王尚书家的千金在那边相谈甚欢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陆明远与一位粉衣女子站在荷塘对岸,状似亲密。心中莫名一紧,但面上仍保持平静:“陆公子与谁交谈,是他的自由。”

孙婉莹嗤笑:“顾小姐真是大度。不过我劝小姐还是擦亮眼睛,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我蹙眉:“孙小姐何意?”

“没什么,只是提醒小姐一句,这京城里的人,没几个是简单的。”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带着那群贵女离去。

我心中疑云丛生,却不好当场发作。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借口更衣,离席透气。走在孙府花园的小径上,我思索着孙婉莹那番话的含义。

忽然,假山后传来熟悉的嗓音,我下意识停住脚步。

“...明远兄这招真是高明,那顾云昭果然对你另眼相看。”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

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透过假山缝隙,我看见陆明远与两位公子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是赵明睿。

陆明远轻笑:“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她喜欢读书,我便与她谈诗论词;她思念边关,我便表现出对塞外风光的向往。女人嘛,总是容易被理解自己的人打动。”

另一人赞叹:“明远兄为追求王小姐,特意找顾云昭这等难啃的骨头练手,这份用心,实在令人佩服。只是那顾云昭若知道真相,怕是要心碎了。”

陆明远语气淡漠:“她周旋于众多男子之间,又何尝付出过真心?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等我娶得王小姐,她自然会另寻目标。”

赵明睿笑道:“不过明远啊,我瞧那顾云昭对你倒是与众不同,你就不曾动心?”

陆明远沉默片刻,方道:“动心?她确实与众不同,热烈鲜活,像一只...长满粉刺的刺猬。”

另外两人大笑。

陆明远继续道,声音苦涩:“但我心中只有曼儿。若她知道我为了讨好她,特意去接近别的女子,会不会生气?哪怕她骂我一句也好啊...”

我站在假山后,浑身冰冷。那些曾经让我心动的瞬间,那些我以为的知己之情,原来全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他口中的“曼儿”,想必就是王尚书千金王曼如了。

长满粉刺的刺猬?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悄然后退,我转身离开,步伐稳定,背脊挺直。直到回到宴席上,我的表情依然平静如常,甚至还与几位公子小姐谈笑风生。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破碎。

宴会结束后,我回到侯府,立即召来凌风。

“去查陆明远与王曼如的关系,还有他最近所有的行踪。”

凌风领命而去。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玉兰花,心中五味杂陈。愤怒、屈辱、自嘲...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作一片冰凉的决心。

也好,这样也好。本就该明白,在这京城里,真心是最奢侈的东西。我竟一时糊涂,险些忘了自己的使命。

两日后,凌风回报:“陆明远与王曼如青梅竹马,早有婚约。但王尚书嫌陆家门第不够,一直不允婚事。陆明远接近小姐,确是为了学习如何讨好女子,以期赢得王尚书千金欢心。”

我冷笑:“果然如此。”

“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凌风问。

我沉吟片刻:“暂且按兵不动。陆明远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打草惊蛇。但这份‘情谊’,我自然会好好‘回报’。”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与陆明远见面,态度一如往常。他似乎并未察觉我已知晓真相,依然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只是现在,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每一个举动背后的算计。他记得我喜欢的书,是因为要投我所好;他体贴我的情绪,是为了展现他的善解人意;他为我辩解,是为了显示他的与众不同。

多么可笑,我曾经竟以为这是真心。

一日,我们同游湖心亭。他带来一本古籍,说是特意为我寻来的。

“顾小姐前日提起想读《山海经异闻录》,我托人多方寻找,终于找到这个版本。”他微笑着将书递给我。

我接过书,指尖轻轻划过封面,抬眸看他:“公子费心了。只是不知公子对王尚书千金,可也这般用心?”

陆明远脸色骤变:“顾小姐何意?”

我轻笑,目光锐利:“我是什么意思,公子心知肚明。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学习如何讨好王曼如,不是吗?”

他张口欲辩,我抬手制止:“不必解释。我只问你一句,这些时日的相处,你可曾有过一刻真心?”

他沉默良久,最终低声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