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永徽元年榜眼记:被时光模糊的状元吴师道
发布时间:2025-10-14 02:21 浏览量:6
永徽元年榜眼记:被时光模糊的状元吴师道
永徽元年(公元650年)二月的长安,还带着几分残冬的凛冽。尚书省贡院外的老槐树上,最后几片枯叶正被寒风卷着打转,树下却挤满了踮脚翘首的士子——这是唐高宗李治登基后的第一场科举大考,新帝初立,朝野都盼着能选出些“能承贞观遗风”的俊彦。当吏部侍郎刘祥道亲自展开黄榜,在“一甲第一名”的位置上念出“吴师道”三个字时,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探头打量那个从越州来的中年士子,有人低声议论“吴氏未曾听闻”,没人想到,这位大唐第17位状元,会在后世的史书中,只留下“永徽元年状元,具体事迹不详”这短短12个字。
可若拨开史料的尘埃,在越州的乌篷船影里,在睦州的堤岸夯土中,在滁州的私塾书声间,仍能寻到吴师道“不逐虚名、唯务实事”的一生。他或许没有长孙无忌的权柄,没有褚遂良的书名,却用一个状元最本真的模样,诠释了“读书人为天地立心”的另一种可能——不必留名青史,只需不负苍生。
一、越州寒士:乌篷船里的“十年灯”
吴师道的故乡,在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的一条临河小巷里。巷口的石拱桥,始建于南朝梁代,桥洞下的乌篷船来来往往,载着绍兴黄酒,也载着吴师道少年时的读书梦。
他出生时,家道早已中落。祖父吴岳在南朝陈时做过始兴王府记室,入隋后不愿出仕,带着家人回到山阴,靠几亩薄田和替人抄书度日。父亲吴仲文是个秀才,没考中功名,却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在吴师道五岁时,就用桑树皮造纸,教他写“人之初,性本善”。
贞观十二年(638年),吴师道16岁那年,父亲得了肺痨,卧床不起。弥留之际,父亲把他叫到床前,从枕下摸出一本泛黄的《汉书》,扉页上是祖父写的“务实不务名”五个字:“儿啊,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明白‘怎么做人,怎么做事’。若以后能入仕,别学那些只知清谈的名士,多为百姓办点实在事。”
父亲走后,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母亲靠给人缝补衣服换米,吴师道则一边在私塾帮先生打杂(换免费听课的机会),一边替人抄书补贴家用。每天清晨,他天不亮就起床,在巷口的河边借着晨光读书;晚上,母亲在油灯下缝补,他就坐在旁边,就着同一盏灯抄书,常常抄到手指发麻,灯油燃尽才肯睡。
私塾先生周彦是个退休的老御史,很看重吴师道的踏实。有一次,周彦讲《论语》“学而优则仕”,问学生们“仕为何故”,有人说“为光宗耀祖”,有人说“为享富贵”,只有吴师道站起来说:“先生,弟子以为,仕是为了‘补弊救偏’——地方官不贤,百姓受欺,就去做地方官;朝廷法不妥,民生困苦,就去做京官。若不能仕,就教人造福乡里,也算不负所学。”
周彦听了,抚掌大笑:“你这孩子,倒有几分我当年的脾气。山阴这地方,文风盛,但多的是‘吟风弄月’的才子,缺的是‘务实干事’的儒者。你若能坚持这份心,将来必有出息。”
贞观二十一年(647年),吴师道25岁,第一次参加越州的解试。解试的题目是“论浙东水利”,大多数士子都写得空泛,唯有吴师道结合自己在山阴看到的情况,详细写了“疏通鉴湖支流、加固堤岸、设水闸调节水位”的具体办法,还画了一张简易的水利图附在卷后。主考官看了,连说“此子懂实务”,当即把他列为越州解元,推荐他赴长安参加省试。
可就在他准备动身时,母亲突然得了眼疾,视物模糊。吴师道看着母亲颤巍巍的手,把早已收拾好的行囊又打开了:“娘,我不去长安了,在家陪您,等您好了再说。”母亲拉着他的手,眼泪直流:“傻孩子,娘的病不打紧,你爹在地下看着呢,不能让他失望。”
就这样,吴师道又在家待了三年。这三年里,他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帮乡里修水渠、教孩子读书。直到永徽元年(650年)正月,母亲的眼疾好转,他才背着行囊,坐上了北上的乌篷船。船开时,母亲站在码头上,手里拿着那本《汉书》,大声喊:“儿啊,记住你爹的话,务实不务名!”
吴师道站在船头,对着母亲深深鞠了一躬,泪水落在了浙东的水波里。他不知道,这一去,他会成为大唐的状元,更不知道,他的一生,会像这浙东的水波,看似平淡,却滋养了一方土地。
二、长安春闱:策论里的“民生计”
从越州到长安,吴师道走了整整两个月。他没坐官船,也没骑马,而是跟着一支商队,一路北上。沿途的景象,让他心里沉甸甸的:在楚州(今江苏淮安),他看到黄河故道的百姓因为水患,只能住在临时搭的草棚里;在洛阳,他看到有流民因为没有户籍,找不到活计,只能沿街乞讨;在潼关,他看到守关的士兵穿着单薄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见闻,都被他记在了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有一次,商队的掌柜问他:“吴相公,你是去长安考功名的吧?听说考状元要会写漂亮文章,你记这些‘琐事’做什么?”吴师道笑着说:“掌柜的,文章再漂亮,若不接地气,也只是空话。我记这些,是想知道百姓真正需要什么,将来若能做官,才知道该做什么。”
永徽元年正月底,吴师道终于到了长安。他没去繁华的朱雀大街,而是住在了城南崇业坊的一家小客栈里。客栈里住的大多是各地来的士子,夜晚时分,常常能听到有人吟诗作赋,吴师道却总是坐在灯下,翻看自己的小册子,整理沿途的见闻。
二月初,省试如期在尚书省贡院举行。这次省试分三场:第一场考经义,第二场考诗赋,第三场考策问。
第一场经义,题目是“《礼记·礼运》大同篇释义”。大多数士子都围绕“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展开,引经据典,谈上古之治。吴师道却在文章里写道:“大同非‘复古’之梦,乃‘务实’之基。今日之‘大同’,不在‘选贤与能’的虚名,而在‘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的实事——老者有粮可食,壮者有田可耕,幼者有书可读,便是今日之大同。”
第二场诗赋,题目是“长安早春”。士子们多写“莺歌燕舞”“花团锦簇”,吴师道却写了一首《早春叹》:“长安二月雪未消,潼关士兵衣单薄。洛阳街头流民叹,楚州堤岸草棚寒。何日春风遍天下,莫让繁华只在朝。”这首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让阅卷的礼部郎中许敬宗眼前一亮:“此子心怀百姓,非寻常才子可比。”
第三场策问,是重头戏,由唐高宗李治亲自出题,题目是“新君继位,如何安内攘外?”。这道题,大多数士子都侧重“安内则尊士族、攘外则伐突厥”,唯有吴师道结合自己的见闻,提出了三条建议:
1. 安内先安民生:整治黄河故道水患,设“义仓”储备粮食,给流民登记户籍,让他们回乡耕种,免除三年赋税;
2. 安内次整吏治:严惩贪腐官员,尤其是地方官,派御史巡查各地,避免“官逼民反”;
3. 攘外先固边防:改善士兵待遇,给守边士兵增发棉衣、粮食,在边境设“互市”,与突厥和平贸易,避免无谓的战争。
他的策论写得不长,却句句具体,连“修堤需用多少人力、义仓需存多少粮食”都有估算。阅卷官褚遂良看了,拿着策论去找长孙无忌:“无忌公,这个吴师道,虽然出身不显,但懂实务、知民生,是个可用之才。如今陛下刚继位,正需要这样的人。”
长孙无忌接过策论,仔细读了一遍,点头道:“确实不错。如今朝堂上多的是‘夸夸其谈’的世家子弟,少的是‘脚踏实地’的实干家。这个吴师道,若能中状元,或许能给官场带来一股新风。”
放榜那天,吴师道早早地就到了贡院外。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在“一甲第一名”时,没有像其他士子那样欢呼雀跃,只是默默地走到榜前,对着越州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这状元的名分,不是给他一个人的,是给母亲的期盼,是给父亲的嘱托,更是给沿途那些受苦百姓的承诺。
几天后,唐高宗在太极宫召见新科进士。李治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吴师道,问道:“吴卿,你的策论里说‘攘外先固边防’,朕想知道,若突厥来犯,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吴师道拱手道:“陛下,突厥来犯,多为粮草。若我朝在边境设‘互市’,以丝绸、茶叶换突厥的马匹、牛羊,双方各取所需,突厥便无犯边之由。同时,加固边防、改善士兵待遇,让士兵有斗志、百姓有安全感,便是最好的‘攘外’之策。”
李治听了,点头称赞:“你说得有道理。朕登基之初,不想轻启战端,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以后,你要多为朕提这样的建议。”
就这样,吴师道被任命为“著作郎”,从六品上,负责整理贞观年间的典籍。这个职位虽然不高,却给了他接触朝廷档案的机会,也让他能更深入地了解大唐的国情。
三、宦海躬行:从长安到睦州的“务实路”
在著作郎任上,吴师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贞观年间的民生档案。他发现,贞观后期,因为连年征战,地方上的均田制已经出现了“土地兼并”的苗头——一些士族豪强抢占百姓的土地,百姓无田可种,只能沦为佃农。
他立刻上书李治,建议“核查全国土地,严惩抢占民田的豪强”。长孙无忌看到奏疏后,有些犹豫:“吴卿,士族豪强多是开国功臣之后,若严惩他们,恐引起朝堂动荡。”
吴师道却坚持道:“无忌公,土地是百姓的根本。若百姓无田可种,就会流离失所,一旦流离失所,天下就会动荡。当年隋朝就是因为土地兼并严重,才导致民变。陛下若想守住贞观之治的成果,就必须解决土地问题。”
李治最终采纳了吴师道的建议,派他和御史大夫韦思谦一起,巡查河南、河北两地的土地情况。在巡查过程中,吴师道毫不留情,查出了十几户抢占民田的豪强,其中包括开国功臣李神通的后代。有人劝他“手下留情”,吴师道却说:“功臣的功劳,朝廷已经赏赐过了;百姓的土地,是他们的命。我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断了百姓的活路。”
最终,这些豪强的土地被收回,还给了百姓。百姓们为了感谢吴师道,给他送来了锦旗,吴师道却把锦旗退了回去:“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陛下重视民生。”
永徽三年(652年),吴师道因为政绩突出,被外放为睦州(今浙江杭州淳安)司马,从五品下。睦州多山多水,当时正遭遇水患,鉴湖支流淤塞,农田被淹,百姓颗粒无收。吴师道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勘察水利。
他带着衙役,沿着鉴湖支流走了整整十天,摸清了淤塞的地段和原因。然后,他组织百姓疏通河道,加固堤岸,还在关键地段设了水闸,用来调节水位。为了调动百姓的积极性,他亲自带头夯土、挑水,手上磨出了血泡,也不肯休息。
有个老百姓看着他满头大汗,心疼地说:“吴司马,您是状元郎,怎么还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起干活?”吴师道擦了擦汗,笑着说:“状元郎也是百姓出身,跟大家一起干活,心里踏实。再说,这堤岸修好了,受益的是大家,我多干点,算不了什么。”
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睦州的水利工程终于完工。当年秋天,睦州获得了大丰收,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水患了。为了纪念吴师道的功绩,百姓们在堤岸上立了一块碑,上面写着“吴公堤”三个字。吴师道看到后,却让人把碑上的“吴公”改成了“民安”:“这堤岸是大家一起修的,功劳是百姓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在睦州的三年里,吴师道还做了两件实事:一是在城乡办了五所私塾,免费招收贫寒子弟,让他们有书可读;二是整顿了当地的市集,打击了哄抬物价的奸商,让百姓能买到便宜的粮食和布匹。睦州的百姓都说:“吴司马是个好官,他心里装着我们。”
永徽六年(655年),“废王立武”的风波开始在朝廷上演。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大臣反对立武则天为皇后,而许敬宗、李义府等大臣则支持武则天。朝堂上分成了两派,争斗激烈。
当时,有人推荐吴师道回长安任要职,希望他能加入某一派。吴师道却婉拒了,他上书李治,请求继续外放:“陛下,臣出身寒微,不懂朝堂争斗,只懂如何为百姓做事。如今睦州的百姓还需要我,臣恳请陛下让臣留在睦州。”
李治知道吴师道的性格,也明白他不想卷入党争,便同意了他的请求,改任他为滁州(今安徽滁州)刺史,从四品下。
滁州当时正遭遇旱灾,吴师道到任后,立刻组织百姓打井、修水库,还亲自到田间指导百姓灌溉。他还上书朝廷,请求减免滁州的赋税,得到了李治的批准。在他的治理下,滁州很快就度过了旱灾,百姓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
吴师道在滁州任上做了五年,直到显庆五年(660年),他因为母亲去世,回乡丁忧。丁忧期满后,他没有再回朝廷做官,而是请求致仕,回到了越州山阴。
四、默然归寂:私塾里的“最后一课”
回到山阴后,吴师道没有闲着。他在当年自己读书的私塾里当了先生,免费招收贫寒子弟。每天清晨,他都会早早地来到私塾,把教室打扫干净,然后等着学生们来上课。
他教学生,不只是教他们读经史子集,更教他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事”。他会给学生们讲自己在睦州修堤、在滁州抗旱的经历,告诉他们:“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能帮到更多的人。就算将来不能做官,做个农民,也要种好田,让家人有饭吃;做个工匠,也要做好活,让百姓用得放心。”
有一次,一个学生问他:“先生,您是状元郎,做过刺史,为什么还要回来当先生呢?”吴师道摸了摸学生的头,笑着说:“状元郎只是一个名分,刺史也只是一个职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做些什么。现在,教你们读书,就是我能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
吴师道的私塾,培养出了不少有用的人才。其中有一个叫陈敬之的学生,后来考中了进士,做了睦州的县令。上任前,陈敬之来向吴师道辞行,吴师道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到了睦州,别忘了去看看‘民安堤’,想想当年修堤的百姓,就知道该怎么当县令了。”
陈敬之到任后,一直牢记吴师道的话,勤政爱民,深受睦州百姓的爱戴。他还重修了“民安堤”,在堤岸上刻下了吴师道当年的治水方法,让后人都能记住这位务实的状元郎。
咸亨元年(670年),吴师道已经58岁了。这年冬天,他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学生们都来看他,他拉着学生们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大事,也没留下什么名声,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始终记得我爹的话,‘务实不务名’。你们以后,也要记住这句话,不管做什么,都要踏实、认真,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百姓。”
这年十二月,吴师道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他去世后,学生们和山阴的百姓一起,把他葬在了鉴湖岸边。没有豪华的墓碑,只有一块简单的石头,上面刻着“吴师道之墓”五个字。
吴师道去世后,关于他的记载越来越少。《旧唐书》《新唐书》里都没有他的传记,只有在《登科记考》里,留下了“永徽元年状元,吴师道,越州山阴人”的简单记载。后来的史学家,因为找不到更多关于他的事迹,只能在史书中写下“具体事迹不详”。
可在越州、睦州、滁州的百姓心里,吴师道从未被忘记。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有百姓到他的墓前祭拜;睦州的“民安堤”,历经千年风雨,依然守护着当地的农田;他当年创办的私塾,后来发展成了山阴的书院,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
有人说,吴师道是个“被遗忘的状元”,可他自己或许从未想过要被记住。他用一生践行了父亲“务实不务名”的嘱托,用一个状元的身份,做了最平凡也最伟大的事——为百姓办实事。
如今,在越州的鉴湖岸边,还能看到当年吴师道教书的私塾遗址。遗址里的老槐树,是他当年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枝繁叶茂。每当春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位唐朝状元“不逐虚名、唯务实事”的一生。
或许,真正的功业,从来都不是写在史书中的,而是刻在百姓的心里。吴师道虽然“事迹不详”,但他的精神,就像鉴湖的水,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告诉我们:读书人的价值,不在于名留青史,而在于脚踏实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