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忧国”写进三万首诗里
发布时间:2025-10-13 09:09 浏览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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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六廉”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六廉”一词,最早出自《周礼·天官冢宰》,是我国古代极具代表性的关于“廉”的系统性论说,是“廉”这一概念由个人道德修养上升为官员从政行为准则、由伦理范畴向政治范畴嬗变的标志。其核心含义是在以“廉”作为为官前提的基础上,又以“善、能、敬、正、法、辨”六项标准评判官吏的治理能力。
“敬,警也,恒自肃警也。”其中“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哲学体系在处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我内心关系的大智慧。
朝廷之上,无不已划疆守盟、息事宁人为上策,而放翁独以复仇雪耻,长篇短咏,寓其悲愤。
——清·赵翼《瓯北诗话十三则·律诗摘句·写景(七律)》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陆游出生成长在中华大地处于尖锐民族和政治矛盾的进程中,但他真正践行了“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老杜精神。他敬畏治国平天下的儒家信仰,以屈原的修名之志激励自己,用诗文写照时代的疮痍,批判误国者的无耻和腐朽,他深沉地敬爱着巴蜀的乡亲人民和蜀中热土,成都文明慰藉了陆游,也塑造了陆游。
秦桧欺压 泪溅龙床
陆游自幼聪慧过人,父亲陆宰先后为其延请的名师毛德昭、韩有功、陆彦远、曾几等,均为抗战派及气节饱学之士。年幼的陆游便在这样的熏陶中接受了独特的教育,忠孝家风与爱国种子浑然一体。陆游天性好学,读书万卷,却不肯做不问世事的“鱼蠹”,而是重视书本与“书外”世界的联系,立志文治武功兼修,渴望笔力千钧,扫荡是非。
绍兴十一年(1141年)年,陆游得到因抗战主张而被贬的诗人曾几指导科考和文学。19岁时赴临安参加进士考试,因疏论恢复并指斥朝政,导致“名动高皇,语触秦桧”,故而落榜。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陆游参加专为官员子弟举行的锁厅考试,被主考官陈子茂取为第一。但秦桧徇私舞弊,请陈之茂到宰相府,命其录取孙子秦埙为第一。陈之茂不为所动,择录陆游第一,秦埙第二。秦桧大怒,次年省试,主考官换为其亲信御史中丞魏师逊,及礼部侍郎兼大学士汤思退。开榜时,秦埙第一,陆游落榜。为平息朝议,高宗殿试时钦点张孝祥为状元,秦埙之师曹冠为榜眼,秦埙为探花。直到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秦桧死后,坚持抗战的陆游被启用为福州府宁德县主簿。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九月,高宗召见陆游,陆游陈述抗金大计,结果被罢职返乡。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高宗退位,孝宗起用主战派,召见陆游。陆游谨慎主张以十分之九的兵力布防,以十分之一的精兵伺机游击,先安定两淮流域,再辅以大举进攻。但他的渐进主张显然和孝宗“进讨京东,以为恢复故疆、牵制川陕之谋”的激进策略并不匹配。此外,陆游委托同事张焘规谏孝宗不要耽于享乐,结果彻底得罪于孝宗,罢陆游为镇江府通判。于是汤思退等与金达成屈辱的“隆兴和议”期间,孝宗以“交结台谏,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为由,贬他为建康府通判。
巴蜀忧吏 南郑梦碎
自古以来,巴山蜀水雄奇的自然风光和悠久的历史人文,哺育和激励了无数文人才子、仁人志士,成就了他们的政治品格和文学转型,陆游正是其中的一位。
乾道五年(1169年)十二月,陆游被委任为夔州(今重庆奉节)通判,从此开启他在巴蜀大地里辗转岁月。次年,陆游携家眷由家乡山阴动身,历时一百六十天抵达夔州,沿途采撷沿路风土民情,作《入蜀记》。他将日常旅行生活、自然人文景观、世情风俗、军事政治、诗文掌故、文史考辨、沿革兴废等错综成篇,成为巴蜀地域文化的宝贵文化遗产。陆游博学,以“吏责”自任,其诗文对夔州历史、地理的风土民情信手拈来,如数家珍,但用意皆在警示未来。夔州的岁月,激发了陆游追随诸葛亮统一国家、杜甫位卑忧国的坚定信心。
乾道七年(1171年)正月,抗战派枢密使王炎接替虞允文,以参知政事宣抚川陕,驻军南郑(陕西汉中)。王炎辟陆游为宣抚使司干办公事兼检法官,二月陆游只身前往,与张季长、阎苍舒等十余志同道合之人同在幕府任职。事实上,军旅生活充满了艰辛,但陆游总是用乐观的战斗精神写下浪漫的诗歌。其《江北庄取米到,作饭香甚有感》回忆他身着铁衣,吃着粗糙的陋食,在寒冬季节与金军对峙,但他自有“一寸赤心”和希望消解所有的物质和环境的艰辛。
合是诗人 成都放翁
乾道八年(1172年)十一月二日,陆游被任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从此远离军旅和前线。离开了雄赳赳的战马,陆游只能骑着温顺的毛驴往赴成都赴任。
图据成都方志
陆游在成都的时光并不是连续的,因为朝中投降派对他的打压无孔不入。频繁调动中,他力所能及地履行“吏责”,组织秋操阅武,在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汇流处发动农民修堤,施刻岑参的《岑嘉州诗集》,并将岑参像刻于书斋壁上。陆游对岑参诗歌的整理和推广,无疑是对中国古代文学史的重要贡献。
淳熙元年(1174年)二月,陆游又被调回蜀州,以通判摄理州事。但接任的四川宣抚使的郑闻和四川安抚制置使的薜良朋,均拒绝了陆游的抗金恢复大计。面对反复的冷落弃置,他倔强地以诗记史。其《谒汉昭烈惠陵及诸葛公祠宇》记录阴雨中面对衰草野蔓之中的刘备和诸葛亮等君臣塑像,他忍不住为南宋王朝的相似命运临风恸哭,为无法实现政治理想而羞愧。陆游承认自己的艰难和迷茫,其《草堂拜少陵遗像诗》表达了对杜甫不顾安危为宰相房琯辩护的钦佩。
直到淳熙元年(1174年)底,范成大任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举荐陆游为锦城参议,陆游得以在成都度过一段温暖时光。范成大和陆游入乡随俗,顺应民心,与民同乐。成都人民非常珍惜这两位忧国忧民的谪臣,未及笔墨干透就将他们的诗作传唱全城。志同道合的二人还重建了唐四川节度使李德裕所建的筹边楼,为成都边防未雨绸缪。
陆游敬守着内心的纯粹和淡泊,他践行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即便在穷困潦倒之际也秉持疏狂之心、放浪之形。南郑岁月,成都记忆,成就了陆游的诗艺,也成为他终身的追忆和梦境。从诗文中我们清晰地读出了陆游恪尽职守、心存敬畏的“廉敬”之风。